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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想離開陸家, 離開汴梁,去到一個誰都不認識她的地方, 到得那時, 她便可以隻做沈唯隻做她自己, 而不是榮國公府那個高高在上的國公夫人。


    沈唯相信就算自己離開了陸家,她也照樣可以活得很好。


    她會得東西不少,在這個時代想活下去並非一件難事。


    她可以自己賺錢自己買宅子買丫鬟,過著悠閑自在的生活,若是覺得無趣了便乘著馬車去外麵轉轉看看。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 她自然想去看一看這個與21世紀完全不同的時代究竟是怎麽樣的?


    可要她離開陸家後回到沈家,她倒寧願待在陸家。


    至少在陸家不會有人質疑她的身份, 而回到沈家每日麵對著沈西風, 縱然她再會偽裝卻也不敢確信自己是否會在他的麵前露出馬腳。


    倘若真有一日——


    沈西風得知自己並非原身,以他的性子隻怕會一劍殺了她吧?


    沈唯想到這便斂了麵上的怔楞, 她低垂著眼輕聲說道:“哥哥,我不想離開陸家。”其實原書中,沈西風也曾多次向原身提起過讓她離開陸家,隻是都被原身拒絕了,原身曾與沈西風說過“她生是陸家的人, 就算死也要做陸家的鬼。”


    “如果我就這樣離開了陸家,旁人會如何看我?”沈唯說完前話是又稍稍停頓了一瞬,而後她是又抬了臉朝沈西風看去, 緊跟著是又一句:“哥哥, 我不會離開陸家的。”


    沈西風耳聽著這番話, 張了張口似是想說些什麽,可他眼看著沈唯這幅模樣終歸還是未把心中的話說出口。其實他早就猜到了,以歲歲的性子又怎麽會答應離開陸家?她這樣愛陸步巍,隻怕就算死也要帶著一個“陸步巍夫人”的名諱。


    他輕輕歎了口氣,原先撐在她的頭上的手是又揉了揉人的發,跟著是又柔聲一句:“罷了,哥哥不逼你,隻是你何時想通了就來與哥哥說…歲歲,我隻有你這個妹妹,總是希望你能夠開心的。”


    沈唯看著沈西風麵上的溫柔,心下卻又是一滯。


    麵對沈西風這樣不加掩飾的真心,她總覺得自己像是成了一個小偷,可她終歸什麽也不曾說隻是朝人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他的話。


    沈西風見此也就未再說什麽,兩人仍舊邁著步子往前走去。


    沒過一會,那長廊拐角處傳來一道清越以及帶著欣喜的聲音:“姑姑。”


    沈唯循聲看見便見一個小兒身影正朝這處小跑過來,小兒約莫五、六歲的模樣,生得鍾靈毓秀,正是沈西風和褚浮雲的獨子——沈春庭。


    沈春庭跑得很快,沒一會功夫便已到了沈唯和沈西風的跟前。這會他伸手去握沈唯的手,頭往後半仰,口中是一句:“姑姑許久不來看我了。”他縱然年歲還小,可眉宇之間卻已有一股靈氣流連其間,隻是如今說起話來卻帶著幾分小兒撒嬌的味道,瞧起來倒也甚是有趣。


    沈唯本就喜歡小孩,又見他這幅模樣心中憐愛更甚。


    這會她任由沈春庭握著她的手,而後是半蹲了身子在他跟前,另一隻手便撐在他的頭頂輕輕揉了揉,口中是溫聲說道:“姑姑前些日子病了,這才不能來瞧你。”


    她說這話的時候,麵容含笑,聲音溫柔。


    原身因為無法生育的緣故待家中幾個小孩都是極好的,更遑論是自己哥哥的獨子,因此她這幅模樣倒也無人會覺得奇怪。


    沈春庭聽得這話,小臉上立時便露出幾分關切的神色。


    他伸手貼了貼沈唯的額頭端得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待察覺到沈唯額頭並沒有發熱才鬆了一口氣,而後是又說道:“母親說這個時候最易傷寒,姑姑要好好照顧自己,不然春庭會擔心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板著一張小臉,說話也很是嚴肅,落在旁人的眼中倒是又惹了幾分笑,就連原先心情還有些不佳的沈西風看著他們這一大一小,臉上也露出了幾分笑容。


    幾人說話間,褚浮雲也到了。


    她腳程子慢,這會才拐過長廊,眼見不遠處的幾人,她的臉上也露出了幾分溫和的笑容。等走到幾人跟前,褚浮雲正好聽到沈春庭的這一句,她臉上的笑意越深,口中卻是半嗔一句:“你如今倒會說你姑姑了?往日我讓你夜裏不要開窗翻被,怎得不見你聽?”


    褚浮雲這話一落——


    原先還板著一張小臉的沈春庭驟然就紅了臉,他擰了頭朝褚浮雲看去,好一會才紅著臉扭扭捏捏喊了人一聲:“阿娘。”


    沈唯看他這幅模樣,自是眉開眼笑。


    她鬆開放在沈春庭頭上的手,而後是站直了身子朝褚浮雲行了一道家常禮,口中是喚人一聲:“嫂嫂。”


    褚浮雲耳聽著這一句便也笑著與人見了禮,跟著是與人柔聲說道:“這會外頭天還寒著,你身子不好快進屋吧…”等這話一落,她是又說道一句:“你哥哥知曉你今日過來,一大早就讓底下人給你準備了不少吃的,還有你往日最愛的湯鍋,我讓小廚房裏的人燉了幾個時辰,這會湯正入味。”


    沈家與陸家不同。


    陸家這樣的名門世家講究規矩,可沈家左右也就這幾位主子,自是不講究這些。


    因此沈唯耳聽著褚浮雲的這番話,臉上的笑意卻是又多了幾許,她笑著應了一聲,而後幾人便一道朝屋中走去。


    …


    等用完午膳——


    沈唯便又陪著沈春庭玩鬧了一會,約莫到申時時分,墨棋便來與她說“該走了”。


    沈唯聞言也未曾說話,隻是放下了手中的九連環,倘若不是怕沈西風知曉自己的身份,她倒是覺得待在沈家還是很自在的,無論是沈春庭還是褚浮雲,她都很喜歡,就連沈西風,她亦是喜歡的。


    她沒有兄弟姐妹,以前也從未體驗過這樣的親情。


    隻是…


    有些東西不是她的,從一開始就不該貪。


    沈唯想到這便又斂了幾許心中的悸動,她由墨棋扶著起身,而後是站在幾人跟前說了話:“外頭天寒,哥哥嫂嫂不必送我了。”


    沈西風聞言卻是又歎了口氣,他心中自然不舍歲歲就這樣離開,可終歸也未提出要“留人”的話,他隻是起了身朝沈唯走去,待到人跟前便說道:“歲歲,你要記得,不管世人如何看待你,你都是哥哥用盡生命要守護的人。”


    他這話說完想伸出手揉一揉她的發,隻是看著滿屋子的人終歸還是抽回了手,口中卻還是跟著一句:“若有什麽委屈就回家,哥哥總是護著你的。”


    沈唯耳聽著這番話什麽也不曾說,隻是看著男人點了點頭。


    而後她是又朝沈西風和褚浮雲屈膝打了一禮,待又別過沈春庭的依依不舍才由墨棋扶著在他們的注視下往外走去…外頭天色已經有些沉了,正月裏的天總是沉得這樣快。


    沈唯由墨棋扶著登上了馬車,還是回身看了一眼身後。


    長廊之下——


    沈西風和褚浮雲仍舊立在那處。


    沈唯的視線很好,即便此時隔得有些遠她也能窺清他們麵上的神色…她什麽也未曾說,隻是與他們擺了擺手作了別,而後便掀了車簾進了馬車。


    …


    等到馬車漸行漸遠,褚浮雲才朝身側的沈西風看去,她看著沈西風麵上的神色自是知曉他心中在想什麽。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口中是柔聲說道:“放心吧,歲歲長大了,她知曉自己想要什麽。”


    沈西風仍舊看著馬車離去的身影,待到馬車拐出門再也瞧不見,他才開了口:“我倒寧可她永遠都不要長大。”不過他也隻是這樣說了一遭罷了,等察覺到褚浮雲看過來的眼神,他便也收回了眼。


    他握著褚浮雲的手輕輕捏了一捏,而後是柔聲與人說道:“外頭天寒,我們進去吧。”


    褚浮雲聞言,麵上仍舊是一派溫柔的神色,她輕輕嗯了一聲,而後是任由人牽著手往裏頭走去。


    …


    馬車裏。


    墨棋看了一眼坐在軟榻上的沈唯,自從上了馬車後,夫人就一直不曾說話,她把原先熱著的茶替人重新倒了一盞奉了過去,口中是輕聲問道:“夫人是有心事嗎?”


    沈唯接過茶盞也不曾說話,她隻是半垂著眼簾看著茶盞中輕輕晃蕩的茶水…其實先前她的心中就一直存著一個問題,既然沈西風這麽疼原身,為何最終卻任由她孤死在那個佛堂之中?


    她心中還沒理出個事便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恰好此時車簾被風吹得掀起一腳,沈唯透過這一角往外看去便見一個女子身穿紅衣騎著烈馬,此時正揚著長鞭與馬車擦肩而過,許是那人身上的朝氣給這暗沉的天地也添了幾分光芒,沈唯看著她一閃而過的身影,開口問道:“那是誰?”


    墨棋想起近些日子底下人說得那些話,心下也忍不住劃過一句“夫人自從醒後,倒是的確比以前安靜了許多,不過…臉上的笑也少了許多。”


    平日裏夫人除了去給老夫人請安就是在碧紗櫥裏召見管事,若是得空的時候便坐在榻上看看書或是蒔花弄草,日子過得倒也閑適…可她心中總覺得有些奇怪。


    夫人自從醒來後就未曾提起過國公爺。


    她想到這是又覷了眼沈唯的麵色,看來夫人心中還是在責怪國公爺。


    沈唯自然也瞧見了墨棋看過來的眼神,她也不曾說話隻依舊低著頭修剪著蘭花,她心中知曉墨棋心中所思所想,左右不過是關於陸步巍的事…不過她既然不曾開口,她也懶得說話。


    原身幾個大丫頭中,她使得最舒服的便是墨棋…


    安靜沉穩又會看眼色,比其他幾個冒失丫頭好多了。


    沈唯這廂剛剛修剪完蘭花,那一片錦緞布簾外頭便有人輕聲稟道:“夫人,沈家太太來了,這會已到影壁了,您是在花廳見人還是請來屋中?”


    沈家太太便是她那位便宜兄長的夫人,姓褚名浮雲。


    若說這本書中她有喜歡的角色,這位褚浮雲倒是可以算得上一個,褚浮雲雖然看著柔弱,可對於自己認定的事卻很是堅持。


    她和沈西風是自幼定下的娃娃親,可後頭沈西風怕娶了妻子後便不能再照顧妹子索性便打算退了這門親事,讓褚浮雲另擇佳婿。


    沈唯記得書中有個片段便是沈西風找上褚浮雲說及此事時,褚浮雲是這樣與沈西風說道:“我與沈大哥既是長輩定的親事,哪有說退就退的道理?沈大哥怕誤我年歲,可你非我又豈知我心中之思?”


    那應該是褚浮雲頭一回拒絕沈西風。


    那個從來都是溫溫柔柔、進退有度的女人,在麵對自己的親事時不曾像其他女人一樣有半點退縮。


    她說“不管沈大哥心中是如何想的,可浮雲早已認定了沈大哥是浮雲的丈夫。歲月很長,浮雲從不怕等待,隻怕日後沒有沈大哥相伴虛度此生。”好在沈西風也沒讓褚浮雲等上多久,如今兩人成親已有幾年光景,膝下還有一個六歲的小兒,夫妻情深倒也很是令人羨慕。


    沈唯想到這便放下了手中的剪子,口中也跟著一句:“快請嫂嫂過來。”


    等這話一落——


    她是又吩咐道:“重新去沏一壺六安瓜片。”


    墨棋見她難得有這樣的興致自是忙笑著應了是,她一麵打了簾子往外去,一麵是又吩咐小廚房備些糕點過來…沒一會功夫,墨棋的茶剛剛上來,褚浮雲也已到了。她穿著一身柳黃色繡仙鶴銜枝的圓領長袍,底下是一條牙白色的織金馬麵裙,身上裝飾簡單卻很是清雅,行走起來腰間的玉佩香環穩穩當當,卻是自幼詩書禮儀浸染出來的規矩才能這般不出絲毫差錯。


    沈唯早在人進來的時候便起身迎了過去。


    因著歡喜褚浮雲,除了原身的那一份感情外,沈唯這心中也是多添了幾分賞識之情,她握過褚浮雲的手,聲音柔和,語調也很是親昵:“嫂嫂怎得來了?”


    褚浮雲看著沈唯的氣色,心下也鬆了口氣。


    她任由沈唯握著她的手,眉目含笑,語調溫柔:“知曉你病愈了便趁著今日出晴來看看你。”


    兩人一麵說著話一麵是朝軟榻過去,等墨棋上了茶,褚浮雲是又說道一句:“你那日病得急,夫君都擔心壞了,倘若不是近來他公務繁重定是要親自來看你的。”


    “我也不過是小病,哥哥如今身居高位又鮮少閑賦就不必再操心我了…”沈唯這話說完便握過一側的茶盞,口中是又跟著一句:“我知嫂嫂喜歡這茶,前幾日母親家中剛送來了些,她又勻了大半給我,我倒不愛這一口,等嫂嫂回去時一並帶上吧。”


    褚浮雲聽著她的話,心下倒是有幾分驚奇。


    小姑子雖然為人純善,可自幼被嬌寵得太過厲害,她原先以為按著小姑子舊日的性子定會跑回家中要夫君做主,倒是未曾想到她如今竟是這樣一個反應。還有先前那一番話,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可話中意思卻很分明,她和那位老太太的感情依舊如初。


    她心下思緒未斷,麵上卻依舊是一副溫柔可親的模樣,聲音也依舊柔和:“老太太慣來是疼你的。”


    “這季節裏,除了皇家,也就老太太本家那樣的大族才能費心思尋來這些…”等這話一落,褚浮雲是又輕輕笑了笑:“倒是讓我討了個好巧頭。”


    兩人在屋中說著閑話,氣氛也很是熱絡,沈唯午間又留了褚浮雲用了午膳。


    待過了未時——


    褚浮雲才提出告辭,臨走的時候是墨棋送得她,剛剛走出長廊,她便開口問道:“我聽說那孩子進府了?”


    “三日前來得,如今安置在外院的文淵館…”


    墨棋本就是沈家出來的家生子,如今和褚浮雲說起話來自然也沒個遮掩,等前話一落,她是又輕聲跟了一句:“夫人待大少爺雖然冷淡卻也未曾為難他,就連送過去的奴仆和東西也都是精心挑選過的。”


    褚浮雲聞言便點了點頭,她步子走得慢,聲音雖然如常,可若細聽還是能辨出幾分無奈:“歲歲能這樣做自是最好不過的了,不管怎麽說,那孩子都得叫她一聲母親…隻是若讓夫君知曉她如今這般懂事,怕是又該心疼了。”


    倘若能夠一直天真得活著,誰又願意這樣長大?


    墨棋自是也明白她的意思,她仍舊扶著褚浮雲,待快走到影壁處的時候卻是又提了一句:“不過,夫人近些日子有些奇怪…”她這話說完見人朝她看來便又跟著一句:“夫人醒來後就不曾提起過國公爺。”


    褚浮雲聽得這話倒是有些不以為意,隻說道:“陸步巍做出這樣的事,縱然情有可原,可歲歲又豈會這般輕易就原諒了他?”


    等這話一落——


    她便由人扶著坐上了馬車,而後是又同墨棋吩咐道:“近些日子你們若是沒有必要也別提起他,省得歲歲聽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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