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


    確實巧,芬蘭,瑞典,最後回到這裏,又遇見。


    世界並不大呀。


    車子下一秒沒做什麽停留的滑了出去,盧瀟眼睛不自知的隨之移動,直到那輛車子拐彎不見。


    輕揚了下嘴角後,才鑽入車廂。


    夜風順著打開的車門灌進來,初春夜冷,盧瀟攏了攏身上的長衣,輕呼口氣。


    剛放下的手機在她放入車鑰匙的時候響起來,盧瀟點了下屏幕上的通話鍵,隨後一邊盯著亮起來的儀表盤,一邊拿起來把手機放到耳邊。


    裏麵很快有一道優雅整潔的女聲傳來:“盧小姐,晚上好。”


    盧瀟緩緩的臥入椅背,打算接完再走,“你好,你是?”


    “這裏是after。”


    盧瀟渾身有一道細微的電流感竄過,那個名字鑽入耳間的瞬間,空氣都變得稀薄微妙起來——


    小幾秒後,她才回神……


    電話裏接著傳來對方的一句詢問:“您現在還在這邊的城市嗎?”


    “嗯,我在,”她輕呼口氣,“找我什麽事?”


    話落,她把目光透過車窗投出去,側麵樓牆上的廣告屏恰好又播放回早前來時的那一幕,她幾年前合作的那個品牌。


    屏幕右上角,碩大利落的集團名字after,正顯眼的用墨黑的字體嵌在那裏。


    正看著,電話裏的人回答了她的問題,表明了來意:“是有個新合作想跟您商量一下。”


    盧瀟心裏一咚,整個人又出了神,合作?


    她一眼不眨的盯著外麵那幕大氣漂亮的廣告,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腦子裏轉了轉想到什麽,正想問,裏麵卻有聲音傳來。


    “嗯?盧小姐?您聽得到嗎?”


    “嗯。”


    “您有空見個麵嗎?來總部,或者約個地方都可以。”


    盧瀟升上車窗,靠回椅背裏,紅唇輕抿:“不好意思,可能沒空。”


    掛了電話,盧瀟把車鑰匙轉到啟動鍵,鬆開刹車,車輪滑了出去,拐過彎進入來時的那條商業街的時候,那個角度,外麵大片璀璨夜光照澈進來,使得車廂一時明亮不已,她目光往外投去,最後看了看那抹廣告。


    如果再過兩個月,她也許會考慮,現在,還沒什麽想法,腦子一片空白。


    算了吧。


    拐過彎,廣告時間恰好到了,消失不見,盧瀟目光筆直的盯著前麵的路,一路很是順暢的回了家。


    在車庫停車時,她才想起來有個疑問在打電話時想問,因為那邊的人說話了,所以最後沒問出來。


    但很快她也沒去糾結,沒問就沒問……已經拒絕了就不重要了。


    另外,如果是她想的那樣,那可能他們不止打一次,後麵還會再來電話。


    盧瀟離開車庫,上了樓,睡前把在咖啡廳中在腦海裏補全了的歌詞打出來,連同之前寫好的整理好,打算隔天再研究歌曲。


    事實上隔天下雪了,盧瀟出門玩去了,歌曲不急,放著沒動。


    等到玩夠,雪也停了已經是幾日後,那天午後,她才認真給那首歌作起了曲。


    after的電話,就是那天下午再次打來的。


    從午後陽光一片金黃到傍晚一片血紅,盧瀟在作曲室待了一整個下午,出來往房間走的時候,身上剔透的紗裙都沐浴在通道窗戶透進來的夕陽裏,一片紅色光芒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手剛摸上門把,手機就響了起來,低頭看清來電的瞬間,她不知為何,嘴角輕揚了下。


    隨後想想,因為猜對了呀。


    她打開臥室門,進去後躺倒在落地窗前的沙發裏,坐了一整個下午,肩膀有些酸疼。


    “你好。”陽光敷在臉上,照進眼底,她閉上眼睛,開口。


    “打擾您了,盧小姐。”


    還是上次那位。


    盧瀟在對方說明來意、詢問她是在忙什麽,合作的事情能否再考慮考慮的時間裏,一直在思考要怎麽推辭比較合適,不拂了人家大企業的麵子。


    最後,越是想著越是一時詞窮,隻能打起了太極:“怎麽會想起我來呢?”


    “我們合作過,彼此都很了解。”


    “但我最近,確實沒什麽空,”頓了下,她眼珠轉了轉,意味不明的補充了一句,“我以為這三天裏你們已經請了別人了。”


    “這件事是景先生吩咐的,他隻是到了昨天才有空過問起結果,一聽您拒絕了,讓我們再邀請一次。一次就算了,沒誠意。”電話裏傳來一陣得體優雅的輕笑聲。


    盧瀟睜開眼睛,眼底也在一片越發嫣紅絢麗的夕陽裏閃過一道笑意。


    她點點頭,嗯,一句話就全套出來了。


    真的是他的主意。


    扯了這麽幾句,盧瀟也想出來怎麽推脫比較合適了,見麵說,這也是她的誠意。


    恰好對方說,不如約個時間見麵,是答應是拒絕再商量。


    她點頭應承了。


    掛了電話,盧瀟放下手機在茶幾上,翻身起來把窗簾一半拉上後,重新躺下,舒服的閉上了眼睛。


    景先生。


    景微酌。


    這個人,盧瀟和他並不熟悉,好幾年沒見了。


    也不是,不能算沒見,是壓根就沒見過。


    她和這個人,應該說是完全陌生的。


    幾年前在受邀給after創作品牌推廣曲的時候,在總部和他遠遠有過一次照麵。


    但由於她在圈內出了名的低調,不喜歡出現在各種公眾場合,所以後麵的品牌發布會以及各種宴會活動,都沒有出席,隻當時唱這首歌的歌手去了。


    所以,從頭到尾,基本是,他認識她,她也認識他,然後,互相沒正麵說過話。


    去的歌手同樣是她朋友,回來時給她描繪了一番after集團的大佬超級年輕超級帥氣,往台下一座,眼睛隨便一掃,她發揮差點失常。


    當時沒什麽感覺,直到前幾天在芬蘭偶遇,她才真被那副怎麽看怎麽完美好看的輪廓殺到,腦海裏一片空白,又好像有許多詞匯想要拿來形容,隻不過最終拿不出一句。


    景微酌.....


    盧瀟輕呼口氣,睜開眼睛牽了牽嘴角,兩個互相知道對方身份又沒真正見過麵的人,在芬蘭與瑞典的那兩次偶遇,有些巧,所以,他就記住她了吧。


    轉頭就讓人找她了。


    前幾天在咖啡廳門外,他還一臉淡定,巧,現在想來這個字有點腹黑了。


    盧瀟失笑,歎了口氣,躺好,睡覺,還不到吃飯時間。


    ……


    春天的夜幕降臨得尤其快,一覺醒來還不到一個鍾,外麵已經黑茫茫一片,燈火四起。


    約的時間就在晚上,盧瀟想著既然是拒絕,不好拖人家太久。


    晚餐後她就又開著車出門了。


    春天夜裏,天氣有些肅殺,但路燈燈罩上掛著一塊塊的雪花,光從裏麵投射出來,照得白雪剔透朦朧,又莫名有種極暖舒服的感覺。


    after總部大廈在市區最黃金的地段,比上次去的咖啡廳遠個五公裏,盧瀟一路慢慢的追過一盞又一盞的路燈,開得不快,比平時要小心。連著幾天雪,除了白玉蘭形狀的路燈上還有痕跡,路麵也還全是被碾壓出來的一條條車轍的雪印,開起來偶爾有些打滑。


    路燈照上去,不時還有點反光。


    開到距離大廈三公裏左右的地方,恰逢晚上九點高峰,路上全是淺黃色大燈交纏著紅色刹車燈,盧瀟刹停在一輛出了點事故的轎車後麵一小段,接了個傍晚給她打電話的人的電話後,想要繞道過去,車就出了問題。


    她有點懵。


    鬆開刹車後車忽然熄火,再啟動就怎麽也動不了了。


    盧瀟靜默一會兒,降下車窗趴到窗上看了看,還好,前麵還在等警察,後麵車輛不多,她還能救。


    坐回去後,正琢磨到底怎麽回事的時候,盧瀟不經意間,餘光瞥到隔壁車道的一輛車,黑色的,車牌號.....好像和那晚在咖啡廳門口看到的那輛.....


    她那天盯著那輛車好一會兒,好像真是這個號。


    盧瀟默了默,抿唇猶疑起來,是不是他的車啊?這裏是他公司附近,在這也正好正常。


    那輛事故的車撞到了隔離欄,使得同向的隔壁車道也動彈不得。


    想了想,她摸出手機翻出剛剛來電的那個電話,打過去,接通了後開口,“麻煩,給我景微酌的電話。”


    對方有點懵,客氣的問了句要做什麽。


    她說她有事找他。


    對方原本想問什麽事,又想起請她來的這件事就是他們景先生吩咐的,也許人家早就認識了的,那給個電話沒什麽吧?


    不過,如果是認識的,怎麽她之前沒電話呢?


    盧瀟像是知道對方在想什麽,臉不紅心不跳的接了一句,“我清了下手機,不小心刪了,剛剛才發現。”


    對方點頭,應了聲好,


    半分鍾的時間,手機震了下,進來一條短信。


    盧瀟盯著上麵那串陌生的數字,心跳快了一瞬,有點緊張。


    按住,顯示出呼叫後,她望了望外麵那輛黑色的車,點了進去。


    幾乎不到三秒就接通了。


    耳邊傳來一聲清澈非常的男聲,讓人忍不住心裏感覺有一泓泉水繞過。


    第一次在芬蘭聽,她就在心裏感慨,太好聽了吧。


    “你好,”盧瀟輕咬了下唇,“你後麵有一輛車壞了,麻煩過來幫忙看下。”


    景微酌:“??”


    “不是那輛出事故的,後麵第三輛,我是盧瀟。”盧瀟,你認識的盧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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