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你傻愣愣杵在那兒幹啥呢?誰來了啊!”


    衛保明見兒子開門開得沒影,蹬上拖鞋麻溜跑出來查探情況。


    見到胡麗,衛保明連忙扯開自家牆高的兒子,“是老肖媳婦呀,你趕快進來!我家阿九不懂事,怎麽把你給堵在外麵了。”


    “孩子剛開門呢,哪堵了。是我閨女怕生,讓她叫人就沒聲氣了。”


    胡麗帶著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的肖徽踏進房間。


    她替衛玖開解兩句,轉過去細細看他,“阿九,我記得前兩天,你頭發還是黃的啊,怎麽變灰啦?”


    “別提了,他染個黃頭發,鬧得學校天天打電話。”衛保明提起這茬就來氣,嫌棄的皺起眉,法令紋拉得老長,“我回來跟他好說歹說,死孩子就是不肯動他高貴的毛,跟我吵翻天。氣得我好幾天沒理他,眼不見心不煩。結果上周,人家天知道受了啥刺激,又弄成這樣的。”


    “挺好的啊,阿九長得俊,怎麽都好看。”胡麗誠懇地讚美。


    “謝謝阿姨,你年輕又漂亮,還願意誇我。”衛玖心安理得的收下誇獎。


    衛保明瞪過去,“你可閉嘴吧,臉皮厚的呀,我造了啥孽撿來你這個催命鬼當兒子。”


    當著外人,衛玖沒敢拆親爹的台,歪歪斜斜靠在牆邊任他辱罵。


    “瞧你說的啥話?染發怎麽了?阿九現在正是好玩圖新鮮的時候,別因為死板的規矩把孩子天性給扼殺了。”胡麗教育理念向來隨性,以孩子的快樂為主,“我暑假想帶惠惠燙個卷發,她還不願意。”


    在他們說話的空檔,肖徽藏在胡麗身後四處打量。


    大院裏全是獨門獨戶,因為請的施工隊是同公司的,所以格局都沒啥區別。衛家構造跟他們家相同,屋裏相當整潔。


    隻是布置風格差別很大,家具擺設大多更符合男性主流審美。大概是因為,衛玖家裏隻有他跟父親的緣故。


    肖徽還沒從臨東搬走時,衛玖的母親便因為意外過世了。前些天聽父母談話時提起過,衛叔叔怕影響兒子,沒想過再婚的事,獨自拉扯衛玖十幾年。


    “叫誰?阿九嗎?”衛保明爽朗地大笑兩聲,招呼胡麗落坐,給她沏滿杯茶水,“他倆多少年沒見過,你讓惠惠叫,她肯定覺得怪別扭的。孩子都長大了,誰還哥哥來哥哥去的。”


    “倒也是,不過我家惠惠平常挺乖,今天不知道怎麽了。”胡麗疑惑的看向女兒。


    肖徽輕輕把瓷盤擺到旁邊餐桌上,躡手躡腳降低存在感,假裝自己是坨空氣。


    “要我說,阿九總沒個正行,不叫也是對的。”衛保明瞪著懶洋洋杵在旁邊的衛玖,越看越覺得煩,“去去去,把丸子端到廚房熱熱,再弄點別的菜,留你胡阿姨跟妹妹吃個飯。”


    “哦。”衛玖順牆根走到肖徽旁邊,偷偷朝她眨了下眼,端起放肉丸的瓷盤。


    胡麗連忙製止衛保明,“別使喚孩子,我們坐一會就走……哎,阿九快回來。”


    衛玖已經鑽進廚房,探出個腦袋。灰藍發色在昏黃燈光下,顯得高貴而神秘。


    “阿姨你先坐著,嚐嚐我的手藝唄。”他彎起好看的桃花眼,跟長輩說話時可以拖長調子,有些撒嬌的意味,成功穩住準備起身離開的胡麗。


    胡麗驚訝的問,“阿九會做飯啊?”


    肖徽同樣好奇,暗暗朝廚房那邊張望。


    “嗯。我上班忙起來顧不得做飯,讓他去外麵吃。他嫌店裏東西不合胃口,自己琢磨琢磨就學會了,現在家裏廚房都是他的。”衛保明嘬了口茶,說話聲很低,夾雜著些許歉疚和欣慰。頓了會,他調整好情緒,“別管他,你等著開飯。”


    “那麽小的孩子呢,”作為母親,胡麗聽到這話實在心疼,“我去給他搭把手。”


    衛保明攔住她,“你呆客廳看會電視吧,去了他反而不適應。”


    “唉…”胡麗歎了口氣,見肖徽站在那邊窺探,指使道,“惠惠,去給你小九哥哥幫忙摘個菜啥的,別光站著。”


    “好。”肖徽應了聲,小跑進廚房。


    “惠惠,你別!”衛保明沒攔住,跟胡麗抱怨,“你帶孩子來我家做客呢,進廚房幫忙算個啥事啊?”


    “什麽客不客的,都住大院裏,早晚都是一家人。”胡麗笑著說了句,完全沒覺得這話有哪裏不對。


    肖徽到廚房,謹慎地朝裏麵張望。


    衛玖已經把要炒的菜備好洗淨,正挽起衣袖切土豆絲。


    他肌骨勻亭的右手握住刀刃,食指按在刀柄上,切菜的動作幹脆利落。切出的土豆絲長短粗細勻稱,跟店裏那些大廚有的比。


    盯著他的手怔怔看了半晌,肖徽才記起進來的任務,“有什麽要我做的嗎?”


    衛玖拿刀背攏起切好的土豆絲,撥進旁邊準備好的清水盆,“沒有。你離遠點,別濺到油。”


    肖徽下意識的退後兩步,看他井然有序的切菜淘洗、起油鍋、準備配料,架勢嫻熟的不像同齡人。


    “你還是給我找點事吧,”肖徽伸出沒怎麽做過家務的纖纖十指,瞅了瞅,滿臉複雜,“我太廢物了。”


    “咦…有嗎?”衛玖多切了幾根小米椒丟進油鍋裏,在腦內飛快整理接下來的料理程序,“你幫我把冰箱上的蒸鍋拿下來吧。”


    “嗯嗯,好。”終於有事可做,肖徽立刻跑到冰箱前。


    冰箱比肖徽還要高一點,上麵有個紙箱,紙箱頂上架著衛玖說的蒸鍋。


    肖徽伸長手臂,隻能勉強碰到紙箱,離蒸鍋的手柄還差一大截。她踮起腳努力往上夠,終於能摸上紙箱頂部。


    肖徽費力的扒住冰箱頂,指尖勉強碰到裹住蒸鍋的塑料袋。她扯了扯,整個鍋挺有分量,在拉扯下依舊巍然。


    長時間踮腳太費勁,肖徽落回原地,鼓起腮幫子呼了口氣,“放那麽高幹嘛啊…”


    她小聲嘟囔,思考能找什麽踮腳。


    還沒來得及行動,從背後靠過來溫熱的氣息,密密實實把她裹入其中。


    衛玖站在她身後,之間距離不到三公分。


    男生伸長胳膊,穩穩把頂上的蒸鍋拿下來。


    肖徽揚起頭,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頭發蹭著他脖頸。


    仰角望過去,衛玖下頜到喉結線條遠比印象中柔和,從他身上傳來淡淡的香氣。


    “抱歉,我忘了鍋放的有點高。”衛玖拿下蒸鍋放到料理台上,為避免肖徽再覺得自己‘廢物’,他連忙說,“土豆絲炒好了,你幫我端出去吧。”


    “哦。”肖徽貓腰,從衛玖和冰箱之間的空隙鑽過去,端起盛在餐盤裏的土豆絲,飛快的逃出廚房。


    她,真是很廢物啊。


    為節約時間免得外麵人等急,衛玖炒了兩道泡椒土豆絲和麻辣雞丁,從冰箱裏翻出牛肉切片拌了拌,又用胡麗送來的肉丸配上粉絲白菜熬成湯。


    常年掌廚的胡麗見到這桌菜,連聲稱讚,“阿九真厲害,我聞著都香。”


    “別聞了,快嚐嚐吧。”衛保明把筷子遞給她們。


    “好吃!阿九以後娶媳婦,那姑娘可有福了。”胡麗嚐了口菜,連聲又誇了好幾句。


    衛保明與有榮焉,樂嗬嗬的嚐了口土豆絲,脖子立刻泛紅。他端起茶杯飲盡,邊咳嗽邊問,“你搞啥啊,辣死我了!”


    “是有點辣,”胡麗在鳳城呆久了,口味跟著偏重。她淡定的扒了口飯,“惠惠應該挺喜歡的。”


    肖徽捧起自己那碗明顯比別人多的飯,縮在胡麗旁邊滿足的夾菜吃。


    聽到這話,她鼓起撐得滿滿的腮幫子看向衛玖。


    衛玖把湯遞給衛保明,雲淡風輕的解釋,“手抖,辣椒放多了點。”


    “咱家的泡椒罐子都快見底了,這是一點嗎!”衛保明憤怒的指控。


    衛玖避開話題,試圖萌混過關,“多喝點湯,阿姨送來的丸子可好吃了呢。”


    吃完飯,肖徽沒等胡麗使喚,自覺的收拾碗筷送進廚房清洗。


    衛玖哪敢讓她動手,立刻跟隨幫忙。


    見他們熟稔不少,兩位長輩滿懷欣慰。


    “到底是一起玩過的,哪能因為分開十幾年就生分啊。”


    “說的對,惠惠小時候還要娶阿九呢。”


    “哈哈哈哈,我還記得呢,當時惠惠還扯上阿九到大院轉了圈,到處說阿九是他新娘子,以後要當皇後。”


    廚房是半開放式,根本擋不住他們談話的聲音。


    肖徽埋頭用洗潔精搓出泡沫,努力忽略他們談話的內容,裝作自己是個聾子。


    然而她偽裝失聰,廚房裏另一個仍舊五感健全。


    “說起來,還有這種事呢。”衛玖把她搓出泡沫的盤子接過來,用清水衝幹淨,若有所思的看向肖徽,“老大,你什麽時候君臨天下啊?”


    肖徽羞恥的挪開視線,垂死掙紮道,“別說了…”


    由於孩童們的戲精本質,大院有段時間特別流行過家家。


    別人家小孩玩過家家,都是幾個男孩子互相交叉握住手腕當花轎,把小姑娘抬起來做新娘子。


    輪到肖徽這裏,她極力表示拒絕,“新娘子嫁過去會被欺負,我要當新郎官!”


    “阿九不會欺負你的,他不敢!”


    “你騙人!”肖徽扁扁嘴,轉向衛玖,指向架起來的花轎,“我要當駙馬,你現在是小公主了,快坐上去!”


    “可我是男孩子,”衛玖已經到明白男女有別的年紀,他為難的說,“男孩不能當新娘子。”


    “嗚嗚嗚…”肖徽坐在地上,委屈的哭出來,眼淚很快糊滿小臉。


    “你、你別哭啊。”衛玖拿出棒棒糖,肖徽還是哭唧唧。


    他沒辦法,隻好再次委屈求全,“你別哭,我給你當新娘子,好嗎?”


    “真的嗎?”肖徽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用袖子抹幹淨眼淚。


    她肩膀抽嗒嗒的,聲音還帶著哭腔,“你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的。等朕登基的時候,你就是我的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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