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在一年內顯然難以再在趙家回到先前的地位, 她對安明珠的十五歲應該毫無威脅。但戚樂檢查了任務的進度——零。


    也就說, 雖然她順勢解決了金氏,但很遺憾, 金氏與安明珠活不過去的十五歲沒有必然的關係。她的勝敗根本不是安明珠生死的關鍵, 最多隻是火中添上的那一根柴。


    安明珠的死依然是迷,戚樂原本也沒指望第一個排除對象就能剛好裝運撞上。隻是王氏的動機她一時間仍然猜不到,不好妄動。


    戚樂是這麽回答係統的:“這裏是封建社會, 但你和我好歹是文明社會來的。文明社會講究以理服人, 沒有證據怎麽能輕易去害別人呢?”


    係統聞言震驚,它隻恨自己沒有形體, 不然他要抱著排位跪在戚樂的麵前, 讓她看看那牌位上都快刻不下的名字。這話戚樂自己說著, 她不覺得心虛嗎?


    事實證明, 戚樂不僅不覺得心虛, 她還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趙琅留給她的侍女一眼就能瞧出不是正常人家的出身,說她曾經是個侍衛都會有人信。她往安明珠院中一杵, 就像個門神,不要說金氏想要報複安明珠,連王氏的侍女給她送藥都要出示身份證明——不然這位姐姐根本不放人進去。


    戚樂好奇,也旁擊側敲過她的身份,這長相英挺的侍女隻是一板一眼道:“是,家父曾是禁軍百夫長。我自幼喪母, 是由父親同諸位叔伯教養大的, 故而沒什麽女兒家該有的儀態學識, 卻懂些拳腳功夫。”


    戚樂自然也就順著問她怎麽會聽命趙琅,趙琅可不是軍營中人。好在青竹不覺得這是件需要保密的事情,甚少有人同她問這些,她想說也沒人去說,戚樂問,她也就爽快答。


    這世上有太多人覺得趙琅不好了,所以青竹在答的時候,就尤外的誇獎趙琅。


    “三少爺與我父親他們都是飲酒時認識的。禁軍護衛宮城安全,瞧著是沒什麽危險,但危險從來不是在宮牆之內的。我父親當值時宮中無故走了水,他當即被罰六十軍棍,若非還算青壯,三少爺又請人醫治及時,六十軍棍足以讓他落下殘疾。”


    頓了一瞬,青竹接著道,“但這事在當時畢竟不是小事,他失職宮中,後續的懲罰未定,前途盡是未知,原本與我定親人家也因此要求退婚。這事鬧得有些難看,是三少爺出麵找人打了那家人一頓,又將他們趕出了建鄴,我與父親才好些。後來父親能保住在禁軍中的職位,也全賴三少爺周全。三少爺於我父有恩,但他什麽都不缺,我與父親思來想去,三少爺不會武,或許會需要一個能保護他的人,左右我已經被退了婚,也沒什麽再好忌諱的。與三少爺一提,他也答應了,所以我便來了。”


    戚樂驚訝:“所以你並不是奴籍。”


    青竹頷首:“我是三少爺的屬下。”


    青竹頓了一瞬又說:“三少爺是個好人,他在保護姑娘,希望姑娘不要誤會他。”


    戚樂聞言立刻便覺得青竹真是太會說話了,她立刻順杆道:“你說的對,我都不知道這些。小舅舅將你借給我,我該去多謝他才是。”


    聽見戚樂這麽說,青竹露出了一抹笑。她看得出趙琅還是挺在意自己晚輩的安康的,隻是一直與他們關係處不太好。如果安明珠願意去同趙琅修複親情,趙琅自然是會高興的。趙琅高興,青竹就高興。


    她鼓勵這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姑娘:“那三少爺肯定很高興。”


    戚樂模仿安明珠靦腆笑了笑。今天剛好是晴天,她裹緊了身上的大氅,就借著這機會直接去找趙琅了。


    趙琅是個浪蕩的二世祖,沒個正經工作,白裏日卻也常常不在家。但好在今日不知因為什麽,趙琅竟然哪裏也沒去,天氣這麽好,他卻窩在院子裏品茶下棋。


    畢竟是趙琅,他做什麽都是合理的,都是可能的,沒人能明白他在想什麽,所以大家幹脆不去想,隻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不足詫異的常事。


    從安明珠的院子去趙琅的院子,要過趙家的一處花園。戚樂經過這處花園,見這花園裏的花搭配布置的尤其典雅,甚至連顏色都配的錯落有致,跟不要說照顧的精心程度了。她忍不住駐足看了一眼。


    青竹見她好奇,便回答了安明珠:“姑娘甚少出門,估計不知道。大少夫人愛侍弄花草,這個園子是她一手打理的,其中種植著的都是她喜歡的花卉。”


    戚樂掃了一圈,其中名花異草確實多,但也有些不怎麽出名的,比如草中散落的飛燕草——戚樂猜這些顏色豔麗的花大約是用來點綴的花數的,這些長在野外的毒草也的確很適合作這些點綴。


    青竹見戚樂盯了花園很久,了然道:“姑娘喜歡那紫花?那紫花我聽園丁說過,是夫人種來點綴整體的,不是什麽名貴的品種……所以,少一株也瞧不出來。”


    她說著,四下看了看,快速伸手探向離著最近的一株,直接連根就拔了。戚樂被青竹這一手操作驚呆,而青竹還在警惕又飛快地將花塞給戚樂:“呶,給姑娘你。”


    戚樂:“……”


    戚樂哭笑不得,她慢悠悠將卷了起來,那麽高一株草,她廢了一番功夫才塞進了腰側的褡褳裏。做完這一切後,她取出手帕,先擦了自己手上因為折疊染上的汁液,又去仔細擦幹淨了青竹的手。


    青竹有些受寵若驚,連說:“不礙事的。”


    戚樂柔柔笑道:“我這是在謝謝姐姐幫我。”


    青竹受了這聲謝,她想了想,趁著沒人認注意,又踏出腳去將那一塊的土給踏平了,瞧不出原本被人拔過花草這才滿意了。


    戚樂瞧著簡直忍俊不禁。


    過了花園,到了左側,也就到了趙琅的右院。這人住左邊,卻改了自己院子原本的名非要叫右院,從院名裏就能感覺出這個人的離經叛道。


    戚樂看了那牌匾一眼,對守在院門外的侍從說了來意,那侍從連忙側身讓了兩人進,另一人則匆匆去稟告趙琅。趙琅瞧著放蕩,對自己的院子卻治的如同軍營,和他整個人瞧著都很不搭,但想想又覺得沒什麽奇怪。


    那可是趙琅。他做什麽都不奇怪。


    戚樂想到這一層,嘴角的笑意也就變了些味道。


    趙琅知道她來,直接讓她進了自己的書房,青竹不便入內,在外候著。戚樂進去了,瞧見桌上還有茶點和新上的溫茶。趙琅似乎和自己下棋,他玩得正高興,也沒第一時搭理戚樂,隻是揮了揮手,意識她可以先吃點點心打發時間。


    戚樂不著急,便也幹脆真的去吃點心打發時間了。她做嶽雲清的時候,就喜歡這種日子。


    吃了兩口桂花糕,戚樂開口問:“有桃花糕嗎?”


    趙琅回道:“這才幾月,哪裏來的桃花。”


    他說完抬起了頭,瞧見了戚樂的樣子反而樂了,說:“昨天還怕呢,今天倒敢在我這兒點菜了。”


    他撥弄著手裏的棋子,暫時放下了麵前的棋局,轉頭看向了戚樂:“怎麽,特意來找我的?”


    戚樂點了點頭。


    趙琅便嗤笑了一聲:“不就是個皇長孫嗎?見不著就見不著了,為了這點事,你還來求我了?”


    戚樂:“……啊?”


    趙琅一時沒聽出戚樂困惑,仍然在自說自話:“明兒天也不知會不會下雪,你身體不好,湊什麽這熱鬧。王氏不讓你去不去也就是了,左右不過一個連稱呼都不能叫的表親。站著等他還不如你抱著暖手窩屋裏看書呢。”


    戚樂沉默了一會兒,試探問:“皇長孫?太子妃的長子?”


    趙琅反應了過來:“你不知道啊?”


    戚樂:“……我該知道嗎?”


    趙琅頓了一瞬,又笑了。他重新看向了棋盤,隨口道:“知不知道都不是要緊事。無外也就是家裏有個貴重的親戚明天要來串門罷了。他身份貴重,所以許多人都得陪著。這事知道了就得去,你不知道不用去也挺好的。”


    皇長孫,趙家嫁去太子府的女兒的嫡長子。論到關係,戚樂與這位皇長孫也還能算上是表兄妹。


    趙頡與高衍相鬥多年,一直自認手段才幹都高出高衍許多。被迫屈居於對方之下十年,隻是因高衍的妹妹是當今皇後罷了。因這這個緣故,在太子選妃時,趙家才將長女送進了東宮,勉強也算上個皇親,好與高衍爭鋒。事實上,因為這門親事,趙頡成功從帝師轉成了內閣首輔,與手握兵權的高衍直接二分朝堂,持對抗之勢,甚至偶有壓過對方的趨勢。


    可以說,太子與趙頡是政治盟友,還是尤為親密的政治盟友。故而太子的嫡長子,皇長孫沈重光到來便是件尤為重要的事。重要到連趙琅都不可以跑,他得待著。


    這樣重要的事情,按理說安明珠也該參與的。但不知是巧合還是別的什麽,安明珠從小時候起身體就差,連著幾次皇長孫來都病的起不來,久而久之,連同皇長孫本人都不要求她必須到場了,一切以她的身體為第一優先。


    但這樣的事情,作為如今趙家的掌事者,王氏總該還是要知會全府的。至少也來問一句安明珠身體如何,明日能不能見駕。如今直接不問——是真因為安明珠身體不好,還是幹脆就不想讓安明珠去?


    趙琅見戚樂不說話,捏著棋子的手不知為何遲遲就落不下,他覺著煩躁,幹脆丟了棋子,轉頭對安明珠說:“有什麽好看的,總歸都是牽線搭橋。難不成你還想登這橋了?這橋可不舒服,走不好就會死人。思喬被大嫂已經那麽教過去走橋也就罷了,你這身體湊什麽熱鬧去。”


    他說著說著,又不知想到了什麽壓低了聲音問戚樂:“還是有人和你說什麽了?”


    戚樂自然知道趙琅的意思。無外是這個拜訪是太子妃故意讓兒子與娘家聯絡感情用的,好讓趙家與皇家親上加親,再添上一門皇長孫的親事。但戚樂想了想安明珠的設定,她特別茫然地握著茶杯對趙琅說:“小舅舅您在說什麽,我聽不太懂。”


    趙琅:“……”


    趙琅說:“聽不懂啊,那我說的更簡單點。”


    趙琅認真地對戚樂說:“當什麽都沒聽見,在你屋裏睡覺。”


    戚樂是能當做沒聽見的人嗎?


    她立刻露出受傷的表情,又不自信又難受著問趙琅:“是因為我是外人嗎?所以不能見。”


    趙琅:“……”


    趙琅哪裏受得了這個,他皺著眉說:“誰說你是外人了!”


    戚樂低聲說:“我姓安。”


    不等趙琅想到話安慰她,戚樂已經繼續說:“小舅舅我知道我不配,但我的身體你知道,我不知道能活到哪天。我隻是想見見,思喬表姐與思文表哥往日裏都不來我這裏,我甚少見到他們。二舅舅家的思蒼年紀小,我也不敢去見他,怕過了病氣。我也不是想去見那位皇長孫,大家都在,我想見一見大家。”


    “昨,昨天我也不是故意要氣你,我隻是不想給大家添麻煩。”


    一套話說完,戚樂在心裏對自己十分滿意。既給自己明天去趟渾水找到了借口,又順利把昨天的事情又撇了幹淨。


    安明珠是個多可憐又無助的表侄女啊,絕沒有半點爭權或是害人的心,她隻需要保護。


    趙琅果然沉默了。


    他問戚樂:“就那些人,你想見什麽呢?他們都不來見你,你又有什麽好見呢?”


    戚樂狠狠掐了自己虎口一下,成功疼紅了眼眶。


    趙琅見狀更無語。


    他煩極了,轉了過去。轉過去安明珠卻也還在,他隻能又轉過來。


    他說:“大嫂沒告訴你,所以大家原本都不想你去。”


    戚樂瞧著更要哭了。


    趙琅連忙道:“我帶你去可以。”


    戚樂睜大了眼。


    趙琅說:“但你不能冒尖,隻能待在我身後,看一會兒就跟我回去,你身體最重要,聽明白了?”


    安明珠還沒回答,趙琅已經有點後悔,所以他又強調:“如果你有一點不聽話,就再也沒下次了。”


    戚樂心想,有沒有下次是你說了算嗎?可笑。


    但她麵上還是露出欣喜的表情,她說:“我能和小舅舅一起嗎?”


    她瞧起來在乎趙琅帶她去遠超去這件事本身,趙琅瞧著她這模樣,心裏那點兒難受如同蟲咬,不一會兒就重的難以讓人忽視。


    趙琅道:“如果日後……”


    戚樂等著他說話,趙琅又道:“算了,你又不懂。你多聽青竹的就是了。”


    戚樂沉默,她品味了一會兒“你又不懂”這幾個字。


    這件事解決了,趙琅揮手讓她早點回去休息。冬天冷,沒事不要亂出門。戚樂應了,臨出門前趙琅才想起來:“不對呀,你不知道皇長孫的事,那你今天來時為了什麽?”


    戚樂見趙琅終於想起來了,她也不慌。依然保持著雀躍的情緒,對趙琅道:“來謝謝小舅舅。”


    趙琅聞言托住了下巴,他嗤笑:“謝謝?這新鮮了。那你謝我哪件事啊?”


    戚樂認真道:“謝謝所有的事。”她在心裏補了一句,尤其是你的信任。


    趙琅瞧著戚樂也不知道看見了誰,他回過了頭,對戚樂淡淡說了聲:“謝就不用了。”


    趙琅說:“我是你舅舅。”


    戚樂愣了一會兒,這會兒她倒是有一點羨慕起安明珠了。“我是你舅舅”,戚樂也挺想在她難過需要幫助的時候,有人說著這麽一句來幫她的。但好像沒有,所有和她說類似話的人,都是來幫著旁人撕扯她皮肉的。


    而安明珠雖然有這麽個舅舅——但在戚樂來之前,這位舅舅卻也很遺憾的、連說這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安明珠沒有活過十五歲,趙琅就算曾有心,那心也太遲了。


    戚樂走出了趙琅的書房,青竹一早等著。見著了戚樂,連忙迎了上去,問著:“如何,順利嗎?”


    戚樂笑著說:“小舅舅是好人。”


    青竹說,那三少爺當然是好人。戚樂誇趙琅,就是青竹的朋友,當下歡歡喜喜就領著戚樂往回走了。


    戚樂對此樂見其成,她也就借此自然而然的與青竹更加親密,疏遠了原本王氏撥給她的丫頭。


    第二日,皇長孫如約而至。這些年來,皇長孫替母親行孝,每年過年節前會來探望趙頡已是常態,府中一切安排在王氏的管控下皆是井井有條,半點紕漏也無。皇長孫至,自也是熟門熟路。


    他在門前瞧見了前來迎接的趙頡夫婦,麵上染上無奈,上前兩步扶住要行禮的二人,連說:“我說了多次,外祖父外祖母不必如此多禮。”


    趙頡卻仍是恭謹道:“禮不可廢。”


    皇長孫知道趙頡的性格,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吩咐其他跪下的眾人起身,一眼便瞧見了思喬和思文。


    他笑道:“表弟似乎又長高了些。”


    思文被誇的高興,說了句:“真的嗎?那我能不能長得和表哥一樣高?”


    皇長孫笑道:“你會比我還高。”


    趙思文更高興了,王氏其實也挺高興,但她還是要按住兒子說上一句:“太孫殿下麵前不得無禮。”


    趙思文便又乖乖站好。


    皇長孫忍俊不禁,他說:“思文還小,不必拘禮。”


    思喬寵溺地瞧著低低,說了句:“過完年便十歲了,不能算小啦。”


    說完又對皇長孫多行了一禮,笑著說:“殿下。”


    皇長孫歎道:“上次見你你還會叫我表哥,如今連你也不叫了。”


    趙思喬紅了紅臉,低聲說:“那時我還未及笄,不懂事。”


    皇長孫笑了笑,他是個好脾氣的人,家中人怎麽叫他他都不會生氣,最多也就是覺得殿下平添生硬罷了。他看了一圈,問道:“二舅母與琅表叔今日不在嗎?”


    金氏因為先頭的事情,還在被趙母冷對待,這樣的場合如今她的顯然也不適合參加,趙母兩三句就找了個理由回答了皇太孫。而趙琅——


    提到趙琅,趙頡眼皮就跳。他連忙道:“在的,隻是頑劣,要抓他還得費些功夫。殿下入內,我保證等殿下坐下,他人就到了。”


    皇長孫本想說趙琅有事不來就不來吧,但他瞧著趙頡那副嚴肅的麵孔,想了想,還是沒說。


    他怕他說了,他這位以克己複禮聞名的外祖父會對趙琅更嚴。


    隻是——


    皇長孫看了一圈,仍然沒有瞧見新麵孔,他有些遺憾:“明珠表妹仍是身體不適嗎?”


    趙母答:“明珠身體一直不大好,勞殿下多掛懷了。”


    皇長孫道:“皇祖父前些時日賞了我一株罕見的雪蓮,我想著或許對明珠表妹的身體有益,便一並帶來了。還有些別的宮外難尋,但對她身體有益的藥材,若是有用的話,外祖母直接遣人來同我取就是。”


    趙母感慨:“明珠能得殿下關心,也是今生有幸。有殿下的掛懷在,想來她的病也能早日康複。”


    提起安明珠的身體,皇長孫總是心憂。他說:“但願如此。明珠表妹母親故去的太早,母親常叮囑我要多關懷些她,我隻覺得我做的似乎不夠。”


    趙母聽聞了這事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很奇怪,但那表情飛瞬而逝,很快她便低聲道:“娘娘與倩兒的關係一項很好,出嫁後最放不下的也是倩兒。如今倩兒早亡也是命,隻願殿下多多勸慰娘娘,人各有命,不要太過傷懷。”


    皇長孫不疑有他,他頷首道:“我會的。”


    一行人聊著,便也到了正廳。皇長孫落座與主座左側,趙頡坐在右側。他環視一周,見趙琅還沒到,不由皺眉詢問身側的侍從:“老三呢?還沒過來?再不來讓護院去抓!”


    他這話剛落,門外便傳來了趙琅的聲音。


    他大笑道:“爹,你也太不給兒子麵子吧。太孫殿下好難得來一次,你還要我在晚輩麵前丟次臉?”


    趙頡也是被趙琅氣慣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你算哪門子長輩。”


    趙琅已入了門,向皇長孫行了一禮,笑道:“殿下心裏認,我就是嘛。”


    皇長孫慣來挺喜歡趙琅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兩歲的舅舅,笑道:“自然是認的。”


    趙琅便肆無忌憚地朝著趙頡笑。


    戚樂在趙琅身後看著,心想若不是皇長孫沈重光在,趙頡怕是能當場能拿茶杯砸這沒正行的兒子。


    但很快趙頡便沒工夫管趙琅了。因為戚樂在趙琅的拉扯下,也跌跌撞撞進了屋裏。


    戚樂到的時候,全屋都靜了。隻有皇長孫的聲音再問:“這位妹妹我倒是從未見過……這是?”


    趙琅笑著回答:“是殿下記掛過的明珠。我路上遇上了明珠,見她身體還好,便硬拉著她來了。我記得殿下一直想見她,對吧?”


    戚樂聞言,多看了趙琅一眼。皇太孫已經從最初的驚訝中緩了過來。


    他直接離開了座位,瞧著安明珠的眼中滿是驚豔。他道:“這,這是明珠表妹麽?”


    他向戚樂極溫柔地笑了起來:“我也是你的表哥,你大約每見過我。我是沈重光。”


    這位皇長孫實在是過於平易近人了,同表妹自我介紹,居然還真說自己的名字。


    戚樂心裏嘀咕著,倒是沒太在意這位皇長孫,她顧著王氏和趙母的反應呢。


    王氏倒是端得住,反而是趙母有些坐不住。


    然而不等趙母開口救場,趙琅已經壓低了聲音說:“人都見過了吧,他們都好著呢。”


    “好了,既然見過了,那我答應你的事情就算了做完了,現在咱們要回去了。”


    戚樂:“……?”


    回去,這檔口怎麽回去?


    趙琅已經從牙縫裏壓著聲音說:“暈,現在就暈。”


    戚樂:“……”


    趙琅眼見皇長孫得不到戚樂的回答,要走近了,垂著眼瞧著戚樂,威脅道:“不然沒下次啊。”


    戚樂:“……”你還真當我小孩子。


    戚樂確實已經瞧完了自己想看的,剩下的待不待都沒什麽所謂。她便也配合了趙琅,眼睛一閉就往後倒。


    她這一倒,讓屋裏所有人都嚇到了!


    皇長孫甚至變了聲音,連忙要衝去接她:“明珠!”


    趙琅早就有準備,快準狠一把撈住了戚樂,他一副慌張的模樣,對趙頡道:“不好,明珠病了!爹我先送明珠回去叫大夫!殿下,你難得來一次,千萬不要被我和明珠掃了興!娘特意為你準備了新菜式,您可千萬要賞臉!”


    皇長孫張口欲言,趙琅根本不給他說其他話的機會,抱起戚樂就往外跑。趙頡攔都攔不住。


    戚樂最後聽見的,就是趙頡在和皇長孫告罪,說“明珠病是常事,不是大事。大約就是初見殿下,一時過於緊張所致,請殿下不要掛懷,上座稍歇”。


    而趙琅抱著戚樂,就和腳下生風似得,轉眼間就跑了個沒影。


    戚樂睜開眼,就這麽瞧著趙琅,趙琅被她瞧得起毛,問了句:“你看我幹嗎,我在救你呢。”


    戚樂隻當自己全聽不懂趙琅在說什麽,隻是說:“小舅舅,你似乎不喜歡皇長孫。”


    她故作天真道:“大家都喜歡皇長孫,你為什麽不喜歡呀?”


    趙琅:“……”


    趙琅想丟了戚樂,但是安明珠身體差啊,他一丟搞不好就半死不活了。


    趙琅隻能惡聲惡氣地說:“你該這麽和長輩說話?”


    戚樂立刻說:“小舅舅別氣,我不說就是了。”


    趙琅見戚樂這副模樣,心裏又愧疚。總歸走遠了,他問戚樂:“能走嗎?”


    戚樂點頭,趙琅便放了她下來,問她:“冷嗎?”


    戚樂說:“還行?”


    趙琅看著她,想了想:“我多帶件大氅就是了,今天家裏亂,小舅舅帶你出門玩。”


    戚樂道:“我的身體能出門嗎?”


    趙琅嗤笑:“你就是悶多了,才這副風吹就倒的模樣。多出去見見,心胸開闊了,身體自然也會好些。”


    戚樂心想,哪裏有這個道理。


    趙琅道:“總之我是你舅舅,你得聽我的。”


    戚樂瞧著趙琅,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好。”


    到底是誰聽誰的,總之戚樂不僅見到了皇長孫,如今還混出門了。


    戚樂笑眯眯地對係統說:“這舅舅真好。”


    係統:“……”


    係統:我真的很同情趙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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