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樂是認真問出這疑惑的。


    她將趙琅的信細細梳理了一遍,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 趙煦在趙熙之死亦或者安明珠的身上都尋不到半點異常, 一定硬要找出個令人起疑的地方——也是趙煦實在是太正常了, 以至於在這極不正常的趙家顯得很異常。


    但光這一點這顯然不足以支撐趙琅的推論,而趙琅在信件的最後, 也沒有寫他這麽認為的原因。戚樂實在是好奇, 所以她特意來了這一趟, 規規矩矩地坐在趙琅的床邊, 等著趙琅給自己解惑。


    可趙琅聞言後,竟然眼神飄忽了一瞬。


    這一瞬後,趙琅說:“她哭的太奇怪了。”


    戚樂:“……哈?”


    戚樂萬萬沒想到自己等了大半天,等到的居然是這麽一個答案。在戚樂發出了難以置信的音節後,原本氣虛的趙琅反而理直氣壯了起來。


    他麵對戚樂道:“她來替熙姐上香的那天,是在見了熙姐前哭的。見了去死的熙姐後, 她反而止住了。”


    趙琅回憶著他童年裏的那個畫麵,趙煦悲痛難抑地低泣著為趙熙上完了一炷香,而後去瞧趙熙死後的麵容時,她那低泣卻止住了。別人都說趙煦是太難過了,以至於見到了親妹妹的故去之向,難受地連聲都出不了了。而見過趙熙之後便即刻病倒的趙煦似乎也正在印證這一點, 可趙琅卻偏偏認為不對。


    ……如果真的喜歡趙熙,如果和他一樣喜歡趙熙。怎麽會看到她那樣冰冷的、甚至含愁帶怨的麵容會毫無動容呢?趙煦如果真的和她表現出的一樣愛護胞妹——那麽看見了她脖子上的傷痕, 對於她自盡的緣故總要追問一二吧?哪怕另一端麵對的是父母、哪怕是娘家——死去的人, 不是最重要的親人, 是最在乎的對象嗎?


    趙煦的悲痛在趙琅看來實在是太過克製、甚至能夠用理智來形容了。而這樣克製又理智的形象,同趙煦往日裏所表現出的溫雅柔和又是不同的。


    趙琅總是忘不了她看見棺木中靜靜躺著的趙熙後那一撇冷漠,即使他之後都認為這是錯覺的一眼,趙琅也無法覺得那一日的趙煦是正常的。


    戚樂聽完了趙琅的解釋,整個人都陷入了無語的狀態。


    她忍不住道:“你做判斷,居然都是靠看人哭的狀態對不對?趙琅,你是鑒哭專家嗎?”


    趙琅:“……”


    趙琅忍不住辯駁:“我瞧你瞧錯了嗎?總之、是你需要我幫忙,我是幫你才說了她!”


    趙琅也有些氣悶:“對,我沒證據,如果我有證據,我還會在這裏嗎?我早就先找到人來把你驅了!”


    戚樂聞言,伸手溫和的敲了敲窗沿,她道:“讓我提醒你兩件事。第一,你驅不了我我。第二,你如果想要安明珠活,還得求著我先替她應付了這位太子妃。”


    趙琅聞言挑眉:“你信我的話了?”


    戚樂道:“我不信無稽之談。不過……”她又笑了聲說,“你猜我猜得挺準,反正如今也沒有第二個懷疑對象了,順著這條線查一查也不虧。”


    “我覺得皇長孫對安明珠的態度也不太對。”戚樂道,“你不覺得,哪怕是母親的要求,皇長孫對安明珠也太熱衷了些嗎?就算用年少慕艾來形容——也不至於這麽多年見不到麵還次次惦記著用送東西來護著安明珠在趙家的地位。”


    趙琅懷疑趙煦倒是完全沒往皇長孫那兒想,聽戚樂這麽一提,方才覺得皇長孫對安明珠的熱衷似乎也有些過了。


    他沉吟片刻,問戚樂:“那先從皇長孫開始查?”


    戚樂意有所指道:“你去問他能問出什麽?”


    趙琅笑了聲:“那就要看你想問多少了。”


    戚樂靜靜瞧了趙琅一會兒,問:“你這病要多久才能好?”


    趙琅想了想,說:“好太快會讓我爹覺得我又小題大做,有點麻煩。不過既然你也覺得太子妃有問題,我請人去試探一下皇長孫也不是不行。”


    戚樂揶揄問:“你要請誰?我怎麽知不道小舅舅在京中還有別的、能試探出皇長孫深淺的棟梁好友。”


    趙琅知道戚樂是在調侃他的紈絝身份,但這是趙琅自己選的,他也沒話反駁。


    趙琅哼了一聲,覺得既然已經和戚樂一道了,有些事說了也無妨。他直接對戚樂道:“大將軍之子,李聞道。”


    李聞道,戚樂快速的在腦海裏篩了一圈。這個人和安明珠毫無關係,甚至與趙琅的友人關係都不能算是擺在台麵上的。


    她遲疑了一瞬,試探問:“戍邊二十載,打得北狄不敢妄動的定遠侯之子?”


    趙琅點頭:“對,他的幼子。李大將軍幾乎一輩子都在抗擊北狄,七個兒子在他戍邊的二十年死了六個,隻剩下這個最小也是最聰明的了。”


    戚樂道:“既然如此,那這位李小將軍應該也在戍邊才對,你是如何認識他的,他又要如何替你試探皇長孫?”


    趙琅笑道:“我還能怎麽認識,酒席上認識的啊。我和他是喝酒的朋友。前些日子北狄剛遞了降書,北邊能安穩好一會兒,皇上龍心大悅,命李氏父子回朝受封。命令是兩個月前下的,算算時間,也就這兩天的功夫差不多到建鄴。等他回來,皇長孫必然是要去聯絡感情的,請他在宴席上試探兩句,比咱們刻意去請還要不著痕跡。”


    趙琅想得穩妥,戚樂自然沒有什麽要說的。


    她將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都告訴了趙琅,再由趙琅書信李聞道請他幫忙。


    臨了,戚樂打算回府的時候,忽問了一句趙琅:“小舅舅,有件事我覺得還是要提醒你一下。”


    趙琅原本都半支起身打算寫信了,突然聽了戚樂這麽一句,下意識抬頭。


    戚樂對著趙琅笑笑,她說:“如果不想外祖父發覺你不是個徹底的紈絝,等李聞道回來後,你去和他喝酒時,對外的語氣一定要更自傲、更與有榮焉一點。”


    趙琅:“……?”


    戚樂道:“這樣才更像一個跟著酒肉朋友雞犬升天的紈絝弟子,而不是因誌而交的道合好友。”


    趙琅:“……”


    趙琅沉默片刻,鄭重地詢問戚樂:“你到底是什麽來頭,和你說話還得注意每個字了是吧?”


    戚樂道:“按照你的說法,我隻是對人的語氣和神態比較敏感。”戚樂笑眯眯地:“挺好的呀,你鑒哭,我鑒笑,咱倆湊起來也就齊活了。”


    趙琅被她這一句噎死,隻能瞧著戚樂心情大好的晃著袖子便從他院子裏走出去了。


    趙琅被氣了個倒仰,以至於他在寫給李聞道的信最末尾,多加了一句“在北地那麽久,你有沒有認識過擅長驅鬼的高人?不要求他把鬼真的打死了,能嚇唬對方就行”。


    至於在路上的李聞道收到趙琅這封信,瞧見末尾的話,以為他又發了神經,以致回去的半路上給他買了些艾葉泡酒,好見麵給趙琅驅他自己的邪——就都是後話了。


    正如趙琅所說的那樣。


    沒過一日,北軍即將回朝的消息便傳遍了建鄴。皇上大喜,要親自開城門迎接功臣。可建鄴城外還滿是流民,若是北軍班師回朝的路上遇見這些流民又或者回朝那日,這些人出現在皇城腳下——都是極大的不妥。


    為著這事,趙頡少有的同意了高衍的意見——以禁軍掃清建鄴周邊。


    翌日清晨,太陽剛不過露出微光,禁軍便浩浩蕩蕩衝出了宮城。那時戚樂被係統提醒了這事情的發生,還特意瞧了一眼天空。天上今日到沒下雪,如果城外流了血,一時間怕還難以清洗。


    禁軍清洗流民的那一天,趙琅一天都沒出現。青竹說三少爺似乎情況不太好,戚樂想了想,估計趙琅是不痛快。他活在趙家,偏生又長了顆和趙家格格不入的心。好似趙瑾也關懷天下蒼生,但在他關注之前,還有個詞叫做“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這個詞偏偏是趙琅學不會的,這就讓他不懂得忍耐、學不會取舍,最後幹脆自暴自棄,全當自己是個無用的人。


    對於趙熙莫名的死是這樣,對於這流民的下場也是這樣。


    他感到自己無能為力,就幹脆去縮頭做烏龜了。


    戚樂想了想,對青竹說:“你替我帶一句話給小舅舅。”


    青竹靜聽著,戚樂說:“河沙裏的王八才冬眠。”


    青竹聽的莫名其妙,但還是帶了話。


    趙琅在聽見這話後,說是即刻就罵了人。罵完後冷靜了,居然回複了正常出了門。沒人知道他出門是做什麽,因為另一件大事發生了。


    兩日後,李氏父子回朝。皇上親自迎接。


    就在建鄴的城門口,定遠侯直問了城角的一處血漬何來。當京兆府支支吾吾答不出的時候,定遠侯的軍伍中竟然走出十多名模樣淒慘的流民,他們直接跪在了皇帝腳下,救於那一道他們一直入不去的城門前,哭著跪下告了禦狀。


    慶應三年的雪災到底嚴重到了什麽地步,直到這一刻,沉迷方術無心為朝的皇帝方才知曉。


    他龍顏大怒,當下砍了京兆尹府。高衍、趙頡皆跪下稱罪,百官一時惶惶,皆在城邊跪下,形成一道從未有人見過的絕景,人人道罪。


    定遠侯這城門一告,直引得朝野動蕩了一輪。他人尚未全然歸朝,朝政倒似先動了根基。


    趙頡和高衍在最後自然仍是安然無恙的,這場禦狀最後以罷免了出了調令的兵部尚書以及瞞而不報的相關官員為結果。但那些流離失所的、極需要一場安撫的流民,最終得到的也不過僅僅隻是官家給的一點微薄的撫恤。


    他們被所謂的“護衛”重新在冰天雪地中壓回原籍,也最終未能進入建鄴求出一條生路。


    定遠侯也因此時得罪了趙頡與高衍,更是讓本想演一場君恩臣忠戲碼的皇帝不滿。原本定好的國公稱號暫擱,僅是多賜了些奇珍異寶便算是最後的結果了。


    不過定遠侯似乎本人毫不在意。他半點也沒有失去君恩後的惶恐,相反熱衷於起即將到來的年節來。他難得有機會在建鄴過年,家中的老母親也都快要忘記上次同他一並守歲是什麽時候。皇帝不招,定遠侯便也安心的在家中過起了年。


    年節前,雖然定遠侯惹怒了聖上,但他的功績是實打實的,皇帝不宴,皇太子也不便貿然出麵,聯係兩方感情的事情,就落在了皇長孫與李聞道的身上。


    戚樂從青竹那兒聽來的消息的時候還在感慨,趙琅對朝局料的還挺準。至於定遠侯鬧出的這事和趙琅那日的消失有沒有關係……反正趙頡不知道,那就沒人會知道。


    又過了兩日,李聞道上門拜訪,用的倒不是趙琅朋友的名義,而是拜訪長者的名義。


    這放在趙頡的眼裏,自然就是李聞道比他爹明事理,來道歉的意思了。


    李家手中畢竟有兵,而趙頡對比手握禁軍的高衍,一直是缺乏軍力的。李聞道上門拜訪,哪怕先前有過不愉快,趙頡也不會做出將人拒之門外的事情。


    李聞道到了,趙琅同他見上麵就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他又和李聞道曾經在“表麵上”喝過好幾次酒,由他來接待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戚樂也不急,她就在院子裏等著趙琅同李聞道交流完回來告訴她。但她不急,有別人急。


    趙思喬實在是太好奇這李聞道是什麽樣的人了,建鄴所傳大多都是他行軍打仗時的聰敏,說他是最完美繼承定遠侯天賦的少年將軍,更是英姿挺拔。


    但趙思喬作為閨閣之女,顯然不便去見外男。她想著或許借著去尋趙琅為理由,能見到李聞道一眼。隻是她往日裏與趙琅來往也一般,貿然前去顯得很奇怪。安明珠與趙琅關係親密,如果和安明珠一起,兩人同行,反而不顯得突兀。


    趙思喬來邀請戚樂,戚樂哪有看不出來的。


    她也不是有熱鬧不看的人,當下就笑眯眯地答應了,還和趙思喬手挽手的去瞧李聞道。


    李聞道果然在趙琅那裏,趙瑾同趙璵也在。不過趙瑾很快就因為公務而暫離,趙璵陪了一會兒,也因旁的事情離開。戚樂聽青竹說著情況,就忍不住開始懷疑這李聞道是不是掐著時間來的。


    兩人正在書房交流,這時侍女來報說是孫小姐與表小姐來了。


    李朝舟陪趙琅下棋的手頓了一瞬,他看向趙琅,顯然是在問——你和你家裏的小輩,什麽時候關係好起來了?


    趙琅一時解釋不清。他知道如果戚樂也來,那誰都是攔不住的。


    趙琅左右想了一圈,隻能先叮囑了李朝舟一句。


    趙琅道:“過會兒我表侄女和堂侄女都來,堂侄女還好,你肯定能應付,就是那表侄女……你對她說話的時候,詞句斟酌點。她是連你說個一,都能聽出你一後頭藏著二的人。”


    李聞道:“……?”你不是請我幫忙就是要保護這個表侄女嗎,怎麽你說的和鬼怪要來了似的。


    李聞道還沒來得及表示自己的困惑,門外已經響起了敲門聲,戚樂溫和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小舅舅,你在嗎?我們能進來嗎?”


    趙琅給了李聞道一個眼神,最後隻來得及叮囑一句:“小心那個看起來病弱的!”


    然後便回答了侍女,命侍女放那兩人進來。


    戚樂便拉著趙思喬來了,趙思喬見到了李朝舟,即刻低低呀了一聲。她側過頭去,這時候方才發覺自己似乎是失禮了,有些局促不安。


    戚樂倒沒那麽多顧忌,這時代對女子的苛求雖多,但也沒到見了外男一眼就算失貞的地步。


    她直接看向了屋中。


    屋裏李聞道已經同趙琅一並站了起來。他看起來比趙琅要小上很多,麵上年少的氣息都未褪全。戚樂估摸了一下,這李聞道大約也就是十六七的年紀,並沒成年。


    李聞道也看見了他們倆,他頓了一瞬,對趙思喬作了一禮,開口道:“失禮了。”


    說罷,他便對趙琅道:“既然你先有事,我便先離開。總歸我這些日子都在建鄴,你若無事了再來尋我便是。”


    趙琅沒想到李聞道幹脆就走了。他琢磨著李聞道要是就這麽走了,戚樂沒達成目的之後還得再來煩他。趙琅眼珠一轉,便道:“我在淩雲樓為你擺了酒宴接風,少將軍若是不嫌棄不妨去一趟。”趙琅故意唉聲歎氣道:“都是過往好友在等你,隻有我身體尚未康複,不能陪你這次。”


    李朝舟聞言眉梢微挑,他略頓了一瞬,倒也應了。之後便是真的告辭離開了。


    李朝舟走了,趙思喬也算是終於轉回了臉。


    趙琅問她:“思喬,你來尋我有事麽?”


    趙思喬支吾了一會兒,對趙琅道:“我來同舅舅請安。”


    趙琅欣慰:“思喬也長大了,放心,舅舅身體還行。”


    趙思喬哎了一聲,便也接著這坡打算就這麽下了然後離開了。趙琅又看向戚樂,問:“明珠呢?”


    戚樂笑了笑,她說:“也來看看舅舅。”


    趙琅:“……謝謝。”


    趙琅差點連謝謝都說不出口,他擺了擺手。


    趙思喬一時倒沒察覺出兩人之間的流湧,她拉著戚樂便打算回去。來偷偷找借口瞧一眼李聞道,已經用盡了她的勇氣,她現在隻想趕緊回屋去平複一下情緒,免得被旁人發覺。


    戚樂卻不打算回去,她對趙琅說:“小舅舅今日的藥喝了嗎?”


    趙琅:“……”


    戚樂溫聲:“可不能怕苦呀。”


    趙琅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戚樂已經自說自話地往侍女那兒去,詢問趙琅具體的情況了,儼然一副關心舅舅的好侄女模樣。這就讓趙思喬有點為難,好在戚樂回頭對她說了句:“思文大約許久不見表姐會鬧,表姐先回吧,我再陪小舅舅說會兒話。”


    安明珠在趙家沒幾個親近的人,她粘對她態度和緩的趙琅在趙思喬眼裏沒什麽奇怪的。戚樂給了她梯子,她自然也就跟著下。趙思喬又同趙琅說了幾句好話,便也匆匆走了。


    等所有人都走了,趙琅方才看著戚樂說:“我藥喝過了。”


    戚樂點了點頭,坐下了。


    趙琅欲言又止,他最後問:“你還不走?”


    戚樂驚訝,她說:“你晚上不是要帶我去見李聞道嗎?我走了你再去我院子裏截人多麻煩。”


    趙琅:“……”


    趙琅道:“我什麽時候說……算了,你的耳朵和正常人不一樣。”


    戚樂笑著問:“是今晚帶我去嗎?”


    趙琅沒好氣:“是今晚!”


    戚樂便端坐著,像是已經準備好了跟著趙琅出門。


    趙琅忍不住還是問:“你就不問我怎麽偷偷帶你出去?”


    戚樂天真道:“金氏王氏都在軟禁,家裏是外祖母說了算。既然是外祖母說了算,和你說了算沒什麽關係。就算你膽子大到挾持侄女出門,外祖母發現了也會幫著遮掩,隻要外祖父不會知道,我又要問什麽?”


    趙琅:……總之你一早就把黑鍋都給我了對吧?


    趙琅發覺是真不能和安明珠身上的這位孤魂野鬼較真,較到最後頭疼的一定是自己。


    他直說了:“淩雲樓是我朋友的產業,李聞道清楚。晚上那兒的確會有宴會,我帶你偷偷去,李聞道中途會出來見我們。”


    戚樂點評:“這安排像是你帶我去偷情。對了舅舅,你聽過西廂記嗎?沒聽過也沒關係,我可以和你簡單概括——就是講紅娘為外男和自家小姐牽線的。”


    趙琅:“……”


    趙琅斟酌說:“這位附身了我侄女的大仙。”


    戚樂:“嗯?”


    趙琅道:“咱們能掠過這類的話題嗎?”


    戚樂道:“好呀。”


    戚樂又問:“那不如你來告訴我,你到底有多少這種‘朋友’吧。”


    戚樂笑眯眯的:“你結交這麽多人,心裏又到底在謀算什麽呢?”


    趙琅:“……”


    趙琅說:“明珠,舅舅還是帶你去見個外人。他風評蠻好的,如果你們能看對眼,舅舅還能說服他上門提親。”


    戚樂也說:“好呀,行軍打仗的不要。”


    趙琅:“……”我閉嘴還不成嗎?


    趙琅帶著戚樂走的,是當年趙熙帶他偷偷跑路走過的偏門。家裏他安排的青竹幫忙遮掩,倒也不用太擔心。


    他帶著戚樂上了淩雲樓,如同上次一樣給她點了茶水和點心。


    戚樂吃了大約快有半盤點心的時候,身上帶著酒氣的李聞道來了。


    他麵上瞧著染上了醉酒後的酡紅,眼裏看向戚樂與趙琅的眼神倒是清明。李聞道在見到了戚樂的時候顯然怔了一瞬,他看向趙琅尤為不解:“你怎麽……”


    趙琅道:“你直接說吧,她不是局外人,本就是為她問的。”


    李聞道看向戚樂的眼神便有些奇怪,他本以為趙琅問這些是為了保護侄女,但如果侄女自己都來了,那情況似乎就變得有些複雜。不過趙琅既然說了,他也沒有遮掩的必要。


    李聞道落座,給自己倒了杯茶先解了解酒氣,之後才說:“是因為太子也提。”


    趙琅一驚:“太子也提?”


    李聞道頷首:“皇長孫會額外關注安明珠,太子妃自然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那些禦賜之物,有大半都是太子加上去的。父母都額外關注這個外親,皇長孫會好奇也不奇怪。”


    趙琅皺眉:“太子與明珠和熙姐都不熟,他提做什麽。哪怕是為了太子妃,這也不合常理啊?”


    李聞道說:“我盡力去問了,更多的皇長孫自己也不知道。還有你先前托我問皇長孫認不認識你姐姐趙熙——”


    戚樂聞言略抬了眉睫。


    李聞道笑了笑:“巧了,他認識。”


    “不僅認識,還記憶尤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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