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小姑娘說的話, 薑妍眉頭越皺越狠。


    她沒有說話,而是通過玻璃往裏看,於爸爸還在昏迷當中。等醫生過來,薑妍叫住醫生:“病人怎麽樣?”


    “你是小杜悅吧?你在網上發的教程視頻我也看了, 真棒!我跟著學了幾期,這腰肌勞損都好了很多哦。”醫生看著薑妍,笑眯眯說:“病人現在已經逐漸恢複意識, 輕度腦震蕩,今天再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轉普通病房, 家屬不要著急。”


    薑妍鬆了口氣,點頭說:“謝謝醫生。”


    “不謝不謝,能給我簽個名嗎?”醫生從口袋裏取出一支鋼筆遞給薑妍, 摘下口罩遞給她,“來,簽這裏。”


    薑妍不太會用鋼筆, 用捏毛筆的手指艱難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醫生:“……”


    等醫生走開,杜笙問她:“你這握筆的手法跟誰學的?這麽作?”


    薑妍沒搭理他,轉而問於夢:“於叔住院多少錢?”


    “icu一天就上萬了,加上住院費,怎麽著也要三四萬吧。”於夢看了眼男神, 姿態有所收斂, 說:“我家沒錢了, 今天過來醫藥費都是借的親戚的, 你就往我這裏打六萬吧。”


    杜笙察覺到不對勁兒,斂著眉頭說:“等等,醫藥費三四萬,怎麽就要給你六萬?”


    杜笙是於夢的男神,雖然對方戴了口罩,可是這麽近距離接觸,也讓她心跳加速。她瞪大眼睛看著男人,努力平複情緒,意識到不能在男神麵前表現得太過分,趕緊拽了一下她媽的袖子。


    於媽媽意會,望著薑妍說:“小杜,你於叔受傷了,這一住院,肯定耽擱他賺錢。你於叔是因為你受傷的,你總得給他補償點誤工費吧?”


    薑妍點頭,說:“阿姨您說的是,於叔因為我受傷,我的確應該給予賠償。這樣吧,您給我一個卡號,我給你們轉二十萬。從今以後,你們家的事兒跟我沒關係。戶口我會從你們家戶口簿上牽出來,自己獨立成戶,以後再有人找你們麻煩,直接告訴他們,我不是你們於家人。當然了,收了這筆錢,以後你們家再有什麽事,就和我沒關係了,也不要再來找我,不要再給我打電話。如果你們同意,我立刻給你們轉錢。”


    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於夢好半天才回過神。


    她當著杜笙不敢說太多話,又掐了一把自己親媽。


    於媽媽想起一個小時前閨女跟她說的話,立刻就又說:“二十萬,二十萬你就想打發我們?你別忘了,你就是個沒戶口沒身份的山丫頭,如果不是我們家老於忙前忙後給你辦戶口,你能去給人當保鏢?能當網紅去演戲?成為明星?你接一部戲好幾千萬片酬,就算是感謝,也要給我們家一百萬吧?小杜,你就給二十萬?”


    杜笙對薑妍和這家人的淵源不太清楚,聽於媽媽片麵之詞,覺得對方提出給一百萬,似乎不過分。


    可薑妍立刻就沉著一張臉,喉嚨裏滾出冷哼一聲:“一百萬?你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你們家隻是收留我住了幾天,我便幫你們擺平了高利貸糾纏。答應做保鏢,也是因為對方開出條件,隻要我麵試成功,你們家欠的高利貸利息可以一筆勾銷。如果沒有我,你們家現在會是什麽樣子,你們難道就沒設想過嗎?”


    “那我幫你們設想一下。”


    “你們會因為還不清高利貸,家無寧日。不僅村裏人會說閑話,於夢這個大學也別想再讀下去。你們還不起錢,那夥人總會有辦法逼著你們還錢,於夢是個姑娘,讓她去賺錢實在太容易了。於夢的大學別想再讀下去,前途也就此毀了。而你們家就她這一個閨女,以後的苦日子還巴巴等著你們。”


    “如果不是我替你們解決了這十萬高利貸,你以為你們能甜滋滋地過日子?於叔幫我辦戶口,那是還情,我並不欠你們家什麽,我有今天,也不是因為你們家施舍。這次於叔因為我受傷,我給報銷醫藥費以及各種損失費,二十萬已經綽綽有餘,你們休想再要訛詐我。想訛詐我杜悅,也得有本事,有能耐。”


    “如果沒有於夢那件事,我早就離開你們家,也不會讓你們幫忙落戶,自然不會有於叔今天被打的事兒。你們幫我辦戶口開始,就已經承擔了一定風險,所以歸根究底,問題還在於夢。”


    她一番話慷慨激昂,說得於媽媽麵頰滾燙。


    杜笙終於理清事情是怎麽回事兒,感情薑妍把耳釘交給齊鈺,是因為幫這家人還債。


    那枚耳釘的價值可遠超二十萬,因為收留之恩,僅是給這一枚耳釘,就足以還人情。沒想到後續薑妍還幫他們家做了這麽多事兒,更讓人詫異的是,這家人居然還反過來倒打一耙。


    真是忘恩負義。


    杜笙越聽越火大,將薑妍往身後一扯,從兜裏掏出一張名片塞給於媽媽:“好了,她並不欠你們家什麽,這是我助理名片,你們把卡號發到下麵的手機號上,稍後我的助理會把二十萬轉到你們戶頭。以後就兩清了,不許再打電話,也不許再糾纏。”


    於媽媽握著名片,嘴巴微張,不知所措地看了女兒一眼。


    於夢見杜笙明顯有些生氣,也不敢再說話。眼睜睜看他們進了電梯,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於媽媽回過神,小聲對她說:“閨女,我們好像真的做的過分了?”


    “過什麽分啊?”於夢嘟囔了一聲:“我爸的命就值二十萬嗎?嗬嗬。”


    “算了,她說得對,這事兒都怨咱們。如果當初沒有你欠高利貸那回事兒,我們家也就不會欠她人情,你爸也不會為了還這個人情,幫她辦戶口,也不會被那些人打。”於媽媽握著女兒的手說:“說來說去,源頭都是咱們的錯。”


    於夢瞪了她媽一眼,從她手裏取過杜笙遞來的名片,揣進兜裏後說:“我晚上請同學唱歌吃飯,爸這邊你看著。”


    於媽媽說:“又請同學吃什麽飯?你花錢別這麽大手大腳的,你爸進醫院我們還欠了不少錢呢。”


    於夢指縫間夾著名片晃了晃:“發了短信咱們不就有錢了嗎?好了,媽,醫生都說爸沒事兒了,我先走了。”


    於媽媽看著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又看了眼病房裏的丈夫,長長歎了聲氣。


    *


    薑妍回到母親病房,秦桂英已經醒了。


    老兩口正在說話,看見薑妍一進來,秦桂英立刻坐直身體,打起精神說:“妍妍來了,我正跟你爸說出院呢。”


    薑妍說:“出什麽院?你先住幾天,不急。媽,我給你轉了vip病房,能舒服些,您這幾天就躺在醫院吃好喝好,什麽也別想。”


    秦桂英說:“那怎麽行?超市被人打得稀巴爛,我還得和你爸回去收拾殘局。而且我不在,你爸爸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我這點傷沒什麽,頭這東西,硬著呢,你瞅,媽多精神?”


    薑東國看著妻子故作精神,心裏頭就更難受,撇過臉就開始抹眼淚。


    薑妍的手在他爸的肩頭上壓了壓,又說:“媽,聽我的,超市那邊我會另外請人去幫爸,現在我掙錢了,你們老兩口不用這麽辛苦。爸,媽這邊你也別操心,我會請護工給媽,保證讓媽白白胖胖出院。”


    薑東國握著閨女的手,紅著眼眶一點頭:“好,桂英,你看咱閨女長大了,懂事了。”


    閨女這麽懂事,又能獨當一麵了,秦桂英突然鼻子一酸,眼眶都發紅。


    她這才注意到閨女帶來了一個戴口罩的男人,看這身形,不是杜笙又是誰?


    秦桂英拉著女兒的手,小聲說:“妍妍,你怎麽又把他帶來了?”


    “媽,你也別對他有偏見,我跟他是正當男女關係,你放心,我現在不傻了,以後找對象一定找個對我好的,一定是嫁給愛情。”


    秦桂英聽女兒這麽說,也鬆了口氣,說:“你跟喬教授也許久沒見了吧?有空你約約人家。如果不是喬教授給你介紹那個編劇,你能當明星嗎?”


    薑妍應了一聲是,想起什麽又說:“媽,以後別在別人跟前說你閨女是明星,說得多了,讓人覺得咱們是炫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您應該懂。”


    “我沒跟人說過啊?”


    薑妍一怔,把今天在超市門口那群大嬸的議論複述了一遍。


    秦桂英一聽可氣壞了,一巴掌拍在丈夫肩頭:“老薑,是不是你說的?叫你不要出去吹,要低調。如果讓姓雲那家人知道咱們家妍妍還活著,又來纏咱們家妍妍嫁過去,你不煩我還煩呢!”


    他們家一家三口聊天,杜笙雙手插兜,靜靜地靠在一邊的牆上,也不插話。


    薑東國一臉委屈地撓了撓後腦勺,嘟囔道:“我沒有啊……我從來沒說過。”


    秦桂英:“那他們是咋知道的?”


    這時候,杜笙插話說:“有人想為難妍妍,故意請人演了場戲,他們隻要稍微調查,就知道她和你們的關係了。”


    “誰這麽缺德?”


    “雲家。”杜笙看著薑妍,繼續說:“你昨晚一腳把那老妖婆踹下水,她怎麽可能吞得下這口氣?他們同時找人對付了姓於那家人,以及叔叔阿姨,目的是想報複你,讓你難堪,給你下馬威。他們可能不知道你就是薑妍,但想必已經知道你和叔叔阿姨的關係。畢竟,你們的關係連小區保安都知道,他們打聽到也不是難事。”


    秦桂英咬牙切齒一垂掌:“姓雲這家人瘋了吧?我們家上輩子是挖他們祖墳了還是怎麽著?難道我們還要再搬一次家嗎?”


    薑妍神色沉重,似乎在想什麽。沉默良久,在母親手背上拍了拍:“他們家的臉還沒這麽大,你們照常做生意,我會給超市額外請兩個保安。再有人鬧事,他們也能頂上。”


    “對了爸,警方那邊怎麽說的?跟你打架的人抓到了嗎?”


    薑東國說:“剛才警方已經來過電話了,鬧事的人被罰拘留15天,賠償醫藥費6000元。”


    宋一芬這招還真是高明,請人來鬧事,這種打架糾紛隻要沒鬧出大事,頂多被拘留幾天罰罰款。


    那些人來鬧事應該是收足了錢的,怎麽也鬧不到宋一芬頭上。


    ……


    從醫院出來,薑妍讓杜笙把車開去銀行,她打算去取二十萬還給杜笙。


    杜笙一招手:“二十萬,小錢,算了。”


    “二十萬對有些普通人來說可是好幾年的工資,對我來說也是一筆大錢,小杜爺,我不欠人情,這錢你必須收下。”


    聽她這麽說,杜笙把車開去附近銀行。


    路上,杜笙對她說:“妍妍,你消失那段時間,到底經曆了什麽?”


    “不想提。”薑妍看著窗外,想到什麽,扭過臉問他:“能不能給我一份宋一芬最近的行程?”


    “你想做什麽?”杜笙勸她:“你可別亂來,這件事教訓還不夠嗎?我知道你咽不下這口氣,交給我好嗎?不用你動手,我保證讓宋一芬難堪。”


    薑妍問他:“有一點我很不理解,你爸似乎很寵雲家?”


    “我們是親戚嘛,地球人都知道。”杜笙跟她解釋說:“雲逸的奶奶,是我爺爺的妹妹。有這層親戚關係在,我爸怎麽都要偏向點雲家。你也不用在心裏罵我爸混蛋,想罵就罵出來,我不告訴他。”


    薑妍:“可你爺爺和雲逸奶奶並沒有血緣關係,哪怕是有血緣關係的,到了這一代,也很少像你們兩家這樣親的。”


    杜笙本來想回答個中緣由,可是很快反應道不對勁兒,一個急刹,把車停靠在了路邊。


    還好薑妍係了安全帶,否則免不了磕破頭。


    杜笙扭過臉,一臉震驚問她:“你怎麽知道我們兩家沒有血緣關係?”


    這件事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就連杜笙自己,也是在成年之後機緣巧合下才知道的。


    薑妍的眼底依然沒有情緒起伏,聲音很淡:“問你父親。”


    杜笙:“…………”


    他沉默了幾秒,然後探究似得問她:“你該不會真是我妹妹吧?”


    “你的想象力可以再豐富一點。”薑妍抬眼一指前方:“繼續開車。”


    *


    杜笙不告訴宋一芬的行程,是擔心這姑娘一衝動去對麵跟人對杠。


    薑妍家人被欺負,他當然也忍不下這口氣。


    這天早晨,他和父母坐在一起吃早飯,聽見兩人在討論“柳琴慈善拍賣晚宴”的事。


    這個晚宴是杜笙母親為了救助偏遠地區兒童創辦的慈善晚宴,去的都是圈內一些闊太,或者一些娛樂圈有影響力的明星。


    往年這種慈善夜杜笙是絕對不會參加的,可是今年,他不僅要去,而且要主導全場。


    杜笙提出要去慈善拍賣晚宴,杜南和劉琴也驚訝了一下。


    杜笙喝了口湯,發出疑問:“你們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


    柳琴調侃說:“往常讓你去做些公司的事兒,你都要死不活,今天怎麽這麽乖?”


    杜笙眨了眨一雙他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兒子馬上就大學畢業了,長大了,懂事了。我也想明白了,以後杜家家業都是要我來繼承的,我逃避的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對不對?所以我決定從現在開始,為你們二老鞍前馬後,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杜南瞪他一眼:“沒長進的東西,就會油腔滑調。”


    柳琴笑眯眯道:“行了行了,你就別成天對兒子苦著一張臉。他能有對你油腔滑調的覺悟,說明已經很懂事了。”


    這父子倆都是暴脾氣,在一起不過兩句話必然吵起來。兒子能學會跟他老爹油腔滑調,她也感到欣慰。


    柳琴點頭說:“那好,慈善晚宴的事你多上點心,這次我打算把那副《墨鬆圖》拿出來拍賣。”


    “《墨鬆圖》?這幅畫不是祖奶奶的遺物嗎?我爸寶貝的不得了,你怎麽打算拍這幅畫?”


    杜南低頭喝湯,沒有說話。柳琴解釋說:“今年不是西南蜀城發生地震嗎?不少人受災,許多小孩成為孤兒。你爸雖然捐了不少錢,可更希望利用這次慈善會帶動更多人行善舉。既然是要起帶頭作用,那必然是要用最好的。在我們的藏品中,屬這幅畫最值錢,你爸是希望這幅畫能拍個好價錢出來。你祖奶奶留下的遺物也不少,有那些東西作為念想就夠了。”


    杜南擱下湯碗,對杜笙說:“你也老大不小了,別成天吊兒郎當的,跟這個搞緋聞,跟那個搞緋聞。這次慈善晚宴,王總的女兒也會參加,到時候你多和人家說說話,那姑娘很優秀,配你足夠。”


    杜笙冷哼一聲:“你這老頭倒是奇怪的很,許你和老媽自由戀愛,不許我自由戀愛是吧?”


    “我什麽時候不讓你自由戀愛了?我讓你多認識優秀女孩也有錯了?你這臭小子——”杜南說著又要發飆。


    柳琴趕緊打斷:“笙笙,你剛才不是說還有事兒嗎?還不出門?”


    杜笙立刻擱下碗,麻溜地跑了。


    柳琴這幾天心裏還裝著薑妍的事兒,她試探性地說:“我覺得那個叫薑妍的丫頭,挺不錯的,自給自足。”


    杜南腦子裏還壓著那絲幾乎不可能的猜測,他道:“不行,咱們兒子不能和那姑娘在一起。”


    “為什麽啊?”


    柳琴知道丈夫這幾天一直在關注那女孩,甚至有打算見那姑娘的父母,兒子的話又在她耳畔響了起來,讓她愈發擔憂。


    見丈夫表情實在古怪,柳琴推了他一把:“那丫頭,該不會是你私生女吧?好啊杜南,你追我的時候可是說自己從來沒談過戀愛,居然是騙我的?我當年就納悶,這麽優秀一男人,三十歲居然沒談過戀愛?怕不是有毛病吧?現在我算是明白了,你居然——”


    杜南一臉糾結,長長歎了一口氣,低聲摟過老婆哄:“你想哪兒去了?我們結婚多年,你難道還不信我?”


    “真不是你私生女?”


    “真不是。”他豎起兩根手指,“我發誓,相信我好嗎?等我證明了某些事,一定告訴你。”


    杜笙到了車庫發現鑰匙沒帶,一回屋,看見平時嚴肅的老爹正摟著他的小嬌妻輕聲和氣地哄,一聳肩,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老頭發騷可真是夠肉麻的。


    *


    薑妍給父母的超市請了兩個保安,把醫院的事兒也打理得妥妥當當。


    可超市重新開張後,連續三天都沒人進來。


    薑爸爸不敢把超市的情況給女兒講,怕女兒擔心。可這天薑妍來給父親送飯的時候,便發現小區住戶看見這家超市都是繞著走。


    這幾天薑妍忙著請人裝修拳館,小茉莉在學校準備考試,也沒辦法給她打下手,於是她醫院和裝修公司兩頭跑,忙得腳不沾地,甚至連上網的時間都沒有。


    她完全不知道網上發生了什麽。


    杜笙去了蜀城忙慈善晚宴,也沒時間上網,對網上關於薑妍家超市的事兒也不知情。


    薑妍正在超市裏陪父親吃飯,喬煜卿提著一籃水果從外麵走進來。


    他把果籃放在他們吃飯的桌子上,看著薑妍笑眯眯道:“小悅,回來了怎麽也沒來找我?”


    薑妍看見喬煜卿,立刻起身給他讓座,把臀下的塑料板凳推給了他。


    喬煜卿的手壓在她肩上,輕輕拍了拍:“你坐,我站著就好。”


    “喬教授,您怎麽來了?”


    喬煜卿說:“我看見網上關於超市的負.麵新聞,路過發現大家都繞道走,就打算來看看,沒想到你也在。”


    喬煜卿最近都住學校,雖然和薑妍是鄰居,但這幾天也沒和她碰上。他路過門口,就打算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她真的在。


    “網上的負.麵新聞?”說著,薑妍就從兜裏掏出了微博。


    果然,她的微博都炸了。


    本來一派和諧的評論和私信,又被鍵盤俠給轟炸了。


    她點進熱門,果然看見各大營銷號都轉了同樣一個視頻。


    視頻裏,薑爸爸正和一個男人打得不可開交,薑爸爸一拳把人打倒,氣到:“你全家吃死了嗎?草,我他媽打死你個狗雜種!”


    說著揚起拳頭就衝了上去。


    畫麵切換,記者在采訪圍觀的買菜大嬸們,隻聽大嬸們說:


    “嗬,這家人哪,昧著良心做事唄,在小區裏風評一向不好,經常吹牛逼說自己閨女是明星,見人就吹,炫耀啥啊炫耀。真以為自己閨女當明星就能上天了是吧?居然賺黑心錢!”


    “是啊,要我家裏人吃了他們家東西食物中毒,我也得來拚命!”


    “就是!就這樣超市還不關門呢?這家人背景可真雄厚,嗬嗬。”


    “可不是嘛,聽說他們家閨女榜上了首富的兒子,這回可不得翹上天啊?”


    ……


    大嬸們你一句我一句,都搶著湊到話筒前說話。


    網友們看了這則視頻後,對薑爸爸粗魯感到可恥,但是很快,有人認出了薑爸爸。


    “等等,杜悅的爸爸為什麽長得那麽像薑妍的爸爸?”


    “對,這不是薑妍的爸爸嗎?怎麽變成了杜悅的爸爸?可真粗魯,鄉巴佬吧?真沒素質。人家吃了你家東西食物中毒,不安撫家屬情緒也就罷了,居然還打人!嘔吐,真惡心!”


    “豆瓣有帖扒小杜悅,你們去看了就知道了。因為薑妍和小杜悅長得很像,所以薑妍父母就收養了她吧。操作更騷的是,這個小杜悅已經被一個姓於的農村人收養過了,那家人還給她辦了戶口身份證。結果,這個小杜悅出名後,就再也沒和那家人聯係過,甚至沒給那家人寄過一分錢。還有,她最近好像在辦遷戶口。嗬嗬,在城裏找了個有房的爸媽,轉頭就把農村的爸媽給忘了,真是白眼狼。”


    “樓上課代表你等等,你是說薑妍父母領養小杜悅,是因為小杜悅長得像薑妍??what??當初這老兩口可是在媒體前又哭又鬧,說一定要找到女兒,這才過去多久?女兒就不找了?還找了個替代品?”


    “沒毛病啊,以前那個女兒是傻的,又不能養老。現在這個女兒多好啊,不僅能養老,還榜上了首富的兒子呢。”


    “早先就懷疑過這老兩口利用女兒嫁豪門撈金,現在看來不假。眼看著榜不上雲家,轉眼就讓新女兒搭上了杜家,真是好手段。我怎麽就沒這麽有手段的父母呢?”


    “……”


    薑妍看著網上消息,攥緊拳,狠狠砸在餐桌上。


    愣是將餐桌砸出一個凹陷。


    薑爸爸看見女兒砸出的那個凹陷,輕咳了一聲說:“閨女,手疼不疼?爸爸給你吹吹?”


    薑妍收了手,眼神變得冰冷。


    她起身後,對父親說:“爸,我出去一趟。”


    喬煜卿緊跟著他:“小悅,你去哪兒?我送你?”


    “不用。”


    薑妍怒氣衝衝走出了超市,走到路邊抬手招停一輛出租。


    司機通過後視鏡看她:“美女,去哪兒?”


    “遠洋龍庭。”


    司機一聽這姑娘要去全a市最豪華的別墅區,忍不住又多看了她兩眼。這一看傻了眼,問她:“你就是那個小杜悅吧?”


    薑妍沒搭理他,繼續看窗外。


    司機內心“切”了一聲。


    拽什麽拽?一個連私家車都沒有的明星,拽個屁啊!


    *


    到了齊家別墅,薑妍一路往裏衝。


    閃電好幾天都沒見到薑妍了,見到她激動地往她身上撲。薑妍沒搭理它,它便垂著尾巴,委屈巴巴跑到文哥麵前求撫摸。


    文哥也感覺到薑妍身上氣息不對,從她進來開始就躲得遠遠地。他撈著閃電狗頭說:“狗東西,也就你敢這時候去招惹它了。我可不敢。”


    “嗷嗚~”


    閃電更委屈了,耷拉著一雙招風耳,垂著尾巴去了牆角趴下。


    薑妍推門走進齊鈺書房。


    齊鈺看文件,抬眼見她進來,皺眉:“你怎麽來了?”


    “我想知道宋一芬女士的最近幾天的行程。”


    “你要做什麽?”齊鈺警告她:“上次你已經膽大妄為鬧過一次,這次你還想幹嘛?”


    “你不用問,我要她的行程。”


    齊鈺垂首揉了揉太陽穴,指著門口說:“你,出去,我看見你就腦殼痛。”


    薑妍:“你難道不想看宋一芬肉痛嗎?”


    齊鈺額間青筋暴突,一想到這女人的女兒策劃綁架案,毀了妹妹清白,怒氣便愈發止不住傾瀉。


    他說:“你去找阿文。”


    薑妍抬腳要往樓下走,齊鈺又叫住她:“你想做什麽,帶著他。關鍵時候,他能替你頂一頂。”


    薑妍不懂這個“頂一頂”,指的是什麽。


    下樓後,她把文哥叫到身邊,跟他打聽宋一芬的行程。


    文哥告訴她說:“後天,宋一芬要去參加蜀城的一場慈善晚宴,邀請函我倒是能搞到。你要是想報複她,可以選擇在那個時候下手。你媽被打破腦袋,對方不是才被拘留十五天嗎?那你也找借口跟她打起來,打爆她的狗頭,大不了就是去拘留所待個十幾天。”


    薑妍摸了摸下頜,打開手機查了一下往年的慈善晚宴。


    往年每一次拍下這場慈善晚宴物品的都是宋一芬,所以宋一芬女士也有個慈善達人的稱號。今年記者采訪宋一芬,問她是否還會拍下即將被拿出來拍賣的物件兒,她當著媒體記者的麵,微笑地表示一定會。


    薑妍通過齊鈺得知,這次要拍賣的是杜悅珍藏的至寶《墨鬆圖》,價值連城,堪稱國寶級文物。


    薑妍看著新聞說:“這幅《墨鬆圖》算國寶級的文物,價值連城,沒道理會有人不打這幅圖的主意。你覺得呢?”


    “臥槽,你想幹嘛?犯罪的事兒我不幹啊,我可不想坐牢。”文哥雙手抱胸,看禽獸似得看著她。


    薑妍:“這種事我們不能做,不代表別人不能做。你覺得這幅畫這麽值錢,會有人不打這幅畫的注意嗎?”


    文哥虛著眼睛看她:“你想幹嘛?”


    薑妍:“你也是混道上的,認識的人應該不少吧?你把晚宴要拍賣《墨鬆圖》的事兒,散播出去。”


    文哥點頭如搗蒜:“好。”


    《墨鬆圖》的價值,懂的人自然知道。展覽拍賣期間的安保防範密不透風,想盜畫的人絕不會挑這個時間點下手。而盜畫者應該會挑畫被拍賣之後,在運輸過程中下手。


    薑妍覺得會有人來盜《墨鬆圖》,不僅因為這幅畫價值連城,也因為曾經有一個人打過這幅畫的注意。


    那個人曾經是舊上海的“盜聖”,在杜悅那裏多次盜畫失敗,撂下狠話,他偷不到畫,兒子會替他偷,兒子偷不到,便由孫子來偷……


    她並不知道“盜聖”孫燕的子孫是否還在幹這個行當,即便沒有姓孫的後人,也難保不會有其他膽大的來分這杯羹。


    退一萬步,就算沒有人來打《墨鬆圖》的主意,她也有辦法讓宋一芬肉疼。


    *


    周五一早,薑妍帶著閃電和文哥坐飛機到了蜀城。


    下午,他們入住酒店。


    晚宴開始後,薑妍依然一身旗袍出席活動。


    展廳內,展覽了十幾副《墨鬆圖》,其中隻有一副是真的。


    一群闊太和一個自稱為專家的人,正圍著一副贗品評頭論足。而薑妍卻獨自走到了一個角落,停留在了那張真品麵前。


    她打量一眼這幅真的《墨鬆圖》,隻覺得過去的時間恍如隔日。


    墨鬆的筆觸蒼勁有力,幹脆利落。當初的杜悅也是一見這幅圖便挪不開眼。


    杜悅雖然不懂畫,可她卻覺得這棵墨鬆是有靈魂的,如人一般。


    “都在看真畫,怎麽杜小姐偏來看這幅贗品?”


    薑妍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去看:“陳錦澤?”


    “好久不見,最近你似乎不太好啊?”


    “人在江湖飄,哪兒能不挨黑?”薑妍笑著說:“你怎麽不過去看真品?”


    陳錦澤看了畫一眼:“你還沒回答我的話,怎麽倒反問我了?”


    薑妍的目光也回到畫上:“如果我說,覺得這幅畫是真品,你信嗎?”


    “信。”陳錦澤說:“我也覺得這是真品。”


    兩人相視一笑。


    陳錦澤往裏麵宴廳看了一眼,紳士地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說:“走吧,拍賣馬上開始了。”


    “嗯。”


    薑妍一進展廳,就看見杜笙那傻大個站在第一排正中的位置對她招手:“這邊!”


    薑妍和陳錦澤一起走過去。


    杜笙看見陳錦澤,迅速用身體橫隔在兩人中間,然後拉著薑妍坐下。


    不巧的是,陳錦澤的位置就在薑妍旁邊。


    杜笙瞪了一眼陳錦澤,又轉而對薑妍說:“妍妍,我們換個位置。”


    “好。”


    薑妍跟他換了個位置,杜笙坐在陳錦澤和薑妍中間,心裏覺得舒坦多了。


    怎麽全世界都是他的情敵?


    “妍妍,網上的事我剛看見,你也別憂愁,明天一早,你會看到驚喜。”杜笙湊到她跟前低聲說話,把一個牌子塞到她手中,又說:“我不方便舉牌,待會,那個老妖婆無論喊價多少,你都超她,別停,等我讓你停的時候你再停!”


    杜笙想做的,也是薑妍想做的,她沒想到能和小崽子想一塊去。


    宋一芬已經在媒體前放話,對這幅畫是誌在必得。


    而且,這幅畫是價值連城的《墨鬆圖》,千金難求,依著她好麵子的程度,必然會不惜一切拍下。


    薑妍來,就是打算故意哄抬價格,跟宋一芬唱反調。


    拍賣會開始。


    台上的拍賣師拿著把拍賣槌,“噔”地敲了一下:“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大家參加今年的‘柳琴慈善拍賣晚宴’。下麵我宣布,《墨鬆圖》拍賣現在開始,拍品《墨鬆圖》由柳琴女士提供,起拍價,一百萬,請大家應價,有出到一百萬的嗎?”


    下麵立刻有人舉牌:


    “一百一十萬!”


    “兩百萬!”


    “五百萬!”


    一輪激烈的叫價後,已經到了三千萬。


    拍賣師:“宋女士已經出價到了三千萬,還有人加價嗎?三千萬一次,三千萬兩次——”


    薑妍終於舉牌:“四千萬。”


    宋一芬一見舉牌的是那個女保鏢,當下再舉:“五千萬!”


    薑妍:“七千萬。”


    這幅畫宋一芬誌在必得,就在她要加價的時候,一直沉默未舉牌的陳錦澤卻舉了牌:“九千萬。”


    眾人:“…………”


    大家想著杜悅不過也就跟了個杜笙,不至於那麽有錢吧?


    隻見薑妍又麵不改色再舉牌:“兩個億。”


    眾人長籲一口氣,這幅畫居然拍到了兩個億的高價。


    薑妍和陳錦澤對望。


    陳錦澤對她攤手,表示放棄。


    薑妍又轉過頭看向第二排的宋一芬,臉上露出譏諷神色。


    宋一芬還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加,她不相信這個女人這麽有錢。可是看到她眼中譏諷的神色,那種睥睨蒼生的姿態,覺得這幅畫她是誌在必得。


    想必,她身後必然有杜笙撐腰的,否則不可能直接叫價到兩個億。


    兩個億這麽高的價格,宋一芬當然不會拍,裝逼也要有個度。可她想把價格再往上抬,讓這個女保鏢多燒點錢。


    她再次優雅淡然地舉牌:“三個億。”


    全場嘩然,看宋一芬女士的眼神都變了。


    薑妍扭過頭對她笑,宋一芬看著她抓緊了手上的牌,正緩緩往上舉。


    宋一芬暗笑。


    即便雲逸身價千億,可三個億的流動資金對她兒子來說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同理,杜笙還沒有完全接家業,敢給一個女人揮霍三個億,不知道杜南會怎麽想他這個兒子?


    想到這,宋一芬心裏越來越得意。


    可是,薑妍牌子舉到一半,突然又放下,說:“我實在太窮,這件《墨鬆圖》就忍痛讓給宋女士吧。”


    宋一芬:“???”


    宋一芬:“!!!”


    全場掌聲雷動,可宋一芬女士卻捂著胸口,險些喘不上氣兒。


    她本來是打算九千萬以內買下這幅《墨鬆圖》的!現在卻憑空添了兩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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