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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步鞅腳步不停往屋中走去。


    等走到屋中他任由暗香替他解下了披風,而後是把手上的烏紗帽交予她, 待又循了一眼屋中才看到坐在椅子上抹淚的王氏。


    陸步鞅看著她這幅模樣便又皺起了眉。


    他什麽也不曾說隻是朝人那處走去, 等坐到人身側的時候也不曾安慰人。


    王氏見他不說話哭得聲響卻是比原先又高了幾分,夜色靜謐, 屋中除了王氏的啼哭聲便再無旁的聲音,暗香安置好手上的披風和烏紗帽便又替陸步鞅倒了一盞熱茶,而後便默不作聲往外退去。


    等到屋中沒了人——


    陸步鞅手握茶盞將飲下兩口,跟著才朝人淡淡開了口:“出了什麽事?”他的聲音雖然聽起來溫厚, 可語調卻很是平淡, 就連麵上的神色也未有絲毫起伏。


    王氏原本還以為陸步鞅瞧見她這般自是會好生安慰一番, 沒想到等了許久也隻是等來了人這句平平淡淡的話,她心下羞惱, 可麵上的神色卻還是一派委屈…待又握著帕子擦拭了一回眼角的淚, 她才又擰頭朝陸步鞅看去。


    陸步鞅如今三十有三, 下頜方正,目光清明,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


    因著剛剛下朝的緣故, 他還穿著一身官服, 三品緋色官服上的孔雀在這燭火的照映下栩栩如生得就像是活物一般…王氏眼瞧著陸步鞅這幅模樣,眼中還是忍不住閃過幾分癡迷, 當年她嫁給陸步鞅就是因為這驚鴻一瞥的緣故。


    沒想到歲月過去那麽久, 他卻是比當年更加令人心動了。


    陸步鞅察覺到王氏看過來的眼神, 一雙劍眉卻是又攏了幾分, 他擱下手中的茶盞, 口中是又一句:“你若沒什麽事,我就回書房了。”


    王氏聞言倒是也回過神來,她心下著惱,這個男人如今就這般不待見她?平日若非有事就很少跨足她的院子,就算來了也隻是坐個一時半刻,要不是知曉他每日不是上朝就是待在書房處理公務,她還以為陸步鞅也跟那陸步巍一樣在外頭養起了外室。


    可不管心下再怎麽不舒坦,該說的話卻還是要說的。


    王氏想到這便又柔和了聲調與人說道:“今日大嫂罰了起宣和起言,他們才多大,大嫂也真忍心。”


    “起宣也就罷了,起言在祠堂裏可是足足跪了三個時辰,起來的時候就連路都走不了幾步,到後頭還是由人背回屋子的…”她越說越覺得委屈,待又握著帕子抹了一回眼角的淚才又繼續說道:“老爺,您可得為他們做主啊。”


    陸步鞅聞言卻是又皺了回眉:“大嫂進門這麽多年,還從未見她處置過人…”他這話說完眼瞧著王氏眼神微閃,心下便已有了答案,他的麵色變得黑沉,就連聲調也沉了許多:“若非起宣和起言做錯了事,大嫂又豈會無故責罰他們?”


    他這話說完便站起了身,口中是低斥一句:“你不想著好生管教他們,竟還想著到我這處顛倒黑白?”


    王氏耳聽著這番話,原先麵上的淒苦便有些僵硬。


    她手中緊緊攥著帕子,到底是畏懼陸步鞅的氣勢不敢再提此事,隻是話卻未斷仍舊與人說道:“老爺,罰兩個孩子的事的確不算大,可您想想大嫂和母親今日的態度,咱們國公爺的位置還高懸著呢。”


    陸步鞅聞她最後一句,麵上的神色卻是一頓,原先要走得步子也跟著停下。他緊皺著眉低頭看著王氏,卻是過了許久才開了口:“你此話何意?”


    王氏見他止了步子,心下便先鬆了一口氣,口中是繼續說道:“大哥那一支如今就留下這麽個男丁,大嫂又這般偏頗那個庶子。”


    她一麵悄聲說著話,一麵是偷偷覷著陸步鞅的神色,緊跟著是又一句:“您是知曉母親的,她往日就疼愛大哥大嫂,雖說咱們陸家還沒有過庶子掌家,可也難保老太太她不會愛屋及烏向陛下請一道旨意呢?”


    等這話一落——


    王氏雖然未聽陸步鞅開口,可見他重新回了座,便又放下帕子替人續了一盞茶。


    而後她是又柔和了聲調同人說道:“咱們家中正經主子也就這麽幾個,三房那個病…”王氏將將說到這便見陸步鞅黑沉了臉,她心下一凜忙又換了個說法:“三弟雖然是嫡子,可他身體慣來是不好的。”


    “就算這位子不是您坐,那也輪不到東院那個庶子坐,咱們的起宣可是素有好名聲的。”


    這麽多年——


    她費盡心思著人教導起宣,為得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母憑子貴?


    “老爺…”


    王氏看著燭火下沉吟不語的陸步鞅,忙又添了一把火:“以前大哥坐那個位置也就罷了,隻是日後要讓我們仰那個庶子的鼻息,您的臉麵又往何處擱?還有起宣、起言,如今因為這個庶子,咱們家受到的風言風語可不少,就連那些士族大婦朝咋們家遞的帖子也越發少了。”


    陸步鞅耳聽著這番話終於是開了口:“起宣如今才多大?”他這話說完是握過桌上的茶盞也不曾喝,隻是磨著上頭的紋路繼續說道:“何況大哥剛去,母親又豈會有這個心思向陛下請旨?”


    他說到這卻是又停了一瞬,緊跟著是又一句:“日後這樣的話你不必再說,如今大哥剛去,母親正是傷心之時,你平日若有空就好生陪著母親解悶,別整日費這些心思。”陸步鞅這話說完便不再多言,待放下了手中的茶盞便往外頭走去。


    這一回,王氏卻不曾攔。


    待又過了一會,暗香便打了簾子走了進來,她眼瞧著坐在椅子上的王氏便輕聲說道:“夫人,二爺看起來有些不大高興,日後這樣的話您還是避諱著些,二爺總歸是由老太太一手養大的。”


    王氏聞言卻是掀了眼簾朝人看去。


    屋中燭火晦暗不明,打在她的臉上倒是顯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神色:“隔著肚皮就隔著心,你懂什麽?”


    她的夫君又豈會真得甘心屈於一個庶子之下?


    …


    幾日後。


    沈唯今日起了個大早,等墨棋替她梳洗好剛要傳膳便聽到她開了口:“不必傳膳,今日我去給母親請安。”


    因著天氣寒冷,謝老夫人早已取消了早間請安的規矩,而沈唯自從醒來後也鮮少去大乘齋尋謝老夫人…因此墨棋耳聽著這番話卻是怔了一回,不過也隻是這一會功夫,她便笑著應了“是”。


    她忙讓人取來鬥篷替沈唯披戴好,而後是又讓人去把手爐裏的炭火換上一遭。


    等一應都好——


    墨棋便扶著沈唯往大乘齋那處去了。


    此時天色還早,除了院子裏灑掃的奴仆,這路上也沒多少人…他們眼瞧著沈唯過來自是又一番恭敬問安。


    沈唯一路過去也未曾說話,等走到大乘齋的時候倒是正好碰見以南。


    以南手裏端著洗漱用的水,眼瞧著沈唯過來也是一楞,她把手上的水盆交給身後的丫鬟,而後便朝她迎了過來。待到人前,以南是朝人恭恭敬敬打了個禮,跟著便又恭聲與人說起話來:“如今天色還大早,您怎麽來了?”


    “許久未來向母親請安…”沈唯這話說完便又看了一眼那溜奴仆,跟著是又一句:“母親可醒了?”


    “醒了醒了…”


    以南笑著扶了人往裏頭,口中是柔聲說道:“老夫人若是瞧見您來,定是開懷的。”


    沈唯耳聽著這話也隻是笑了。


    …


    謝老夫人正由人服侍著穿衣,耳聽著外頭的動靜還不曾說話便見以南扶著沈唯走了進來。她眼見著人也是一怔,而後是柔聲與沈唯說道:“歲歲今日來得倒是早。”


    沈唯聞言便笑著與謝老夫人打了一道禮,而後是笑著與人說道:“想您了,也想您小廚房裏的早膳了便特地趁著天色好來早早起來給您請安,順帶也來討您一口吃的。”她這話說完是把手上的暖爐交給身側的丫鬟,待又解下了鬥篷便走上前扶著謝老夫人朝銅鏡那處走去。


    謝老夫人聽得這一句便笑著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口中是半嗔一句:“你這個鬼靈精,早些時候才從我這討了個做糕點的廚娘,如今倒是又瞧上我這做早膳的廚子了,隻怕再過幾日,我這小廚房裏的人都該搬到你陶然齋去了。”


    她話是這般說,卻還是朝身側的丫鬟吩咐道:“大夫人喜歡水晶湯包和八寶珍品粥,去小廚房讓他們多備一份早膳。”


    等到丫鬟退去。


    沈唯便又笑著與人討好說道:“還是母親疼我。”


    屋中因著沈唯的到來,原先冷清的氣氛倒也是熱絡了許多,沈唯接過以南遞來的帕子親自服侍起謝老夫人洗漱,眼瞧著一側多寶閣上安置的如意,口中是不經意得提到:“夫君知曉您喜歡如意,生前特地讓人去給您去尋了個玉如意,和您佛堂裏安置的觀音大士用得是一樣的材質,前些日子我去回事處倒是瞧見他們已送進府中了。”


    她說到這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才又壓低了聲線跟著一句:“原本我和夫君是打算一起送您得,如今——”


    謝老夫人耳聽著這番話,心下也有幾分愁苦。


    她轉過身子看著沈唯紅了眼眶卻是又歎了口氣,待握著人的手輕輕拍了一拍,口中是道:“人各有天命,誰也強求不得。如今步巍已去,可你卻還得好生活著,若是讓他知曉你傷心隻怕就算在天上也不得安寧。”


    沈唯聞言便又點了點頭,她握著帕子抹了一回眼淚,而後才又強撐著露出一個笑,待瞧見謝老夫人的麵色也有些不好,她是又與人說道一句:“兒媳惹您傷心了。”


    謝老夫人搖了搖頭,待又拍了一回她的手背,唯恐人繼續沉於悲傷,便與以南說道:“既然玉如意已送進府中,你這便去回事處取過來吧。”


    以南聞言自是忙應了一聲,她朝兩人屈膝一禮後便往外退去。


    …


    等到以南回來的時候…


    沈唯已陪著謝老夫人用完了早膳,兩人剛要去外頭散步,眼瞧著以南手上空空,又見她臉色不好便開口問道:“怎麽了?玉如意呢?”


    謝老夫人聞言雖然不曾說話,卻也循聲看去。


    以南耳聽著這話,麵上的神色卻還是有幾分不好,她低著頭,話倒是回了:“玉如意被,被二夫人要走了。”


    她忙伸手扶著沈唯往後退了幾步,見那人並無餘力動彈,口中卻還是心有餘悸得說道一句:“這西山寺中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墨棋這話說完眼見沈唯麵上的神色,心下便又是一個咯噔,未免夫人心軟,她忙又勸起人:“夫人,這人來曆不明又是這幅打扮,咱們還是別管了。”


    沈唯倒不是心軟,她縱然生於21世紀卻也知曉在這樣一個時代,人的生死最是縹緲。


    隻是——


    她看著那人的眼睛,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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