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怎麽了？”賀晉榮看到, 隨口問。
“辰辰？”
小家夥站起來, 低著頭走到賀晉榮身邊，聲音小小的：“爸爸。”
“嗯？”賀晉榮側過頭看著他。
小家夥抬起頭, 臉憋得通紅的, 不說話, “吧唧”一口親在賀晉榮臉上。親完之後, 他猛地轉身，撲進樂檸懷裏。
樂檸將小家夥抱住，感覺他在懷裏輕輕顫抖著，十分緊張，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低聲笑：“你爸爸跟你說話。”
賀晉榮像是愣住了，聽見樂檸的話才回過神來，摸了摸小家夥的頭。
小家夥從樂檸懷裏出來，紅著臉看著父親，感受著他撫摸自己腦袋的力度, 有點羞澀說：“爸爸。”
“嗯。”賀晉榮應了一聲問，“怎麽想到要親我？”
他臉色和緩, 但他並不是十分平易近人的相貌, 聲音醇厚, 對賀景辰這種一直怕他的孩子來說, 還是有點嚇人。
小家夥嚇得又撲進樂檸懷裏。
樂檸隻能解釋說：“他想和你多親近, 辰辰, 爸爸很高興的, 他隻是看起來凶了點，其實心裏在偷笑呢。”
被小妻子當著麵說凶，賀晉榮嘴角抽了抽，但沒有反對。
樂檸將小家夥哄出來，他又轉過頭，怯怯的看著父親。
小家夥的眼睛大，黑白分明，瞳孔清亮，倒映出他的樣子，讓賀晉榮無法再板著臉，他努力牽了牽唇角，讓自己看起來柔和一點，摸著小家夥的腦袋說：“嗯，爸爸很高興。”
小家夥的眼睛亮了起來，紅著臉跑到樂檸另一邊，往凳子上爬。
樂檸扶著他坐好，笑著說：“是吧，我就說爸爸隻是看起來凶，其實很喜歡你的，你以後每天親爸爸一下好不好？”
“什麽叫……”
賀晉榮終於忍不住小妻子詆毀自己的行為，眉頭皺起，但賀景辰恰好看過來，看到他緊皺的眉，忍不住往樂檸身邊躲了躲。
賀晉榮察覺到，勉強扯出笑容：“我很期待。”
“辰辰，好不好？”
小家夥緩緩點頭：“嗯。”
吃完飯，賀晉榮提著公文包就要出門，樂檸連忙追上去：“等等。”
賀晉榮站在客廳中間，皺著眉問：“怎麽了？”
樂檸看了眼站在客廳和餐廳連接處的小家夥一眼，上前假裝為賀晉榮整理領帶，低聲說：“我想和你聊聊辰辰的事。”
“什麽事？”賀晉榮說著，嘴角勾起，似笑非笑說，“正好，我也想跟你談談，你在孩子麵前一再強調我看起來很凶的事情。”
“這是事實，”樂檸才不怕他的陰陽怪氣，“我昨晚聽辰辰說，他聽人說你不喜歡他媽媽，所以也不喜歡他。”
賀晉榮的臉色驟然冷下來，眉擰到一起：“是嗎？”
對他的反應，樂檸有點把握不住是因為什麽小家夥聽到別人嚼舌根不高興，還是單純聽到他前妻不高興。
樂檸並不多想，將自己想說的事說完：“我覺得你應該查一下，盡早杜絕別人嚼舌根，辰辰還小，長期聽到別人這麽說，在他心上烙下痕跡，對你們父子關係並不好。”
“家裏是你在主事，我的夫人。”賀晉榮聲音微冷。
樂檸一怔說：“既然你沒有意見，這件事我來處理。”
樂檸說完，對站在原地的賀景辰招招手：“辰辰，過來送送你爸爸。”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雖然賀晉榮和樂檸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他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太愉快。賀景辰的腳步有些遲疑，但在樂檸的示意下，依然一步一步走過來。
賀晉榮掃了小家夥一眼，往外走去。
樂檸牽著小家夥的手跟上去，勸道：“孩子不是大人，你該對他柔和一點。”
賀晉榮鑽進車裏，聽見這話，抬頭看了樂檸一眼說：“我的兒子不是懦夫。”
樂檸看著轎車駛離視線，唇線崩得緊緊的。
賀晉榮說得對，賀景辰不是懦夫，所以當父親去世，賀家被繼母掌控，自己被養廢，他依然在尋找時機反抗。
隻是有時候，在絕對的權勢麵前，個人的力量往往十分無力，所以賀景辰死了，又重生了。當他重回八歲，憑借過人的心智，設計繼母，報複野男人，執掌賀家，成為那個霸道冷酷的總裁。
樂檸作為那個原著裏的惡毒後媽，或許不應該管這麽多，畢竟等賀景辰重生，還不知道會怎麽對待她。
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樂檸不算聖母，但也不是冷漠的人，賀景辰報複原主的原因，樂檸很難不對賀景辰產生同情。更何況現在的賀景辰還是個孩子，軟萌可愛，樂檸也無法將他和重生後的賀景辰聯係起來。
至少現在不行。
而且樂檸心裏也不是沒有她現在對賀景辰好一點，以後沒準賀景辰會念舊情的想法。
隻是樂檸有自己的私心，賀晉榮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無法扭轉賀晉榮的思想。
距離賀景辰重生已經不到三年，他也沒有幾年快活日子了。
雖然以後的人生不同，但樂檸跟他也算是同病相憐。
樂檸蹲下來，對賀景辰說：“看，其實你親親爸爸，爸爸也是高興的，對不對？”
“……嗯。”賀景辰遲疑了一下，才點頭。
樂檸歎了口氣，隻能慢慢來了。
* * *
樂檸現在的身份雖然是賀晉榮的妻子，但她其實沒有這樣的自覺，將自己看成局外人。因此聽賀景辰說有人在他麵前說父親不喜歡他，樂檸的第一反應是找賀晉榮。
可賀晉榮既然直接說樂檸是她的妻子，讓她來處理這件事，樂檸也就不客氣了。
她先問賀景辰是誰跟他說這些話，賀景辰本來有點猶豫，吞吞吐吐沒有說出口。
樂檸也不催促，隻是問：“你以前有想親近過爸爸嗎？”
小家夥沒有猶豫：“想，可是……”
他的神色有些黯然，看來賀晉榮離開之前的冷漠還是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樂檸心裏歎了口氣說：“可是你聽到別人說，爸爸不喜歡你媽媽，所以也不喜歡你，所以你不敢親近爸爸，是嗎？”
小家夥聽得半懂半不懂，低頭說：“爸爸不喜歡我。”
“那爸爸有沒有直接說不喜歡你呢？”
小家夥搖頭，樂檸繼續說：“是吧，你是聽別人說爸爸不喜歡你，但其實爸爸沒有說過，所以你誤會了爸爸，對不對？”
“可是……”
“那今天你親爸爸，爸爸有不高興嗎？”
小家夥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對，爸爸沒有不高興，所以爸爸其實是喜歡你的，但是有個人，他告訴你，爸爸不喜歡你，所以你也不敢親近爸爸，你不親近爸爸，爸爸那麽害羞，也不知道該怎麽親近你，是不是？”
“啊……”小家夥張張嘴，撓撓頭，神情有些疑惑。
“所以呢，如果那個人沒有說爸爸不喜歡你，那你就不會有爸爸不喜歡你的想法，你會親近爸爸，所以，都是因為那個人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和爸爸才這麽久都不親近，是不是？”
“額……”
小家夥沒聽太懂，樂檸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直接說結果：“所以，告訴你爸爸不喜歡你的人，做錯了事，做錯事的人要受懲罰，辰辰，你要維護他嗎？”
賀景辰聽懂了，好奇地問：“媽媽會打她手心嗎？”
“不，媽媽不會打她手心，媽媽會讓她離開。”樂檸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他。
“可是……”
樂檸將小家夥抱進懷裏，低聲說：“你還小，那個人對你說這些事，可能是無意，但也可能是別有用心，他留在賀家，你和爸爸的關係可能一直都不好，你希望這樣嗎？”
小家夥搖頭：“不想，我……我喜歡爸爸。”
“所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好嗎？”
小家夥趴在樂檸懷裏，甕聲甕氣說：“是李奶奶。”
賀家的傭人並不多，姓李而且年紀大的女人，隻有廚房的李嫂。
想到是她在賀景辰麵前搬弄是非，樂檸的神色冷下來，但低頭看向小家夥時，神色又柔和下來：“辰辰，你要相信爸爸，他是愛你的，沒有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嗯。”
說話間，賀景辰的老師來了，馮坤提醒賀景辰該去上課。賀景辰卻窩在樂檸身邊，抱著樂檸的胳膊蹭著：“媽媽，我今天能不能不上課？”
樂檸搖頭歎氣：“唉，本來還想著要是連續一周，老師都誇獎你，我就帶你出去玩呢，現在看來不用啦。”
賀景辰一下子跳起來，打了雞血一樣說：“我去上課啦！”
看著賀景辰狂奔上樓，樂檸忍不住笑，但很快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側過頭問馮坤：“李嫂在賀家做了多少年了？”
“有十年了。”
“十年，晉榮二十歲就來了。”樂檸沉吟，“你給點錢，讓她走吧。”
馮坤沒有多問，點頭說：“好。”
“你不問問？”
“我隻是個管家，夫人的決定，我遵循就是。”
樂檸卻不打算隱瞞，直接說：“她告訴辰辰，晉榮不喜歡他媽媽，所以不喜歡他。”
馮坤聞言，臉色一凜：“這件事我會處理。”
馮坤的身材相貌都很普通，他在賀家總是沒有什麽存在感，但他對賀家絕對忠誠。在原著裏，第一世如果不是馮坤，在後媽和野男人的手底下，賀景辰恐怕難以長大。
* * *
馮坤行事迅速，李嫂剛被趕走，新的廚師已經入職。
新廚師是個男人，據說是國家一級廚師，做菜比李嫂更精致好看，味道也不錯。
但賀景辰習慣了李嫂做的飯，吃了兩口問：“李奶奶呢？”
“她已經離開了。”
賀景辰目光迷茫，樂檸說：“這事做錯事的懲罰。”
小家夥想起來了，“哦”了一聲，沒有多問。
樂檸一直覺得賀景辰有超乎年齡的成熟，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少有哭鬧的時候，格外會審時度勢察言觀色。
樂檸不希望一個孩子謹慎到這種程度，但說實話，如果賀景辰沒有這份超乎年齡的成熟，像別的孩子一樣哭鬧，她就算不至於厭煩這個孩子，恐怕也不會對他這麽好。
“大多數時候是先生自己。”
“少數時候呢？”
“我。”
樂檸打了個響指：“ok，這次也勞煩馮管家幫忙了。”
馮坤麵露難色，提醒說：“先生讓您幫忙收拾。”
“他讓我幫他收拾？什麽時候？他有給我電話嗎？”
“這個……”
“是，他打電話給你了，可我才是他的妻子，他想讓我幫他收拾行李，電話卻打到你手機上，嘖嘖。”樂檸搖搖頭，“這衣服還是你幫他收吧。”
“可先生要是知道了。”
“那就告訴他我在生氣好了。”樂檸淡淡說，拿著剛到的書去了二樓。
馮坤本想再勸，可樂檸擺明了不想插手，馮坤無奈，隻能自己收拾好行李。等陳助理過來收拾行李時，特意跟他說：“你待會告訴先生，行李是我收拾的。”
陳助理心裏疑惑：“要特意告訴賀總這件事嗎？”
“嗯。”
陳助理不再多問，等到了機場見到賀晉榮，在他忙完事後將這件事告訴了賀晉榮。
賀晉榮聞言啞然失笑。
陳助理心裏詫異不已，他跟了賀晉榮好幾年，從來沒見他笑得這麽無奈又、又蕩漾過。要是讓公司裏那幫女孩子看到他，肯定要迷死了，隻可惜這麽個金龜婿已經結婚了。
* * *
賀晉榮出差了，樂檸晚上自然恢複一個人睡。
但小家夥跟媽媽睡了幾個晚上，一朝被打入冷宮，難過得都要哭了，他也不撒潑耍賴，就可憐巴巴的看著樂檸。
樂檸被看得沒辦法，扶額說：“行吧，你晚上在我房間睡。”
“耶！”小家夥歡呼一聲，一改剛才的淚眼朦朧。
樂檸看得嘴角直抽，捏了捏小家夥的鼻子說：“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吧你！這麽會演！”
小家夥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樂檸，一臉單純無辜的模樣。
樂檸無奈，終於認清現實，一個人睡的日子怕是一去不複返了。
轉眼到試鏡這天，小趙一早來賀家接樂檸。
小趙今年二十出頭，個子不高，人有點瘦，但非常機靈，看到樂檸就假哭：“哎呦我的姐姐，我真以為您不打算拍戲了，害得我好一陣傷心。”
樂檸：“……”
她覺得小趙不去拍戲可惜了。
馮坤端來茶點，小趙連忙說：“別客氣別客氣，我就是檸姐的小弟。”
“辰辰在上課嗎？”樂檸拿了塊點心吃著問。
“是，少爺十一點鍾下課。”
樂檸點頭：“我去試鏡，可能下午才回來。”
“我會告訴少爺的。”
樂檸將點心吃完，看到小趙坐在那裏狼吞虎咽，對比剛才說“不客氣”的樣子真是打臉。
“走了。”樂檸提醒說。
“哦哦。”小趙起身，又彎著腰往嘴巴裏塞了兩塊點心，嘴巴鼓鼓的。
上車後，小趙嘴巴裏的東西還沒吃完，聲音有點含糊的說：“這次參加試鏡女二號的有四個人，於臻臻、甘棠和你的死對頭鬱星，以及你。”
“鬱星？”樂檸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幸好小趙坐在駕駛座，她可以隨意用手機百度。
“鬱星之前不是跳去長盛娛樂了嗎？長盛娛樂陽盛陰衰，鬱星跳過去就是人氣最高的，非常受捧，這次《仙靈傳》長盛也有投資。”
樂檸了然：“哦，關係戶。”
“要說關係戶，這次試鏡女主角基本都是關係戶。”
“哦？我也是？”
小趙遲疑了一下：“額，除了你。”
樂檸冷漠臉：“哦。”
“檸姐你也不要喪氣嘛！說起來你以前也次次都是關係戶，頂多這次不是而已嘛！不過我覺得你既然不退隱了，公司肯定會力捧你的。”
“你怎麽知道？”
“肯定的啊！就衝你這賀太太的名號，公司不捧你捧誰？”
“賀晉榮投資了川納？”
“這個倒沒有，不過賀總是大佬嘛！”
樂檸“嗬嗬”一聲，低頭看鬱星的百科。
鬱星和樂檸不同，是科班出身，她比樂檸大兩歲，今年二十五，是清純係美人。
近幾年娛樂圈漸漸向網紅臉靠齊，不管是清純的還是知性的，全都削骨磨腮集體弄成蛇精臉歐式大雙眼皮，相貌清純氣質優雅的少得可憐。
在這種情況下，鬱星演了幾部戲，迅速走紅。她跟的經紀人也可以，在公司算是受捧的。
但好景不長，汪潔帶回了樂檸。
樂檸剛出道也是走清純路線的，而且她五官精致，雖然腦袋空空，但汪潔看重她，資源給的多。而且樂檸是血雨腥風體質，剛出道就吸了一大波顏粉，戰鬥力極強，一出道就紅了。
因為戲路相近，樂檸和鬱星常常被放在一起比較，論相貌，樂檸甩鬱星幾條街，論演技，兩個人半斤八兩，論人氣，鬱星被樂檸吊打。雖然後來樂檸作死，黑粉多過粉，但熱度依然比鬱星高。
時間長了，鬱星心裏自然不平，和樂檸關係不和基本是粉絲都知道的。
樂檸掃了一眼搜索頁麵，看到好幾個互相拉踩的通稿，什麽“樂檸鬱星同台，樂檸豔壓鬱星”，什麽“明星同款衣服大比拚，樂檸妖豔，鬱星才叫有氣質”。
樂檸沉默著關掉手機，問正事：“所以這次試鏡算是內定？”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小趙說著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樂檸，見她麵無表情，連忙給她打氣，“不過檸姐你別喪氣，這次選不上後麵還有，我聽說咱們公司在籌備一部新戲，也是要請一線生花演男女主角。”
樂檸思索著汪潔的話，她之前半點沒有提到試鏡是內定的事，而且這部戲的導演是魏柏。
魏柏不是什麽無名導演，相反，他的名氣很大，也導過好幾部高分劇。他是出了名的固執，不肯輕易受投資方擺布，曾經為了資方安插演員的事，一度和東陽影業鬧得很僵。
所以就算有資方幹預，這部戲她也並不是一點競爭力也沒有。
* * *
轎車停在美視傳媒大廈的停車場，樂檸和小趙一起走進電梯。
“這次試鏡在17樓的1號攝影棚。”小趙說著按了樓層，“待會看到鬱星，你千萬別激動，別掐，不然導演要是——”
電梯停在一樓，進來四個人，走在前麵女人身材高挑，穿著一身白色套裝，頭發染成栗色，大波浪，櫻桃唇，嘴唇粉潤。雖然一副黑超墨鏡遮住大半張臉，但剛看過照片的樂檸一眼認出了她。
樂檸看了小趙一眼，小趙暗暗搖頭。
“喲！這不是樂檸嗎？好久不見啊！”鬱星摘掉墨鏡，臉上笑容誇張，非常假。
樂檸謹遵小趙的囑咐，淺笑著說：“好久不見。”
鬱星挑眉，正要說話，可話到嘴邊又想到別的，眼珠子一轉，捂著嘴巴笑：“早聽說你嫁入豪門要退隱了，怎麽還沒一個月，你又出來了？難道是豪門生活不如意？”
樂檸看了眼小趙，給他一個眼神：“不是我先撩的。”
“辰辰？”
小家夥站起來, 低著頭走到賀晉榮身邊，聲音小小的：“爸爸。”
“嗯？”賀晉榮側過頭看著他。
小家夥抬起頭, 臉憋得通紅的, 不說話, “吧唧”一口親在賀晉榮臉上。親完之後, 他猛地轉身，撲進樂檸懷裏。
樂檸將小家夥抱住，感覺他在懷裏輕輕顫抖著，十分緊張，輕輕拍著他的肩膀，低聲笑：“你爸爸跟你說話。”
賀晉榮像是愣住了，聽見樂檸的話才回過神來，摸了摸小家夥的頭。
小家夥從樂檸懷裏出來，紅著臉看著父親，感受著他撫摸自己腦袋的力度, 有點羞澀說：“爸爸。”
“嗯。”賀晉榮應了一聲問，“怎麽想到要親我？”
他臉色和緩, 但他並不是十分平易近人的相貌, 聲音醇厚, 對賀景辰這種一直怕他的孩子來說, 還是有點嚇人。
小家夥嚇得又撲進樂檸懷裏。
樂檸隻能解釋說：“他想和你多親近, 辰辰, 爸爸很高興的, 他隻是看起來凶了點，其實心裏在偷笑呢。”
被小妻子當著麵說凶，賀晉榮嘴角抽了抽，但沒有反對。
樂檸將小家夥哄出來，他又轉過頭，怯怯的看著父親。
小家夥的眼睛大，黑白分明，瞳孔清亮，倒映出他的樣子，讓賀晉榮無法再板著臉，他努力牽了牽唇角，讓自己看起來柔和一點，摸著小家夥的腦袋說：“嗯，爸爸很高興。”
小家夥的眼睛亮了起來，紅著臉跑到樂檸另一邊，往凳子上爬。
樂檸扶著他坐好，笑著說：“是吧，我就說爸爸隻是看起來凶，其實很喜歡你的，你以後每天親爸爸一下好不好？”
“什麽叫……”
賀晉榮終於忍不住小妻子詆毀自己的行為，眉頭皺起，但賀景辰恰好看過來，看到他緊皺的眉，忍不住往樂檸身邊躲了躲。
賀晉榮察覺到，勉強扯出笑容：“我很期待。”
“辰辰，好不好？”
小家夥緩緩點頭：“嗯。”
吃完飯，賀晉榮提著公文包就要出門，樂檸連忙追上去：“等等。”
賀晉榮站在客廳中間，皺著眉問：“怎麽了？”
樂檸看了眼站在客廳和餐廳連接處的小家夥一眼，上前假裝為賀晉榮整理領帶，低聲說：“我想和你聊聊辰辰的事。”
“什麽事？”賀晉榮說著，嘴角勾起，似笑非笑說，“正好，我也想跟你談談，你在孩子麵前一再強調我看起來很凶的事情。”
“這是事實，”樂檸才不怕他的陰陽怪氣，“我昨晚聽辰辰說，他聽人說你不喜歡他媽媽，所以也不喜歡他。”
賀晉榮的臉色驟然冷下來，眉擰到一起：“是嗎？”
對他的反應，樂檸有點把握不住是因為什麽小家夥聽到別人嚼舌根不高興，還是單純聽到他前妻不高興。
樂檸並不多想，將自己想說的事說完：“我覺得你應該查一下，盡早杜絕別人嚼舌根，辰辰還小，長期聽到別人這麽說，在他心上烙下痕跡，對你們父子關係並不好。”
“家裏是你在主事，我的夫人。”賀晉榮聲音微冷。
樂檸一怔說：“既然你沒有意見，這件事我來處理。”
樂檸說完，對站在原地的賀景辰招招手：“辰辰，過來送送你爸爸。”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雖然賀晉榮和樂檸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他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太愉快。賀景辰的腳步有些遲疑，但在樂檸的示意下，依然一步一步走過來。
賀晉榮掃了小家夥一眼，往外走去。
樂檸牽著小家夥的手跟上去，勸道：“孩子不是大人，你該對他柔和一點。”
賀晉榮鑽進車裏，聽見這話，抬頭看了樂檸一眼說：“我的兒子不是懦夫。”
樂檸看著轎車駛離視線，唇線崩得緊緊的。
賀晉榮說得對，賀景辰不是懦夫，所以當父親去世，賀家被繼母掌控，自己被養廢，他依然在尋找時機反抗。
隻是有時候，在絕對的權勢麵前，個人的力量往往十分無力，所以賀景辰死了，又重生了。當他重回八歲，憑借過人的心智，設計繼母，報複野男人，執掌賀家，成為那個霸道冷酷的總裁。
樂檸作為那個原著裏的惡毒後媽，或許不應該管這麽多，畢竟等賀景辰重生，還不知道會怎麽對待她。
可是人心都是肉長的，樂檸不算聖母，但也不是冷漠的人，賀景辰報複原主的原因，樂檸很難不對賀景辰產生同情。更何況現在的賀景辰還是個孩子，軟萌可愛，樂檸也無法將他和重生後的賀景辰聯係起來。
至少現在不行。
而且樂檸心裏也不是沒有她現在對賀景辰好一點，以後沒準賀景辰會念舊情的想法。
隻是樂檸有自己的私心，賀晉榮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無法扭轉賀晉榮的思想。
距離賀景辰重生已經不到三年，他也沒有幾年快活日子了。
雖然以後的人生不同，但樂檸跟他也算是同病相憐。
樂檸蹲下來，對賀景辰說：“看，其實你親親爸爸，爸爸也是高興的，對不對？”
“……嗯。”賀景辰遲疑了一下，才點頭。
樂檸歎了口氣，隻能慢慢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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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檸現在的身份雖然是賀晉榮的妻子，但她其實沒有這樣的自覺，將自己看成局外人。因此聽賀景辰說有人在他麵前說父親不喜歡他，樂檸的第一反應是找賀晉榮。
可賀晉榮既然直接說樂檸是她的妻子，讓她來處理這件事，樂檸也就不客氣了。
她先問賀景辰是誰跟他說這些話，賀景辰本來有點猶豫，吞吞吐吐沒有說出口。
樂檸也不催促，隻是問：“你以前有想親近過爸爸嗎？”
小家夥沒有猶豫：“想，可是……”
他的神色有些黯然，看來賀晉榮離開之前的冷漠還是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
樂檸心裏歎了口氣說：“可是你聽到別人說，爸爸不喜歡你媽媽，所以也不喜歡你，所以你不敢親近爸爸，是嗎？”
小家夥聽得半懂半不懂，低頭說：“爸爸不喜歡我。”
“那爸爸有沒有直接說不喜歡你呢？”
小家夥搖頭，樂檸繼續說：“是吧，你是聽別人說爸爸不喜歡你，但其實爸爸沒有說過，所以你誤會了爸爸，對不對？”
“可是……”
“那今天你親爸爸，爸爸有不高興嗎？”
小家夥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對，爸爸沒有不高興，所以爸爸其實是喜歡你的，但是有個人，他告訴你，爸爸不喜歡你，所以你也不敢親近爸爸，你不親近爸爸，爸爸那麽害羞，也不知道該怎麽親近你，是不是？”
“啊……”小家夥張張嘴，撓撓頭，神情有些疑惑。
“所以呢，如果那個人沒有說爸爸不喜歡你，那你就不會有爸爸不喜歡你的想法，你會親近爸爸，所以，都是因為那個人說了不該說的話，你和爸爸才這麽久都不親近，是不是？”
“額……”
小家夥沒聽太懂，樂檸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直接說結果：“所以，告訴你爸爸不喜歡你的人，做錯了事，做錯事的人要受懲罰，辰辰，你要維護他嗎？”
賀景辰聽懂了，好奇地問：“媽媽會打她手心嗎？”
“不，媽媽不會打她手心，媽媽會讓她離開。”樂檸沒有隱瞞，直接告訴他。
“可是……”
樂檸將小家夥抱進懷裏，低聲說：“你還小，那個人對你說這些事，可能是無意，但也可能是別有用心，他留在賀家，你和爸爸的關係可能一直都不好，你希望這樣嗎？”
小家夥搖頭：“不想，我……我喜歡爸爸。”
“所以，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好嗎？”
小家夥趴在樂檸懷裏，甕聲甕氣說：“是李奶奶。”
賀家的傭人並不多，姓李而且年紀大的女人，隻有廚房的李嫂。
想到是她在賀景辰麵前搬弄是非，樂檸的神色冷下來，但低頭看向小家夥時，神色又柔和下來：“辰辰，你要相信爸爸，他是愛你的，沒有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
“嗯。”
說話間，賀景辰的老師來了，馮坤提醒賀景辰該去上課。賀景辰卻窩在樂檸身邊，抱著樂檸的胳膊蹭著：“媽媽，我今天能不能不上課？”
樂檸搖頭歎氣：“唉，本來還想著要是連續一周，老師都誇獎你，我就帶你出去玩呢，現在看來不用啦。”
賀景辰一下子跳起來，打了雞血一樣說：“我去上課啦！”
看著賀景辰狂奔上樓，樂檸忍不住笑，但很快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側過頭問馮坤：“李嫂在賀家做了多少年了？”
“有十年了。”
“十年，晉榮二十歲就來了。”樂檸沉吟，“你給點錢，讓她走吧。”
馮坤沒有多問，點頭說：“好。”
“你不問問？”
“我隻是個管家，夫人的決定，我遵循就是。”
樂檸卻不打算隱瞞，直接說：“她告訴辰辰，晉榮不喜歡他媽媽，所以不喜歡他。”
馮坤聞言，臉色一凜：“這件事我會處理。”
馮坤的身材相貌都很普通，他在賀家總是沒有什麽存在感，但他對賀家絕對忠誠。在原著裏，第一世如果不是馮坤，在後媽和野男人的手底下，賀景辰恐怕難以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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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坤行事迅速，李嫂剛被趕走，新的廚師已經入職。
新廚師是個男人，據說是國家一級廚師，做菜比李嫂更精致好看，味道也不錯。
但賀景辰習慣了李嫂做的飯，吃了兩口問：“李奶奶呢？”
“她已經離開了。”
賀景辰目光迷茫，樂檸說：“這事做錯事的懲罰。”
小家夥想起來了，“哦”了一聲，沒有多問。
樂檸一直覺得賀景辰有超乎年齡的成熟，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少有哭鬧的時候，格外會審時度勢察言觀色。
樂檸不希望一個孩子謹慎到這種程度，但說實話，如果賀景辰沒有這份超乎年齡的成熟，像別的孩子一樣哭鬧，她就算不至於厭煩這個孩子，恐怕也不會對他這麽好。
“大多數時候是先生自己。”
“少數時候呢？”
“我。”
樂檸打了個響指：“ok，這次也勞煩馮管家幫忙了。”
馮坤麵露難色，提醒說：“先生讓您幫忙收拾。”
“他讓我幫他收拾？什麽時候？他有給我電話嗎？”
“這個……”
“是，他打電話給你了，可我才是他的妻子，他想讓我幫他收拾行李，電話卻打到你手機上，嘖嘖。”樂檸搖搖頭，“這衣服還是你幫他收吧。”
“可先生要是知道了。”
“那就告訴他我在生氣好了。”樂檸淡淡說，拿著剛到的書去了二樓。
馮坤本想再勸，可樂檸擺明了不想插手，馮坤無奈，隻能自己收拾好行李。等陳助理過來收拾行李時，特意跟他說：“你待會告訴先生，行李是我收拾的。”
陳助理心裏疑惑：“要特意告訴賀總這件事嗎？”
“嗯。”
陳助理不再多問，等到了機場見到賀晉榮，在他忙完事後將這件事告訴了賀晉榮。
賀晉榮聞言啞然失笑。
陳助理心裏詫異不已，他跟了賀晉榮好幾年，從來沒見他笑得這麽無奈又、又蕩漾過。要是讓公司裏那幫女孩子看到他，肯定要迷死了，隻可惜這麽個金龜婿已經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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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晉榮出差了，樂檸晚上自然恢複一個人睡。
但小家夥跟媽媽睡了幾個晚上，一朝被打入冷宮，難過得都要哭了，他也不撒潑耍賴，就可憐巴巴的看著樂檸。
樂檸被看得沒辦法，扶額說：“行吧，你晚上在我房間睡。”
“耶！”小家夥歡呼一聲，一改剛才的淚眼朦朧。
樂檸看得嘴角直抽，捏了捏小家夥的鼻子說：“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吧你！這麽會演！”
小家夥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樂檸，一臉單純無辜的模樣。
樂檸無奈，終於認清現實，一個人睡的日子怕是一去不複返了。
轉眼到試鏡這天，小趙一早來賀家接樂檸。
小趙今年二十出頭，個子不高，人有點瘦，但非常機靈，看到樂檸就假哭：“哎呦我的姐姐，我真以為您不打算拍戲了，害得我好一陣傷心。”
樂檸：“……”
她覺得小趙不去拍戲可惜了。
馮坤端來茶點，小趙連忙說：“別客氣別客氣，我就是檸姐的小弟。”
“辰辰在上課嗎？”樂檸拿了塊點心吃著問。
“是，少爺十一點鍾下課。”
樂檸點頭：“我去試鏡，可能下午才回來。”
“我會告訴少爺的。”
樂檸將點心吃完，看到小趙坐在那裏狼吞虎咽，對比剛才說“不客氣”的樣子真是打臉。
“走了。”樂檸提醒說。
“哦哦。”小趙起身，又彎著腰往嘴巴裏塞了兩塊點心，嘴巴鼓鼓的。
上車後，小趙嘴巴裏的東西還沒吃完，聲音有點含糊的說：“這次參加試鏡女二號的有四個人，於臻臻、甘棠和你的死對頭鬱星，以及你。”
“鬱星？”樂檸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幸好小趙坐在駕駛座，她可以隨意用手機百度。
“鬱星之前不是跳去長盛娛樂了嗎？長盛娛樂陽盛陰衰，鬱星跳過去就是人氣最高的，非常受捧，這次《仙靈傳》長盛也有投資。”
樂檸了然：“哦，關係戶。”
“要說關係戶，這次試鏡女主角基本都是關係戶。”
“哦？我也是？”
小趙遲疑了一下：“額，除了你。”
樂檸冷漠臉：“哦。”
“檸姐你也不要喪氣嘛！說起來你以前也次次都是關係戶，頂多這次不是而已嘛！不過我覺得你既然不退隱了，公司肯定會力捧你的。”
“你怎麽知道？”
“肯定的啊！就衝你這賀太太的名號，公司不捧你捧誰？”
“賀晉榮投資了川納？”
“這個倒沒有，不過賀總是大佬嘛！”
樂檸“嗬嗬”一聲，低頭看鬱星的百科。
鬱星和樂檸不同，是科班出身，她比樂檸大兩歲，今年二十五，是清純係美人。
近幾年娛樂圈漸漸向網紅臉靠齊，不管是清純的還是知性的，全都削骨磨腮集體弄成蛇精臉歐式大雙眼皮，相貌清純氣質優雅的少得可憐。
在這種情況下，鬱星演了幾部戲，迅速走紅。她跟的經紀人也可以，在公司算是受捧的。
但好景不長，汪潔帶回了樂檸。
樂檸剛出道也是走清純路線的，而且她五官精致，雖然腦袋空空，但汪潔看重她，資源給的多。而且樂檸是血雨腥風體質，剛出道就吸了一大波顏粉，戰鬥力極強，一出道就紅了。
因為戲路相近，樂檸和鬱星常常被放在一起比較，論相貌，樂檸甩鬱星幾條街，論演技，兩個人半斤八兩，論人氣，鬱星被樂檸吊打。雖然後來樂檸作死，黑粉多過粉，但熱度依然比鬱星高。
時間長了，鬱星心裏自然不平，和樂檸關係不和基本是粉絲都知道的。
樂檸掃了一眼搜索頁麵，看到好幾個互相拉踩的通稿，什麽“樂檸鬱星同台，樂檸豔壓鬱星”，什麽“明星同款衣服大比拚，樂檸妖豔，鬱星才叫有氣質”。
樂檸沉默著關掉手機，問正事：“所以這次試鏡算是內定？”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小趙說著從後視鏡看了一眼樂檸，見她麵無表情，連忙給她打氣，“不過檸姐你別喪氣，這次選不上後麵還有，我聽說咱們公司在籌備一部新戲，也是要請一線生花演男女主角。”
樂檸思索著汪潔的話，她之前半點沒有提到試鏡是內定的事，而且這部戲的導演是魏柏。
魏柏不是什麽無名導演，相反，他的名氣很大，也導過好幾部高分劇。他是出了名的固執，不肯輕易受投資方擺布，曾經為了資方安插演員的事，一度和東陽影業鬧得很僵。
所以就算有資方幹預，這部戲她也並不是一點競爭力也沒有。
* * *
轎車停在美視傳媒大廈的停車場，樂檸和小趙一起走進電梯。
“這次試鏡在17樓的1號攝影棚。”小趙說著按了樓層，“待會看到鬱星，你千萬別激動，別掐，不然導演要是——”
電梯停在一樓，進來四個人，走在前麵女人身材高挑，穿著一身白色套裝，頭發染成栗色，大波浪，櫻桃唇，嘴唇粉潤。雖然一副黑超墨鏡遮住大半張臉，但剛看過照片的樂檸一眼認出了她。
樂檸看了小趙一眼，小趙暗暗搖頭。
“喲！這不是樂檸嗎？好久不見啊！”鬱星摘掉墨鏡，臉上笑容誇張，非常假。
樂檸謹遵小趙的囑咐，淺笑著說：“好久不見。”
鬱星挑眉，正要說話，可話到嘴邊又想到別的，眼珠子一轉，捂著嘴巴笑：“早聽說你嫁入豪門要退隱了，怎麽還沒一個月，你又出來了？難道是豪門生活不如意？”
樂檸看了眼小趙，給他一個眼神：“不是我先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