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清嬰和周明坐電梯的時候,周明忍了很久了, 還是忍不住帶了點抱怨語氣:“你怎麽和他見麵?他老奸巨猾, 真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


    聶清嬰:“不會, 爸爸對我很好。”她看眼老公,“他跟我說他很想照顧你, 可你都不理他。”


    這一次, 周明沉默了很長時間。電梯牆壁映出他非常複雜的眼神, 好一會兒, 周明才有些迷茫的:“我不知道……他太涼薄了,他私生活那麽亂,還欺負了我媽,我恨他。可他對我又……就比如我這次開公司, 他明麵上把我罵出公司, 私下裏肯定會請他的老朋友照顧我……我不知道。”


    周建國太複雜了,人的許多麵,好的、不好的, 都極端地出現在他身上。周明很難說清楚自己對他的複雜情緒,隻好閉嘴了。


    而會所包廂,兒媳婦被兒子帶走, 周首富連生氣都顧不上, 就指揮助理把一個新手機號給自己, 理直氣壯地給前妻撥了電話:“你兒子結婚了你還不知道吧!”


    林君燕:“……”


    她這次沒立即掛電話, 而是譏嘲一笑, 頗有底氣頗自豪:“我早就知道了, 至少比你知道得早。我聽說我兒子是閃婚,沒辦過婚禮?還聽說前夫你第一麵就認錯了我兒媳?嘖嘖嘖,人渣本質十年不改啊。”


    周建國生氣:“我當然會辦婚禮了,用得著你說?還有認錯那事隻是誤會。你注意你的語氣!你看看你教的什麽兒子,一點禮貌都沒有。和你現在一模一樣!我要給你發十萬字的控訴信!”


    林君燕:“神經病。”


    “啪”,電話再次掛斷了。


    助理本以為董事長被掛斷電話會再次氣怒,但他顫巍巍拿回自己的手機時,卻發現周首富麵色平靜,並沒有一絲怒意。周建國眼底,甚至快速地閃過一絲留戀、懷念的情緒,但是非常快,助理再想看時,董事長已經恢複正常,要求掐表去趕下一場飯局了。


    自然,周建國早就知道自己和兒媳婦這頓飯吃不到最後,兒子一定會來砸場。


    周建國回頭對助理吩咐:“周明不是在折騰什麽新公司?”


    新來的助理一凜:“砸、砸場子麽?”


    周建國一個斜眼瞪過去:“讓人照顧一下!我為什麽要砸我兒子的場子?以為我和他一樣有病?”


    助理縮肩膀閉了嘴,心想可是江湖傳聞,你父子二人關係非常差,周少在國外開公司的時候,你為了逼他回國還擠兌過他公司,讓三少的公司破產。傳聞都是這麽說的啊。


    ……


    周明和薑躍開的新公司注冊了公司名“躍明集團”,主要的投資人是周明和薑躍,韓達和其他看好他們的狐朋狗友也投了一筆錢進來,新公司就成立了。新事業剛開始,周明每天忙進忙出地奔走,一個飯局接著一個飯局。整天忙得不著家,連老婆都顧不上。


    難得回次家,周三少剛進家門,被嚇一跳,因看到客廳放著一個行李箱,穿著家居服、散著發的聶清嬰蹲在行李箱旁邊,正在往裏麵收拾衣服。周明立在玄關口,臉色登時變了:“你這是幹什麽?離家出走還是離婚?我不過是忙了幾天,沒顧得上陪你……要不我繼續辭職,留家專門陪你吧?”


    聶清嬰抬頭:“……我隻是出差去外省演出。”


    周明“啊”了一下,理解了。之前聶清嬰剛到省歌舞劇院,首席的位置沒坐穩,又因為之前腿受傷、舞團對她有所照顧,所以舞團的省外演出她一直沒有參與。但是現在她有舞蹈評獎,自然要露麵。


    說完這個,看到周明臉色有些差,聶清嬰又安撫他說自己到底是舞團的首席,一輪全國演出下來首席能去一兩場就不錯了,聶清嬰出差的頻率不會太高。不過有時候舞團會跨省合作舞蹈,這時候可能就需要長期住在外麵。


    周明聽聶清嬰輕聲細語地解釋完舞團中的潛.規則,聽說妻子隻是出門演出,不是要離家出走,周三少臉色好看了些。但他依然戀戀不舍,心裏還很煩躁。他受不了聶清嬰長期不在自己眼皮下的生活,在a市他隨時可以監控聶清嬰的行蹤,在外地就會受限。聶清嬰要是有什麽事,他都不會知道。


    周明控製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問聶清嬰:“那你要走幾天?”


    聶清嬰:“四五天吧。”


    四五天還好,不算太久。


    周三少鬆口氣,走過去蹲在地上,強勢地挽住老婆正在整理衣服的手。聶清嬰唇上翹,默默望了他一眼。周少戲精上身,再一次地開始詠歎調式的抒情:“嬰嬰,我真的好舍不得你走。你走了,家不再是家,隻是一座孤冷的枯墳,我整日坐在枯墳中,日夜煎熬,夜不能寐。你的一顰一笑……”


    聶清嬰:“老公,等一等……”


    她從老公手裏抽手。周明握著她的手不放,還故意使壞,姑娘抽手時力道沒控製好,被周明一把攬入懷裏抱了滿懷。周明的吻落在她額頭、發梢、臉頰上,輕柔又纏綿,托著她的腰死活不放。聶清嬰呼吸急促,這次是真的被他癢得笑了,她臉頰緋紅,心髒狂跳,又害羞,又開心。


    聶清嬰推他:“你別鬧了,我有電話來了。”


    周明戀戀不舍地鬆開手,聶清嬰從他懷裏退開,取出衣服口袋裏嘟嘟震動的手機。周明瞥了一眼,見是一串數字撥來的電話。這串號碼有點熟,記憶力向來出色的周三少心裏一動,回想這串號碼是誰的。而聶清嬰已經接了電話:“喂,你好。請問是哪位?”


    那邊沉默了一下,男聲才溫柔又感慨的:“你果然拉黑我了。”


    是徐白楊的聲音。


    聶清嬰握手機的手輕微地顫了一下,然後她聲音盡量平靜的:“對不起,你打錯電話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


    放下手機,聶清嬰繼續整理自己的衣物。周明卻在旁邊,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你前男友的?”


    聶清嬰抬頭看了他一眼:“我不會理他的。”


    周明正要說話,看到聶清嬰放在地板上的手機屏幕又亮了,剛才那串數字號再次撥來了電話。聶清嬰猶豫一下,想要不要再次拉黑,周三少在旁邊忍不住瞎逼逼:“接啊,萬一有什麽重要事呢?”


    聶清嬰想了一下:“你說的有道理。”


    周明:“……”


    他老婆居然聽不懂他的反話,真的接了電話!周明一口血堵在喉嚨眼,他瞪直眼,快要氣死了。


    在周明聽來,他老婆和前男友說話的聲音真是溫柔:“你有什麽事麽?”


    徐白楊笑了一聲:“沒什麽,好久沒聯係,出來見麵,吃個飯吧。”


    聶清嬰:“對不起,我……”


    徐白楊說:“你爸媽剛才打電話給我,問我和你什麽時候結婚。你還沒告訴他們你和周明的事?”


    聶清嬰愣了一下,然後抱歉:“對不起,打擾你了。我……”


    徐白楊輕歎:“和我這麽客氣幹什麽?你爸媽那裏我幫你囫圇過去了。就是為這事,出來和我吃個飯,也是應該的吧?”


    聶清嬰:“好。”


    掛了電話,抬頭,聶清嬰看到她老公皺著眉,正虎視眈眈盯著她。聶清嬰一愣,慢慢地和他解釋電話內容。周明心裏快氣吐血,但還要假裝大度,他大手一揮,努力支持老婆:“去吧,一個飯局而已,你老公沒那麽小氣!你天天和你前男友吃飯,我都沒問題。”


    聶清嬰:“哦……”


    周明立刻:“我隨口說說!不是真的讓你天天和你前男友吃飯啊!嬰嬰,聽話聽人語氣,別光聽話的內容啊!”


    聶清嬰噗嗤一聲,笑盈盈,乜他一眼。她少有地活潑,眼波流動:“我當然知道這個啊。我故意逗你的。”


    周明吃驚:“你這個壞女孩,還會逗人玩了!看老公不收拾你!”


    夫妻倆頓時鬧作一團。


    ……


    出差前的周六下午,徐白楊和聶清嬰約了見麵地方。收到地址時聶清嬰詫異了一下,因為徐白楊發來的地址是他們高中時的學校旁邊,這家店是學校附近的網紅飯店。學生們很喜歡,店裏生意也好。但是徐白楊現在這種身份,還是第一次和她約檔次這麽低的地方。


    到了店裏,這裏也沒有什麽隔間包廂,一桌隔著一桌,徐白楊向她招手,聶清嬰就過去了。好久沒見這位前男友,他依然風度翩翩,聶清嬰難得的有恍惚之感。而徐白楊出神地盯著他那美麗高貴的前女友,她從來不缺追求者,分手後就立刻閃婚,到現在還沒離婚。


    周明從高中時就喜歡她,結婚後,應該對她很好吧?看她站在店門口左右觀望、努力在一群陌生人臉中認人的樣子,還如少女一般簡單純粹,若非丈夫照顧,哪個姑娘結婚後還能保持婚前那樣單純的生活呢?


    徐白楊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把菜單遞過去:“我們高中時經常來這家,這家肉夾饃是我吃過的a市最好吃的了。還記得那時候你每次出校園,大家都看你。”


    聶清嬰沒吭氣,她看著徐白楊溫文爾雅、娓娓道來的樣子,腦中卻浮現周明在音樂教室彈鋼琴的樣子。周明用心準備的情歌,被徐白楊盜走。徐白楊和她好了這麽多年,從來都不談周明。她以為徐白楊和周明關係不好,周明為人不正派,但她現在知道,徐白楊才是那個偽君子……


    徐白楊失笑:“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聶清嬰:“我覺得我從來沒看懂你,真不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


    徐白楊輕聲:“能是什麽人呢?就是喜歡你而已。”


    聶清嬰一怔。


    徐白楊淡聲:“你那麽快閃婚,一點機會都不給我。這些天,你知道我過得多糟糕麽?我想找你,可是……我想等你離婚,你又遲遲不。清嬰,見你一麵太難了。要不是這次你爸媽電話打到我這裏,我還是約不出你吧?”


    他低著頭:“你也沒有很喜歡周明吧?清嬰,我錯了,錯得太多,一切語言都是無力的。我隻是、隻是……我們真的沒有從頭來的可能麽?這一次,我再不傷害你了……”


    他的聲音低柔,在嘈雜的小店中如低調奢華的大提琴般動聽。垂下的側臉,溫潤明晰。他突然抬頭,黑眸專注地盯著聶清嬰。突然,徐白楊眼神僵了一下。


    聶清嬰坐得筆直,卻一下子意識到什麽。她正要扭頭回看,一隻手臂已經從後搭在她肩上,青年含笑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哎呀,這麽巧啊。我約朋友吃飯,沒想到碰到你們兩個啊。老婆,你不介意我過來坐一會兒吧?”


    聶清嬰在心裏小小吐槽:明明知道她在哪裏吃飯,他又在裝模作樣。


    但是在這時見到老公,聶清嬰仰頭,還是非常高興的。徐白楊根本沒機會反對,就見聶清嬰搖了搖頭,周明立馬挨著聶清嬰,非要和她擠在一邊坐著。周明輕笑著看徐白楊,笑眯眯:“老同學,好久沒見麵,不夠意思啊。隻和我老婆約會,不和我約會,怎麽回事啊?”


    徐白楊寒著臉。


    他努力維持風度,跟服務員打聲招呼:“加一套餐具,謝謝。”


    徐白楊隨口問周明要喝什麽。


    周明:“我不喝酒。”


    徐白楊:“……”


    神經病。


    他認識周明這麽多年,第一次知道周明居然不喝酒。


    徐白楊懶得理他又在發什麽瘋,言簡意賅:“那你要點可樂吧。”


    周明認真的:“我也不喝可樂。”


    徐白楊額上青筋跳了跳,他忍耐地看一眼周明,再看聶清嬰。聶清嬰同樣疑惑地看向周明,顯然也不知道周明在做什麽。


    周三少噙著笑,卻一臉嚴肅:“我不喝可樂,因為可樂殺精。”


    徐白楊:“……”


    聶清嬰:“……”


    周明轉頭在聶清嬰耳後親了一下,麵向徐白楊:“你還不知道吧?我和嬰嬰最近在備孕呢。所以我既不喝酒,也不喝可樂,煙也戒了。我太期待我和嬰嬰的健康小寶寶了。”


    徐白楊嘴角抽了抽。


    聶清嬰默默地、無言地看周明:備、備、備孕???


    她失憶還是他失憶?他們好像都沒上過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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