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高成翼的聲音, 趙澈微微一笑,本以為南榮偲最先坐不住,沒想到居然是高成翼這個自視甚高的人先過來了。


    薑多雅知道南榮明珠最近對這個所謂的高大才子有些上心,但她向來看不慣這些舞文弄墨,會寫兩個字就自以為了不起的酸腐書生。


    況且高成翼明明已經和南榮偲有婚約了卻不拒絕明珠的示好, 反而若有若無的曖昧著,嗤~這樣的男人根本配不上明珠。


    薑多雅本來還在氣南榮明珠這些日子忽略了自己,現在被趙澈過來一哄都要消氣了,誰知高成翼這個時候插過來,讓薑多雅又想起來南榮明珠就是為了這麽個虛偽書生而好些天不曾聯係過自己。


    趙澈有些頭疼,高成翼來的真不是時候。


    “公主殿下, 小生是不是打擾到您了呢?”高成翼被薑多雅狠狠瞪了一眼, 有些納悶。


    趙澈轉過身, 看著高成翼道:“是啊, 沒見著本公主正在和薑小姐說話嗎?”


    薑多雅猛地回頭,很詫異南榮明珠對高成翼的態度, 雖然不明白明珠為什麽突然對高成翼變了態度,但是見到她為自己下了高成翼的麵子還是十分開心。


    趙澈好笑地看著不由自主得往她身邊靠了靠的薑多雅,這小姑娘真是好哄。


    高成翼被趙澈毫不留情麵的一說很是尷尬, 本來以他的性子就要拂袖而去了,此時他想到還在等自己拿畫回去的那些友人, 硬生生忍住了這口氣。


    “公主……小生無意打擾到您, 隻是今夜花好月圓, 小生不由得想到了那天與公主暢談之時, 談到王先生曾畫過一幅賞月圖,隻可惜早已失傳,留到今日的不過是些仿作。”


    高成翼惋惜的歎了口氣,隻是雖然他語氣飽含惋惜之意,眼神越隱隱帶著期待看向趙澈。


    趙澈驚了,這高成翼這是□□裸的明示啊,他既然對那位王先生的畫作如此推崇,想必不會不了解南榮明珠尋得的這幅畫的價值。


    既然知道卻還是如此明目張膽的討要?


    趙澈懶得再看這人一眼,這畫是南榮明珠動用了端親王府的暗衛多方打聽後,從別國的一位收藏家那裏花了天價買下來的。


    就算以南榮明珠的富有,也是讓她狠狠花了一大筆錢,如此珍貴的畫作,南榮明珠能眼睛都不眨地送給了高成翼,但趙澈是絕不可能把畫給高成翼的。


    “哦?是嗎?可惜本公主對這些本不了解,不像高公子這般風雅之人了解甚多呢。”


    正巧這時,船外麵傳來一陣陣叫好的喝彩聲。


    薑多雅不耐煩聽趙澈和高成翼說的那些她聽不懂的事情,此時看外麵這樣熱鬧就有些坐不住,她悄悄揪了揪趙澈的衣角。


    趙澈心領神會,便撂下高成翼在這裏,她也懶得和這人互相裝糊塗了。


    “祝高公子今夜和偲郡主玩的開心,本宮和薑小姐去外麵看看熱鬧,就不奉陪了。”


    高成翼一個人愣在原地,他都這般暗示,南榮明珠不會聽不懂吧?莫非是不想給他畫了?


    這……這堂堂公主怎麽能反悔呢?


    高成翼氣憤的看著南榮明珠的背影,但拿不到畫又讓他心下著急,高成翼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說的太委婉了,南榮明珠這種粗俗之人聽不明白?


    “明珠,你不是覺得那個什麽高公子腹有詩書,氣質出塵嗎?怎麽今天卻不大理他?”薑多雅好奇地問道。


    “還有你們在說什麽畫呀?我都聽不懂,你不是最不喜這些的嗎?”


    趙澈挽過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艙外去看熱鬧。


    “沒什麽,不過是不想把肉包子打發給狗而已。你呀,別想這些,咱們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麽這般熱鬧吧。”


    心思單純的薑多雅很快轉移了注意力。


    兩人到艙外一看,原來是外麵正在舉行天啟民間的中秋習俗——月鬥大會。


    這月鬥大會是天啟百姓們會在中秋自發舉行的一種慶祝中秋的形式。


    中秋這夜,參與月鬥的人聚在一起用各自擅長的東西來比鬥,誰的表演最出彩,誰贏的最多,誰就是這次月鬥大會的勝者,月鬥大會會選出三位勝者,都能獲得很多獎勵,而頭一名會獲得的東西更多。


    雖然對船艙上的這些貴族來說這些東西都入不了他們的眼,但是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卻是很珍貴了。


    趙澈問了問一旁同樣在看熱鬧的小姐,原來今年官府也派人加入了月鬥,此次獎勵更是非常豐盛。


    趙澈看到月鬥分為好幾個半場,其中一邊在舉行文鬥,她想了想,讓惜春附耳過來交代了幾句。


    “……”


    惜春聽完趙澈的話驚訝瞪大了眼睛,她沒聽錯吧?


    趙澈點了點頭,惜春也不好多問,隻好依言去辦她吩咐的事情了。


    “好消息!好消息!”


    惜春下去沒多久,月鬥大會場中主場之人拿了個鑼出來敲了敲,喜氣洋洋的大聲宣布。


    “參加月鬥的小夥子大姑娘們注意了喔!”眾人被他的吆喝之聲吸引過來,紛紛聚在會場旁邊。


    “我們端陽公主,前幾日花大價錢買了幅前朝王羨林王先生的真跡,一幅賞月圖!剛才端陽公主說了,此次誰拔得了月鬥大會的頭籌,誰就能得到這幅畫!”


    “這可是端陽公主從南越國花了大價錢帶回來了的,端陽公主就說了啊,王先生可是我們國家出的大師,他的畫作不能遺落到別國!端陽公主大義啊!”


    這主場人拿了惜春給的好處,自然是把趙澈一頓猛誇。吹得趙澈自己都汗顏了,天知道南榮明珠買這畫隻是為了討男人歡心。


    圍觀群眾一時間也紛紛誇讚南榮明珠。


    主場人趁熱打鐵繼續道:“大家夥兒猜猜端陽公主買這幅畫花了多少錢?”


    ……


    “王先生的真跡?那可不得了啊!估計沒個萬兩拿不下來。”


    “這是什麽畫?竟然如此貴重嗎?”


    一時之間場中熱鬧非凡,大家都在議論。知道這畫價值的人在驚歎,不懂的人也在互相討論到底是怎樣珍貴的畫。


    主場人見大家夥都被他吊起了胃口,不由得得意一笑,這才繼續道:“足足花了端陽公主八萬兩銀子啊!”


    轟——場中頓時炸開了!


    “八萬兩!”


    “端陽公主這就把這畫送出來了?”


    “花這麽多錢就隻為買了一副畫?”


    “是真畫嗎?就這麽送了?那我也參加月鬥!”


    ……


    眾人議論紛紛,而趙澈所在畫舫上的人也十分震驚,他們一是驚訝向來不同文墨的南榮明珠竟然花了這麽多錢去買一幅畫,二是驚訝她就這麽把畫送出去作為一個民間大會的頭籌了。


    薑多雅雖然剛才聽到趙澈對惜春交代的事,但是也沒想到這畫這麽值錢,她立刻拉了拉趙澈:“明珠,這畫這麽貴,你就這麽送出去啦?”


    “無妨,買都買了,今日就拿來讓大家看個熱鬧吧。”趙澈毫不在意。


    但她身後不遠不近跟著的高成翼卻是驚呆了,這一定是南榮明珠準備送給他的!現在卻落到那些平民手裏還拿來做了什麽頭籌!


    南榮明珠這是侮辱王先生的畫!


    “公主!王先生的大作怎麽能送下去做這般用處呢?”高成翼氣憤不已,忍不住上前質問趙澈。


    “那你是覺得王先生的畫不配做這個月鬥大會的頭籌?”趙澈看也不看他一眼,隻看著場中熱鬧的氣氛,敷衍道。


    高成翼一時語塞,雖然他心裏是覺得這些平民不配擁有王先生的畫,但他總不能說出來吧?


    “公主,明明之前您……”


    趙澈毫不給麵子地打斷了他:“方才高公子說很喜歡王先生的畫,現在本公主把畫拿出來了,不如高公子也去月鬥大會試試,我想以高公子的文采,這區區月鬥大會定是不在話下的。”


    之前?就算南榮明珠之前的確是想把畫送給高成翼的那又如何?她現在反悔了不送了,高成翼就算憋屈也拿她毫無辦法。


    畫是她的,她想如何,便如何。


    高成翼一張俊俏的臉,憋得通紅,這女子出爾反爾,言而無信!


    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這樣世家出身的讀書人,怎麽能自降身份,參加這種民間的粗俗鄙陋之事?


    趙澈不管高成翼去不去參加,反正她是不會把這幅畫繼續留著的,不如拿出來做個彩頭讓大家看個熱鬧。


    薑多雅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下方的熱鬧,此時月鬥會場裏麵已經主要分為了兩部分,一部分是文鬥,一部分是武鬥。


    雖然來參加的大多還是普通百姓,因此比鬥的內容還比較簡單,沒有那些讀書人酸腐之言,但是民間人才濟濟,這不,現在上場了一位年輕人。


    他妙語連珠,引經據典,把民間傳說中中秋這天天上月宮的故事說的活靈活現,引得圍觀眾人一陣陣叫好。


    此時湖麵上的船上,許多京城貴人們都站在船艙外麵看熱鬧,和普通百姓不同,他們是對端陽公主拿出來的王先生真跡一事議論紛紛。


    天啟這些年因為征戰四方,使得現在文人武士地位相當,但在這些上流貴族裏麵其實還是不大看得起武人的,他們對這些書畫詩詞非常推崇。


    就算有的人不感興趣,但是為了融入這個圈子也會收藏一些大家真跡來讓自己和這個圈子融在一起。


    原本的南榮明珠不通文墨,向來不喜歡這些,她的父親端親王就是武將,但地位在天啟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誰又敢說她上不得台麵?


    “王先生的畫作早已盡數失傳了吧,端陽公主拿出來的會是真的嗎?”


    “你也不瞧瞧那端親王府的財勢!以端親王的能力找到一幅畫不是難事。”


    “沒想到端陽公主竟然花了這麽多銀子把畫買了回來,公主高義啊!我國先人的畫作怎麽也不能流落到他國去!”


    ……


    眾人先是裝模作樣誇讚了趙澈一番,然後才開始了正題。


    “公主的想法是好的,隻是這些……參加這種大會的不過是普通百姓啊。”


    “若是讓這些人得了去,豈不是顯得我天啟無能人?”


    另一艘畫舫上的人多是京中文人墨客,一見王羨林先生的畫作出現在月鬥大會上,頓時一個個都站在欄杆旁圍觀討論,氣氛異常熱烈。


    其中一青衣文人,一直對王先生大作向往不已,但是卻沒有機會得見真跡。


    他感慨道:“今日無論是誰獲得了這幅畫,隻要能讓在下見上一見這幅真跡,在下也滿足了。”


    “李兄何不下場一試?以李兄文采拔得文鬥頭籌想來是毫不費力。”


    “是啊是啊,若是李兄得了這幅畫,那麽今夜在場諸位也能一飽眼福了!”


    他們口中的“李兄”正是朝中重臣李大人的獨子,李長青。


    李長青便是最先說話的青衣人,他博聞強識,文采出眾,曾為太子南榮燁的長子伴讀,因此在場眾人隱隱以他為首。


    李長青儒雅一笑,目中卻隱隱帶著自傲,他微微頷首道:“盡管王先生真跡難求,但這種民間活動倒也不必下場,不若把機會就給其他人吧。”


    這話說的,好像他若是參加了那這月鬥大會那麽一定能拿到頭籌似的。


    他身邊眾人本來還有想下去試試的心思,但是李長青這麽一說,他們若是再下去豈不是自降身份?還是算了吧,隻能看著那高台上放著的畫卷眼饞了。


    這艘畫舫上的文人自持身份不願意下去,但旁人可不這麽想,能拿到王先生的真跡,別說是這點小事了,叫他們做更難的他們也願意啊。


    此時場內文鬥那半場就來了許多附近書院的學生,他們聽說頭籌是王羨林先生的真跡,立刻一個一個都下場比鬥了。


    “今夜乃是中秋之夜,諸位不如以月為題來一展風采?”


    文鬥這邊參與的人們或開始冥思苦想或開始在紙上揮毫書寫。


    但是真正吸引了百姓們目光焦點的卻是武鬥那半場,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那些詩詞歌賦他們也不過是一知半解,遠遠不如武鬥這邊精彩的打鬥來的好看。


    天啟從南榮啟這代以來,扭轉了人們重文輕武的看法,端親王一馬當先打下了天啟的半壁江山,為了時刻維持住天啟領土的穩定,南榮啟大力主張以文治國,以武護國。


    因此原先地位不如文士的武者們立時翻了身,如今天啟軍隊力量強大,參軍者眾多,而沒有參軍反而是自己開武館的也非常多。


    現在武鬥這半場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都在探頭往裏麵看。


    本來一開始是幾個壯漢在比劃,後來趙澈把畫送了下去,明白畫價值的人們頓時激動了起來,也許比試文采他們這些普通人遠遠比不上書院的學生,但是比試武力那可就說不準了。


    武場這邊的人打鬥很快,而且沒有什麽花架子,上來就打,打不過就下場,絲毫不拖泥帶水。


    圍觀群眾看得津津有味,連趙澈也不由得多注意到了武場這邊。


    “來來來!給軍爺讓一讓來!”


    一波一波的人上場又下場,這時人群突然被分開出了一條縫,一隊士兵從中走了出來。打頭的是一個年輕的小將軍,他身量高挑健美,拿著□□的臂膀充滿了力量。


    月鬥大會的主場人見狀連忙迎了上去,他恭敬道:“原來是薑小將軍來了,有失遠迎,將軍您請這邊坐。”


    “啊呀!”薑多雅驚呼一聲:“哥哥!”


    原來這小將軍正是薑多雅的親生兄長,薑多行。


    趙澈眯了眯眼仔細看去,這邊離月鬥大會的場地雖然不遠,但是在這夜裏要看清那邊人的五官長相還是有些困難的。


    南榮明珠記憶裏的確是知道薑多雅有個親哥哥,但是上輩子因為高成翼一事,南榮明珠變得性格古怪,暴躁易怒,把薑多雅這個她唯一的閨中密友也給擠兌走了,當時端親王已經逝世,南榮明珠行事又這般為人詬病,因此薑家和端親王府的往來漸漸斷了。


    南榮明珠和薑多行沒有什麽交集,對他毫無印象,但後來天啟周邊一國覬覦天啟龐大的國力財富,在邊界處發動了攻擊,本以為以天啟的實力這場戰爭不會很費力。


    但沒想到軍中出了奸細,將天啟軍隊的情況泄露了出去,導致那一戰傷亡慘重。那時已經即位的南榮燁收起輕視之心,派薑將軍帶兵前去支援,薑多行也在其中。


    而在後來的戰役中,薑多行被奸細暗害,導致雙腿被戰馬踏過……落了個雙腿殘廢。


    那之後南榮明珠就再沒聽說過薑家這位小將軍的事情了。


    彼時南榮明珠正在和高家糾纏不清,完全沒有在意自己曾經最好的朋友家中發生的事情。


    但趙澈不會,她不會讓薑多雅和自己漸行漸遠,薑將軍本就是端親王舊部,對端親王非常敬重,若是她和南榮明珠做出一樣的事情,讓這一家子和端親王府離了心,那真的是腦子抽風了。


    現在這個時候薑多行不過才將將二十歲,正是年輕力盛,意氣風發的好年華,難以想象他之後會落得那樣的境地,也許自己可以避免他未來的遭遇,不過這些事情還早,暫且不提。


    “你哥哥怎麽會來這裏?”趙澈疑惑道。


    薑多雅把身子往趙澈後麵躲了躲,覺得這麽遠哥哥應該看不到自己,這才探出了小腦袋不滿道:“他的事情我可管不著,哎呀,你別提他!我和他吵架了,才不要理他呢。”


    薑多雅拉著趙澈寬大的裙擺擋住自己,“可別叫他看見我。”


    記憶裏薑家兩兄妹感情其實很好,現在看來怕是這小姑娘在鬧什麽別扭,趙澈也沒多問,繼續看向武場那邊。


    “我帶著一隊兄弟來這邊巡邏,見這裏十分熱鬧,打鬥精彩,便也上來湊個熱鬧,你自去忙,不必管我。”薑多行沒有坐到一邊,而是和那些將士一起就站在武場的台子下麵觀看。


    那主場人見狀也沒有再請,隻笑著和他介紹今天這月鬥大會的情況。


    “將軍有所不知,今夜正是因為端陽公主給咱們大會添了個彩頭,所以今夜才如此熱鬧呢?”


    “端陽公主?”薑多行偏過頭看向他,表情有些奇怪。


    主場人見他似有興趣繼續聽,也沒賣關子,直言道:“是啊,端陽公主從南越花了大價錢把前朝王羨林先生的真跡給買回來了,今夜公主說要把這幅畫作為頭籌,送給月鬥大會勝出者呢!”


    薑多行往對麵河上的幾艘畫舫上看去,他知道妹妹今夜和公主一起來看燈會,此時應該正在船上。


    趙澈所在的這艘船多是女眷在,一堆鶯鶯燕燕此時都站在外麵,若想找人還不那麽容易。


    但是奈何她的身形龐大,過於顯眼,比那些身材苗條瘦小的姑娘們惹人眼球多了。


    薑多行毫不費力的找到了她,同時也看到了躲在趙澈裙擺間的薑多雅。


    “哎?我哥是不是看見我了啊?”薑多雅看薑多行似乎往這邊看了幾眼,不由得往後縮了縮,不會這麽容易就被發現了吧。


    趙澈無奈,她這般比旁人大上不少的身形要是發現不了才有點難吧。


    “咦?”趙澈見場中的薑多行和主場人說了些什麽,然後把手中□□遞給了一旁的士兵,看那架勢,竟是要上台。


    “你兄長這是也要參加月鬥大會嗎?”


    薑多雅聞言探頭看去,薑家本就是武將出身,絲毫沒有京中那些世家貴族對身份的看重,她不覺得去參加這種大會是降低身份。


    隻是自家哥哥明顯不是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人,怎麽今天卻親自上來參加了?


    薑多雅這些天正因為薑多行不許她偷偷跟著士兵訓練一事而單方麵和薑多行賭氣,此時她不由得想是不是自家哥哥知道自己也在看月鬥大會特地上場而來逗自己開心的。


    若是薑多行知道薑多雅的想法怕是隻能無情的說一句:你想多了。


    薑多行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鬼使神差的聽到頭籌是端陽公主拿出來的畫作就上了台子,想到今日父親從宮裏回來給他帶了幾句王爺的話,薑多行心情有些複雜,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台子上了。


    “將軍……”


    薑多行對麵的人本已經贏了好幾場,以為今天勝券在握了,不曾想薑多行卻跳了上來,這人嘴裏發苦,一臉倒黴道:“將軍來比試,我怕是沒機會了,隻希望將軍下手輕點……”


    他口中求饒,但完全沒有認輸的意思,能有幸和薑小將軍比試過也是難得的機會。


    這樣想著,他率先朝薑多行攻去。


    薑多行既然已經站了上來,索性就比劃比劃,他一個閃身避開那人的攻勢,從其後方直取要害。


    這人能連贏了這麽多場,那也不是沒有本事的,他扭身躲過,抓著薑多行的手試圖將他摜倒……


    趙澈饒有興致的看向兩人的比試,這專業練家子還是不一樣,不多時,薑多行對麵那人就顯出了疲態,讓薑多行抓住空檔將他撂倒了。


    “好!”


    “將軍厲害啊!”


    ……


    場中頓時一片叫好之聲,薑多雅也興奮的大喊出聲,全然忘了自己前一刻還在生哥哥的氣呢。


    惹得趙澈好笑的搖頭,這小丫頭忘性真大。


    薑多行在武鬥這邊一連贏了好幾個來挑戰的,不多時就無人再上台了,主場人見也差不多了便宣布了薑多行為武場的勝者。


    文場這邊也已經出了勝者,對方見武場那邊勝的是薑多行,知道自己毫無勝算便直接棄了權。


    這最終勝者本來按照慣例是由觀看的群眾選出的,往年有很多種比試,今年隻分為文場和武場。本來文人在這種情況下就有劣勢,比起舞文弄墨,百姓自然更喜歡看精彩的打鬥。


    況且薑多行可不是空有蠻力,薑家小將軍文武雙全這事在京中誰不知道?


    見文鬥勝者棄了權,主場人立刻宣布薑多行取得了月鬥大會的頭名!


    李長青那艘船上的人羨慕的看著薑多行從主場人手中拿走了王先生真跡,嘴上卻還貶低道:“這薑小將軍也太不顧身份了,我們這樣的人怎麽能下場參加這種比試呢?”


    這些人知道李長青和薑多行不太對付,這才這般說。


    “是啊,這般莽夫的行為可真是失了身份。”


    李長青麵上帶笑的聽著眾人的議論,似乎毫不在意。


    這時站在他們這群人外圍的一人突然想到了什麽,略略拔高聲音道:“諸位莫要惋惜,高兄曾與我提起過他也有一幅王先生的真跡呢!”


    李長青看向說話之人,原來是常在高成翼身邊的那些書生中的一個。


    文人相輕。李長青和高成翼這樣家世相當,在外營造出的形象又都是清貴出塵的貴公子,因此兩人更是互相看不順眼,況且高成翼借著母家的勢力和南榮偲定了婚約一事李長青是聽父親提過的。


    他對高成翼這樣想靠裙帶關係更上一步的人十分看不慣,他本是不相信高成翼會有王羨林真跡的。


    李長青原本不準備理會那人,卻轉念間想到了什麽了。


    他分開眾人,來到說話之人身前,溫聲道:“這位友人說高兄那裏有畫?”


    “是……是啊,他親口說的。”那人見一向眼高於頂的李長青竟然主動和他說話,不由得有點緊張。


    “既然如此,不如便請這位兄台幫我們把高兄約出來,也好讓我們一同欣賞欣賞王先生的大作,這位兄台覺得如何呢?”李長青環視一圈,朗聲道。


    “好,我一定把高兄約出來,請他給大家看看畫。”那人第一次被這些文士一同矚目,情不自禁就答應了下來。


    反正高成翼的確說好了要帶畫給他們幾個看,現在再多一些人應該也是沒什麽關係的。


    被自己的朋友坑慘了高成翼還不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他看著薑多行拿到手的那幅畫表情十分難看,連南榮偲何時來到他身邊都沒有注意到。


    “翼哥哥……”


    南榮偲方才暗中指使侍女將她帶上來的東西安置好之後,整個人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著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她來到高成翼身邊喚了喚他。


    雖然她暗示高成翼不要拒絕南榮明珠的示好,也不覺得南榮明珠能把他從自己身邊搶走,畢竟以南榮明珠那副尊榮有哪個男人能看得上她?但今日南榮明珠的表現卻讓她心裏有些警惕起來。


    今日南榮明珠不知為何說話十分刻薄絲毫不留情麵,她本來隻是想借著高成翼刺激刺激她。如今被南榮明珠這般羞辱索性來個狠的,想到等一會翼哥哥和大家都會看到南榮明珠的醜態了,南榮偲心裏一陣暢快。


    隻是她喚了幾聲,高成翼卻還是緊緊的盯著外麵,絲毫沒有回應,南榮偲奇怪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翼哥哥,你在看什麽呢?”


    高成翼這才反應過來,“沒什麽,隻是看今日燈市十分熱鬧,不由得出了會兒神。”


    南榮偲撇撇嘴,若非今夜燈會她父王為了給皇爺爺祈福而出了很多力,她才懶得來這種民間的活動呢,幾個破燈有什麽好看的。


    她意有所指道:“翼哥哥,等會可能會有更好看的事情發生呢……”


    月鬥大會結束,端陽公主拿出的畫作也有了新的歸屬,站在欄邊看完熱鬧的人大多都回到了船艙內休息。


    薑多雅見自己的哥哥薑多行似乎要走了,便站直身體對趙澈道:“明珠,咱們去我哥那裏看看吧,順便我把畫給你要回來。”


    趙澈搖搖頭:“我就不去了,我讓惜春陪你過去吧。再說了畫是作為頭彩送出去的,怎麽能拿回來?”


    薑多雅沒有再說,但心裏卻想著一定要拿回來,這可花了明珠八萬兩呢。


    “那我先過去看看,等會再來找你。”


    “去吧。”趙澈看著惜春帶著薑多雅下了船,她暫時不能走,她若是提前下了船,那某人的計劃可就泡湯了。


    此時船艙內又上了新一輪的茶水糕點供大家品嚐,趙澈沒有進去,檀夏就進船艙想給她拿些點心。


    “你看這個,這個糕點好像是仙客樓新出的一種吧?我聽說供不應求呢,沒想到太子殿下這般大方,送了這麽多上來。”


    “是啊,還有這些桂花酒,聽說是宮裏送出來的呢。”


    “各位貴人也很是喜歡,我看廚房那邊已經沒了。”


    ……


    檀夏聽到幾個小丫頭在一旁討論,想著有好吃的好喝的應該拿給公主,於是問道:“你們說的點心和桂花酒還有嗎?”


    “沒啦,廚房已經沒了,你要是要的話,我這裏還有一份,方才我拿了兩份過來。”


    一個丫頭見檀夏問話便端了個托盤出來給她。


    檀夏見這托盤上的糕點看起來十分鬆軟可口,桂花酒又晶瑩剔透,覺得自家公主應該也會很喜歡的。於是她便把托盤接了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兩個丫頭臉上有些緊張的表情。


    “公主,我從裏麵拿了些點心來,公主要不要嚐嚐?還有這個桂花酒,我聽別人說很好喝。”


    “別人?誰說的?”趙澈拿起一塊糕點看了看,表情有些莫測。


    檀夏呐呐的答不上來,趙澈知道檀夏老實,這糕點怕也是別人送到她手裏的,也不為難她。


    她拿起桂花酒,轉身麵對著河水,掩起袖子,似乎喝了一口。


    南榮偲在一旁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有些激動的攥緊了高成翼的袖子。


    “怎麽了?”高成翼皺眉把衣袖抽出來。


    “沒……沒什麽,就是想到了一件好事。”南榮偲笑了笑,“翼哥哥,我看那邊那個角度能更清楚的看見煙花,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高成翼看向她指的方向,發現南榮明珠也在哪裏,頓時心中一陣慪氣,這個言而無信的女人!


    “我有點累,就在這麽歇一會,你自己去看吧。”高成翼不想再去南榮明珠那裏受氣,他不明白明明之前她還對自己有求必應,怎麽今天突然變了,莫非是覺得和自己沒有可能了就索性放棄了。


    高成翼心裏想著,這樣也好,自己和偲偲是有婚約的,不久之後一定會成婚,現在能和南榮明珠劃清界限也好,之後偲偲應該也不會要自己再敷衍她了。


    隻是看著往常看見他在一定會貼上來的南榮明珠今天一直對他視而不見,高成翼不知為何心裏又有些悶悶的。


    “皇姑姑,您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待著呢?可是今日偲偲招待不周?”南榮偲笑著過來同趙澈說話。


    她被趙澈懟了兩次也是學乖了,直接喊趙澈皇姑姑,免得她又找借口譏諷她。


    趙澈看了看站一旁端著盤子卻被南榮偲當作不存在的檀夏道:“既然你這麽個大活人在這裏,偲郡主都看不見,想必偲郡主眼睛出了問題,檀夏你進去告訴太子府的人一聲,就說他們家郡主生病了。”


    “……”南榮偲發現今天的南榮明珠格外難纏,不過那又怎麽樣,還不是喝了她準備的桂花酒。


    南榮偲見檀夏還真的放下托盤往船艙裏麵去了,胸口一窒,這主仆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皇姑姑您說笑了,偲偲是見薑小姐沒和您在一起,這才這麽說的。”


    南榮偲想到等會會發生的事情,極力忍耐住了。


    “唔……”過了一會兒,趙澈不知怎的用手撐住了額頭,哼了一聲。南榮偲見狀心中一喜,試探道:“皇姑姑,你怎麽了?”


    趙澈緊皺眉頭,看起來有些意識恍惚。


    南榮偲看了看四周無人,太子府的守衛已經被她支走了,她伸出手把趙澈拉到了船上一處用來放牽引繩的欄杆有些低矮的地方。


    此時岸上的人漸漸少了,看完月鬥大會很多人都去燈市那邊了,而船上的人也大多進了船艙。


    “撲通——”水麵上濺起巨大的水花,漂浮著的花燈都被濺起的水花衝遠了。


    原本熱鬧的夜晚被一聲尖叫打破。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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