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例百分八十, 防盜七十二小時。


    那就別怪她了。


    一夜過後。


    郭嘉坐在床上生悶氣。


    阿婉沐浴後坐在椅子上擦拭長發,也不理會郭嘉的小脾氣, 等頭發幹了挽成發髻, 才走到長邊坐在他身邊拍拍床板:“趴下來,讓妾身為夫君按按。”


    郭嘉睨了她一眼, 什麽話都沒說,不過卻十分順從的趴下來。


    阿婉手指帶著混元性的內力,隨著按壓穴位,用內力刺激他的經絡, 酸軟脹痛的感覺一下子讓郭嘉舒坦的哼出聲來,阿婉的手依舊未停:“我見昨日夫君酒醉,就讓仆從將玉屏風散停了。”


    “為何停藥?”郭嘉才喝了兩三天的藥, 就察覺到了好處。


    阿婉笑笑:“夫君既不想身體好, 我又何必做這些多餘之事,有那些藥,倒不如送去前線戰士,至少保我大漢江山邊界不是麽?”


    郭嘉頓時更氣了。


    “母親近日胃口不佳,你若是有閑暇, 多去陪陪母親。”他開始轉移話題。


    阿婉似笑非笑,早已看透他的小把戲, 卻不曾揭穿, 隻是點點頭:“我知道了。”


    一連幾日, 阿婉每日陪伴郭母, 幾日後, 阿婉早晨去給婆母請安,卻恰好碰上急急忙忙從裏麵跑出來的仆從。


    阿婉看著仆從那慌亂的臉色,頓覺不好,連忙問道:“婆母怎麽了?”


    “夫人,不好了,老夫人仙去了。”仆從看見阿婉宛如看見了主心骨,掩麵痛哭說道。


    “什麽?”


    阿婉有些不敢置信,她知道郭母身體極差,外強中幹,隨時可能一睡不起,卻不想這一日來的這麽快,她穩了穩心神,連忙吩咐仆從:“你去告知先生此事。”


    “是,夫人。”仆從轉身拔腿狂奔。


    阿婉穩了穩心神走進去,她並不懼怕死人,仔細查探之後,確定確實是自然死亡後,才鬆了口氣。


    這混亂的世道,阿婉生怕這位老母親是被人給害了。


    郭嘉很快就來了,他見母親去的安詳,心中也早有準備,雖說傷心,卻也能穩住自己的情緒,快速的通知那些早已不怎麽來往的郭氏族人。


    郭母的葬禮辦的莊重極了。


    郭氏族人如今多數轉為耕讀之家,如同郭嘉一脈的寒門還是少有,本就有著隔閡,如今更是無話可說,沉默的辦完葬禮,郭嘉決定盡快的去避世之所,一邊守孝,一邊觀望。


    阿婉整理好自己的箱籠,遣散仆從,原本郭嘉還想帶廚娘和她的女兒三丫,但是阿婉拒絕了,她手裏的好東西不少,郭嘉尚且還要避開點,再來個廚娘與三丫,她就徹底的束手束腳了,郭嘉在確認阿婉的意思之後,便給了一些錢,也遣散了。


    兩人到了山上,將郭母埋葬在這山清水秀的地方。


    阿婉看著這並不高大的山,眉心微蹙,若是潁川真的成為戰場,這麽個小山坡絕對不可能幸免於難,一時間,阿婉倒是格外的懷戀起萬花穀那險惡的地勢了。


    郭嘉在母親墳前結了個草廬,他要開始守孝了。


    他穿著布麻的素服,每日清晨會在墳前做早課,阿婉則是在家中做飯,然後用小竹籃背著早餐來墳前看他。


    “我新做的稻香餅,夫君吃吃看可好吃?”阿婉掀開籃子上的布,裏麵放著一盅粥,還有幾個稻香餅:“這是防風粥。”


    郭嘉放下手中的竹簡,一邊用餐一邊歉疚地看了眼阿婉:“讓你跟著我受苦。”


    “不礙事。”阿婉對著郭嘉笑了笑:“你先吃,吃完飯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郭嘉點點頭,沉默的開始用餐。


    很快,熱乎乎的防風粥讓郭嘉的背脊冒出一層汗來,放下碗筷,郭嘉才看向阿婉:“你想與我說什麽?”


    阿婉看著郭嘉,聲音有些沉沉。


    “夫君,這座山地勢不高,如果潁川出事的話,怕是也不會幸免於難,我想在這座山上布下陣法。”阿婉從懷中掏出紙筆,寥寥幾筆就將周圍的地勢特點給畫了出來:“這裏,還有這裏,以及這裏,易守難攻,做些障眼法就可,而這裏和這裏,地勢平坦,需要做一些陷阱。”


    郭嘉原本有些漫不經心,可漸漸的,他的眼神越來越凝亮。


    最後,更是忍不住的滿臉驚奇的看著自己的妻子,他沒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還有這樣的謀略。


    “阿婉……”


    他張了張嘴,自從新婚之夜後再不曾喚過的妻子的閨名,此刻在他舌尖滾了滾,便突口而出:“你為何會懂這些東西?”


    郭嘉不知青岩萬花是在哪裏,但是,卻也知道如今的世道對女子是多麽的苛刻。


    之前阿婉會醫他已然驚訝萬分,可如今看來,她懂的許多東西,甚至他自己都一知半解,比如這陣法,往小了看隻是想要保護這座山,可若是拿到戰場上,這就是生死關頭的勝負關鍵。


    阿婉有些錯愕的看向他:“這是萬花穀中必學之……”


    聲音戛然而止,她徒然意識到,這不是盛唐。


    大意了。


    “阿婉。”郭嘉伸手捉住阿婉的手,眼底帶著激蕩:“青岩萬花,若有生之年得以拜訪,嘉死而無憾。”


    阿婉愣住了。


    她有些茫然的看著郭嘉,她有些不懂,為何僅僅是聽著她寥寥無幾的幾句介紹,郭嘉就對萬花穀有這麽大的向往,不過,卻又莫名的感覺到眼圈酸脹,好似要落淚一般。


    這大約就是離家遊子彷徨無依的心有所依靠的表現吧。


    “若是有機會,我也想帶夫君去看看。”她顫抖著唇,背過身去。


    郭嘉看著阿婉眼圈泛紅的模樣,不由得有些自責。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中,微微歎息。


    阿婉看著這樣的郭嘉,也不再藏私,第二日來送餐的時候,就帶來了一套書。


    郭嘉詫異的看著那一本本裝訂精美的書籍。


    “這是我萬花穀的嫁妝,你可別弄沒了。”


    阿婉瞪大了眼睛,扔下幾刀熟宣和筆墨硯台,便頭也不回的離去了,郭嘉看著眼前案幾上的書,對萬花穀的向往越來越濃厚。


    看完這套書,阿婉又更換了新的書籍,偶有不理解之處,二人相互印證,閑暇時間,阿婉為郭嘉調理身體,郭嘉跟著阿婉身後練八段錦,外練筋骨皮,內練精氣神,若不是郭嘉根骨不佳,說不定阿婉會傳萬花內功與他。


    而郭嘉,看著阿婉的眼神,也越來越眷戀。


    秋去春來,郭嘉守孝三年。


    三年間阿婉將這座小山用陣法圍繞的銅牆鐵壁,兩人在這山穀間,則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偶有好友來探視,也會對這方天地充滿了羨慕。


    如今,三年時間已過,郭嘉出山。


    他身上穿著新衣,從頭冠到腳下鞋履,再到腰間荷包配飾,皆是阿婉親手所製,黛藍長袍,黑色繡紋,如今的郭嘉被調理的麵色紅潤,氣色極好,那雙婉轉風流的眼中含著笑,轉頭看向自己的夫人。


    阿婉穿著藕色裙裝,烏發挽成發髻,臉上妝容精致,眉心貼著花鈿,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攥著自家夫君的袖子,目光溫柔而纏綿。


    “前日文若來信,他如今在袁紹帳下,我們直接去往冀州如何?”


    阿婉伸手為他整理一下衣襟:“我無所謂,自然是聽夫君的。”


    郭嘉頓時笑的十分開心。


    這三年間,兩人感情日漸濃厚,相濡以沫。


    而如今,郭嘉那顆蠢蠢欲動的心終於得見天日,準備開始行動了。


    兩人步行下山,走到山腳,阿婉用陣法將這座山保護起來,這裏麵有她許多的心血,她可不想被別人發現然後破壞,山下早有馬車在等候,阿婉脫掉鞋履,鑽進了車篷裏,郭嘉隨後而入。


    趕車的是一對祖孫,天災人禍,災難連連,這二位是之前阿婉下山采買時救下的,後來就住在山腳,幫著做些采買的活計,這些天聽說阿婉要走,兩人自賣自身,願意跟著郭嘉與阿婉身邊做仆從。


    好在老漢會趕車,走了好幾個時辰,終於到了潁川書院的門口。


    “阿婉,你在車上等我,為夫去去便來。”郭嘉下了車,對著阿婉小聲的叮囑。


    阿婉點點頭,伸手將他腰間荷包重新係牢:“這荷包你千萬小心,莫要掉了被他人拾到。”


    荷包是梨絨落絹包,裏麵有二十多套書籍竹簡,這裏麵蘊含的秘密不僅僅是書籍,更有這荷包本身的神奇。


    “好,阿婉放心。”


    說著,郭嘉便抬腳朝書院裏麵走去。


    阿婉自是放心的,看著郭嘉穿著那身加防禦的裝備就更放心了。


    穿著這一套衣物配飾,不說刀槍不入,至少一時半會是傷不到他了。


    荀爽乃是潁川書院的院長,郭嘉與他相談半個時辰之後,手裏拿到了荀彧的詳細地址,才從潁川書院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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