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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唯也不知怎得, 眼看著他這幅模樣竟突然想起最後書中的陸起淮。那個時候他已經站在了朝堂最頂尖的位置,一身黑衣睥睨眾生,當真是數不盡的無邊風華。


    眼前的少年郎終將一步步走向權利的巔峰…


    而她這個本該旁觀的局外人,這一回卻不知能否見證他這披荊斬棘的榮華一生?


    影壁之處很是安靜,仆婦丫鬟各個低著頭, 陸起淮素來心細自是察覺到了沈唯看過來的眼神,他未曾說話也未曾直起身子…到後頭還是墨棋察覺到了沈唯的異樣, 輕輕喚了她一聲:“夫人。”


    沈唯耳聽著這一聲倒也回過了神。


    她看著陸起淮輕輕“嗯”了一聲,而後是看了一眼他身後由小廝牽著的馬匹,問道:“你要出門?”


    陸起淮聞言倒也直起了身子,他的麵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口中是道:“早些日子約了幾個朋友, 便打算今日天朗氣清聚上一聚…”等這話一落,他是又跟著一句:“母親是要去九史巷嗎?正好我也要去那兒,便讓兒子先護送您歸家吧。”


    沈唯聞他此話倒也未曾拒絕,她朝人點了點頭而後便由墨棋扶著坐上了馬車…馬車空間很大, 不僅被裝飾得很是華貴,就連裏頭所用之物也都是數一數二的。這還是當年陸步巍在的時候特地挑了一名巧匠給原身定做的,倘若不是怕壞了規製, 隻怕這馬車都能夠趕上皇家了。


    且不論別的,陸步巍待原身也算是費盡心思了。


    沈唯心下想著這些事, 麵上卻並無什麽異樣, 等由墨棋扶著她坐在了那軟塌上, 外頭也就傳來陸起淮的聲音, 卻是問她可曾好了?


    墨棋見她點了頭便朝外頭應了一聲,沒過一會,馬車便緩緩往前駛去,也不知是車夫趕車的功夫好,還是底下的墊子舒服,沈唯坐在那軟榻上頭倒是半點也不覺得顛簸。


    榮國公府離沈家還是有一段距離,等到沈唯用完了一盞茶,約莫也過去三刻光景了,外頭才終於傳來陸起淮的一聲:“母親,到了。”


    沈唯耳聽著這一句,握著茶盞的手卻是一緊,她什麽話也不曾說,隻是如常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墨棋先掀了車簾走了下去,而後是又小心翼翼朝她伸出手。隻是還不等沈唯走下馬車便瞧見那沈家朱紅大門後有一個身穿墨青色道袍的男人正疾步朝這處走來。


    男人約莫三十餘歲,麵容清俊,和原身倒是有幾分相像。


    隻是他氣質沉穩,眉眼也很是清雋,即便這樣疾步走來衣擺之處也沒有幾分紊亂。


    沈唯遠遠看著他過來便覺得心下一跳,就連握著墨棋的手也用了幾分力,長興侯沈西風如今又任吏部尚書,是慶雲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尚書。


    這位沈西風在書中也是位人物。


    當年沈父戰死沙場後,沈母因受不了打擊便也跟著一道去了,隻留下沈西風和原身兄妹兩人。那個時候,沈西風也才十歲左右,雖由陛下恩賜得了個長興侯的位置,隻是那其中酸楚又有誰人可知一二?


    當年,所有人都以為沈家會從此頹敗,卻未曾想到沈西風是個厲害的。他以一己之力撐起了長興侯府,也保全了沈家在汴梁城中的位置,這麽多年,他在朝堂之上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紮實。


    縱然如今也才三十餘歲,可在吏部這樣一個要緊的位置卻從來不曾有人去質疑過他的能力。


    若是作為讀者,沈唯自是對沈西風要說一聲敬佩。


    可如今作為原身,她的心中卻有些害怕,憑沈西風的能力,隻怕總有一日會知曉她是假的。


    沈西風此時已走到了沈唯的麵前,他那張素來沉穩的麵容上這會卻帶著未曾遮掩的歡喜意,隻是眼看著立在馬車旁邊的陸起淮卻驟然沉了臉色,他也未曾理會眾人的請安隻是走上前扶著沈唯走下了馬車。


    等到沈唯平平穩穩站好,他才問道:“他怎麽會與你一道過來?”


    沈西風這一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讓場上眾人都聽了個全,底下人都低著頭,可心中卻免不得說道一句“沈侯爺當真是半點麵子也不給大少爺了,那話中的不喜可是半分也不曾掩實。”


    沈唯心下也有些無奈,她看著眼前這個猶如神仙一樣的俊美男人,沈西風平日但凡遇見什麽事都是一派沉穩的樣子,唯有碰到原身的事會變得不同。倘若當日邊陲不是帶來了陸步巍的屍首,他還記著幾分沈、陸兩家舊日裏的情分,隻怕早就要鬧上陸家討個說法了。


    如今眼瞧著陸起淮,他自然不會遮掩心中的不喜。


    陸起淮自然也聽到了這番話,他的麵上也沒什麽異色,如常給沈西風請過安就和沈唯溫聲說道:“母親,我先告辭了。”


    還不等沈唯開口說話——


    沈西風便已徑直拉著沈唯往裏頭走去。


    墨棋看著這幅光景也隻能歎了口氣,她朝仍舊立在一側的陸起淮看去,見他孤零零的這幅模樣便輕聲勸慰道:“大少爺別介懷,侯爺自幼看著夫人長大,他…”她原是想勸慰陸起淮,可那腹中話滾了一遭又一遭,卻還是沒想出個什麽好話。


    到後頭還是陸起淮輕聲勸起人來:“你放心,我並沒有介懷,說到底我的存在的確是惹沈侯爺不喜了。”


    等這話一落——


    陸起淮是又一句:“既然母親已經平安到了,我也該走了。”


    他這話說完便在墨棋的注視下翻身上了馬,沒一會功夫,這一人一馬便也消失在這九史巷中了。


    墨棋見他離去便也未再多言隻吩咐人把從陸家帶來的東西一道搬進去。


    …


    沈家。


    沈西風走了幾步便察覺到沈唯跟不上他的步子。


    他忙緩下了步子,等到沈唯緩過那口子氣,他是又細細瞧了人一遭才開了口:“歲歲,如今陸家可有人欺負你?”


    “哥哥多慮了,母親待我很好,至於其他人…”沈唯說到這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是抬眼看著沈西風說道:“有哥哥在,他們誰又敢對我不敬?”


    沈唯這番話特地按了原身往日的語氣,果不其然,她這話一落,沈西風先前緊皺的眉頭倒是鬆緩了幾分,他點了點頭,口中是道:“你說得對,你是我沈西風的妹妹,他們誰敢對你不敬?”


    隻是——


    沈西風前話一落便又跟著一句:“那個小畜生呢?他可曾對你有不敬的地方?”他說到這便又皺了眉:“我聽你嫂子說,你待那個小畜生很好?歲歲,你若不喜歡切莫勉強了自己,就算陸家待他如珠如寶,你也不用委屈自己。”


    “哥哥隻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


    沈唯看著眼前人麵上未加掩飾的關切之意,心下卻突然覺得有些難受。這些日子她早已適應了原身的身份也早已適應了這個時代和環境,無論麵對誰,她都可以麵不改色…可如今麵對著沈西風,沈唯卻覺得心下有些愧疚。


    若是讓眼前這個男人知曉——


    他的妹妹早已消失在這個世間,卻也不知他會做出什麽事?


    沈西風未曾聽到沈唯出聲又見她一副怔忡的模樣,心下便又是一歎。


    他的手撐在沈唯的頭上輕輕揉了一揉,猶如幼時一般,口中卻是沉聲一句:“倘若知道陸步巍這麽混蛋,我當初絕對不會把你嫁給他。”他的妹妹本該快快樂樂的生活一世,可偏偏如今卻遭受了這樣的事。


    沈西風想到這便又跟著一句:“歲歲,你若覺得不高興便離開陸家吧,哥哥會照顧你一生一世的。”


    他近來想了許久,與其讓妹妹一個人待在陸家,倒不如把她接回家中由他照顧一生一世,他可不在乎外頭的那些名聲,他隻要歲歲活得自在開心。歲歲日後若有喜歡的人改嫁也行,若是沒有,他便照顧她一輩子。


    沈西風越想越發覺得這個法子極好,他的手仍舊覆在沈唯的頭上,口中是又問道:“歲歲,你可願意?”


    正月裏的風還是冷的——


    陸起淮被幾個小廝擒拿著胳膊,膝蓋也有些半彎曲,容色蒼白,嘴唇也有些發白,尤其是那雙眼睛,帶著幾分怯弱和酸楚,讓人瞧著便生出幾分憐惜。


    沈唯遠遠看著陸起淮這幅模樣,那雙柳葉眉就跟著一皺,雖說陸起淮是個芝麻餡的黑心家夥,可不管怎麽說,他現在說到底也才隻有十五歲,這若是擱到現代也隻能算是個高中生。如今他先後失去父母,好不容易歸了家又處處受人刁難,就連底下的小廝都敢對他不敬。


    的確可憐。


    原先在那處的人聽見聲響也都循聲看來,待瞧見沈唯領著一眾奴仆過來自是嚇了一跳,那些小廝忙放開了握著陸起淮的胳膊跪在了一旁。二房的陸起宣、陸起言兩兄弟也都斂了麵上的神色,恭恭敬敬得朝沈唯拱手一禮,恭聲喚人:“大伯母。”


    沈唯聞言也不曾開口,她的步子未停,待走到陸起淮身前卻是好生先打量了一番才朝陸起宣兩兄弟看去。


    陸起宣、陸起言是同胞兄弟,兩人雖然長得一樣,可性格卻沒有半點相像之處…陸起宣早出生一刻,若按著輩分原是這榮國公府的大少爺,在底下人看來,他素來是個禮賢下士、待人溫和的主,平日無論是行事還是說話都很和氣從來不曾見他對誰紅過臉。


    而陸起言卻是個說話不經過大腦,想到一出是一出,逗鳥走雞打架欺壓就沒有他不會的。


    可沈唯卻知曉這兩兄弟中向來都是陸起宣在背後攛嗦,就如今次這回事,就是因為陸起宣與陸起言說道“自從家中多了個人,我陸家在外頭的風評卻是越發差了,以後隻怕我們陸家百年來的名聲都要被那人糟踐壞了。”


    陸起言本就不喜歡陸起淮,又因為近來接二連三被外頭的人嘲笑,再被陸起淮這一激自是領著小廝找上了陸起淮。


    沈唯想到這,那雙沒什麽情緒的眼睛便從陸起宣兩兄弟的身上滑過,而後才淡淡開了口:“你們在做什麽?”


    “回大伯母的話,我和言弟隻不過是和玄越堂兄玩鬧…”說話的是陸起宣,他穿著一身月白色長衫,頭發以玉冠而束,麵容溫和,聲音如故,等前話一落是又跟著一句:“隻不過底下的小廝沒個輕重,倒是把好生生的一樁樂事差點顛倒了。”


    他這話說完是又鄭重朝沈唯和陸起淮拱手一禮:“不管如何,此事都是我和言弟之過,倒是讓大伯母和玄越堂兄誤會了。”


    陸起宣雖然年紀小說話卻慣是綿裏藏刀,倒也怪不得被讀者稱做為“笑麵虎”。


    沈唯素來是不喜歡這樣的人,此時耳聽著這番話麵上的神色雖然未怎麽更變,可唇線卻還是緊抿了些。隻是還不等她說話,陸起言卻已接過了話,他仍是一副不服氣的模樣,連帶著說出來的話也添著幾分怒意:“大伯母何必護著他?我們陸家的名聲都要被他給敗壞幹淨了。”


    “您成日待在家裏不知道,我們兄弟現在在學院可日日被人嗤笑,說我們有個上不了台麵的堂兄,我…”


    “放肆!”


    他這話還未說全,身後卻傳來一聲暴怒。


    眾人耳聽著這個聲音皆循聲看去,卻見不遠處李氏扶著謝老夫人往這處走來。


    謝老夫人大抵來得急,她那張素來平和的麵容此時也泛著幾分紅暈,卻不知是氣得還是別的緣故。


    她的到來卻是讓這場中眾人都愣了一回,又見她腳步匆匆、麵色添怒自是不敢耽擱紛紛朝人行起禮來,就連先前還怒氣衝衝說著話的陸起言也忙低下了頭,恭恭敬敬喊人一聲“祖母”。


    謝老夫人平日在這榮國公府鮮少管事,每日不是在大乘齋吃齋就是念佛,瞧著倒是一副頤養天年的好模樣。


    可這國公府裏的人誰也不敢當真把她當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老人家。


    當年朝局動亂,榮國公府也鬧過幾回亂子,那時老太爺已駕鶴歸去,府中上下皆是由謝老夫人一手撐壓了的。


    因此這些年,縱然她不再管事,可誰也不敢當真作亂作到她的頭上去。


    沈唯見謝老夫人過來,卻是先瞧了一眼她身邊的李氏。李氏雖然為人怯弱,可待陸步巍和原身卻是極好的,想來先前是怕她吃了虧便去大乘齋急急尋了謝老夫人過來替她撐腰…沈唯想到這心下也柔了許多,她也未曾說話隻朝人走去。


    李氏見她過來便忙鬆開了扶著謝老夫人的胳膊,跟著是往後退了兩步。


    沈唯便順勢扶住了謝老夫人的胳膊,口中是柔聲說道:“大冷天的,您怎麽親自過來了?”


    謝老夫人聞言卻不曾說話,她隻是伸手拍了拍沈唯的手背,而後是朝陸起言看去:“起言,是誰教你如此對長輩說話的?又是誰教你如此欺負家中兄長的?”


    陸起言平日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就連王氏也奈何不了他。可他卻偏偏怕極了自己的父親和祖母,如今耳聽著這一番雖然平和卻蘊藏怒氣的話,他的身子也止不住有些打起顫來,就連說出來的話也有些支吾不清:“祖母,孫兒,孫兒隻是…”


    陸起宣見他這般便暗自皺了皺眉,他也未曾想到此事不僅驚動了東院這位大伯母,就連祖母也過來了。


    倒是他…失策了。


    陸起宣想到這便朝謝老夫人拱手一禮,口中是言:“祖母,此事言弟有錯,我身為兄長也有督管不嚴之過…”等這話一落,他是半擰了頭朝陸起言看去,是又一句:“言弟,還不快向堂兄認錯。”


    讓他向陸起淮認錯?


    陸起言剛想梗著脖子反駁,可眼瞧著祖母看過來的視線還是垂下了頭低聲說道:“今日之事是我的過錯,請堂兄不要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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