從田家出來外麵已經黑了, 葉陽希吃飽了沒事幹, 硬要拖著田夏在小區花園散步消食。


    花園裏的小徑兩旁種著些灌木,有的灌木還沒發芽, 光禿禿的樹枝有點難看,草坪上的地埋燈也似乎壞了一個, 一閃一閃的,在這幽靜的環境裏實在有些駭人。


    田夏盯著那塊地方看了半天,心裏毛毛的,緊緊挨著葉陽希,不敢一個人走遠。


    這樣的環境不僅跟詩情畫意扯不上關係,甚至還有點兒秋之蕭瑟的味道, 可明明秋天才過去沒多久。


    葉陽希可不管這樣的景色適不適合散步, 他望著月色,壓根沒注意到田夏的表情, 自顧自地說:“你看今天的月亮,是不是很圓?哎呀,我們兩個人能在這樣圓滿的月色下散步, 未來也一定會很圓滿。”


    田夏縮在他身邊,聞言有些意外。仰頭看著葉陽希的側臉, 他好看的下頜線條被月光渡上了溫柔的顏色。


    從剛才開始, 她就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 現在更是, 這樣無厘頭的迷信, 實在不像是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


    “你今天, 有點兒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葉陽希低頭,見著田夏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他,他的心髒頓時就被擊中,從小到大,他對她這樣專注的目光最是沒有抵抗力。


    伸手將她微涼的小手牽住,舉到唇邊哈了口氣,感覺到她的皮膚開始變得溫熱,他勾起唇角笑了笑。


    “今天是不一樣。”


    白天比賽的時候,他很緊張,緊張到甚至連手都在抖。多久沒有上過台,他不記得了,但他記得彈琴的時候心髒澎湃跳躍的感覺。


    在彈完最後一個音,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心髒撲通撲通跳著。下台之後,李家清熟稔的語氣,批評他時的樣子,都讓他好像回到了以前,回到了葉母還在的時候。


    那時的葉陽希,雖然青春肆意,卻有比同齡人更多的熱血和激情,那是鋼琴給予他的。


    今天,他找回了鋼琴,也找回了自己。


    “你知道嗎,今天方阿姨跟我說話的語氣,真的超像以前我媽跟我說話時的樣子。”葉陽希將田夏抱在胸前,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上,語氣輕鬆地跟她開著玩笑,“哎呀,你趕快嫁給我吧,嫁給我我就可以喊方阿姨叫媽了。”


    田夏臉上微熱,聽他說完,緩緩抬手環住他的腰,輕輕地在他背上拍打,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陽希,你是不是想媽媽了?如果你願意,就算我不嫁給你,我媽媽也可以是你的媽媽。”


    傻瓜。


    葉陽希笑。


    轉眼卻變了臉色。


    “什麽意思?”極是不滿地把懷裏的小人兒給拎了出來,葉陽希板著臉說,“你是說你不願意嫁給我啊?”


    田夏一愣,搖搖頭又點點頭,又搖搖頭,苦惱的樣子看在某人眼裏,隻想發笑,“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


    葉陽希擺著手打斷了她:“別你的意思了,你就說,就說願不願意嫁給我?”


    “我、我……”田夏臉上燒的通紅,她現在怎麽說願不願意嘛。


    葉陽希見她猶豫,好像真生氣了,轉身背對著她,“好啊,那你就是不願意。你不願意嫁給我還說什麽,算了算了,我回家了,你自己走回去。”


    田夏見他真的要走,情急之下拽住了他的手臂,眼睛裏水汽都氤出來了,“你別生氣,我、我,我沒說我不願意呀。”


    “沒說不願意,那就是願意。”葉陽希偏頭說。


    “嗯,嗯。”田夏紅著臉,結結巴巴的點頭,再想抬眼問他是不是可以不生氣了,晃眼卻看見了他眼中閃亮的笑意,“你……”


    葉陽希低頭吻住她的唇,品嚐著她的甜美,抱她在懷裏,他根本放不開手。


    她有多軟,他心底的那片柔軟隻為她一個人準備;


    她有多甜,他願意放棄這世上所有的滋味,隻嚐她這一種;


    她有多美,他眼中的美人從此隻會有一個名字,是田夏。


    他的田夏,這一輩子唯一的田夏。


    “知不知道,我好愛你。”


    即便是這樣不太美好的夜晚,就算沒有鮮花和鑽戒,但年少時真誠的承諾,卻堅固到能夠不被時間所侵蝕,一直一直都不會腐朽。


    這純粹的感情,是愛情啊。


    周一的時候公布月考的成績,不出意外的田夏仍在第一的位置。


    從校門口經過的時候,看見布告欄,葉陽希驕傲的尾巴都快翹上天了。


    “哎喲,這可怎麽辦喲,我們家田夏又是第一呢。我這個男朋友可真有壓力啊!”


    許天奇被他那副得意上天的表情給刺激了,狠狠拍了他一掌,“你夠了,我都要吐了。”


    “不夠不夠。走,我請你去廁所吐。”葉陽希笑嘻嘻的,那叫一個春風得意,簡直是開心的不行。


    許天奇:“我要跟你絕交。”


    布告欄前他們在嘻嘻哈哈,辦公室裏卻有人在哭。


    明昊拿著自己的卷子,眼睛都快哭腫了,鏡片上都沾上了水跡。


    班主任見他哭的這樣凶,趕忙遞了張紙巾安慰他道:“沒關係,這次沒發揮好,下次再加油就是了,老師相信你。”


    明昊擦擦淚,說了聲“謝謝老師”,轉頭出去了。


    班主任望著他的背影歎了口氣,“要是所有學生都像明昊這樣就好咯,考了前十都哭成這樣。”


    袁老頭表示嚴重同意:“就是!看看我們班那些小崽子,尤其是那個葉陽希,考了倒數第一,我早上說他,他還跟我嬉皮笑臉的。哎喲,可愁死我了!”


    班主任安慰他道:“算了,他好歹算是有個特長,不是會彈鋼琴嗎,是吧?到時候不也能給您爭光嘛。”


    “對對,我得打個電話去問問他比賽比的怎麽樣了。”袁老頭被她提醒了,連忙跑去給李家清打電話。


    辦公室外,明昊看著自己的成績單,眼淚不住地往下掉。要不是考試之前他分心去準備給田夏的情書,他一定不會隻是年級第十的。


    想到他用心準備的情書,田夏不僅連一眼都沒有看,轉頭還跟葉陽希摟摟抱抱,他心裏頓時騰起了一股怒火。


    火光中,葉陽希的名字被正在被燃燒殆盡。


    回到教室,明昊似乎很怕被人發現了他的成績,一回到座位,他立刻就將成績單塞進了抽屜。


    田夏正在位置上寫題,忽然覺得有道視線正盯著她,讓她覺得不太舒服。


    回頭去看,卻沒有發現誰在看她。


    她甩了甩腦袋,思忖著約莫是自己寫題太累了才出現了錯覺吧。


    三月下旬,按慣例是會組織一次春遊的,但最近b市鬧流感鬧的厲害,咳嗽和發燒一旦發生,很快就會在人群中蔓延開來,有些中小學都因為這個事情而停課了,走在路上也隨處可見戴著口罩的男女老少,大家都怕去人多的地方。


    四中雖然沒有停課,卻也組織了好幾次全校大消毒,現在一進校園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消毒水和醋的混合氣味。


    “阿嚏——”田夏捂住口鼻,盡可能地壓低自己的聲音,但還是被她的同桌聽見了。


    “田夏,你不會也得流感了吧?得了流感就趕緊回家去啊,別把我們都給傳染了。”


    同桌略嫌棄的眼神和話語就像一根刺,刺的田夏渾身上下都難受。


    羞怯地低下頭,田夏悶聲說:“我一會就去跟老師請假。”


    中午放學的時候葉陽希給田夏打電話,語氣裏盡是關切,“這次流感好像挺厲害的,我本來想給你買口罩來著,學校附近的店都沒有了,我一會兒和許天奇去外麵買,中飯你看著讓同學給你帶點兒,晚上我再帶你去吃好吃的。”


    “謝謝。”田夏捂著嘴又打了個噴嚏,“但是我已經回家了,你不用麻煩了。”


    “回家?”


    田家。


    田一彬和方若梅因為這次流感的事情一直都在醫院裏麵加班,雖然他們不是內科的,但這種情況下醫院正是人手不足的時候,不管哪個科的,都得往上頂,尤其是像方若梅這樣有經驗的老護士。


    葉陽希來的時候,田夏正要開門拿外賣。


    兩人在門口碰見,一個要進,一個要出,外賣小哥呆在一邊。


    葉陽希神色嚴肅,抬手去探她額頭上的溫度,“什麽時候回的,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田夏被他手心裏的冰涼刺的退了一步,“你下午不上課嗎?”


    外賣小哥:“emmm……這個外賣,誒誒誒!”


    小哥話沒說完,葉陽希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飯盒,跨步進門,“砰”的一聲將他關在了門外。


    屋內,葉陽希推著田夏去客廳,“你去躺著,我去把這個盛出來。”


    田夏其實不發燒,她隻是單純的有些感冒的症狀罷了,這會還能自己點東西吃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但葉陽希不放心,看著她吃完,抓起衣服就準備送她去醫院。


    田夏曉得,在他麵前所有拒絕都沒用,所以也不反抗,乖乖地跟著他去醫院,乖乖地任醫生給她檢查,最後確定了她隻是普通感冒不是流感,她明顯看見葉陽希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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