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是有目的的。


    清晨空氣清新涼澈,行人們在劇院後大門內外趕路,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說話。一日清晨開始,大門外有一道罕然風景——徐白楊在這裏等聶清嬰,梁曉白看到,就過來與他說話。


    徐白楊:“你快走吧,清嬰看到了,又要多心了。”


    梁曉白:“你怎麽還不明白?聶清嬰和周三少打得火熱,她一點委屈都受不了,隻有我肯等你。隻有我!”


    提起周明,徐白楊目中浮起幾絲陰鬱和恍惚。聶清嬰來a市,是一個錯誤。周明本來已經放下了這個人,他卻是主動把機會送過去……想到那個男人慵懶閑然、又侵略性十足的笑容,徐白楊心裏湧上不安。


    他勉強壓抑:“隻要清嬰還沒結婚,我就有機會……”


    他話沒說完,周圍人“哇哦”驚歎聲起伏不絕,徐白楊和梁曉白一起扭頭,隨著眾人目光,一起看到一輛車體漆黑低調、駕駛人操作酷炫的雷克薩斯。看到這輛熟悉的車,徐白楊眼皮直抽。


    車以風騷姿勢停下,車門打開,先走出一個墨鏡男人。身體修長,氣質悍然,手搭在車窗上,隨意一掃四周,女孩們低低的抽氣聲不斷。他痞痞地笑一下,墨鏡襯得他本就英俊的麵孔更加金光閃閃。


    而他走到副駕座門外,開門迎出一個美人。


    天鵝頸,雪容麵。流光溢彩、不可方物,聶清嬰平時不化妝時都是劇團裏公認的“團花”,現在她化著淡妝,搭配一身簡單的低奢牌衣裙,她的美,直逼人心。


    這是聶清嬰來劇團後第一次如此高調。


    她下了車,就被周明摟住了肩。


    聶清嬰:“你別浪了……”


    周明一邊噙著笑向四周放電,一邊神色不改壓低聲音:“別亂動,你前男友看著呢。”


    聶清嬰不動了,任由周明如此高調地宣誓主權。他搭在聶清嬰肩上的左手無名指,戴著閃閃發光的婚戒。而隻要眾人細看,聶清嬰的右手也戴著女版婚戒。


    顏值這麽高的一對夫妻迎麵走來,劇院門口的人驚歎著,一步步後退、靠選,給兩人讓路。


    聶清嬰小鳥依人一樣窩在她老公懷裏,雖然女神漠著臉,但她臉頰有些紅,顯然不習慣周明的高調。但女神撐得住場麵,走過徐白楊身邊時,仍然目光平平向前,一個餘光都沒給自己的前男友。


    周明卻偏頭,隔著墨鏡,似笑非笑地看眼失魂落魄般的徐白楊。


    目光略微在梁曉白身上停頓了一下,梁曉白向徐白楊身後縮了縮,低下眼皮。她知道周三少這個眼神的意思,他說誇她做得好。


    一天一萬的生意,隻要求她每天纏住徐白楊。這麽好的生意,梁曉白為什麽不做?


    早上上班時,周明親自送聶清嬰來,一白天大家都在恭喜聶清嬰。聶清嬰茫然很久,直到在衛生間洗手時看到自己的婚戒,才明白他們在恭喜什麽——


    周明又不提醒她!


    故意到處讓人知道他們結婚的事!


    聶小姐氣不過,她就沒被人這麽欺負過。她擦幹淨手,人還沒出衛生間,就抱起手機。周明被從聶清嬰手機裏的黑名單拖出來沒兩天,就被聶清嬰罵了——“你是個混蛋!”


    那邊的周明剛開完早會,算著時間猜到聶清嬰差不多該反應過來了。手機一聲叮,他收到老婆的微信,一聲輕笑,回她的消息——“嬰嬰,打是親罵是愛,不管你怎麽罵我,我都不生氣。”


    聶清嬰回他一串省略號。


    剛出會議室,周經理抱著手機笑了幾聲,周圍人不禁好奇地瞥幾眼。他如此不嚴肅,看上去一副浪蕩樣,讓剛才開會時就對他不滿的幾個股東重重咳嗽一聲。


    周明抬起頭,嘖一聲,覺得自己的快樂怎麽能沒人分享呢?環視一圈,他厚著臉皮就蹭過去了,笑嘻嘻:“來來來,給你們看下我剛收到的微信消息。”


    幾個幾十歲的股東以為周明讓他們看什麽商業機密,擺出鄭重其事的神色,小心翼翼端著周三少的手機仔細研讀。半天後,幾人遲疑:“這……不就是談戀愛麽?”


    周明:“no!你們再仔細看看。”


    這一定是更重要的信息。


    幾個人繼續研讀,然後羞愧地請示周少。


    周三少這才解釋:“哪裏是談戀愛,這是我和我老婆的聊天消息啊。我們是合法的夫妻,才不是沒得到官方認證的狗男女。”


    周圍偷聽的一眾人:“……”


    可是這和公司重要業務有什麽關係?周明讓他們看手機,難道不是讓他們看商業機密麽?幾個股東耐著性子:“所以你讓我們看這個幹什麽?”


    周明:“不幹什麽啊。就跟你們分享一下我和我老婆的小快樂啊。夠不夠甜蜜?”


    幾個股東:“……你有病啊???”


    周明沉下臉:“你們瘋了吧?這麽跟我吼?真是難相處。”


    幾個股東:……難相處的到底是誰啊?這個深井冰!


    周三少玩弄了他們一把,神清氣爽揚長而去,幾個股東臉色難看,卻突然想起一事,喊住已經快走出長廊的周明:“等等,等等!你剛才說什麽?你有老婆?你結婚了?!我們怎麽不知道?你爸知道麽?”


    周明回頭,對他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幾個人麵麵相覷,歎口氣,頓時有點可憐周董事——同一家公司,公事上是上下級關係,私下裏是父子關係,周董事卻連兒子結婚都不知道。


    但聶清嬰更可憐。


    她要老公不要到處宣傳兩人結婚的事,周明卻是操作奇葩。他隻要想起來,就要跟人炫耀一下。過了幾天,周氏集團上下,除了可憐的董事長,都知道了周三少娶了夢中女神的事。


    ……


    另一頭,聶清嬰還站在洗手池邊和周明發消息。門被推開,一個女人進來,聶清嬰抬頭看了一眼,疏離客氣地點下頭,又低下頭去了。


    而被她打招呼的姑娘一臉愕然,洗手時漫不經心,側頭看聶清嬰還在看手機,心裏湧上奇怪的感覺。聶清嬰平時是個怪人,並不像時下年輕人一樣玩手機。所以她現在低著頭邊看手機邊抿唇,才顯得奇怪。


    姑娘沒忍住:“你不怪我麽?”


    聶清嬰反應了一會兒,才問:“什麽?”


    姑娘低聲:“我從你身邊搶走徐白楊的事。”


    聶清嬰認真地看她半天,訝一下:“你是梁曉白啊。”


    梁曉白:“……你!”


    她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一起共事這麽久,兩人還有競爭關係,聶清嬰怎麽可能一直不認識她?太瞧不起人了!


    梁曉白眼睛刷的紅了,被神色清淡的聶清嬰氣得甩手出門,一句話不想說了。


    聶清嬰:“……”


    她倒是無所謂。認人太辛苦了,小時候她還會努力認,後來自暴自棄後,覺得輕鬆了許多。反正時間長了她總會認出來的。


    聶清嬰最後洗了一遍手,出了洗手間,壓根沒把這事當回事。劇院最近有個電影節的閉幕儀式要舉辦,要求他們排一支新舞。


    這次和當初的麗人時期聶清嬰空降不一樣,那時候梁曉白是當之無愧的領舞,而幾個月後,聶清嬰的舞蹈得到公認。這一次的領舞是誰,團裏老師還沒有定下。


    老師們讓梁曉白和聶清嬰一起練領舞。


    梁曉白側頭看一眼始終淡然的聶清嬰,隻覺肩上壓力大增,疲憊十分:為什麽聶清嬰處處都要和她搶?為什麽聶清嬰一點都不慌?


    ……


    劇團領舞之爭沒落下帷幕,下班後,聶清嬰回自己以前租的房子,一點點把東西往周明那裏搬。她非常意外,周明的家居然專門有一間練功房,好像專門為她練舞準備的。


    但是周明之前又和她不熟,練功房當然和她無關。


    可能她老公以前玩轉夜店時候,為了服眾,自己偷偷在家用功練舞吧。


    聶清嬰不禁感慨哪一行都不容易,你看夜店跳舞那麽好的男人,誰知道他們私下在自己家裏偷偷練習呢。


    晚上回到家,站在客廳中,看到清冷的陌生環境,知道周明還沒有下班。她抿了下唇,還有點生氣白天時他炫耀婚戒的事,便不想打電話問他什麽時候下班。


    聶清嬰自己煮了點粥,又練了一小時舞,想到劇團最近編的新舞。她對新舞有些想法,就開了電腦查資料,同時,和父母通了話安慰二老一番,再和閨蜜路溪聊視頻。


    路溪:“咦,你搬家了啊?你那老破小屋子終於看不下去了?”


    聶清嬰含糊地應了一聲。


    路溪:“你在看什麽啊?”


    聶清嬰:“我想試著編舞,向我們團裏的老師請教。”


    隻要不談徐白楊,氣氛就很不錯。路溪心裏猜聶清嬰可能和徐白楊徹底斷了,但怕聶清嬰傷心,也不敢多問。她作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要聶清嬰把手機對著電腦,她好歹在首舞任職,可以陪閨蜜一起研究下編舞。


    然就在聶清嬰把手機屏幕對向電腦的一刻,刺一聲,電腦黑屏了。


    聶清嬰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黑屏上居然顯出了一行大字——“老婆,給我開門吧。我錯了,我是來求歡的。”


    聶清嬰震驚了:


    這什麽?周明是黑客麽?


    路溪呆滯了:


    求求求歡?


    接著,黑屏上重新打了一行字——“打錯了,是求和不是求歡。輸入法誤我。”


    聶清嬰:“……”


    路溪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大喊:“清嬰!”


    怎麽回事啊?什麽老婆,什麽求歡?她家嬰嬰背著她都招惹了些什麽牛鬼蛇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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