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本行字說明訂閱比例不足被防盜了,請在24小時後查看  這樣一來, 這種說大不算大、但太子明確表示過很介意的錯就很合適。楚怡打算一步到位, 直接把太子惹到讓她卷鋪蓋走人,至於若太子給她附加點別的懲罰, 那她就扛著!


    於是, 楚怡不僅在太子屋外大聲喧嘩了, 還一套一套地罵了起來:“你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是不是?不傳點謠言渾身不自在?您是想給東宮省糧食嗎, 還靠嚼舌根填肚子了?!毀人清譽你缺不缺德啊, 拔舌地獄踏青一日遊了解一下?!”


    沈晰在屋裏頭鎖著眉頭聽,聽到最後一句撲哧笑了出來。


    屋裏的幾個宦官打從太子殿下皺眉開始就跪下了, 猛地聽到這一聲笑, 幾人都驚奇得下意識抬頭看他。


    沈晰好生斂了斂笑, 站起身, 慢悠悠地向外踱去。


    院中,周明都快哭了。他知道太子就在院中, 恨不得找塊抹布把這小姑奶奶的嘴堵上。


    除此之外,他還很想抽自己一嘴巴——跟她多什麽嘴啊!這就是個炮仗, 不知道什麽時候說炸就炸!


    周明哭喪著臉, 眼看著楚怡跟個說書的似的引經據典罵得沒完了,正琢磨著要不要真當著她的麵把那一嘴巴抽下去讓她消氣,太子出現在了門口。


    周明膝頭一哆嗦, 跪地顫聲:“殿、殿下……”


    楚怡心下鬆氣, 噤聲, 轉過身也跪了下去。


    沈晰往外踱了幾步, 聲音懶散:“怎麽回事啊?”


    “這這這這……”周明不知道怎麽說。


    他其實並沒想招惹楚氏,那句恭喜就是個實打實的恭喜——整個東宮都在說楚氏近來得寵,他真的以為她得寵了啊!他是好心啊!


    沈晰也沒想聽周明說,他踱到楚怡身側,抬腳在她腿邊碰了碰:“你進來。”而後轉身便進屋了。


    楚怡一瞧太子都沒讓周明起身,覺得自己的計劃十有八|九能成,竊喜著站起身,麵上堆著一臉誠惶誠恐跟上了他。


    等她進了屋,沈晰便讓屋裏的幾個宦官退了出去,靠在桌邊抱著臂問她:“怎麽回事?周明怎麽毀你清譽了?”


    楚怡眼眸低垂,盯著地麵不服不忿道:“他說奴婢在殿下這裏是……紅袖添香!”


    太子哦了一聲,點點頭:“這話不算錯,孤讀書的時候你在身邊,可不就是紅袖添香?”


    楚怡繼續道:“可不止這些。這種流言奴婢聽得多了,還有說……殿下書房裏有一方窄榻的!這叫什麽話!”


    沈晰啞了一下,局促地幹咳了聲:“這是他不對。”


    楚怡淺怔:你等等……?


    太子眉心蹙了蹙,望著院子的方向沉吟了會兒:“來人。”


    兩名宦官應聲而入,他吩咐道:“那個周明,押出去杖三十,打發到慎刑司去。”


    楚怡懵逼:這個劇本不對!


    兩個宦官低頭應了聲是,躬著身就要走。楚怡汗毛倒立,顧不上多想,趕緊閃身擋了他們。


    她一邊擋一邊淩亂地跟沈晰解釋:“殿下,窄榻那個不是周明說的,是奴婢從別處聽來的!”


    沈晰看著她這伸開雙臂站成了個“十”字的樣子,忍著沒笑,冷臉跟她說:“不礙事。他是北邊的掌事宦官,謠言傳得四處都是他自有責任,拿他做個例,讓旁人心裏有數。”


    ……別啊!


    楚怡快瘋了。


    她倒不是塊當白蓮花的料,但凡周明從前實實在在地欺負過她一點兒,她現在都可以心如止水地看他倒黴。


    可問題是周明還真沒對她怎麽樣過,他二人間之間的不快僅限於見麵鬥嘴。


    這回的事,又是她謀劃著想自己惹事離開——現下讓她眼瞧著周明被挨頓板子被打發到慎刑司,她虧心啊!


    而且太子那個話雖然聽著有道理,但其實並不成立。謠言這個東西隻怕從文明起源那天開始就有,罰個管事兒的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楚怡於是從兩個宦官之間擠了過去,到太子跟前跪下了:“殿下,不是周公公的錯。周公公就跟奴婢道喜來著,奴婢雖然不愛聽,但他未必是不好的意思,剛才在外麵爭起來,是奴婢惹的事!”


    喲,這人——


    沈晰眯著眼悠悠道:“你若這麽說,那孤可就罰你了?”


    這話正中楚怡下懷,楚怡當即應道:“行!”


    驟然唰地一靜。


    她在為周明求情,心一橫把自己豁出去了不算奇怪。可在她應話的一瞬間,沈晰從她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即便轉瞬即逝也依舊非常明顯的喜悅。


    那不是簡單的救人成功的喜悅,那一瞬間裏,她的眼睛都亮了,就像辦成了一件期待已久的大事。


    可她為什麽會這樣呢?總不能是成心找罪受,沒人會這樣跟自己過不去。


    沈晰一語不發地思量了起來,楚怡跪在那兒,突然感覺到周圍一股危險的味道正在升騰。


    她……那句話說過火了嗎?


    楚怡心驚膽戰地反思著,麵前的人忽地蹲身,一下子撞入她視線的麵孔弄得她思緒打結。


    她一時間隻能怔怔地和他對視,而沈晰目不轉睛地審視著她,問:“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怡深吸氣,他一字一頓地把話問得更清楚了些:“你是不是不想在孤身邊待著?”


    “……”


    楚怡真真切切的,感覺自己連腎上腺素都飆高了。


    他怎麽看出來了?他怎麽問了?她怎麽辦啊!


    她呆若木雞,沈晰從她這副神情裏毫無難度地讀出了答案。


    是以周圍的危險好像更明顯了點兒,沈晰冷淡地問她:“為什麽?”


    “……”楚怡強咽了口口水,“那個……奴婢覺得,殿下您……不待見奴婢,所、所以……”


    “孤什麽時候不待見你了?”沈晰鎖起眉。


    楚怡想繼續說,但緊張到喉嚨都繃緊了,一時間沒能發出聲音。


    沈晰兀自想了想,接著問:“因為孤聽到過你說孤的壞話?”


    楚怡迅速點頭,又補充道:“而而且……奴婢姓楚,是罪臣之女……”


    “孤還沒那麽記仇。”沈晰猶自冷著臉,鼻中一聲輕哼,“至於你的出身,孤若想計較,早已計較了。”


    楚怡:“……”


    她不知道該怎麽回話,誠惶誠恐地低下了頭。但才過了兩秒不到,她就又不安地抬了下眼皮,正好跟他的視線撞在一起。


    沈晰睇著她這副瑟瑟縮縮的樣子輕笑:“你性子直,孤也不跟你兜圈子——去別處當差這事你死了心吧,想都別想。”


    “……為什麽啊。”楚怡懵然問出,心說殿下你怎麽還較勁呢?


    沈晰抬了抬下頜:“因為孤看上你了。”


    ——!!!


    楚怡感覺天頂蓋正上方驚雷炸開,劈得她大腦空白,渾身一陣涼汗。


    涼汗之後,她的腦子有點想哭,可又一點也哭不出來,連哽咽都沒有。


    她隻能張張口,磕磕巴巴道:“您、您別啊……”


    “?”沈晰無言以對地蹙起了眉頭。


    他是才剛剛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看上她了的。因為當她承認她不願意留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很生氣,而且還有點慌。


    可即便隻是這片刻裏,他腦中也已鬥轉星移地設想了許多種她得知他看上他之後會有的反應。


    ——可她這算個什麽反應?


    “您別啊”?這什麽意思?


    楚怡努力整理著混亂的思緒,語氣懇懇切切:“奴婢就不是個……不是個當宮妃的料!您看奴婢這臭脾氣,沒規沒矩的,您身邊有這麽一號人說出去都讓人笑話!奴婢就……就就就好好當個宮女吧,奴婢好好在您身邊待著,殿下您您您不提那話了行不……”


    沈晰心裏快笑死了,她怎麽這麽好玩?


    而後他狀似為難地嘖了聲嘴:“不好辦,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然後,他還飽含玩味地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孤就是看上你了,就喜歡你這臭脾氣。”


    您這是有什麽毛病……


    楚怡哽咽著,把這句話噎在了喉嚨裏。


    她就不懂了,太子怎麽就能看上她呢?


    沈晰也不懂了,他堂堂太子,日後承繼大統,天下都是他的,被他看上就讓她這麽難過嗎?


    她這種難過,還儼然不是什麽欲拒還迎,她難過得情真意切,就好像他是個鄉間惡霸正在逼良為娼一樣。


    於是,沈晰想著她性子直,又直接問了:“你是覺得孤討厭嗎?”


    ——書裏關於美人兒的用詞自古就有很多,什麽傾國傾城、什麽貌若天仙,可宮人們大多沒讀過什麽書,一時也想不到這些詞,隻覺得一看到楚氏,就四周都一陣明亮。


    “能讓人人都眼前一亮的,那就真實實在在地是個美人兒了!”宮人們打從她被賜進東宮開始就在這麽議論。


    通常也會有人再添一句:“可惜連太子殿下的麵都見不著。”


    楚怡抬眸瞧了瞧外頭,也不怕他們看。


    反正眼下丟人的不是她!


    時間推到片刻之前,她塞了銀子給一個小宦官,讓他去請繡房的劉姑姑過來,然後就往房門上架了個盛滿髒水。


    另外三位都嚇呆了,膽子最小的雲詩抱著她的胳膊瑟瑟發抖,問她會不會太過分了。


    楚怡當時一聲冷笑,叉腰說:“動嘴皮子咱哪兒動得過進宮二十多年的人精?還是動手實在。”


    就這麽著,劉氏堆著笑一推門,就被兜頭澆了一臉的髒水。這樣一來,原本就算她氣勢再強,此時也弱了。楚怡端坐在主位淡淡地道了聲“跪下”,她就餘驚未了地跪了下去。


    眼下,她也跪了有一小會兒了,正好外頭又有人圍觀,楚怡覺得時機剛好合適,便從容地喝了口茶,淡聲開了口:“劉姑姑啊,別怪我們折騰你。我們在還沒立秋時就給你把冬衣的料子送過去,就是怕你忙沒工夫做。可眼下都立了冬了,你那兒連料子都沒裁,成心讓我們姐妹幾個凍著是吧?”


    “不、不是……”劉氏稍微結巴了一下,就定住了氣,在遍身的髒水中強撐起一縷笑容,“各位娘子消消氣、消消氣,這其中有誤會。奴婢當真是忙,忙得抽不開身,絕不是成心怠慢各位娘子的。”


    楚怡早料到她會這麽說,慵懶地一笑:“我說怕你忙是給你個認錯的台階,不是讓你蹬鼻子上臉敷衍我們。”


    劉氏猛打了個激靈,遲疑地抬眼看她。


    楚怡居高臨下的也淡看著她:“你和你手底下的兩個宮女,是太子妃指過來專門給我們做衣服的。你們倒好,上趕著巴結徐側妃,是吧?嘖……”一聲嘖嘴,她的秀眉蹙起兩分,“人往高處走,你們想攀高枝沒什麽不對,可劉姑姑啊,做人總要留一線是不是?你把分內的差事做好再去巴結側妃,我根本懶得管你,你這樣把我們撂了個徹底,你說我是找你算賬劃算,還是等著凍死在東宮劃算?”


    劉氏不敢吭聲,楚怡嗬地輕笑,話聲放得更慢更悠然了:“再者,你就一點都不擔心我們四個裏來日也出個得寵的,讓你追悔莫及?”


    這一點楚怡打心眼兒裏不懂。要說人都愛向更好的資源靠攏吧,真的很正常,辦公室裏也這樣,可是這一位似乎完全不懂“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為了巴結一方,就完全不惜跟另一方翻臉到底,其實根本沒必要啊!


    劉氏被她說得完全慫了,張著嘴卻啞著說不出話。


    楚怡也覺得自己說得差不多了,又抿了口茶,便做起了總結發言:“行了,別的我也不說了。明天晌午之前,我們四人各要見到一套冬衣,餘下的你十日之內給我們送來。若是偷工減料,我們日後再找你算賬。”


    說著她一頓聲,目光投向院門外那一堆看熱鬧的人頭,音量提高了幾分:“當然,我們受凍的事也不全怪你。克扣了我們的炭的,我們自也會單獨算清楚。”


    外麵的一堆人頭不管相幹不相幹,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寒噤。楚怡下頜微抬,帶著幾分厭煩朝劉氏擺了擺手:“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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