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了訂閱比例, 看不到的等幾天。


    周三少還在憂鬱:“長夜漫漫,無人可求, 我都是孤獨地、害怕地,一個人強忍著的啊。但我現在有你了, 老婆,你不會丟下我不管的吧?”


    聶清嬰和周明麵對麵,肩被他強摟著抱得死緊,她掙紮不動。她稍微費力一點, 他就要嚎一聲“好害怕”。聶清嬰艱難地抬起手腕, 看了看時間,淩晨一點, 又過去了十分鍾。


    聶清嬰無奈:“你真的隻是睡覺,什麽也不亂動?”


    周明:“當然啊。”


    聶清嬰:“那進來睡吧。”


    聶清嬰反身往床邊走,又問周明再拿一床枕被。周明看著聶清嬰的背影, 一邊應著, 一邊古怪地笑了一下——她還是這麽好騙。


    就好像當年,她分明不認識他,他裝可憐向她借錢,她就好心借了。


    距離他和聶清嬰早年相識, 已經過去了很多年,聶清嬰幾乎沒什麽變化,但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隻是一味追她的少年了。


    他變了很多、很多, 時光漫長, 當年對她求而不得、黯然退場的少年周明, 早就消失了。取代的,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男人。


    周三少終於用自己的手段和老婆睡了同一張床,循序漸進,他暫時也不想再試探聶清嬰的底線了。溫柔地跟老婆問了晚安,關了燈,這對新婚夫妻迎入新婚後的第一個同枕而眠之夜。


    ……


    黑暗降臨,聶清嬰被周明折騰得困極了,很快就睡了。周明側睡在她旁邊,盯著她看,卻時睡時醒,被籠罩在一種不真實的夢魘下。


    他夢到了高中時候,高三那年的冬天,他爸瞞著的醜事終於大爆發。他爸的大老婆領著兩個女兒從鄉下找過來,他媽高貴優雅那麽多年,一夕間淪落成了第三者。爸爸和媽媽在各自領域的知名度極高,爸爸是商場大亨,媽媽是著名鋼琴藝術家。出事後,不光爸爸公司的股票驟降,媽媽的事業也被人指指點點。媽媽病倒,連夜被接回外公家。


    少年周明一直被父母寵著長大,那段時間,卻覺得無所適從。


    他恨自己的爸爸,也恨爸爸的大老婆和兩個姐姐,他還恨自己的媽媽成為萬人唾罵的小三。家裏那時候一片亂,周三少的地位搖搖欲墜,周明根本不想回家麵對自己爸爸那一堆大小老婆的官司,他想去外公家看媽媽。


    周明厭惡自己的爸爸,他覺得身上的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給的,他想看望媽媽,卻不想用爸爸的錢。那年冬天快要放假,他茫然地在兩個校園裏亂晃,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裏。他習慣到隔壁校園追聶清嬰,可是那個時候學校都放假了,他也沒心情追聶清嬰。翻了牆到隔壁校園,坐在台階上,周明滿心暴戾,想殺了那幾個闖入自己家中的陌生人;又滿心茫然,恨得想要離家出走。


    就是那個時候,她個子高挑,腰細腿長,皮膚瓷白。她長發飄飄地從教學樓下來,看到少年坐在台階上。


    少年周明坐在夕陽下的台階上,整個校園空蕩蕩的,人差不多走近了,他的背影瘦削孤獨,又料峭無比。少年無所謂地笑了一下:“你也要回家了?每個人都要回家啊,但是我該去哪裏呢……我有一個故事想說,憋在心裏快瘋了,不想讓熟人知道。你想聽一聽麽?”


    聶清嬰就說:“好。”


    少年震驚地抬頭,第一次聽到她認真和他說話。在她烏黑澄澈的目光凝視下,他緊張了一下,囁喏道:“我爸媽要離婚了。”


    說了第一句話,後麵就順暢了很多。不想讓朋友同情的心事,在她這裏剖析。他含糊了自己家的事,隻說了有多討厭那母女三人,多恨自己的爸爸。也許是他情緒太不穩定,眼底全是殘酷戾氣,聶清嬰擔憂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周明一開始打算雇人威脅那母女三人。可是在女神注視下,周明遲疑了一下,將自己從危險線上往回拉了一些:“……借錢,我想去鄉下看我媽。”


    聶清嬰:“哦。”


    當即,她把她身上的所有錢都給了他,連她回家的車票錢都給了。聶清嬰:“我跳舞很好,去接個活就把票錢賺回來了,你先回家吧。”


    周明愕然:“那……我下學期一定還你錢。”


    聶清嬰搖頭:“不用。”


    現在想來,聶清嬰說不用,很大可能是她始終不認識他是誰。她借錢給他的時候,就沒指望他還錢。畢竟她自己記不住。


    後來周明也確實沒還錢。高三下學期他去學校的時間都不多,追女神的事在他心裏淡忘,聶清嬰在他複雜的家事麵前沒那麽重要。後來意料之中的高考失敗、複讀,母親離婚出國,父母開始打官司,醜聞鬧得滿世界都知道……而周明理所當然的,和聶清嬰步步錯過。


    她是他人生中的白月光,無意中將他從犯罪邊緣拉了回來。他以後遇到多少美女,都擺脫不了她的影響。他總是想起她,想到那個下午她唯一一次的溫柔。事後多少年,他讀書、出國、賺錢、上進,他想回到那時候,他一直想找回她……


    ……


    但是陰錯陽差,聶清嬰那時候經過閨蜜路溪的介紹,已經認識了徐白楊。她和徐白楊交往後,知道徐白楊父母那年冬天也在鬧離婚。她以為當年向她借錢的少年是徐白楊,徐白楊目光閃爍了一下,猜到了真相,但並沒有多說。


    錯過的緣分,沒必要追究,追究也無濟於事,徒生悵然。隻有當聶清嬰和周明前緣再續時,那些過往,才變得有意義。


    ……


    聶清嬰一晚上睡覺,都覺得遇上了鬼壓床。快要喘不上氣時,鬧鍾響了,天終於亮了。睜開眼,伸手想關鬧鍾,身上卻壓著一個沉重包袱,脖子也掛著一個什麽,讓她爬都爬不起來。


    聶清嬰費勁地轉脖子,就著窗簾外透進來的微光,終於看清八爪魚一樣、胳膊長腿全纏在她身上、頭發亂如鳥窩的男人。


    聶清嬰嚇了一跳。


    然後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老公,她默然:周少這睡相……簡直了。


    聶清嬰掙紮不開,隻好推他:“你快起來!別睡了,你重死了,我喘不過氣了……起來,我還要上班!”


    周明被推搡好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第一眼就看到老婆漂亮的臉蛋。長發壓在臂下,皮膚細膩白嫩,眉眼低斂底子美豔,美人蹙眉看他,連生氣都這麽漂亮。他幾乎不能想象自己和聶清嬰睡一張床,還沒想起兩人已經是夫妻,他迷茫的,覺得隻有夢裏聶清嬰才會和自己睡在一起。


    這一定是夢。


    所以周明非常自然地換了摟她脖子的姿勢,將女神壓到身下,纏綿地與她舌吻了一把。


    聶清嬰:“……!!!”


    下一秒,臥室中“噗通”一聲,伴隨著男人一聲淒慘哀嚎,周明被聶小姐踹下床了。


    周三少終於清醒了。


    ……


    老婆沉著臉出門上班,周三少怎麽賠禮她都不理。周明苦哈哈,看時間來不及了,隻能也先出門上班。他出差臨時取消的事,短期內不可能出差、要留在家陪老婆,怎麽說都要給公司一個交代。但是聶清嬰踹的那腳太狠了,不愧是跳舞的,大腿的力量就是大……周三少早上進公司時,一瘸一拐,吸引了無數人的注目。


    中午吃飯時,周少收了好友們在群裏的微信:“三少,新開了一個高檔會所,晚上一起去玩玩?”


    聶清嬰昨天才提醒周明不要大嘴巴到處宣傳自己已婚。


    周三少忍了一下後,隻好不經意地炫耀:“哎呀,我可能去不了了,腰疼。”


    好友們:“哪裏疼?你做啥運動了?”


    周明雲淡風輕:“我老婆踹的。”


    眾人:“……”


    大家一起震驚:“你什麽時候娶的老婆???”


    ……


    於是當天下午,劇院後院大門,一排跑車,就被這群公子哥包場了。周三少挽著袖子,到處讓好友們欣賞自己的腰。他洋洋得意:“我老婆真厲害,踹人的力道這麽狠,我不用擔心她這麽好看,被野男人欺負了……”


    好友們聽了一天,這會兒已經聽煩了,他們死魚眼看他:“你說了一天都是你老婆怎麽踹你的,她就沒對你好點?”


    周明嗤之以鼻:“你們這群單身漢,當然理解不了我們已婚人士的情趣。我老婆和我感情特別好,看到我就笑,昨晚是她主動讓我進房間的你們知道麽?她約我去辦結婚證的啊!我老婆可愛我了……”


    周三少炫耀著炫耀著,忽然看到大門口,聶清嬰出來了。他連忙招呼好友們一起看,聶清嬰向他這邊看了一眼,周明露出一個笑容。周明回頭跟自己的朋友們說:“我老婆一看到我,就要高興地跑過來,攔都攔不住……”


    朋友們:“呃……”


    周明回頭,猛然看到聶清嬰隻掃了這邊一眼,就走向和他們這邊相反的方向。周三少一下子慌了,顧不上裝逼,立刻招手大喊:“老婆,跑錯了,跑錯了!你跑錯方向了!我才是你老公!那個人不是!你老公在這裏,在這裏!”


    所有人難以言喻地看著瘋狂向聶清嬰招手的三少:“……”


    “嫁給他,嫁給他!”


    聶清嬰咬住了下唇,垂下的睫毛顫動,清水一樣的眼中倒映著掙紮的光。


    徐白楊看著心中一疼,但他又狠下心,想隻要這麽一次。在安排好的人士鼓動下,徐白楊輕聲向她宣誓:“嫁給我吧,清嬰。之前那件事,隻是讓我更加確信我離不開你。我非常喜歡你,我們在一起也很快樂,對不對?如果你始終忘不了……你離開省歌舞劇團,結婚後你待在家裏,想做什麽做什麽,好麽?”


    聶清嬰的腦回路永遠很偏:“……你讓我辭掉工作當全職太太?”


    徐白楊:“不,看你高興。你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清嬰,你再相信我一次吧,就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不會辜負你。”


    聶清嬰垂頭看著他的眼睛,不知是被周圍浪漫的氣氛感染,還是被徐白楊真誠的眼神打動,想起兩人在一起時的甜蜜。她心裏發軟,她當年和徐白楊在一起,是因為她隻能認出他。他的英俊在她這裏可以不讓她臉盲,這對她來說是多大的驚喜。何況在一起後,他對她也那麽好。和他相處很愉快,她心軟無比,也想和這個人一直在一起。


    然而,聶清嬰心裏又有一種不痛快的無力掙紮感。她不甘心,不能原諒,不能忍受……


    聶清嬰心裏亂糟糟的,她白著臉往後退:“不,我不能答應你……你讓我再想想。”


    周圍一靜,連音樂聲和歌聲都緩了那麽一秒。徐白楊眼眸一縮,看這個女孩抓起小包,腳步略淩亂地轉身向餐廳外步去。恰好陳秘書這時候和餐廳老板一起走進來,看到聶小姐,陳玲玲連忙往餐廳老板身後躲。但是她多慮了,盡管她胸大貌美,聶清嬰也沒有認出她是誰。


    徐白楊咬牙往電梯方向追去:“清嬰,清嬰……”


    鬧劇一場,餐廳中的客人麵麵相覷,都有些惋惜。而躲在餐廳老板身後的陳秘書神神秘秘地拿起手機,靠在耳邊。原來她手機一直開著,電話始終沒掛:“老板,你有聽到我這邊的動靜吧?一級備戰,一級備戰!”


    周明的聲音聽著略帶喘氣:“忙著呢,別吵。”


    周三少忙得直接把秘書的電話給掛了。


    等徐先生走了,旁觀了一出好戲的侍者才突然想起來:“那位先生忘了拿戒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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