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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實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拉了拉秦重的衣角:“你知道剛剛那個電話是怎麽回事嗎?”


    少年腳步微微一頓,低頭瞥了她一眼, 那一瞬間的神情竟讓顧竺有些發愣。


    ——她說不上來那是怎樣的情緒, 恍惚帶著一點……猶豫和退縮?


    “如果……”她聽見他遲疑的聲音緩緩響起, “如果你發現我和你想象中的不同……”不是那麽的弱小、無助,也不是那麽的溫柔、和善……


    ——你還會不會……對我這麽好?


    下半句話被他吞沒在肚子中, 男生隻是搖了搖頭:“沒什麽,我……找了個親戚幫忙說情,這事兒到這裏應該就結束了。”


    哦哦哦 ⊙v⊙!顧竺秒懂!


    ——原來這個時候大佬爸爸已經跟京城秦家牽扯上了嗎!?


    她雙眼亮閃閃,仿佛看到了自己緊抱爸爸的大腿飛黃騰達,走上人生巔峰的畫麵!


    秦重:“……”


    這是什麽眼神?……跟小狗見到了肉骨頭似的。正常邏輯,不是應該向他好奇追問嗎?


    好吧。


    他深深歎息, 必須承認自己從來就沒搞懂過這個小丫頭的心思。


    不過也就是這個瞬間, 心中陰暗暴戾的情緒潮水般褪去, 好似第一道陽光破開烏雲, 隨即那閃閃亮光在他散發著毒氣的沼澤一般的心頭搭上了一層名為“救贖”的梯橋。


    如果有她在身邊……


    他想,他或許……可以試著幸福。


    少年的眉眼間逸出柔和,伸手揉了揉顧竺的腦袋:“回去上課吧。”


    而認為自己已經跟著大佬爸爸掛在了秦家大船上的小跟班心情簡直飛揚,乖乖點頭:“嗯!”


    *


    可惜這默默流淌的溫情隻持續到了教師辦公樓下。


    當兩人拐過拐角之時, 被縮在牆角的人影突然伸手擋住了腳步。


    顧竺睜圓眼睛,在看清眼前人的時候表示非常的吃驚震驚以及膽戰心驚:“……楊妮妮!?”她怎麽會在這裏!


    然而秦重卻隻是淡淡瞥了她一眼, 似乎早把這個人忘了似的, 握了下顧竺的手, 便想從她的身旁繞過去。


    “對不起!”


    女生囁喏著,突然漲紅了臉朝他們鞠了個大大的躬!


    顧竺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便趕緊小尾巴一樣鑽到大佬的身後去——


    這可是女主誒!


    現在受她的一鞠躬,萬一她重生之後記恨這一茬,逮著機會就把她摁在地上摩擦怎麽辦!?


    簡直可怕!


    秦重毫無動容,眼角眉梢的漠然似乎眼前的情景根本與他無關一樣。


    顧竺眨巴眼望著他的背影,隻看到片刻之後男生微微一側頭,涼薄的嗓音響起,出口的話語卻似乎與女主的舉動全然不搭:“……理所當然覺得自己弱小,便心安理得的享受著這層保護色給自己帶來的扭曲安全感,不必努力,周圍全是同情與謙讓——這種感覺是不是很好?”


    他牽起的唇角笑意譏諷,淡淡一瞥之後,便再也一絲猶豫也沒有的、牽起自己的小女孩遠遠離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你聽不懂?”


    “廢話!”就算說著這麽不客氣的話,女孩的嗓音依舊甜甜軟軟的,像浸了蜜一樣,“沒頭沒腦——你以為我是超人嗎?”


    所以……難怪男生的聲音中滿是溫和,那樣的淡淡寵溺,楊妮妮完全無法想象是從方才那個冷到極致讓人膽顫的少年口中說出的:“你當然不是超人……”


    “——你是個小傻瓜。”


    眉眼間揚起的弧度好暖又好看,男生望著她嘟嘴的可愛模樣,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


    “我的小傻瓜。”


    不管他遇到什麽樣的危險,麵臨多少悲慘難堪的境地,她都會毫不猶豫地衝到他身前,用著那嬌小的身軀好似要將他擋在背後一般的保護姿態——


    她是他的光。


    楊妮妮怔怔站在原地,望著他們之間彼此恍然不覺卻已令她無比刺眼痛心的脈脈溫情,隻覺得自己好似瞬間被一柄大錘重重擊中!


    在他的心裏……她就是這樣的模樣嗎?


    這是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孩,那種心跳砰亂、憧憬希冀的渴望……她原本隻是因為自己的容貌、出身而感到自慚形穢,卻沒想到,在對方的眼中,她整個人根本就是個錯誤!


    真難受啊……


    大滴大滴的眼淚落下來,楊妮妮隻覺得自己心口發疼,好像沒辦法呼吸了!


    弱小,弱小……


    她恨這個詞語!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要聽見從別人口中說出這樣的話!


    汪筱曉的位置被老師安排在正對講台的第二排。據說這是好學生專座,方便老師隨時點名起來回答問題。


    顧竺苦逼著臉,接受著一輪又一輪來自上方的“愛的注視”。


    為什麽要給她一個“汪筱曉”的身份?要知道她自從上了大學,就再沒有感受過這種“背背手排排坐”的友好氛圍了啊!


    好不容易挨到放學,她幾乎是瞬間站起身來:“累死了……”


    坐在她後麵的林玲探身上前:“哎,昨天你爸媽有沒有問你在學校的事情?”


    顧竺搖了搖頭:“沒有,我媽說了我外公的事情。”


    林玲和汪筱曉所住的小區靠近這個城市裏唯一的一座綜合性大學,裏麵住了很多大學老師及其家屬。她們的爸爸就是同事,關係很好,買房子的時候買在了一起,讓兩家小孩也能做個伴。兩人從小就一起長大,對於對方家裏的情況很了解。


    “你外公家?那你不就是要去京城?”林玲非常羨慕。她也想去玩呀!


    顧竺看著她眼巴巴的樣子,想笑:“可惜是去祝壽不是去旅遊,不然就能帶你一起去了。”


    林玲歎了口氣,趴倒在桌上,捏著嗓子哀怨看她:“狠心腸的筱曉啊……就這麽把我拋棄了!”音調跟唱戲似的。


    顧竺“撲哧”一笑,剛要再說些什麽,忽然聽見門口有人叫她的名字:“汪筱曉。”


    咦?


    她抬起頭來,瞬間驚喜:大佬爸爸!


    門口少年朝她微微一笑:“我來還你東西。”


    *


    “筱曉……”


    “嗯?”


    林琳湊在她耳邊,聲音低得像在吹氣:“你從哪認識的帥哥啊?”


    ——瞧瞧那眼角上挑無比勾人的鳳眼,高挺優美線條精致的鼻梁,還有似笑非笑豐盈紅潤的薄唇!


    為什麽筱曉剛進學校一天就會和這樣的男生認識、看起來還很熟的樣子?


    林玲咬咬嘴唇,眼中射出兩道幽幽綠光——


    真是一點兒也不讓人羨慕好嗎!


    秦重自然是來還錢的。


    他雖然窮,卻是個極為自尊自傲的人,讓他欠別人的錢怕是比被欺負還難受。


    心中感歎著接過幾張零錢,其實根本就不想讓他還的顧竺估摸了一下——有那麽個媽,大佬爸爸恐怕從沒在家吃過一頓好飯。於是眼珠一轉,笑眯眯提議道:“我們去吃點心吧!”


    秦重黑沉的眼眸瞬間直視向她,顧竺笑意盈盈的同他對視著,裏頭滿是澄澈。


    小吃貨林玲哪裏會注意到這一瞬的波濤洶湧,早就歡呼雀躍:“好呀好呀!”完全沒心沒肺。


    “我……”男生剛剛開了個口,便被顧竺截住,小姑娘抿唇微笑,有點嬰兒肥的臉上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去吧去吧,不是你說和同學一起吃就不算在外麵亂吃東西嗎?”


    她用他昨天說的話來堵他:“這樣我就可以和爸爸交代了。”


    最終,幾人還是坐進了一家賣餡餅的鋪子裏。


    林玲開始還不滿意:“為什麽來這裏啊?我不想吃餡餅!”虧她還惦記著今天把汪筱曉拐到市裏新開沒多久的肯德基一起嚐一下呢——聽他們班上生日去過的同學說,那裏的炸雞特別好吃,和家裏做的完全不一樣,還會送小禮物!


    顧竺臉上笑眯眯,桌下卻一腳踩住閨蜜的鞋子:閉嘴!


    當然不去肯德基了!就算她們不在意錢願意請秦重吃,可以他的個性,一定不會答應吃別人這麽貴的東西。要知道肯德基在這個年代還是稀罕新鮮的“貴族食品”,除非是生日之類,否則根本消費不了——還得家裏有點錢。


    被無緣無故踩了一腳的林玲非常委屈,剛要開口嚷嚷,卻被顧竺一記眼刀殺回了肚子裏。


    ——怎、怎麽回事!?


    筱曉突然看起來好可怕的樣子qaq!


    顧竺不理她。


    昨天這妮子把她一個人扔下吃點心的事情她終於找到報複的機會了——這麽酸爽的事情她難道會說出來嗎?


    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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