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苗再次看到一個長得和老婦人有幾分相似的小孩時,就明白他是誰了。


    何止是還行啊,這孩子簡直太乖了!


    “你奶奶呢?”青苗蹲下,耐心地詢問。怎麽把孩子直接丟在這裏就走了?


    “奶奶忙。”小男孩說話有理有據,看著不過是七八歲的小豆丁,整個人卻十分懂事。


    “我叫吳知,書在這邊。”小豆丁說著,一把拉住青苗的手就要往門口走。吳知奶奶把書想辦法運過來都堆在圖書館玻璃門與台階之間的一小片空地上。現在還是清晨,街上沒幾個人,加上人們還比較淳樸,倒也不用怕書丟了。


    吳知的小手涼涼的,大概是過來路上吹多了風。手掌並不柔軟,青苗可以猜想到他每天還在幫家裏做事。這麽小的孩子啊……


    “你上學了嗎?”青苗好奇地問他。這個年紀看著也該上學了,每天過來看書還怎麽上學?


    “沒有,家裏沒錢。”吳知說的很坦然,既不傷心也不自卑,仿佛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


    青苗怔了一下,不大理解,“賣了這些書你家就有錢了,為什麽不去上學?”


    吳知小大人似的歎口氣,“現在還不行,大伯一直盯著我們家呢!我帶著書離開那裏才不會一直有麻煩。”


    麻煩?因為這些書?


    吳知家是怎麽回事?


    不等她問清楚,已經到了。


    “諾,就是這些。”眼前放著好幾個大大的包袱,裏麵應該就是書籍了。青苗一個個地解開,隨機抽出幾本發黃的古籍,按名字在腦海裏搜索了一圈,確實沒有。


    大致翻看一下內容,都是豎著排版的,一個個古樸的漢字方方正正地擺在那裏,有一些書還有人用一手簪花小楷在旁邊寫了批注。


    書沒問題。


    “需要我幫忙嗎?”


    裴鵬飛這會兒也到了,他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呼,看著眼前的一堆東西,主動詢問。


    “當然,如果你方便的話,謝謝!”青苗看見裴鵬飛的樣子,捂著嘴一笑。


    有人幫忙自然方便的多,不過青苗完全想象不出來他要怎麽穿著雪白筆挺的襯衫做這樣的活計。


    “不麻煩。”裴鵬飛的手指動了動,又抬頭看了青苗一眼。


    清晨熹微的光灑在青苗臉龐上,白皙細膩的肌膚依稀可見一點點絨毛,她唇角勾起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要甜到裴鵬飛的心裏去了。


    她笑得真好看啊……


    就像是院子裏的桃花,粉嫩嫩的,讓他有點想摘一支下來插在花瓶中欣賞,又怕弄疼了樹,弄皺了花。


    揮去腦海中多餘的思想,裴鵬飛幹脆利落地拎起幾個包袱,大跨步走在前麵,隻覺得那含笑的視線燒得他的脊背癢癢的,既想擺脫,又想讓它多停留一會兒。


    走著走著,便不自覺又放慢了步速等他們過來。


    意識到的那一刻,裴鵬飛渾身僵了一瞬。


    他好像……


    青苗帶吳知上了五樓。她昨天已經調整了一下圖書館的布局,單獨隔出來一間休息室給吳知住,其他諸如監控室等房間也注意鎖好了。


    她推開門,房間裏擺著一張實木桌子、一個老板椅還有靠邊的一張小床,牆邊是一個書架,不過上麵的資料青苗已經帶走了。


    “喜歡嗎?”


    小小的吳知環顧一圈,老神在在地點點頭,“挺好的,清淨。”


    青苗失笑,這可不是清淨嗎?五樓基本上就是辦公室和可以個人預約的小型自習室,沒有閱覽室,根本沒什麽人。


    “你以後就住在這裏了,等會兒我給你拿洗漱用品上來。不用擔心,這裏就我一個員工,你可以放鬆一點!”青苗說完又揉揉他的小腦袋,短短的頭發紮得她的手癢癢的。


    “小孩子的頭不能亂摸。”吳知有點不滿地要求道。


    “行!不摸了。你願意告訴我你家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的爸爸媽媽呢?為什麽隻有奶奶帶著?為什麽說大伯盯著你們家……


    青苗一頭霧水。


    吳知雖然小,但是該知道的他都懂。看了看青苗傻呼呼的樣子,他也不瞞了。


    “我爺爺原本有比那些書還多幾倍的藏書。”他一邊說著,一邊張開雙臂比劃了好大一塊地方。


    “那你爺爺……?”


    “他被我大伯氣得去世了。我爸還說隻是走了,我都懂的,走了不就是去天上了嗎?”吳知語氣淡淡的,好似看慣了,已經擠不出來多餘的悲傷了。


    青苗走過去,把他抱進懷裏坐到床上。


    “有段時間我爺爺每天都在為埋在地下的書操心,後來好不容易不用藏著了,我們家已經是家徒四壁了。我大伯說要把書賣了,我爺爺不同意。後來他偷了一大半的書賣了,還搭上一個什麽官。我爺爺發現後就氣死了。”


    “我媽去世的早。我爸繼承了爺爺那些書,好好收藏著。但是大伯好像還是不滿意,三天兩頭過來要。我爸後來病了也沒錢治病,就也走了……”吳知的臉還是沒什麽表情的,眼眶卻漸漸地紅了。


    “然後就是我奶奶帶著我了,她把我送了過來,讓我好好讀書。”吳知低下頭,喃喃道,“奶奶都說那些書是禍害了,為什麽還要我好好讀書?”


    啪嗒!


    一滴淚珠打在青苗的手上,震在她的心上。


    怎麽會有這麽壞的大伯呢?


    青苗自己從小到大也是和奶奶相依為命,但是她遇到的大多數人都是友善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狠毒的人!


    青苗把吳知靜靜地抱在懷裏,期望能給他一點安慰。


    “因為知識就是力量啊!當你有了知識,你就可以改變這一切!你在我這裏就好好看書,有不會的來問我,呆多久都行!”


    安頓好了小朋友,青苗下去值班了。


    今天趙勝天罕見地過來了。他因為宋明河的事情滿臉尷尬,但是事情緊急,還是腆著臉過來了。


    “我今天來借書,這是張教授的借閱卡。”趙勝天自己那張已經在還書的時候退了。


    青苗看了一眼,隨口問道,“張教授那裏還順利嗎?”


    趙勝天一愣,神情頗有些不自然,眼神也躲躲閃閃,讓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


    “還好吧……”


    青苗簡直要被氣笑了,你這個表情告訴我還好?


    我有那麽傻嗎?


    “老實交代,到底怎麽了?”她伸手攔下趙勝天,不滿地問道。


    見實在攔不住,趙勝天隻好小聲說了,“研究經費不夠了!”


    不夠了?


    “教授完成到哪一步了?”青苗嚴肅地問。


    “差不多到最後一步了,還需要驗證幾遍。”趙勝天小聲回答。


    最後一步?!


    “嘶!”


    青苗倒吸一口冷氣。


    才用了這麽一年就最後一步了?


    要說別人還有最後一步發現錯誤的可能,需要從頭再來。但是張教授當初看過她夾在資料裏的圖譜,能做到最後一步時成功的可能性幾乎高達百分之九十!


    “是太慢了嗎?我們每天在實驗室呆了十四個小時,感覺一直是在拖張教授後腿……” 張教授知道他是在跟國外的科學家一起競爭,趙勝天卻隻以為這是一個普通的小實驗。不然他一個大一新生怎麽有機會加入


    其實那是因為張教授看他能聯想到線蟲本身應該還是有一定能力的。


    青苗搖搖頭,不是太慢了,是太快了!


    這個時候別人都還沒有任何成果呢!


    和張教授競爭的原主霍維茲這時候在麻省理工做教授,另一位競爭對手蘇爾斯頓在著名的英國mrc分子實驗室做研究,還有這個領域無數知名與不知名的教授也在為此奮鬥著……張教授竟然先完成了?


    趙勝天以為剛剛青苗搖頭的意思是不想說,隻好繼續交代,“我現在過來就是找找有沒有製作試劑的書籍資料,我們實驗室自己做試劑好了。”


    自己做?


    青苗沒想到還有這個操作。


    自己做試劑可能是早年國內科學家的一個常見操作了。


    國外的太貴,實在是沒那麽多錢啊!


    國內也不是沒有賣試劑的廠商,但是他們的試劑還不夠穩定,裏麵可能有多餘雜質。


    這種情況就難以做重複性實驗,不能重複的實驗怎麽能說服別人你的成果是有效的可以擴大運用的而不是偶然的?


    就算瞞過一時,也瞞不過一世。


    日本美女科學家小保方晴子的成果都已經上了《自然》了,別國科學家紛紛說無法重複實驗,最後發現她學術造假,撤掉了論文,本人也失去了職位被民眾唾罵。


    當然,國內的雜質試劑除了便宜一點以外也不是全無優點,萬一自己的實驗和雜質發生了反應還有可能發現一個新的成果呢!


    不過張教授不想要這種意外,概率太低,還是把手頭上的做好更重要。


    於是趙勝天就過來找資料,好讓那些研究生們能再練練手做一下試劑。


    “你們自己做太慢了。”青苗搖搖頭。


    這是一個客觀事實。張教授頂多帶著做幾次,剩下的研究生們完成。但是他們不夠熟練,做出來穩定的稍微要一點時間。更何況張教授的研究涉及到線蟲,那種線蟲的壽命能有多長?


    “線蟲能活到五天嗎?”青苗問道。


    “不能,隻能活三四天的樣子。”趙勝天現在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可能等不到足夠的試劑,經過一些處理、正在觀察中的線蟲可能就要先死了!


    這可是極有可能搶先拿諾獎的成果啊!


    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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