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本行字說明訂閱比例不足被防盜了, 請在24小時後查看  ——書裏關於美人兒的用詞自古就有很多,什麽傾國傾城、什麽貌若天仙, 可宮人們大多沒讀過什麽書,一時也想不到這些詞,隻覺得一看到楚氏, 就四周都一陣明亮。


    “能讓人人都眼前一亮的, 那就真實實在在地是個美人兒了!”宮人們打從她被賜進東宮開始就在這麽議論。


    通常也會有人再添一句:“可惜連太子殿下的麵都見不著。”


    楚怡抬眸瞧了瞧外頭,也不怕他們看。


    反正眼下丟人的不是她!


    時間推到片刻之前,她塞了銀子給一個小宦官,讓他去請繡房的劉姑姑過來,然後就往房門上架了個盛滿髒水。


    另外三位都嚇呆了, 膽子最小的雲詩抱著她的胳膊瑟瑟發抖,問她會不會太過分了。


    楚怡當時一聲冷笑, 叉腰說:“動嘴皮子咱哪兒動得過進宮二十多年的人精?還是動手實在。”


    就這麽著, 劉氏堆著笑一推門, 就被兜頭澆了一臉的髒水。這樣一來,原本就算她氣勢再強,此時也弱了。楚怡端坐在主位淡淡地道了聲“跪下”,她就餘驚未了地跪了下去。


    眼下, 她也跪了有一小會兒了,正好外頭又有人圍觀,楚怡覺得時機剛好合適, 便從容地喝了口茶, 淡聲開了口:“劉姑姑啊, 別怪我們折騰你。我們在還沒立秋時就給你把冬衣的料子送過去,就是怕你忙沒工夫做。可眼下都立了冬了,你那兒連料子都沒裁,成心讓我們姐妹幾個凍著是吧?”


    “不、不是……”劉氏稍微結巴了一下,就定住了氣,在遍身的髒水中強撐起一縷笑容,“各位娘子消消氣、消消氣,這其中有誤會。奴婢當真是忙,忙得抽不開身,絕不是成心怠慢各位娘子的。”


    楚怡早料到她會這麽說,慵懶地一笑:“我說怕你忙是給你個認錯的台階,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敷衍我們。”


    劉氏猛打了個激靈,遲疑地抬眼看她。


    楚怡居高臨下的也淡看著她:“你和你手底下的兩個宮女,是太子妃指過來專門給我們做衣服的。你們倒好,上趕著巴結徐側妃,是吧?嘖……”一聲嘖嘴,她的秀眉蹙起兩分,“人往高處走,你們想攀高枝沒什麽不對,可劉姑姑啊,做人總要留一線是不是?你把分內的差事做好再去巴結側妃,我根本懶得管你,你這樣把我們撂了個徹底,你說我是找你算賬劃算,還是等著凍死在東宮劃算?”


    劉氏不敢吭聲,楚怡嗬地輕笑,話聲放得更慢更悠然了:“再者,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我們四個裏來日也出個得寵的,讓你追悔莫及?”


    這一點楚怡打心眼兒裏不懂。要說人都愛向更好的資源靠攏吧,真的很正常,辦公室裏也這樣,可是這一位似乎完全不懂“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為了巴結一方,就完全不惜跟另一方翻臉到底,其實根本沒必要啊!


    劉氏被她說得完全慫了,張著嘴卻啞著說不出話。


    楚怡也覺得自己說得差不多了,又抿了口茶,便做起了總結發言:“行了,別的我也不說了。明天晌午之前,我們四人各要見到一套冬衣,餘下的你十日之內給我們送來。若是偷工減料,我們日後再找你算賬。”


    說著她一頓聲,目光投向院門外那一堆看熱鬧的人頭,音量提高了幾分:“當然,我們受凍的事也不全怪你。克扣了我們的炭的,我們自也會單獨算清楚。”


    外麵的一堆人頭不管相幹不相幹,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噤。楚怡下頜微抬,帶著幾分厭煩朝劉氏擺了擺手:“你退下吧。”


    劉氏朝她磕了個頭,瑟縮著告了退。楚怡也沒心情在這堂屋裏多留,就先一步起身回了房,留下剩餘三人在堂屋裏大眼瞪小眼地消化這一處立威戲碼。


    楚怡那幾分厭煩是真的,但不止是衝著劉氏,主要是覺得自己太背!


    ——在過去的五個月裏,她經曆了從丞相千金淪為罪臣之女、沒為宮奴,又以宮奴身份被賜進東宮當妾侍的一係列跌宕起伏。


    可事實上,她穿越到這個大應朝總共也才六個月。


    這個劇情簡直喪到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作為反派或者炮灰穿越過來的。


    後來她努力振作了一下,覺得不管怎麽說,都還得努力好好活著。


    身為太子妾侍想好好活著,最容易想到的做法大概是去爭寵,活在太子的羽翼下必定衣食無缺。如果再混個正經名分,那就算以後失寵也不要緊了,可能會受些欺負,但從衣食住行到零花錢都有人供著。


    可這條路,楚怡心裏很有逼數地知道自己走不了。


    一來她不是個擅長勾心鬥角的人,二來,她也做不到為了一個自己並不喜歡的人爭風吃醋。


    若讓她做她擅長的事,她就隻能通過“正麵剛”來保證別人不敢欺負自己了。


    ——就像她方才對劉氏做的那樣。


    不可否認,這種做法很管用,你看劉氏不就被嚇住了?


    但這麽活著其實也很累。撕逼嘛,或許比玩陰謀對得起良心,勞心傷神的程度卻是一樣的。


    是以楚怡回屋之後悶了半天才緩過勁兒,再開口和人交流,是第二天早上雲詩過來敲門的時候了。


    二人簡單地相互見了個禮,就一並坐到了羅漢床上。屋裏冷,楚怡沏了杯熱騰騰的杏仁茶給雲詩捧著。雲詩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遲疑著說:“楚姐姐,咱們的炭……還是沒人給送來啊!”


    楚怡坐到榻桌的另一側:“我知道。”


    雲詩一啞,她續道:“這方麵的用度是劉清親自管著。北邊這三十幾號人,除了咱們四個都歸他管,我知道他不像劉氏那樣容易服軟。”


    雲詩費解了:“那您昨天說的那番話,不是白說麽?”


    “不白說。”楚怡擺手,“先禮後兵,那話是說給別人聽的。現下咱可以向太子妃告狀了,太子妃過問起來,可不是咱沒給過他機會。”


    這番話嚇得雲詩臉都白了:“你……要去太子妃那兒告狀?!”


    “為什麽不?”楚怡反問,“咱從名份上說是太子的人,不就該歸太子妃管麽?逢年過節太子妃不還賞了咱們東西?”


    “話是這麽說,但……”雲詩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你沒瞧出來太子妃不願意讓咱往前湊?”


    楚怡點頭:“我瞧出來了。”


    雲詩所指的“前”,是指她們所住的地方往南的大片宮室,大概涵蓋東宮總麵積的五分之四。太子日常讀書、見東宮官的前宅及有正經名分的妃妾所住的後宅都算在內。


    那些地方,她們幾個通常不能過去,她們隻能在最北側這片太子完全不會踏足的區域活動。個中原因很簡單,無非就是太子妃(或許還有正得寵的徐側妃)不願讓她們見太子唄。


    可同時,楚怡也看出來了,太子妃趙氏並不願意落個待下苛刻的名聲。


    這一點從先前的種種小事都能看出來。她們進入東宮後,過了中秋和重陽兩個節,太子妃都讓身邊的大宮女親自送了節令小吃過來。


    中秋之後趕上楚怡的生辰,大宮女也又過來了一趟,賞了她一套釵子,還幫太子妃帶話道:“殿下說了,楚娘子家裏是落了罪,但朝中之事怪不到娘子頭上。娘子既進了東宮,就安心過日子,若有什麽需要的,便著人去宜春殿回個話。”


    ——誠然這話有七成隻是為說的好聽,可也足以表明太子妃的想法了。


    楚怡掂量著,在太子妃眼裏大概是隻要她們不去勾搭太子,她也願意讓大家都好好過日子,給自己博個賢名。她若就這麽忍著欺負憋屈地活,有朝一日被揭出來,反倒是給太子妃添堵。


    但雲詩不這麽想,雲詩小心翼翼地勸她說:“姐姐還是別了,東宮也好,皇上的後宮也罷,吃啞巴虧的從來不在少數,可也從來沒聽過這麽直愣愣地去告狀的。”


    “從來如此,便對麽?”楚怡拿魯迅先生的名言反問她。


    雲詩啞口無言,愣了愣,又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楚怡起身就往外走:“我直接去宜春殿。”


    趙瑾月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她定定地看了看白蕊,問她:“我說得不對麽?”


    “這……”白蕊啞了聲,不知道該怎麽回她。


    她原本覺得,今兒早上的事兒是太子妃的不是。太子殿下隻是在晨起時隨口埋怨了句近來政務忙、課業也緊,過得煩的很。太子妃便長篇大論地說了一堆規勸的話,說得太子不耐煩了。


    在白蕊看來,人都有乏累的時候,跟親近的人抱怨兩句是人之常情。在今日之事上,是太子妃太刻板了。


    但同時,要硬論對錯,太子妃的話倒也都沒錯。


    白蕊便說:“奴婢隻是覺得,您這樣有些不近人情了。”


    趙瑾月沒開口,白蕊瞧了瞧她的神色,又道:“奴婢擔心,您這樣是把太子殿下往徐側妃那兒推。”


    趙瑾月一聲輕笑,白蕊趕忙閉了口。那抹笑意冷下去之後,趙瑾月說:“那就由著他去。反正,我也學不來徐氏那副狐媚樣子。”


    白蕊就說不出話了。其實在她看來,徐氏能突然冒出來、一舉被立為側妃,跟太子妃這個清高性子不無關係。


    按照規製,太子妾總共分為四等,自上到下依次是側妃、良娣、寶林、奉儀。誠然再往後還可以有妾侍,沒有員額限製,但那按規矩說是不作數的,花名冊上也隻按宮女來算。


    目下的東宮裏,太子妾共有三人,都是去年九月太子大婚時皇後和舒妃一起做主冊封的,最初封的都是寶林。


    白蕊清楚地記得,太子在剛成婚那會兒,對幾個妾都不感興趣,就想跟太子妃好好過日子。可太子妃一直這樣的一板一眼,單是她在旁邊瞧著,都覺得難以交心。


    便是民間普通的夫妻相處,都鮮少有一方願意總聽另一方說教,又何況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呢?太子妃大約是想做得端莊賢惠有威嚴,可日子長了,太子吃不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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