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楊和不知名女孩在路邊爭執,很快徐白楊開了車走了,將女孩獨自扔下。隔著一條街,周明這邊的狐朋狗友們震撼於徐白楊的心狠,看那被拋下的女孩一個人蹲在地上哭了半天。一會兒女孩落寞地坐上出租車,走了。


    鬧劇就此結束。


    幾個哥們兒扭頭,看周明眸色幽黑,盯著自己手機裏拍下的小視頻研究。幾個人一驚,連忙從後座撲前,夾攻周明,搶走周三少的手機。幾人嘻嘻哈哈:“這有什麽好看的?誰知道怎麽回事呢,說不定那女的瘋了。”


    “這也證明不了什麽。三少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麽吧?好兔子不吃回頭草啊。”


    周明脖子被後麵的哥們緊張一勒,他從喉嚨裏憋出幾個字:“放開!”


    狐朋狗友們堅決不放。大家努力勸他,把周三少拉回正常軌道:“其實你喜歡聶小姐什麽呢?你看你高中就沒見過她幾麵吧,後來你又出國讀書,回國後忙著你們家那攤子爛事。你總共也沒多少和她的交集啊。”


    “三少啊,你對聶小姐念念不忘,不過是因為你當年被拒,你從沒有得到過她。這不是真愛,你愛的是你的青春啊!”


    周明一聲嗬:“我愛我的青春有錯麽?誰不愛自己的青春站出來!”


    但是他的朋友們都在勸他放下聶清嬰。


    周明高中追求聶清嬰未果,之後卷入他自己家那樁子爛攤子裏。他複讀,出國,打工,和他爸對著幹……周三少看著風光,日子過得卻也不怎樣。聶清嬰就像是他少年時虛無縹緲的一個夢。夢已經醒來很久了,周明卻忘不掉。


    這種忘不掉,已經影響到周明的正常生活。


    周明被他們七嘴八舌勸得愣住,回過神暗自一揣摩,原來哥們兒都不看好這段暗戀啊。看看朋友們一張張關切的臉,再看看自己剛才拍下的小視頻,周明被他們感染的,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他說:“都希望我揮劍斷情?”


    眾人齊點頭。


    周明愕然,半天後說:“那……就這樣算了?”


    “三少好魄力!”好友們為他點讚,一個個勾肩搭背,與他嘻哈眨眼,“來,咱們給三少慶祝一下,哥們兒點個歌吧。”


    周明掏出煙點上,煩躁無比。


    車載音響打開,一眾二十幾歲的小夥子開著窗,歇斯底裏地唱著沒有一句在調上的歌——


    “我獨自走過你身旁,並沒有話要對你講,我不敢抬頭看著你,噢……臉龐。


    你問我要去向何方,我指著大海的方向,你的驚奇像是給我,噢……讚揚。


    你帶我走進你的花房,我無法逃脫花的迷香,我不知不覺忘記了,噢……方向……”


    周明靠著車窗,一邊抽煙,一邊聽車中好友們的狂歡。那不在調上的歌,漸漸讓他目光迷離,心頭酸楚。他恍恍惚惚的,想到高中時,自己也曾給聶清嬰編過一首歌……周明猛地扔了煙頭,跟著兄弟們吼起來:


    “我想要回到老地方,我想要走在老路上!這時我才知我已離不開你!噢……姑娘!”


    高架橋上,夜深後車輛已極少。車中人嘹亮的跑調歌聲,從夜空中遊過。車裏青年有的還醉著,有的已經清醒。開車司機回頭無語地看著一幫群魔亂舞的公子哥,一個晃神,看到周三少漆黑眼中的水光。司機一愣,再看時,周明已經恢複冷漠麵孔。


    一路高歌。


    ……


    誰也不記得,十年前的這時候,周明是一個高中生,他們的高中宿舍還沒有安裝空調。


    烈日炎炎,蟬鳴嘒嘒。那是自行車在大街小巷間流行的年代,十幾歲的少年把自己關在宿舍中,汗流浹背,一邊翻字典,一邊寫情詩。他床上扔著一張姑娘的照片,他寫幾個字,就要看一眼。


    整個走廊靜悄悄的,窗外籃球砸到牆上,夥伴們在樓下喊:“周明,你的情書還沒寫完麽?”


    宿舍裏奮筆疾書的少年大吼:“沒有!”


    “我馬上來!”周明趴在床上,兩隻手都抓著筆在狂寫,他自信膨脹,“等我這封情書送出去,聶清嬰會愛死我的!”


    窗外夥伴們集體噓他:“你先祈禱聶校花沒看過你抄的原詩吧。”


    周明:“滾!”


    少年手上滿是汗,汗漬濕了稿紙一頁又一頁。他初初讀“徐誌摩”,如同文盲第一次看到字,驚為天人。少年帶著虛榮心抄情詩,希望自己的詩能感動心愛姑娘。一周後,當他的情詩被退回來後,他和夥伴們一起坐在操場的大樹陰影下研究。


    樹影婆娑,小風徐徐,樹下的少年周明摸著下巴,嚴肅質疑:“問題是,她是不喜歡徐誌摩,還是不喜歡我抄詩,還是不喜歡我字寫得醜?”


    小夥伴們服氣:“……你想問題真全麵啊。”


    那個夏天的事,被丟入時光長河,一點兒浪花也沒濺起。現在的周明在回家車中和朋友們高歌,有的朋友是當年那批人中之一,有的朋友是這幾年新結交的。而他那矯情的少年心事,逐漸忘卻,被封印在過去。


    黑暗中,想起舊事,周明下巴微抬,表情疏冷。


    ……


    五月過去,六月到來。


    半月的時間,周明努力壓製自己想破壞聶清嬰和徐白楊感情的衝動,聶清嬰那邊,壓根不知道有人在背後為她這樣掙紮過。之前因為療養和徐白楊分開了許久,這段時間她到a市後,慢慢的,兩人感情又好了起來。


    中途無功無過地和徐白楊的父母吃了一頓飯。老一輩沒表現出多喜歡她,也沒表示厭惡。


    聶清嬰照閨蜜路溪教她的,保持每三日和徐白楊父母問好的習慣;休息時約徐白楊的媽媽出來逛街。可惜她一次沒約到過人。如果是一般人已經開始焦慮,聶清嬰卻沒覺得未來婆婆不喜歡她是多大問題。


    她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歌舞劇院中,和劇團的其他人一起磨合。徐白楊有時候來看她,帶些小禮物,兩人出去吃個飯,他再將她送回來繼續排練舞蹈。徐白楊風度翩翩,劇團的姑娘們背後或羨慕或嫉妒,說些閑話。


    聶清嬰不為所動。


    她不愛說話,一開始沒成功融入姑娘們中間後,之後也並不積極主動地和劇團人處好關係。每天安靜地吃飯,安靜地排練。但她是那樣漂亮,四肢修長,眼睛明亮。這樣氣質獨特、相貌出眾的姑娘,她從人前走過,清清冷冷,如臨水自照的白鶴。


    團裏的男生在背後偷偷看她,討論她;


    女生在背後說她:“傲什麽啊?”


    不合群、不說話、沒背景、偏偏非常漂亮的姑娘,很容易讓女生集體討厭。漸漸的,遲鈍如聶清嬰,也發現自己被排擠針對了。某日清晨,聶清嬰被叫到領導辦公室,被嚴厲問昨晚的劇團臨時加的訓練她為什麽不參加。負責組織訓教的是他們藝術團的首席梁曉白,聶清嬰認真查看自己的短信和郵箱,確認自己從沒收到過梁曉白的通知。


    劉老師:“這樣啊……可能小梁忘了。”


    梁曉白最近是他們劇團一出經典舞劇《麗人》中的領舞,劉老師當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責怪梁曉白。


    劉老師:“就算小梁忘了,微信群裏也會通知,你還是不操心。”


    聶清嬰驚奇:“我們有微信群?”


    這個年代不加微信的人,聶清嬰也算神奇。劉老師神色一閃,笑道:“啊,可能有些誤會吧。來,我把你拉進來就好了。”


    聶清嬰看劉老師一眼,她清寒的目光讓劉老師心虛移開眼。整個團的人都在群裏,聶清嬰卻不在,一定是有人在背後動了什麽手腳。聶清嬰不擅交際、懶得多想,不代表她是白癡——劉老師在袒護團裏的人。


    聶清嬰卻沒怒,隻輕聲:“老師還有別的事麽?沒有我去練舞了。”


    看聶清嬰高瘦的背影在辦公室消失,劉老師才歎口氣。她不想多查,但大概能猜出是誰在針對聶清嬰。聶清嬰舞跳得好,水平高,才來團裏就得到編舞老師們的一致誇讚……這時候,除了他們的首席梁曉白,誰會這麽恨聶清嬰呢?


    但是聶清嬰不過一個新來的,哪裏能威脅得了梁曉白在團裏的地位?小梁太心急了。


    劉老師自然不知,梁曉白針對聶清嬰,除了聶清嬰本身優秀,還有徐白楊的原因。


    梁曉白清清楚楚記得徐白楊與她說的話——


    “我之前犯了錯,但我是喜歡我女朋友的。我和清嬰這麽多年感情,我是真的想娶她。我離不開她,也不想她傷心。曉白,以後我們當做不認識,也不要見麵了。”


    ……


    梁曉白坐在排練廳的地板上發呆,她擦汗時,再次想到半個月前徐白楊和她說過的話,頓時心如刀割。而在這時候,聶清嬰推門進來。


    聶清嬰環視一圈屋子,梁曉白猜到她來幹什麽,冷著臉等她質問。然後看聶清嬰高冷無比地站在廳中心:“誰是梁曉白?”


    梁曉白醉了,胸口一陣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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