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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黎走到陰涼僻靜的地方, 再一次撥打了那個牢記於心的電話號碼, 和之前一樣並沒有人接起。她發了一條短信過去,上麵寫著:“雲山縣, 柳槐村, 你落下的女兒。”


    該做的事她已經做了,能不能聯係上就看緣分吧。


    容黎滿十八歲的那天,老族長將她叫了過去,突然告訴她她還有個父親,而且還她去找他。


    容黎出生的村落與外頭不同, 這裏用外頭的說法屬於少見的母係氏族製。婚姻形式是以母係血緣關係為紐帶,男女結婚, 或是丈夫走婚,或是丈夫從妻居住。


    容黎的阿爸是個外鄉人, 當年過來求醫,與照顧他的阿媽相互傾慕,不過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兩人分開了。分開的時候, 她的阿爸並不知道阿媽已經懷孕。


    具體細節容黎並未得知, 不過從老族長的語氣,應該沒有誰辜負誰這種事的發生, 兩人非常和平的分開了。


    從前村裏排外嚴重, 雖沒有明文禁止, 但若是本村男子若是與外族女子成婚, 就會被驅逐出村,後代不可姓容,永世不可回村。女子若是和外族男子有首尾,則將永世不得與男子見麵,若有孩子也不可告知其父的身份。


    所以容黎的阿媽並沒有將容黎的存在告訴她的阿爸,一來覺得沒有必要,二來也是族規不允許。而容黎的阿媽剩下容黎時,難產去世了。


    村子裏的人都很好,對容黎非常的寵愛,因此容黎並不會因為自己的孤兒身份而覺得缺少關愛。


    容黎也曾好奇過自己的阿爸是什麽樣的人,可當初她阿爸是躺著進來的,村子裏沒幾個人見過,也不興問。老族長雖然疼她,卻對此隻字不提。


    容黎以為自己和阿爸這輩子沒有父女緣,沒想到老族長突然讓她去找她的阿爸。


    那天老族長蒼老無力的聲音還回蕩在她的耳邊:“你該去見見了。”


    該見?


    這兩個字意味深長。


    村子裏不是沒有像她這樣的孩子,雖然現在的規矩沒有以前嚴苛,如今也有和外族人成婚的,但不準住進村子裏,村子裏的事也不可對外談起,可也沒有所謂該見一說。


    血緣天性使然不稀奇,可這話是從最為遵守舊禮的老族長口裏說出來,透著蹊蹺。


    老族長並沒有多解釋,她一貫如此,不多解釋但是很有道理,事後會漸漸明白其深意。


    於是,容黎按照老族長的指示,沒多久就便踏上h市的火車,身上隻帶著一張她阿爸當年寫下的名字和電話號碼的紙條。


    這麽多年過去,這張紙條已經開始泛黃,上麵的字跡依然清晰,筆鋒剛勁有力。


    容黎出山之後就找了電話撥了過去,但是並沒有人接起。昨天又打了一次,依舊如此。她猜想興許對方在忙,等他有空回複的時候,她已經不在電話旁邊,也就岔了。


    現在她有了自己的手機,若是對方看到回過來,她也能接了。她又發了那樣的短信,那個人要是看見,肯定會回的。


    要是沒看見或者不回……那是父女緣未到或是已盡,不必強求。


    雖然老族長不會無的放矢,不過態度很佛性,容黎也就跟著不著急了。


    容黎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父親並沒有太多的想法,興許消息來得太突然,又或者這麽多年習慣了沒有父親,讓她沒法對一個陌生人產生期待。


    她這次出山,尋親隻是其一而已。


    手機這個重要的物件搞定,容黎就要去往老族長不知道什麽時候給她置辦的宅子。老族長總是最疼她,生怕她第一次進城會受了委屈,所以早早就安排好了。


    昨天她沒有直接去那裏,是為了一個善意,給那人一次生的機會。無妄之災,是可以避免的,隻是這種災難需要有人去擋,否則會轉嫁他人。


    “你好,我到青秀山花苑。”老族長置辦的宅子距離這裏比較遠,容黎攔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是個愛嘮嗑的大叔,一聽她要去那裏,就有說不完的話。


    “青秀山花苑啊?那可是個好地方,一棟棟別墅漂亮得不行,地段又好,就是那價格,嘖嘖嘖。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這輩子都沒法想的,別說裏麵最普通的別墅,就是21號凶宅我們都付不起。”提起這個司機語氣都變得神秘兮兮的。


    “那棟凶宅現在怎麽樣了?聽說前一陣被賣出去了,現在有人住了嗎?那個買家真是太大膽了,真是什麽都不忌諱。有這錢幹點啥不好呢,非要給自己找事,有些便宜占不得的。小姑娘,你也別離那別墅太近,女孩子屬陰,容易招邪。”


    21號,不就是老族長給她準備的那套宅子嗎?


    容黎拿起新買的手機,點開手機瀏覽器,輸入可青秀山花苑21號,就彈出來一大片的搜索信息,其中最為醒目和核心的就是碎屍凶宅四個字。


    青秀山花苑21號,在h市名氣非常大,它不僅是h市甚至是全國有名的凶宅。曾經這裏發生過轟動全國的滅門碎屍案,雖然這樁案子已經過去了十餘年,案子也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告破,凶手早就成了屍骨,可一提起依然令人毛骨悚人。


    那個凶手凶殘至極,將一家六口全都殺光,連繈褓裏的嬰兒都不放過不說,竟然還用電鋸將屍體切碎。當時別墅地麵一片血紅,進去的人哪怕是曆經百煉的老法醫,都被這恐怖的場景給驚嚇到了。


    這棟別墅後來被拿出來公開拍賣,曾經有人貪圖便宜,將這棟別墅拍下,可入住沒多久就出事了。


    新房主一家人住進去之後,每天晚上能隱約聽到嬰兒啼哭的聲音,可又找不到聲音出自哪裏。請來和尚道士超度做法,可依然無果,甚至晚上還多了慘叫聲和電鋸切割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這讓新主人一家自從住進來之後,就開始變得很不正常,原本身體健康的人變得體弱、精神恍惚,性情也大變。


    原本主人家的孩子非常的聽話懂事,在學校竟突然拿刀捅人。男主人變得混混沌沌的,幾次開車差點撞到了人,有一次倒車的時候差點把女主人都給撞了。女主人染了病,去醫院卻查不出原因。


    好好的一家人,很快分崩離析,這棟別墅也再一次被拿出來拍賣。


    原本因為滅門碎屍案使得這棟別墅不及市場價的一半,後來又出了這樣的事,價格一跌再跌。


    尤其後來有傳聞有不怕死的人偷偷潛入,全都被嚇個不輕,說是看到了鬼魂,還有人沒多久就突然暴斃了。這些傳說讓這棟別墅成了真正的凶宅,是大家畏懼的存在。


    哪怕價格不及市場價的零頭,哪怕這棟別墅位於市區繁華地帶不遠處,卻又自帶青山綠水,鬧中取靜又交通便利,房價非常的高,而且有價無市,可依然很長時間裏無人問津。


    沒有想到前一陣這著名凶宅竟然賣出去了,買家是委托中間人幫忙購買的,並沒有人知道這個神秘買家的身份。這個消息當時就上了新聞頭條,大家紛紛好奇什麽樣的人竟然這樣的不要命,這麽凶殘的房子都敢買。網上還有人預言這個占小便宜的買家,今年就必出事。


    容黎看到這些信息,嘴角微微往上翹。不愧是老族長,竟然給她找到這樣的宅子。


    她來到繁華的h市還是有些不適應的,這裏的人氣太旺了,讓她那種不適感更加嚴重了。自從過了十八歲,這種不適感就在加劇,沒有這把定魂傘,白天簡直無法出門。


    這種凶宅不適合普通人,卻非常適合自己。


    容黎聽到司機大哥的話,不在意的笑了笑。


    “沒有這麽可怕。”


    “你們這些小年輕別不信邪,我老婆的姑姑就遇到過這麽一件事……”司機一路將故事說完,車子也到了青秀山花苑,“你家是多少號啊?”


    “21號。”


    “好,21號,我看看路牌,應該往左……什麽?!21號!你家是青秀山花苑21號!”司機驚悚不已,車子直接蛇形走位。


    “看路!要撞了。”


    司機連忙在車子撞到一旁綠化樹之前打了方向盤,額頭盡是冷汗,就說那屋子邪門!他幾十年沒有出過事的老司機,一跟這房子沾邊,差點就要出交通事故了。


    “你一個漂亮小姑娘怎麽這麽想不開啊?”司機從後視鏡看向容黎,簡直有點於心不忍,這麽好看的小女孩,為什麽偏偏要作死,她的家人也太不靠譜了吧!


    “要相信科學,不要搞封建迷信。”


    司機看向容黎的眼神都變成了同情,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可人家房子都買了,他也不好多說些什麽,隻是越開進去,越覺得陰森森的,周邊的溫度都變低了。他艱難的吞咽著口水,覺得自己正駛入能吞人的大洞,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21號別墅地處偏僻的角落,這裏的別墅群彼此之間距離又遠——這也是當時那家人被滅門碎屍,當時卻無人知曉的原因。


    原本幽靜的環境是它最大的賣點,繁華都市非常難尋這樣的僻靜,十分難能可貴。這棟別墅更是其中翹首,屬於別墅群裏比較高的價格,現在卻成了最大的劣勢。


    因為凶宅惡名,這棟別墅變成了小區被遺棄的存在,連專門的路牌都給撤了,因為住在這裏的人看到那個名字都覺得害怕。還好規劃清晰,否則還真不好找。


    不過對於容黎來說,並不是難事。早在山腳下,她就感受到有個方向彌漫著濃重的陰氣,讓她無需向導就能找到她要找的地方。


    司機把容黎帶到21號別墅,一把人放下,就一溜煙跑了,生怕沾上什麽不好的東西。臨走之前,還不忘叮囑容黎,能不住進去還是別住進去,有什麽事趕緊打110。


    別墅院子大鐵門緊緊的鎖著,透過鐵門能看到花園裏長了很多雜草,植物非常的茂盛,爬山虎將一麵牆壁都給爬滿了,鬱鬱蔥蔥的也更顯陰森陰冷。


    明明是夏日烈日驕陽,卻如同已經步入初冬。


    雖然這裏略顯荒涼,不過房子依然完好沒有破敗,看起來倒還挺新。


    容黎拿出老族長給她的鑰匙,大約是因為太久無人使用,鑰匙被卡著擰不動。容黎使勁,“哢——”的一聲,鑰匙斷在裏麵了……


    呃,開鎖匠應該不敢來這吧?


    容黎往後退了一步,腿一抬一個使勁,大門就給踹開了。


    特別的暴力強橫。


    鐵門雖然不靠譜,大門的鎖還是完好的,一打開門迎麵撲來厚重的灰塵。容黎早有準備,紅傘撐開抵住了襲擊。


    別墅裏的陰冷之氣比外麵更甚,明明屋子采光極好又是正午時分,依然給人昏暗陰森的感覺。


    屋子裏布滿了厚厚的灰塵,地麵上散落著雜物和垃圾,依稀能看出當年的人生活的痕跡。明明沒風,屋子裏的窗簾、懸掛的燈具等好像在晃動著,不知道哪裏傳來咿咿呀呀的木門似開不開的聲音。


    容黎走到一樓大廳中央,將係在腰間的鈴鐺解下,目光朝著四周掃了一圈,手輕輕晃動,鈴鐺發出清脆的響聲。


    “出來吧。”


    “我這幾天又回想了一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大概猜到了這孩子態度發生變化的時間。”吳姐緩緩開口,“這孩子之前是向著咱們的,自打咱們那天說要回老家盤鋪子開店,還計劃著到時候趁著年紀沒大趕緊要老二,這才開始發生了變化。”


    趙慶國被提醒,也想起這麽一茬,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對,沒錯,好像就是從那天開始不一樣的。這孩子應該是知道家裏人對她做了什麽事,所以一聽咱們又要個孩子了,聯想到自己反應才那麽大。”


    趙慶國和吳姐當時在車上閑聊起未來,他們並不掩飾自己想要兒子的心。雖然他們疼愛女兒,可也確實想要個兒子,希望下個孩子是個兒子湊成一個‘好’,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這樣的話題卻刺激了小女孩,本就是個被折磨的怨靈,煞氣極重,一下子被就被觸怒了便走向了極端,想要害死他們。


    吳姐歎道:“所以說生兒生女都好,有偏頗就要惹事了。”


    這稍微一片心就差點沒命,讓兩口子心有餘悸。


    “那家人真是太壞了,做了這樣的事,還把車子賣給別人,這不是想要害死個人嗎!”吳姐憤怒道,將自己孩子製成了怨靈困在車子裏,開這輛車子的人該多危險?


    怨靈被無盡的折磨,身上的煞氣會影響人的氣運。輕則大病一場,重則喪命。要不是有容黎在,他們家可就要被連累家破人亡了。


    趙慶國冷哼:“連自己的孩子都能害成這個樣子,還能指望有什麽良心?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就算不是為了這孩子,也得為了咱們自己討回公道。”


    “可是咱們該怎麽做啊?”吳姐心底也不平,可他們能做什麽?


    這種事去警察局也沒法說理啊,最多對方因為隱瞞車子裏曾經死了人,說上天也就賠幾個錢或者道個歉而已。


    趙慶國目光投向容黎:“容小姐,你有沒有辦法?如果需要用錢的地方你盡管說,隻要能做點什麽,我們兩口子絕對不會含糊。”


    “要是不能讓這家人倒黴,能讓這孩子不再受苦,正常投胎遇到個好人家也成啊。”吳姐從兜裏掏出了一個紅包,看著還很厚。


    吳姐怕容黎是個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收下,又道:


    “錢不多就是我們夫妻兩一點心意,比起你救了我們一家根本不值一提,你要是不嫌棄就收下。這活不容易,耗損大,就當買點好吃的補補身體。後麵要是哪裏需要錢,你也別客氣就跟我們直說。”


    兩人都是明白人,容黎救了他們的命,後來又忙前跑後的,即便對方不提,他們也不能揣著明白裝糊塗。這種錢也省,是會天打雷劈的。


    容黎笑了笑,沒有拒絕,將紅包收了下來。


    “凡事有因就有果,他們造孽也會遭到孽力回報。至於小愛,她的命運被強行更改,本就是與天理不和,該為她討回個公道。”


    小愛是吳姐給小女孩起的名字,希望她以後都被愛所包圍著。


    趙慶國和吳姐聽到這話,心底都紛紛舒了一口氣。


    他們雖然是沒啥本事的平頭百姓,可心底也是有正義感的。知道惡人有惡報,這個可憐的孩子不會再遭罪就覺得痛快。


    雖然容黎年紀小,可他們對她的話深信不疑,覺得她肯定能解決這件事。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趙慶國早已經按耐不住,這些天小愛就在他們家客廳住下了。一開始他們確實有些害怕,可知道她的遭遇加之相處下來,對她很是喜歡。


    小愛聽話又懂事,真是太惹人疼了。心底更加同情她,想要為她做點什麽。


    “接下來就是我的事了。”容黎揚了揚手裏的紅包,又道:“車子暫時還不能用,車子裏的本體煞氣太重,對人會有影響。”


    吳姐有些不放心:“要不還是讓你大哥陪著你吧,你一個小姑娘去那裏還是太危險了。”


    “是啊,那家人可不是好惹的,在當地就是有名的彪悍人家,一個比一個厲害,你一個小姑娘怕是討不了好。”趙慶國也道。


    雖然因為這件事這些天耽誤了不少活,可他們依然非常熱心。


    容黎笑著搖了搖頭:“你們不用擔心,我的本事配得上你們付的錢。”


    兩口子這麽一聽,心裏反而更加不安,覺得包的紅包有點少了。


    “小愛,來,我們走了。”容黎朝著小女孩招了招手。


    還在看動畫片的小愛立馬走了過來,完全不像普通孩子那樣,遇到喜歡的電視要叫上好幾次才肯離開。


    吳姐看這個樣子,更是紅了眼,這麽好的孩子怎麽就這麽不幸。


    “小愛,乖乖聽話,很快你就不用受苦了,以後肯定越來越好的。”


    小愛靦腆的笑了笑,朝著吳姐和趙慶國深深鞠了一躬,就回到了容黎的紅傘裏,變成了扇麵上的一朵白梅。


    容黎在樓下望向在陽台上朝著她揮手的那對方夫妻,道:“你們有緣,會再相見的。”


    回到別墅,容黎將小愛放了出來。


    早有耳聞的小超連忙圍了過來,對小愛釋放自己的友好,還將自己的零食都貢獻了出來。


    雖然他們都不能直接食用,不過隻要容黎稍稍做法,就能讓他們能享受到食物的美味。而這些食物人和動物也能吃,隻是不僅變得索然無味還無法充饑。


    小超雖然成形有十餘年,不過心性和小愛年紀差不多,兩個人很快玩到了一起。


    原本對小愛就非常同情的小超,現在自覺成了自己的朋友,對她的遭遇更加憤憤不平。


    “主人,明天我也要去,我非要嚇死那些惡毒的人!”


    “明天你是主力,當然要帶著你。”容黎笑道。


    陰靈對於陰邪之地極為敏感,嗅覺如同搜證犬。這種陰毒的法子就會讓屍體成為極為陰邪之物,而且那家人以此實現目的,必是不能安置太遠,以免沒了效用。隻要到了那裏,小超就能感應到。


    小超挺起小胸脯,敬了個軍禮,終於到了他發光發熱的時候了!


    “保證完成任務!”


    當天,容黎乘坐最後一輛班車去到那個鄉鎮,還需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小愛家所在的村上,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鍾。


    這個時間點村子裏已經很安靜了,極少有人在外麵走動。


    “主人,往東走。”


    小超一入村,就感受到了異樣氣息,濃鬱又陰邪,非常的吸引他。


    “這裏,就是這裏!就在這地底下。”


    走了沒一會,小超興奮就興奮的指著一處叫嚷。這裏的氣息讓他有一種爽感,仿佛餓了很久遇到誘人的美食一樣。


    小超指的地方是村子一條小道,並不像大道一樣鋪著水泥。看樣子是村子裏的人經常路過的地方,泥土已經被踩得非常瓷實,借著月光能看到有一片泥土明顯比附近要新一些。


    容黎眉頭緊蹙,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這家人總能比想象中更加惡毒。


    “小超,一會看你的表演。”


    第二天早晨。


    李富貴跟往常一樣起床,他心情非常好的哼著小曲,想到自己就快有兒子,就覺得全身有勁。


    他看到好幾個人從自家門口匆匆走過,一副興奮的模樣,令他十分疑惑和好奇。


    他抓住一個人問道:“五伯,你們扛著鋤頭去幹嘛呢?”


    “你沒有被托夢啊?”


    “托什麽夢?”李富貴摸不著頭腦。


    “咱們村好幾個人昨晚上同時做了個夢,夢見就咱們下去菜園子那條道上,說是地底下埋著從前地主老財的銀子!”


    李富貴直接笑了起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你們想錢想瘋了吧,那條路都多少年了,長了多少根草大家都知道,這種事也能信,真是老糊塗了。”


    村子裏大多數青壯年都出去打工了,隻剩下老的小的留在村子裏,像李富貴這種年紀的在村子裏幹活的並不多。


    “你還別不信,這事特別邪乎,好幾個人夢到同樣的夢就算了,一覺醒來床頭上還房子一個銀鐲子你說稀奇不稀奇?要是一家就算了,村子裏好幾家都遇到了。我不跟你說,我得趕緊去瞧熱鬧去,要是真挖到個什麽,去晚了屁都摸不著。”


    說著連忙小跑走了,生怕給晚了。


    李富貴嗤笑,覺得肯定又是誰在造謠了,村子裏經常發生這種事,以訛傳訛傳得自己都信了。


    他正打算回屋,突然想起了什麽,猛的拍大腿:“不好!”


    李富貴連忙跑到五伯說的地方,現場已經圍了不少人,李富貴費了好大勁才擠了進去。


    “不能挖!不能挖!”


    可大家並不理會他,李富貴一急直接躺倒了地上,不讓人動鋤頭。


    “李富貴,你這樣就沒意思了,這塊地又不是你家的,你在這添什麽亂啊。”大家夥見狀都不樂意了,不管是拿沒拿到銀鐲子的人,都虎視眈眈的想要一探究竟。


    “就是,擋啥也不能擋人發財啊。”


    李富貴一副賴皮樣:“我說不能挖就不能挖,你們今天除非把我給挖了,否則都別想動。”


    要是放在平時,大家夥可能懶得和他計較就給應了,畢竟李富貴是村子裏有名的難纏。


    可發財的事讓他們放棄怎麽可能?有鐲子的人堅信這是神仙的警示,是看到他們太辛苦賞給他們的,沒鐲子的人更是眼紅,想要過來分一杯羹。


    於是不管李富貴怎麽掙紮,很快就被人拖了出去,見他掙紮還用繩子把他給捆起來。


    幾個人同時挖,很快就發現地底下有東西,讓大家更加興奮的挖了起來。


    “有個木頭箱子!”


    聽到這句話,李富貴掙紮得更厲害了,聲嘶力竭的喊著:“別打開別打開!打開就完了,完了!”


    可大家夥這個時候哪裏聽得見他的話,雖然有點疑惑這箱子上怎麽貼著瞧不明白飛符,依然不帶猶豫的將木箱子打開。可等看清裏麵的情形,頓時一片嘩然,膽子小的嚇得往後倒。


    “這是個什麽鬼東西?!”


    旁邊散落著人骨,頭骨被製作成了一個碗,其他骨頭也都製成了看不明白的玩意,上麵刻著瞧不明白的詭異符咒。看得出製作得比較倉促,因此工藝比較粗糙。


    右上角擺著一個黑色壇子,外麵用鮮血塗抹著同樣的血紅符咒,箱子打開還有濃重的血腥味,好像剛剛才製成的一般。


    整個箱子散發出令心底厭憎和惡心氣息,看到的人不寒而栗。雖然一時不明白怎麽回事,也能感受到這不是什麽正派東西,透著一股邪性。


    “怎麽挖出這麽個玩意,到底誰弄的?”


    “這一看就是歪門邪道,趕緊毀掉,這會給咱們村子帶來厄運的!”


    “誰敢!”李富貴紅了眼,硬是掙脫了束縛,撲到箱子上:“快放回去,放回去!我要是沒了兒子,我跟你們沒完!”


    聽到這句話,大家夥都一臉震驚,一下明白了過來。


    有人仔細再看那張人形皮,艱難的吞了吞口水:“這,這不是富貴家的丫頭嗎?”


    大家夥定晴一看,這還真是那倒黴孩子。看著李富貴癲狂模樣,又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所以……這不僅僅是一張人形皮,更是一張人皮!


    “李富貴,你這是造的什麽孽啊!”村子裏的老人很恨道。


    不少人明白過來,紛紛往後退,生怕李富貴的晦氣沾染了自己。他們這的人都迷信,可也很清楚絕對不能沾惹邪門歪道,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難怪李富貴結紮的老婆突然有了孩子,成天嘚瑟這次肯定是個男孩,原來搞了這麽一出。


    雖然村子裏的人都更看重男孩,可也沒有把閨女這麽作踐的,再想那丫頭死得離奇,更覺得整件事透著詭異。


    那丫頭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因為從小經常被苛待,所以膽子特別小,整天怯怯的縮在角落,怎麽敢爬到車子裏玩耍?平常靠近都被家裏人給踹走,怕她家裏生財玩意沾了黴氣。


    這就算了,孩子死了李富貴一家非但沒有傷心,反倒還挺樂嗬。從前大家心裏別扭也沒想這一家子會這麽心狠,頂天說一句這場意外倒是合了李富貴家的心意。


    可現在遇到事了,就覺得沒有那麽簡單了。


    要是這樣,這事件的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都是一個村的,拐個彎就是親戚。遇到事的時候,大多選擇包庇,可這件事他們卻不敢如此。


    這件事性質太過於惡劣,紙包不住火,要是鬧出去他們就是包庇罪了。


    再者,為啥大家會做了同樣的夢?還白撿了銀鐲吸引他們去挖,肯定是這丫頭死不瞑目,所以回來讓大家為她討回公道。


    如果他們放任不管,很可能厄運就會降臨到自己頭上。被這麽折磨死的,怨氣肯定大得不行。


    這玩意實在是太邪性了,雖說有傳聞將女孩屍首埋在人來人往的路上,能讓女孩魂魄不能歸家,這樣就生出兒子。可也沒有見過,死了還把孩子的皮給扒了,屍骨也製成了各種玩意,這也太惡毒了,是普通人無法承受的。


    有人當即就報了警,李富貴連同箱子裏的東西都被帶走了。


    李富貴一開始還嘴硬,死不開口,任由警察怎麽問都不肯說話。直到後來知道自己老婆肚子疼,被帶到醫院,結果發現她並沒有懷孕,而是肚子裏有個大瘤子之後,徹底崩潰了。心理防線很快被突破,交代了一切。


    小愛是他故意鎖到車子裏的,他也是看了新聞得了靈感,這樣既能解決掉這個不想要的孩子,又不會被人懷疑故意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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