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chapter8
周嘉垣那天忙到淩晨兩點多, 他沒回自己的公寓, 去的是父母家。
自回國後, 他便獨自住在自己買的房子裏，隻有在節假日才會回去。因為第二天母親生日, 他回去準備一下。
周宅很大, 淩晨顯得空曠。
他回到自己房間, 衝了個澡, 去樓下倒水，隨便翻了翻手機, 有個小紅標。
一個好友請求, momo，頭像是一個小貓咪。
來自好友名片分享。
是宋沫沫。
他點開，同意。
*
宋沫沫沒有周嘉垣的電話，上次給的是孫助理的。
宋熠送了父母回家, 晚上還要回醫院當值, 對宋沫沫說：“估計在忙，你加他微信問吧。”
於是給她推送了周嘉垣的名片。
周嘉垣的頭像有點不像年輕人，是一張風景照, 她點開大圖一看，才發現是一張跳傘的照片，在風景的右下角。
應該是在國外某個地方玩拍的。
一直等到宋沫沫睡著，對方都沒有通過好友驗證。
第二天一早不到六點, 宋沫沫醒了。
接到哥哥的電話, 他剛剛下夜班, “收拾收拾下來吧，我在樓下等你。”
宋沫沫從床上彈起來，快速穿衣服，洗臉。
宋熠帶她去了一個早茶店，刮了刮那張睡不醒的小臉說：“打起精神來，小孩兒。”
“嗯。”宋沫沫咬了一口奶黃包，裏麵的芯流出來，黃黃的。她眨著眼睛問：“哥哥，你看，我像不像在吃.屎啊？”
宋熠無語：“......你夠了。”
宋沫沫“誒”了一聲，“你不知道，我這是苦中作樂。吃完這一頓，下一頓都不知道在哪，要挨餓了呢。”
挨餓倒不至於，隻是她把身上的現金都給了趙奔。生活費和兼職費都還沒下來，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宋熠當然不會信她這些屁話，既然還能發神經，就說明她狀態已經好了。
他問：“昨天你說要借錢，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沫沫：“我和趙奔是真的想把店盤下來自己做，正好前老板家裏也遇到困難了，需要用錢，不然我不會這麽莽撞的。”
宋熠將信將疑：“真的”
“當然。”她還要對天發誓，宋熠把她舉起的手給攔下來，“別對自己那麽狠，哪天真蒼天有眼，看你怎麽辦？”
宋沫沫：“......”說的好像她要被雷劈一樣。
他從錢夾裏拿出一張卡，遞給她：“這裏有五萬塊錢。”
“做什麽？”
“是爸爸給你的。”宋熠頓了頓，喝口水：“他不是故意衝你發火的，隻是有些著急。你別往心裏去。”
宋沫沫說：“我沒往心裏去。”
宋熠瞟她一眼，道：“也不能不放心上，這樣真是無法無天了。”
宋沫沫:“......”
宋熠說起這五萬塊錢的來源，這個錢是爸爸給的，但不是給她創業的，而是用來幫助別人的。他們都沒有接觸過她生活圈子裏的同學和朋友，無法判斷這件事情的真假。但是爸爸媽媽也不想讓她因為幫不到別人而難過，所以隻給了五萬塊，即使那是一個騙局，也不會損失很多，如果能幫助別人那是最好。
聽完，宋沫沫沉默了。
宋熠摸摸她的頭發，“沫沫，一家人要互相理解。”
宋沫沫點點頭，沉默很久，有些難過的說：“哥哥，對於爸爸來說，接受自己的孩子不那麽優秀，甚至有點差勁，很難，對不對？”
聽到這番話，宋熠微楞。一直以來，兄妹倆常被拿來做對比，宋熠從小到大，樣樣都好，相貌好性格好，一路保送的。而宋沫沫除了長得好，什麽都很差，都初中以後，成績下滑嚴重，她喜歡的事情都很奇怪。
家裏人常說宋沫沫不學無術，小太妹，小公主。
都不是什麽好的評價。
她總是打著哈哈就過掉了，或者插科打諢：“我以後是要抱哥哥大腿的。”
誰也沒有想過，被這麽說多了，她也是介意的。
她討厭被看不起，不被父母重視、誤解。
“優秀沒有一個標準。”宋熠摸摸她有些沮喪的小臉，“你已經很棒了。”
......
宋沫沫低落的心情沒有維持很久，畢竟她有錢了。
金錢解千愁。
宋熠走時告訴她，先別就這些錢的事打電話給宋父，省的他心煩。
宋沫沫答應了，保證自己絕不犯渾。
錢要拿去創業，她宋沫沫，還是一個窮光蛋，但是一想到自己大小也是個股東，會有自己的事業，還蠻開心的。
由於經濟拮據，她中午去學校食堂吃五塊錢的飯，一份米飯，地三鮮，魚香肉絲，番茄蛋湯是免費的，當然，隻有番茄沒有蛋。
吃完以後，她晚上還要坐公交車去古城打工。
在公交車上，她打開微信，周嘉垣已經通過了她的好友請求，zjy：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momo:周先生啊，我是宋沫沫，我的包包好像落在你的車裏了。
zjy:嗯，看到了。
他早上出門了一趟，發現座椅上有一個黑色的小背包，他還把包拿上來了，放到自己房間。
momo:你什麽時間方便，我可以去找你拿嗎？
zjy:都可以。
周嘉垣坐在沙發上，對麵是母親。
周母問：“這幾個姑娘你選一選，我給你安排見一下。”
照片上的女孩子都很漂亮，都是經過母親精心挑選的，想必本人也都很優秀。
但是相親又不是挑選貨物，怎麽能被這樣對待？
周嘉垣碰都沒碰那些照片，也懶得看，其實他不是很排斥相親。談戀愛，結婚嘛，也就那麽一回事，能遇見愛的人最好，沒有愛的人，和一個適合的人在一起，也可以。
他無所謂。
“過陣子吧，這段時間我比較忙。”
周母沒勉強，收起了照片，“你能自己談一個那是最好的。但是你這樣忙，哪有時間談戀愛啊，我這就幫你一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姑娘給你推薦。先談起來，再準備準備結婚，也要兩年的，等到生孩子，正好三十歲出頭。我幫你們帶，你也能真好忙公司，完全不用操心。”
周嘉垣無語的看看手機，宋沫沫給他發了一個感謝的表情包，是她自己。臉變胖了，加了個豬鼻子，一點一點頭，說著：謝謝老板。
他沒忍住笑出來。
“笑什麽呢？我說的話你聽沒聽見啊？是誰發來的？”
周嘉垣收了手機，正色道：“沒什麽，一個小孩兒。”
“姑娘嗎？”
周嘉垣起身，冷淡著臉：“我去忙了。”
周母：“我一說你就要走。我也是為你好，你這整天泡在工作裏，什麽時候能結婚呐。”
她一臉的揪心。
看著他的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埋怨：“長得帥有什麽用？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
她對這個兒子從小到大都很放心，隻是他為人太冷淡了，總是沒有合適的女朋友怎麽辦哪？
宋沫沫擦桌子的時候，接到周嘉垣的詢問：你在哪裏，我送給你。
momo ：什麽？
zjy:包。
momo ：我在古城呢。
zjy:好。
宋沫沫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到底送不送來啊，畢竟古城距離市區還是很遠的。
大概七點多，清吧裏還未正式營業，宋沫沫擺好了桌椅，清點酒水的時候，夥計說，有人找。
周嘉垣出現在門口。
酒吧的門頭很低，他隻能微微低著頭走進來，站在走廊處，鎖著眉。
她並沒有告訴他酒吧的名字，他竟在這一條街裏找到了。
她擺著笑臉迎上去：“周總啊。”
周嘉垣聽到這稱呼，眉頭鎖得更緊了。
他不知道，這一片兒裏，但凡是做生意的客戶，他們都會喊“總”的。
他極為冷淡地“嗯”一聲。
把包交給她。
宋家條件不錯，住的房子是別墅，父親是做生意的，母親是全職主婦，育有一兒一女。
她小聲嘟噥，宋父沒聽見，於是她又在房裏大喊：“媽媽，我回來了。”
廚房裏忙活的竟然隻有保潔阿姨，她準備躥去樓上。
宋父聽見動靜，稍稍不滿：“多大的人了，還這麽風風火火。”
宋沫沫閉了嘴。
“一進來就找你媽，看不見爸爸嗎？”
“哦。”宋沫沫走上前去，問：“......爸，我媽呢？”
“.......去小區便利店了。”宋爸爸的臉色不太好。
宋沫沫進入青春期後，就跟宋父不親近了，不知道什麽原因。小時候也是被當成小公主養的，後來宋父去非洲做生意，回來以後宋沫沫進入青春期，便與他不親近了，沒什麽能聊的，父女倆單獨相處的時候，空氣都凝結著。
阿姨在煎魚，宋沫沫跑到廚房，台麵上擺了許多已經燒好的菜。
“阿姨。”她甜甜叫著。
“哎呦，小沫沫回來了啊。”阿姨跟宋家很熟了，有時候來做保潔，順便把人家做飯的活也攬了。
宋沫沫捏了一段小黃瓜，放進嘴裏，嘎嘣脆，“你還幫忙燒菜嗎？”
阿姨笑起來，手裏利落的翻炒：“你媽媽說，女婿好久沒來了，燒點好吃的。”
“哦。”
也不能一直待廚房裏啊，跟阿姨也沒什麽好聊的，她又回到了客廳。
想著要不回房間算了。
就這麽坐在沙發上，沒一會兒就躺下去了，腳翹起來晃蕩。
想周嘉垣找車位怎麽還沒進來啊。
宋父看了眼女兒，看不慣她這樣子，想開口說叨兩句，思考幾秒還是作罷。
空氣一時又靜止了......
好在不多時門口傳來動靜，周嘉垣同宋母一起進來的，他手上拎著嶽母買的調味料。
因為人多，氣氛終於熱絡起來。
“媽媽。”宋沫沫跑過去。
周嘉垣也跟宋父聊了起來。
到晚飯時間，宋哥哥還沒回來，宋沫沫主動去廚房拿了個飯盒，把他喜歡吃的菜，一一撥一點進去，生怕被別人吃光了。
宋父笑著說：“宋沫沫和宋熠的關係很好。”
周嘉垣點點頭，還真沒見她對自己這麽貼心過，他餘光掃了掃宋沫沫，瞧她勁勁兒的小樣，滿欠揍的。
宋母插嘴道：“那是當然，他們是兄妹啊一起長大的。小熠對沫沫更好。”
宋沫沫忍不住炫耀藏了好久的秘密，“哥哥說等我開始工作，就送我一輛高爾夫。”
這話引起軒然大波，宋母皺眉：“你好意思要？買車不是小事，你技術練好沒有？再說了，你才剛畢業就開車上班，不覺得太招搖了嗎？”
宋沫沫不以為然，辯解:“是哥哥主動要送給我的！不是我要的。高爾夫這種緊湊型的車，隻要十幾萬，就是個買菜車。”
周嘉垣夾菜的手頓了頓，卻沒看她，似乎是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場麵，他靜靜等著。
“喲喲喲。”宋父也無情地發起了嘲笑：“隻要十幾萬？宋沫沫你給我賺個十幾萬看看？”
她被兩方攻擊，早知道就不說這個事兒，小臉兒霎時漲的通紅，著急著辯解又沒什麽說辭。
周嘉垣這才不緊不慢地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把這話題承下來：“不急。這兩天我空下來陪她去看看，有喜歡的沒。”
長輩咂咂嘴。
周嘉垣解釋：“最近很多起網約車出事的案件，沫沫又喜歡出門玩，有個車還是很方便的。”
說到安全問題，這是宋家父母最擔心的。由不同意宋沫沫鋪張浪費變成舉雙手讚成她買車。他們沒意見，女婿的考慮很周到。
況且人家丈夫給買車，買什麽車，什麽時候買，宋家父母沒什麽好說的。
“........哼。”宋沫沫又開始勁勁兒。
宋母念叨一聲：“你就可這勁兒地折騰吧。”
“......”宋父幹脆不說話了。
這個話題結束，宋熠也回來了。
一家人沒再提起買車的事。
飯後，宋熠返回醫院，他主治的一個孩子有點兒問題。
周嘉垣因為陪著宋父喝了點酒，就叫了代駕。
宋母說，別走了在家睡好啦，來回折騰，麻煩。
周嘉垣看了看宋沫沫，詢問她的意思。
宋沫沫：“不要。”
她的聲音很小。
周嘉垣對嶽母說：“媽，我晚上還有視頻會議，就先回去了。”
宋母一聽就很心疼：“這麽辛苦啊，都幾點了還要工作。”說完她瞥了眼宋沫沫，忍不住做對比：“你看看你。”
宋沫沫努努嘴：“對呀，周總很辛苦的。”
宋母聽這稱呼，就要扭她耳朵罵她沒大沒小，被她躲開了，“你還好意思說？”
......
周嘉垣率先出門，給代駕指位置，宋母留她在屋裏說話：“小周今年三十歲了吧，和你哥哥一樣大，該有個孩子了呢。”
宋沫沫不以為然：“媽媽，我還小呢！”
這也是問題，宋母自言自語：“是啊，你還小。”
宋沫沫哼哼兩聲。
宋母一擺手：“滾吧滾吧。”
*
代駕很快就到了，周嘉垣摟著宋沫沫坐在後排。
宋沫沫窩在他的懷裏，狹小的空間內，這一刻顯得很溫暖靜謐，也有些酒味，很淡。
司機開往中心商場的方向，而不是他們家。
宋沫沫仰頭問：“你真的有會要開嘛？”
周嘉垣：“去公司拿點東西。”
但是到了寫字樓下，司機就離開了。周嘉垣把她放在那家冷飲店，自己去了樓上，五分鍾後下來。
“司機都走了。”她說，在夜色下語氣裏竟有些委屈。
周嘉垣“嗯”一聲，淡淡說：“咱們走回去。”
這樣好像也很浪漫，他們結婚以後好久沒有這樣安靜的相處了，周嘉垣總是太忙，而宋沫沫又太閑，一閑下來她就要發神經的到處亂跑。
她踮起腳尖，湊近去看他。周嘉垣以為她要獻吻，就閉上眼睛，哪知她胡亂搓了一把他的臉，調笑著拋開。
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子弟。
氣得他，無聲的笑出來。
連捉住她時想狠狠教訓一頓的心思都沒有了，轉而是彎腰握住她的手，“廣場人多，不要瞎跑。”
宋沫沫笑得很開心，勾著他的手心玩兒。
他任她由她胡鬧，隻要別出格就行。
正好廣場中央的屏幕上有汽車廣告，周嘉垣問：“最近有時間嗎？去把車看一下。”
宋沫沫沒想到周嘉垣是說真的，還以為那些話隻是為了搪塞她的父母。她沒動。
周嘉垣手指點點她的腦門，“發什麽愣？”
“還以為你是開玩笑的。”她悶聲說。
聞言，他愣怔片刻：“我什麽時候給你開過玩笑？”
宋沫沫重新攀上他的手臂，搖啊晃啊，舔著臉撒嬌：“周總啊，可不可以折現啊？”
周嘉垣：“.....”
“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把你丟掉。”
“我好怕怕。”她趕緊往他懷裏鑽，“周總別扔我。”
冷冰冰的周總再一次被氣笑了。
不過他想到白天這個人還在問網絡借貸的事，結合今晚還要車錢折現，周嘉垣猜測她是不是缺錢用了。
被宋沫沫一口否認。
遠處有個人在發傳單，身上穿著可愛的小笨熊裝。宋沫沫趕緊跑過去，捏了捏小熊的耳朵，然後她被塞了好幾張傳單、
“你看！”她興奮地說。
“嗯，看到了。”他說。
緣起於此。
宋熠：“......”
周嘉垣：“.......”
好在坐在沙發上的宋家父母沒有聽到，還在爭論到底是誰把宋沫沫慣成這樣，要錢要的肆無忌憚。
因為他們習慣於把女兒扔給哥哥管，放心得很。
周嘉垣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清奇的言論，也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姑娘，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該做同情狀呢？還是安慰？
但是他很想笑。
他的成長經曆是大多數人不曾經曆過的，反而宋沫沫的，是中國家庭大多數孩子都有的真情實感。青春期，感覺自己不受重視，也得不到尊重，鋒芒畢露，與父母意見不合，吵架，離家出走。
隻是宋沫沫的青春期來的比較晚，二十歲才來。
宋熠抱歉地對周嘉垣笑一笑，下巴指向她。周嘉垣先進了客廳，跟長輩打招呼。
宋熠把她拉到門外，伸手給她揩掉了掛在臉頰的淚水，道:“你想冷靜冷靜，再跟我說話。”
宋沫沫問：“你也覺得我做得不對嗎？
宋熠：“你先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於是，宋沫沫把事情的始末敘述了一邊，末了還強調：“我不是無理取鬧，隨便跟爸爸要錢的。我準備了借條，就借給我兩年，時間一到我連本帶利的還給他。”
她哽咽著說完，又打了一個嗝。
“不借就不借嘛，做什麽要說那些難聽的話。”
宋熠明白了原委，但他是不會給在氣頭上的妹妹講大道理的，因為無論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還是會堅持認為爸爸不是好人，說不定還把自己也當壞人。
“我討厭爸爸。他不喜歡我，那我也不喜歡他了。”她說。
宋熠拍拍她的腦袋，說：“把眼淚擦擦，冷靜一下。”
“我冷靜不下來，好生氣啊。”她念叨。
宋熠彎腰，“你討厭爸爸，也會傷了媽媽的心。哥哥的朋友今天也在，你想丟臉嗎？”
想到裏麵的周嘉垣，她的臉紅了紅，撇過臉去擦擦眼淚。
“乖啊，跟哥哥出去吃飯。”宋熠碰碰妹妹的臉，“有什麽事吃頓飯還解決不了的嗎？”
宋熠給周嘉垣親戚家裏的一個孩子做手術，非常成功。親戚本想給宋熠塞紅包，但他是不可能要的。
於是，便找了周嘉垣，請他吃一頓飯。
請他一個人還不夠，還要請人家一家吃飯，看來是想結交這位優秀的兒科主任。
那天，一家人和周嘉垣去了飯店。
開兩輛車，是宋熠安排的。
他自己開車帶父母，宋沫沫跟著周嘉垣。
車裏，周嘉垣沒什麽話要講，宋沫沫因為剛剛哭過，也沒什麽好說的。
一想到剛剛挨罵了，她又忍不住掉眼淚，好委屈。
周嘉垣不懂安慰人，他從鏡子裏看她一眼，抽了一張餐巾紙遞給她：“擦擦吧，都哭濕了。”
他的意思是，待會要吃晚飯，別把衣服弄濕了。
宋沫沫以為他嫌棄自己把車弄髒。
她收住眼淚，抽泣都不抽泣了，生生咬住嘴唇。
周嘉垣不知道說什麽好。
臨下車，宋沫沫說：“周先生，我會收拾幹淨的。”
她把擦眼淚的紙巾裝進兜裏。
周嘉垣轉頭看，“我不是那個意思。”
宋沫沫：“啊？”
周嘉垣黙了黙，隻好說：“算了。”
他們比父母早到，一路進酒店，上樓，進包廂。
周嘉垣那天忙到淩晨兩點多, 他沒回自己的公寓, 去的是父母家。
自回國後, 他便獨自住在自己買的房子裏，隻有在節假日才會回去。因為第二天母親生日, 他回去準備一下。
周宅很大, 淩晨顯得空曠。
他回到自己房間, 衝了個澡, 去樓下倒水，隨便翻了翻手機, 有個小紅標。
一個好友請求, momo，頭像是一個小貓咪。
來自好友名片分享。
是宋沫沫。
他點開，同意。
*
宋沫沫沒有周嘉垣的電話，上次給的是孫助理的。
宋熠送了父母回家, 晚上還要回醫院當值, 對宋沫沫說：“估計在忙，你加他微信問吧。”
於是給她推送了周嘉垣的名片。
周嘉垣的頭像有點不像年輕人，是一張風景照, 她點開大圖一看，才發現是一張跳傘的照片，在風景的右下角。
應該是在國外某個地方玩拍的。
一直等到宋沫沫睡著，對方都沒有通過好友驗證。
第二天一早不到六點, 宋沫沫醒了。
接到哥哥的電話, 他剛剛下夜班, “收拾收拾下來吧，我在樓下等你。”
宋沫沫從床上彈起來，快速穿衣服，洗臉。
宋熠帶她去了一個早茶店，刮了刮那張睡不醒的小臉說：“打起精神來，小孩兒。”
“嗯。”宋沫沫咬了一口奶黃包，裏麵的芯流出來，黃黃的。她眨著眼睛問：“哥哥，你看，我像不像在吃.屎啊？”
宋熠無語：“......你夠了。”
宋沫沫“誒”了一聲，“你不知道，我這是苦中作樂。吃完這一頓，下一頓都不知道在哪，要挨餓了呢。”
挨餓倒不至於，隻是她把身上的現金都給了趙奔。生活費和兼職費都還沒下來，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
宋熠當然不會信她這些屁話，既然還能發神經，就說明她狀態已經好了。
他問：“昨天你說要借錢，到底是怎麽回事？”
宋沫沫：“我和趙奔是真的想把店盤下來自己做，正好前老板家裏也遇到困難了，需要用錢，不然我不會這麽莽撞的。”
宋熠將信將疑：“真的”
“當然。”她還要對天發誓，宋熠把她舉起的手給攔下來，“別對自己那麽狠，哪天真蒼天有眼，看你怎麽辦？”
宋沫沫：“......”說的好像她要被雷劈一樣。
他從錢夾裏拿出一張卡，遞給她：“這裏有五萬塊錢。”
“做什麽？”
“是爸爸給你的。”宋熠頓了頓，喝口水：“他不是故意衝你發火的，隻是有些著急。你別往心裏去。”
宋沫沫說：“我沒往心裏去。”
宋熠瞟她一眼，道：“也不能不放心上，這樣真是無法無天了。”
宋沫沫:“......”
宋熠說起這五萬塊錢的來源，這個錢是爸爸給的，但不是給她創業的，而是用來幫助別人的。他們都沒有接觸過她生活圈子裏的同學和朋友，無法判斷這件事情的真假。但是爸爸媽媽也不想讓她因為幫不到別人而難過，所以隻給了五萬塊，即使那是一個騙局，也不會損失很多，如果能幫助別人那是最好。
聽完，宋沫沫沉默了。
宋熠摸摸她的頭發，“沫沫，一家人要互相理解。”
宋沫沫點點頭，沉默很久，有些難過的說：“哥哥，對於爸爸來說，接受自己的孩子不那麽優秀，甚至有點差勁，很難，對不對？”
聽到這番話，宋熠微楞。一直以來，兄妹倆常被拿來做對比，宋熠從小到大，樣樣都好，相貌好性格好，一路保送的。而宋沫沫除了長得好，什麽都很差，都初中以後，成績下滑嚴重，她喜歡的事情都很奇怪。
家裏人常說宋沫沫不學無術，小太妹，小公主。
都不是什麽好的評價。
她總是打著哈哈就過掉了，或者插科打諢：“我以後是要抱哥哥大腿的。”
誰也沒有想過，被這麽說多了，她也是介意的。
她討厭被看不起，不被父母重視、誤解。
“優秀沒有一個標準。”宋熠摸摸她有些沮喪的小臉，“你已經很棒了。”
......
宋沫沫低落的心情沒有維持很久，畢竟她有錢了。
金錢解千愁。
宋熠走時告訴她，先別就這些錢的事打電話給宋父，省的他心煩。
宋沫沫答應了，保證自己絕不犯渾。
錢要拿去創業，她宋沫沫，還是一個窮光蛋，但是一想到自己大小也是個股東，會有自己的事業，還蠻開心的。
由於經濟拮據，她中午去學校食堂吃五塊錢的飯，一份米飯，地三鮮，魚香肉絲，番茄蛋湯是免費的，當然，隻有番茄沒有蛋。
吃完以後，她晚上還要坐公交車去古城打工。
在公交車上，她打開微信，周嘉垣已經通過了她的好友請求，zjy：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momo:周先生啊，我是宋沫沫，我的包包好像落在你的車裏了。
zjy:嗯，看到了。
他早上出門了一趟，發現座椅上有一個黑色的小背包，他還把包拿上來了，放到自己房間。
momo:你什麽時間方便，我可以去找你拿嗎？
zjy:都可以。
周嘉垣坐在沙發上，對麵是母親。
周母問：“這幾個姑娘你選一選，我給你安排見一下。”
照片上的女孩子都很漂亮，都是經過母親精心挑選的，想必本人也都很優秀。
但是相親又不是挑選貨物，怎麽能被這樣對待？
周嘉垣碰都沒碰那些照片，也懶得看，其實他不是很排斥相親。談戀愛，結婚嘛，也就那麽一回事，能遇見愛的人最好，沒有愛的人，和一個適合的人在一起，也可以。
他無所謂。
“過陣子吧，這段時間我比較忙。”
周母沒勉強，收起了照片，“你能自己談一個那是最好的。但是你這樣忙，哪有時間談戀愛啊，我這就幫你一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姑娘給你推薦。先談起來，再準備準備結婚，也要兩年的，等到生孩子，正好三十歲出頭。我幫你們帶，你也能真好忙公司，完全不用操心。”
周嘉垣無語的看看手機，宋沫沫給他發了一個感謝的表情包，是她自己。臉變胖了，加了個豬鼻子，一點一點頭，說著：謝謝老板。
他沒忍住笑出來。
“笑什麽呢？我說的話你聽沒聽見啊？是誰發來的？”
周嘉垣收了手機，正色道：“沒什麽，一個小孩兒。”
“姑娘嗎？”
周嘉垣起身，冷淡著臉：“我去忙了。”
周母：“我一說你就要走。我也是為你好，你這整天泡在工作裏，什麽時候能結婚呐。”
她一臉的揪心。
看著他的高大的背影，忍不住埋怨：“長得帥有什麽用？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
她對這個兒子從小到大都很放心，隻是他為人太冷淡了，總是沒有合適的女朋友怎麽辦哪？
宋沫沫擦桌子的時候，接到周嘉垣的詢問：你在哪裏，我送給你。
momo ：什麽？
zjy:包。
momo ：我在古城呢。
zjy:好。
宋沫沫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到底送不送來啊，畢竟古城距離市區還是很遠的。
大概七點多，清吧裏還未正式營業，宋沫沫擺好了桌椅，清點酒水的時候，夥計說，有人找。
周嘉垣出現在門口。
酒吧的門頭很低，他隻能微微低著頭走進來，站在走廊處，鎖著眉。
她並沒有告訴他酒吧的名字，他竟在這一條街裏找到了。
她擺著笑臉迎上去：“周總啊。”
周嘉垣聽到這稱呼，眉頭鎖得更緊了。
他不知道，這一片兒裏，但凡是做生意的客戶，他們都會喊“總”的。
他極為冷淡地“嗯”一聲。
把包交給她。
宋家條件不錯，住的房子是別墅，父親是做生意的，母親是全職主婦，育有一兒一女。
她小聲嘟噥，宋父沒聽見，於是她又在房裏大喊：“媽媽，我回來了。”
廚房裏忙活的竟然隻有保潔阿姨，她準備躥去樓上。
宋父聽見動靜，稍稍不滿：“多大的人了，還這麽風風火火。”
宋沫沫閉了嘴。
“一進來就找你媽，看不見爸爸嗎？”
“哦。”宋沫沫走上前去，問：“......爸，我媽呢？”
“.......去小區便利店了。”宋爸爸的臉色不太好。
宋沫沫進入青春期後，就跟宋父不親近了，不知道什麽原因。小時候也是被當成小公主養的，後來宋父去非洲做生意，回來以後宋沫沫進入青春期，便與他不親近了，沒什麽能聊的，父女倆單獨相處的時候，空氣都凝結著。
阿姨在煎魚，宋沫沫跑到廚房，台麵上擺了許多已經燒好的菜。
“阿姨。”她甜甜叫著。
“哎呦，小沫沫回來了啊。”阿姨跟宋家很熟了，有時候來做保潔，順便把人家做飯的活也攬了。
宋沫沫捏了一段小黃瓜，放進嘴裏，嘎嘣脆，“你還幫忙燒菜嗎？”
阿姨笑起來，手裏利落的翻炒：“你媽媽說，女婿好久沒來了，燒點好吃的。”
“哦。”
也不能一直待廚房裏啊，跟阿姨也沒什麽好聊的，她又回到了客廳。
想著要不回房間算了。
就這麽坐在沙發上，沒一會兒就躺下去了，腳翹起來晃蕩。
想周嘉垣找車位怎麽還沒進來啊。
宋父看了眼女兒，看不慣她這樣子，想開口說叨兩句，思考幾秒還是作罷。
空氣一時又靜止了......
好在不多時門口傳來動靜，周嘉垣同宋母一起進來的，他手上拎著嶽母買的調味料。
因為人多，氣氛終於熱絡起來。
“媽媽。”宋沫沫跑過去。
周嘉垣也跟宋父聊了起來。
到晚飯時間，宋哥哥還沒回來，宋沫沫主動去廚房拿了個飯盒，把他喜歡吃的菜，一一撥一點進去，生怕被別人吃光了。
宋父笑著說：“宋沫沫和宋熠的關係很好。”
周嘉垣點點頭，還真沒見她對自己這麽貼心過，他餘光掃了掃宋沫沫，瞧她勁勁兒的小樣，滿欠揍的。
宋母插嘴道：“那是當然，他們是兄妹啊一起長大的。小熠對沫沫更好。”
宋沫沫忍不住炫耀藏了好久的秘密，“哥哥說等我開始工作，就送我一輛高爾夫。”
這話引起軒然大波，宋母皺眉：“你好意思要？買車不是小事，你技術練好沒有？再說了，你才剛畢業就開車上班，不覺得太招搖了嗎？”
宋沫沫不以為然，辯解:“是哥哥主動要送給我的！不是我要的。高爾夫這種緊湊型的車，隻要十幾萬，就是個買菜車。”
周嘉垣夾菜的手頓了頓，卻沒看她，似乎是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場麵，他靜靜等著。
“喲喲喲。”宋父也無情地發起了嘲笑：“隻要十幾萬？宋沫沫你給我賺個十幾萬看看？”
她被兩方攻擊，早知道就不說這個事兒，小臉兒霎時漲的通紅，著急著辯解又沒什麽說辭。
周嘉垣這才不緊不慢地在桌底下握住她的手，把這話題承下來：“不急。這兩天我空下來陪她去看看，有喜歡的沒。”
長輩咂咂嘴。
周嘉垣解釋：“最近很多起網約車出事的案件，沫沫又喜歡出門玩，有個車還是很方便的。”
說到安全問題，這是宋家父母最擔心的。由不同意宋沫沫鋪張浪費變成舉雙手讚成她買車。他們沒意見，女婿的考慮很周到。
況且人家丈夫給買車，買什麽車，什麽時候買，宋家父母沒什麽好說的。
“........哼。”宋沫沫又開始勁勁兒。
宋母念叨一聲：“你就可這勁兒地折騰吧。”
“......”宋父幹脆不說話了。
這個話題結束，宋熠也回來了。
一家人沒再提起買車的事。
飯後，宋熠返回醫院，他主治的一個孩子有點兒問題。
周嘉垣因為陪著宋父喝了點酒，就叫了代駕。
宋母說，別走了在家睡好啦，來回折騰，麻煩。
周嘉垣看了看宋沫沫，詢問她的意思。
宋沫沫：“不要。”
她的聲音很小。
周嘉垣對嶽母說：“媽，我晚上還有視頻會議，就先回去了。”
宋母一聽就很心疼：“這麽辛苦啊，都幾點了還要工作。”說完她瞥了眼宋沫沫，忍不住做對比：“你看看你。”
宋沫沫努努嘴：“對呀，周總很辛苦的。”
宋母聽這稱呼，就要扭她耳朵罵她沒大沒小，被她躲開了，“你還好意思說？”
......
周嘉垣率先出門，給代駕指位置，宋母留她在屋裏說話：“小周今年三十歲了吧，和你哥哥一樣大，該有個孩子了呢。”
宋沫沫不以為然：“媽媽，我還小呢！”
這也是問題，宋母自言自語：“是啊，你還小。”
宋沫沫哼哼兩聲。
宋母一擺手：“滾吧滾吧。”
*
代駕很快就到了，周嘉垣摟著宋沫沫坐在後排。
宋沫沫窩在他的懷裏，狹小的空間內，這一刻顯得很溫暖靜謐，也有些酒味，很淡。
司機開往中心商場的方向，而不是他們家。
宋沫沫仰頭問：“你真的有會要開嘛？”
周嘉垣：“去公司拿點東西。”
但是到了寫字樓下，司機就離開了。周嘉垣把她放在那家冷飲店，自己去了樓上，五分鍾後下來。
“司機都走了。”她說，在夜色下語氣裏竟有些委屈。
周嘉垣“嗯”一聲，淡淡說：“咱們走回去。”
這樣好像也很浪漫，他們結婚以後好久沒有這樣安靜的相處了，周嘉垣總是太忙，而宋沫沫又太閑，一閑下來她就要發神經的到處亂跑。
她踮起腳尖，湊近去看他。周嘉垣以為她要獻吻，就閉上眼睛，哪知她胡亂搓了一把他的臉，調笑著拋開。
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紈絝子弟。
氣得他，無聲的笑出來。
連捉住她時想狠狠教訓一頓的心思都沒有了，轉而是彎腰握住她的手，“廣場人多，不要瞎跑。”
宋沫沫笑得很開心，勾著他的手心玩兒。
他任她由她胡鬧，隻要別出格就行。
正好廣場中央的屏幕上有汽車廣告，周嘉垣問：“最近有時間嗎？去把車看一下。”
宋沫沫沒想到周嘉垣是說真的，還以為那些話隻是為了搪塞她的父母。她沒動。
周嘉垣手指點點她的腦門，“發什麽愣？”
“還以為你是開玩笑的。”她悶聲說。
聞言，他愣怔片刻：“我什麽時候給你開過玩笑？”
宋沫沫重新攀上他的手臂，搖啊晃啊，舔著臉撒嬌：“周總啊，可不可以折現啊？”
周嘉垣：“.....”
“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把你丟掉。”
“我好怕怕。”她趕緊往他懷裏鑽，“周總別扔我。”
冷冰冰的周總再一次被氣笑了。
不過他想到白天這個人還在問網絡借貸的事，結合今晚還要車錢折現，周嘉垣猜測她是不是缺錢用了。
被宋沫沫一口否認。
遠處有個人在發傳單，身上穿著可愛的小笨熊裝。宋沫沫趕緊跑過去，捏了捏小熊的耳朵，然後她被塞了好幾張傳單、
“你看！”她興奮地說。
“嗯，看到了。”他說。
緣起於此。
宋熠：“......”
周嘉垣：“.......”
好在坐在沙發上的宋家父母沒有聽到，還在爭論到底是誰把宋沫沫慣成這樣，要錢要的肆無忌憚。
因為他們習慣於把女兒扔給哥哥管，放心得很。
周嘉垣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麽清奇的言論，也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姑娘，不知道自己該作何表情，該做同情狀呢？還是安慰？
但是他很想笑。
他的成長經曆是大多數人不曾經曆過的，反而宋沫沫的，是中國家庭大多數孩子都有的真情實感。青春期，感覺自己不受重視，也得不到尊重，鋒芒畢露，與父母意見不合，吵架，離家出走。
隻是宋沫沫的青春期來的比較晚，二十歲才來。
宋熠抱歉地對周嘉垣笑一笑，下巴指向她。周嘉垣先進了客廳，跟長輩打招呼。
宋熠把她拉到門外，伸手給她揩掉了掛在臉頰的淚水，道:“你想冷靜冷靜，再跟我說話。”
宋沫沫問：“你也覺得我做得不對嗎？
宋熠：“你先告訴我到底怎麽了？
於是，宋沫沫把事情的始末敘述了一邊，末了還強調：“我不是無理取鬧，隨便跟爸爸要錢的。我準備了借條，就借給我兩年，時間一到我連本帶利的還給他。”
她哽咽著說完，又打了一個嗝。
“不借就不借嘛，做什麽要說那些難聽的話。”
宋熠明白了原委，但他是不會給在氣頭上的妹妹講大道理的，因為無論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還是會堅持認為爸爸不是好人，說不定還把自己也當壞人。
“我討厭爸爸。他不喜歡我，那我也不喜歡他了。”她說。
宋熠拍拍她的腦袋，說：“把眼淚擦擦，冷靜一下。”
“我冷靜不下來，好生氣啊。”她念叨。
宋熠彎腰，“你討厭爸爸，也會傷了媽媽的心。哥哥的朋友今天也在，你想丟臉嗎？”
想到裏麵的周嘉垣，她的臉紅了紅，撇過臉去擦擦眼淚。
“乖啊，跟哥哥出去吃飯。”宋熠碰碰妹妹的臉，“有什麽事吃頓飯還解決不了的嗎？”
宋熠給周嘉垣親戚家裏的一個孩子做手術，非常成功。親戚本想給宋熠塞紅包，但他是不可能要的。
於是，便找了周嘉垣，請他吃一頓飯。
請他一個人還不夠，還要請人家一家吃飯，看來是想結交這位優秀的兒科主任。
那天，一家人和周嘉垣去了飯店。
開兩輛車，是宋熠安排的。
他自己開車帶父母，宋沫沫跟著周嘉垣。
車裏，周嘉垣沒什麽話要講，宋沫沫因為剛剛哭過，也沒什麽好說的。
一想到剛剛挨罵了，她又忍不住掉眼淚，好委屈。
周嘉垣不懂安慰人，他從鏡子裏看她一眼，抽了一張餐巾紙遞給她：“擦擦吧，都哭濕了。”
他的意思是，待會要吃晚飯，別把衣服弄濕了。
宋沫沫以為他嫌棄自己把車弄髒。
她收住眼淚，抽泣都不抽泣了，生生咬住嘴唇。
周嘉垣不知道說什麽好。
臨下車，宋沫沫說：“周先生，我會收拾幹淨的。”
她把擦眼淚的紙巾裝進兜裏。
周嘉垣轉頭看，“我不是那個意思。”
宋沫沫：“啊？”
周嘉垣黙了黙，隻好說：“算了。”
他們比父母早到，一路進酒店，上樓，進包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