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藥兒換下一身唐門弟子裝, 換上一身粗布衣裳, 隻是那弟子裝與麵具都塞進了荷包裏。


    阿婉額外又給了兩個梨絨落絹包放在藥兒的荷包裏麵以防萬一。


    “這個荷包裏麵,師父給你裝滿了千機匣與箭矢機關, 還有一些傷病的藥丸,以及你修煉用的毒草藥, 就算去了長安,也要勤於練功, 莫要怠惰。”


    “是, 師父。”唐藥兒再次單膝跪地,她頭微微垂著, 換上了小女童發髻的臉蛋兒白的嚇人。


    “還有,無論如何自己的命為優先,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阿婉蹲下身子,將她扶起來。


    “是……師父。”唐藥兒的聲音再次哽咽起來。


    天色一晚,唐藥兒就出發了。


    小皇帝劉協躺在馬車的床上額頭不停的冒著冷汗,胸口微微起伏著。


    疼……太疼了……


    昨日百姓暴動,前來搶奪糧食,他有心讓那些公卿將糧草讓給百姓,可這些公卿如今對他麵上該跪下跪下,該哭窮哭窮,偏偏沒有一戶人家願意將自己的糧草放出來。


    他幹脆自己不吃, 想要將自己的口糧省下來留給百姓。


    不過他一個小兒, 又能有幾口糧食呢?


    百姓終於忍不住的暴動起來, 那時候他恰好下車走了兩步, 就這麽一推一搡間摔倒了,如今整個右腿腫的不行,他躺在床上,想著自己恐怕以後就是個瘸腿皇帝了。


    “來人——”他咬著牙敲敲床板。


    很快,幾個卑躬屈膝的小黃門從外麵走了進來,匍匐跪地:“陛下。”


    “給朕倒杯水。”


    “喏。”


    很快,一杯溫熱的水端來了,劉協被扶著坐起來,連續喝了兩碗水才舒服了點:“退下去吧。”


    小黃門們又魚貫的走了出去。


    他們遷居長安的隊伍裏麵並無醫者,劉協此刻純粹靠著意誌力在苦熬著,他靠在枕頭上麵,低頭看向自己腫的很粗的右腿,淚水忍不住的滑落下來。


    到底還是個孩子,能在其他人麵前堅持不落淚已經很堅強了。


    唐藥兒到的時候,劉協正坐在床上不停的抹淚,卻壓抑著不敢哭出來,直到唐藥兒站在了床邊,這劉協才發現她的存在。


    劉協嚇了一跳:“你是誰?”


    不知為何,他竟然覺得這個畫麵有些眼熟。


    唐藥兒也不多說什麽,直接從荷包裏麵掏出紅珊瑚發簪遞給劉協。


    劉協看了眼發簪,連忙伸手從懷裏掏出另一根一模一樣的發簪來,頓時臉上露出驚異:“你是那個人的人?”


    “是,師父讓我告訴你,雖然沒辦法帶你走,但是我會留下護你周全。”


    劉協目瞪口呆的看著唐藥兒,心中隻覺得荒唐極了。


    明明當初拿走玉璽的是她,將他打暈了棄之不顧的人也是她,如今卻又讓人來護著自己。


    “你……你師父到底是何人?”


    唐藥兒眯了眯眼睛:“你不該知道這些。”


    說著,又看向劉協的腿:“你的腿受傷了?”


    “啊,嗯。”看到自己的腿,劉協忍不住的眼底湧起一片悲痛與不甘,他年歲還小,雖是傀儡皇帝,可卻也不想做第一個瘸腿皇帝。


    “忍著點疼。”唐藥兒伸手對著那條傷腿捏了捏。


    “唔……”劉協隻感覺自己本就疼痛不已的腿突然被一捏,一股鑽心的疼傳來,他手指下意識的猛地攥緊被麵,卻還是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喊出聲來,可傳出的細碎聲音依舊讓唐藥兒用嫌棄的眼神看了好一會兒。


    從荷包裏掏出一根軟木,又用細布纏了塞進他嘴裏。


    “我給你正骨,有點疼,你給我熬著。”


    唐藥兒一邊說,一邊抓著他的腳猛地一拉,然後隻聽見‘哢噠’一聲。


    劉協隻覺得自己原本悶疼不已的傷口突然好似找到了一個發泄口,一陣舒爽襲來,讓他忍不住的嗚咽了一聲,緊接著舒爽沒了,又是悶疼襲來。


    不過卻也比之前的疼痛好了許多。


    “你運氣真好,我們師門最擅長的就是治腿了。”唐藥兒掏出幾根長弩·箭去掉箭頭,又拿出兩顆藥丸子捏碎了塗在傷腿上麵,然後用紗布將他的腿固定好,這才笑笑對著劉協說道。


    劉協滿頭冷汗的看著自己的傷腿,有些不相信居然這麽輕易就被治好了。


    “以後我會留在你身邊保護你。”唐藥兒收拾好了東西,為他蓋上被子,小聲的說道。


    劉協有些不相信:“真的?”


    “真的,師父有命,我會護你周全。”


    “你師父……”


    “我師父的身份不方便透露,不過你可以稱她為婉夫人。”


    “婉夫人?”


    “是,我是師父的第二徒。”唐藥兒看著比自己大了兩歲,白白嫩嫩的劉協,看著他哭的淒慘的模樣,忍不住的對著他笑了笑:“我叫藥兒。”


    “藥兒……”


    “嗯。”


    “你的手……”


    “本門的規矩,女子必須帶著手套,若是誰將我的手套摘下來,可是會死的。”


    劉協的臉色頓時一僵:“哎?還有這麽奇怪的門規?”


    “是啊,所以皇帝以後可要注意了。”


    劉協頓時呐呐的點頭。


    唐藥兒翻身上了龍床,直接掀開帳子,劉協嚇了一跳,頓時整個人都不敢動了:“你……”


    “噓,別動,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馬車門口就傳來幾聲說話的聲音,說話的是光祿大夫楊彪,他似乎來求見劉協,很快,小黃門進來通報,唐藥兒湊近他的耳畔:“按平日裏做,不要顧忌我。”


    “讓楊卿進來吧。”


    劉協點頭,吸了口氣用忐忑的聲音說道。


    “喏。”小黃門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劉協轉頭,卻見身後早已空無一人,背脊再次冒出一層冷汗,隻覺得這鬼魅手段實在是嚇人。


    可莫名的,隻要一想到這個人是來護著自己的,劉協又突然的安心許多。


    劉協這邊終於安心了下來,有唐藥兒在身邊,總之是不會死的,反倒是曹操那邊,他從自己的兒子曹昂手中拿到了關於成皋最近的情況,糧草不足,俘虜之間雖然士氣不足,卻也有些蠢蠢欲動,好在阿婉再下手,這些人又軟了下去。


    接到郭嘉秘密信箋的曹操連夜拉著荀彧與戲誌才商議。


    最終決定,分兵。


    曹操率領趙雲,曹仁,夏侯惇帶兵往西,繞到西門,最好能救下皇帝,而曹洪,夏侯淵等人則暫留南門,一旦孫堅破門,他們緊隨其後而入。


    往西時,恰好途經中牟縣,中牟縣縣令楊原自行河南尹,在中牟縣起兵,聽聞曹操來了,連忙起身迎接,後這支隊伍直接被曹操收編,本就糧草不足的曹軍更加艱難起來。


    曹昂再次回到成皋要糧。


    程昱一大把年紀了著急的嘴巴上麵隻燎泡,阿婉沒法子隻能給他們不停的煮降火茶。


    如今阿婉是手裏有錢卻沒有地方買糧,恰好此時龐統來信,本來是寄到之前的院子,兜兜轉轉竟然過了許多天才到了阿婉的手中。


    阿婉拆開信,先是看了龐統最近完成的學業,隻見龐統如今將萬花秘笈練習的尚為熟練,隻是內力增長緩慢,希望師父能再寄一些納元丹過去。


    在信件的最後,他突然提到一些荊州劉表的信息。


    阿婉對荊州劉表不甚懂,於是便將信拿去給郭嘉看,郭嘉看了幾眼後,目光卻一下子鎖定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此人與曹操是舊識,如今正依附在劉表門下。


    洛陽有難,周圍的難民早已棄鄉逃難,南下直奔荊州。


    而婁圭如今做的事情就是接收難民,並準備將他們迎至荊州,男子入軍營,年邁著女子則是做些手工種田,作為糧草的補給。


    婁圭既然敢伸手接難民,手裏必定有糧。


    於是郭嘉與程昱商議了一番決定去荊州找婁圭借糧。


    阿婉想到龐統的信,想了想主動請命:“我帶大公子一起去,派一隊親兵護送我倆便可。”


    “不行。”


    郭嘉還未說話程昱率先跳了出來:“你們倆不能冒險。”


    一個嫡女,一個長子,怎麽能輕易的跑去荊州呢?


    “程先生,運糧此事事關重大,我不親眼看著絕不放心,若實在不行,便讓大公子留下,我一個人去便可。”阿婉咬咬牙,寸步不讓。


    曹昂恰好走了進來:“不,我與阿姐一塊兒去。”


    程昱隻覺得這倆人怎麽這麽胡鬧呢?


    反倒是郭嘉目光落在阿婉的身上,沉思片刻:“大公子留下,我與夫人一塊兒去。”


    程昱一愣,詫異的看向郭嘉。


    曹昂也愣住了,如今曹操對郭嘉十分看重,郭嘉雖然不曾提出什麽有利的戰術,可在管理成皋這段日子,手段有目共睹,一切井井有條,絲毫不曾讓城中老百姓感到害怕。


    阿婉頓時蹙眉,她不是不想帶郭嘉去。


    “此事事關重大,還是請主公定奪吧。”程昱甩甩袖子,幹脆不管了。


    等回到營帳,阿婉狐疑的看著郭嘉:“我與曹昂過去便可,你這身子過去吃得消麽?”


    “莫要小看我。”郭嘉瞥了她一眼,雖然瘦了,眼睛卻也有神許多:“婁圭此人有才學,不過此人也有個不好,就是膽小,我此次去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借糧,更多是看能否將婁圭納入營下。”


    阿婉眨了眨眼睛,看向郭嘉的眼神頓時變了變。


    “以前還說要考慮換主公,如今倒是盡心盡力為阿父籌謀了。”


    “如今兵多糧少,確實是個問題,不過,先把眼前的難關過了才行。”


    說道糧食,阿婉也不由得蹙起眉頭來。


    她在營帳中來回踱步:“我再研究研究可有讓糧食增產的方法,總要讓這些將士們吃飽飯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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