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


    “汪汪!”


    趴在毛毯上的毛豆撐起身體一躍而起, 興奮地歪著脖子朝易棠棠吼叫了兩聲, 隨後甩著大尾巴便朝門口跑。


    到了門口,它也不開門,激動地半站起身子用爪子一個勁兒地挖門,一邊挖還一邊亂叫,不時轉頭看看易棠棠, 兩隻豎立的尖耳朵不時抖一抖, 像是在查探外麵的動向。


    易棠棠輕笑起來,知道毛豆這樣肯定是在叫哥哥易梟。


    不到半分鍾,門外傳來輕響。


    易梟開門進來, 毛豆瞬間從門口跳開, 舌頭甩出嘴角跑到易棠棠床邊, 又四腳騰空地跳到易梟身旁, 渾身上下散發著呼喚雀躍的氣息。


    “毛豆出去吃飯吧。”易梟任由它在身邊撲騰夠了,開口道。


    “汪汪!”完成了重要任務,毛豆自豪地趕赴自己的全肉宴!


    走了熱鬧的毛豆,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易棠棠見易梟坐在床邊的小沙發,也不正眼看她,隻動作冷淡地顧自倒水。她悶悶地咬唇,從被窩裏掏出手,去扯他衣角。


    見他不理,她噘著唇軟軟地出聲:“哥哥。”


    易梟倒水的動作一頓, 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在水將要漫過水杯, 他猛地回神, 收臂停了動作,眼神複雜地側眸看了她一眼,唇角緊抿著還是沒接話。


    易棠棠見他的模樣,就知道之前的氣根本沒消。


    易梟即使她生氣,也隻會冷處理,僵著一張臉不和她說話,也不和她笑,除了這些,從前該做什麽,現在依舊繼續。


    等易棠棠像個沒骨頭的軟體動物般靠在他的胸口,故意折騰地一小口一小口將溫水喝完,她偏過腦袋去看他的眼睛,故意不滿地咂了咂唇:“我還要喝。”


    易梟避開落在她瑩潤唇瓣上的視線,薄唇抿地更緊了兩分,沒將懷抱中的她放下,隻偏過身給她又倒了一杯水。


    連喝三杯,喉頭的幹涸感早已褪去,久睡之後懈怠的力氣也一點點複位。


    易棠棠見易梟將杯子放好,作勢要將她移出懷抱,她吞了口唾沫,心頭給自己打了個氣,迅速翻個身將自己徹底投到他的懷抱中,雙臂展開緊緊環住他的腰。


    易梟胸口一震,酥酥麻麻又夾雜著某種喜悅激切的情愫一起衝擊在他的腦海中,讓他忍不住呼吸加重。


    “哥哥,你不是答應了我不生氣的嗎?”易棠棠鼓著臉頰,將埋在他的胸前的腦袋抬起,仰著腦袋朝上看他。


    易梟的視線膠顫在她身上,已經挪不開。他眸色微微發沉,用力克製著輕喘的呼吸,喉頭滾動了一下。


    “我反悔了。”


    他磁性的音色中帶了點冷調,縈繞在她的耳側。


    易棠棠聽罷,輕聲哼唧了一聲。


    她垂放在他胸前的視線半帶猶豫,隨後想到了什麽辦法,眼睛一亮。


    她將摟著他後腰的手撤開,轉而攀著他的胸膛肩膀,慢慢從床上半坐起來,原本被她披在後背的印花被子順著她的動作滑落在潔白的床麵上,宛如花朵點綴。


    易梟察覺她又來折騰自己,內心輕歎,還是伸出一隻手輕摟在她的腰上,控製著她跌跌撞撞的動作,他的視線落在散開在她背後的被褥上,眸子愈發深邃。


    他原以為自己還和原來一樣能夠忍住,可當兩人呼吸相觸,他腦子裏的那根弦還是崩開了。


    “棠棠?”他急促出聲,卻再也控製不住聲音裏的輕喘。


    她和他貼得太近了,近到即使他不刻意去瞧她,餘光裏卻全是她的影子。


    他的鼻息間彌漫地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體香,微微的甜,卻十分誘人。


    易棠棠將雙臂搭在他的後頸,感受著緊貼著自己劇烈起伏的胸腔時,她的呼吸也亂了。


    明明不是刻意想要到這樣的地步,在這個時候怎麽也停不下來。


    她微微喘息,下頜一點點挑高去靠近他的耳邊:“那哥哥說,怎麽樣才不生氣,不如……棠棠親你一下?”


    她說著,唇小心地貼上了他的耳垂。


    柔軟的觸感讓兩個人俱是觸電般地一顫,易梟呼吸一重,殘餘的理智在這一刹那被他徹底甩到了一邊。


    他的大掌重重壓在她的後腰,將她用力壓倒在床麵上,狠狠地吻上她的唇。


    瘋狂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牙關被重重挑開,舌頭有些粗魯地探了進來,挑動翻攪。


    易棠棠的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一張臉在片刻間爆紅,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伸手去推他,想要阻止他近似瘋狂的親吻。可她那點力道對易梟來說就像是動情的撫摸,他輕鬆地伸出一隻手將她的手腕撥在一邊,和她的手指緊緊相扣,吻更加生猛地落在她的唇上。


    好半晌,易梟才停了動作。


    他慢慢從她的身上起來,坐在床邊重重喘息。


    一雙黑眸中的欲望還未退去,壓抑地緊盯著她,他像是一隻得不到饜足的貪狼,靜靜蟄伏在自己的獵物身邊。


    易棠棠的心髒已經快要跳出胸腔。


    她急促喘著氣,呼吸稍稍平複,就翻了個身,將羞紅的腦袋埋到了被褥裏,同時遮擋住那令她幾乎要窒息的目光。


    按理說,是她主動挑撥易梟,也是她沒忍住先親了他,可結局變成這樣,她真的始料未及。


    “叩叩。”


    突然響起的敲門聲令易棠棠心一慌,她條件反射地扯開被子就鑽了進去,等嚴嚴實實把自己包在被子裏,她才重新獲得安全感。


    易梟見她一連番的動作,眉梢上不覺地染了一抹笑意,他看向門口,嗓音低沉平緩:“進來。”


    “易哥,我給棠棠煮了瘦肉粥。棠棠這是?”丁瑤詫異地看著床上露出的一小塊鼓包,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易梟起身走到門口,高大的身形擋住了丁瑤的視線,他接過她手中的粥碗:“粥給我吧,謝謝你。”


    丁瑤雖然疑惑,見易梟一副趕人的架勢沒敢多留,關了門準備出去。


    門還沒關緊,剛剛飽餐完一頓的毛豆順勢從門縫裏鑽了進來。


    “毛豆,出去。”易梟眯了眯眼,語氣嚴厲。


    毛豆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昂著腦袋望著他,害羞地在地上打了個滾:“汪!”


    一笑你幹什麽,人家隻是來看棠棠噠!


    易梟對這隻傻狗無奈了,發覺無效後也不再趕狗,端著瘦肉粥重新回到床邊坐下。


    易棠棠仍舊窩在被子裏,絲毫沒有想出來透透風的意思。


    “棠棠,出來喝點粥。”易梟說話之間,嗓音中透著暗沉地啞。


    易棠棠隔著被子聽到他的聲音,心口一緊,腦中不自覺地飄出剛才的畫麵……


    她用力搖頭,甩開腦中的場景,抱緊了被子,決定當一隻沒用的縮頭烏龜!


    “汪汪!”


    毛豆蹲在易梟腳邊,見棠棠主人居然沒反應,忍不住大吼了兩聲。


    易棠棠聞聲,愈發摟緊被子,暗暗決定將毛豆豆歸為易梟一個陣營。


    毛豆瞧著棠棠主人聽了它的叫聲居然不動,它不明所以地用爪子勾了勾易梟的小腿,黑豆眼亮晶晶地望向他:一笑,快看看棠棠怎麽了啊?


    最終,一心裝死的易棠棠還是被易梟從給她無限安全感的被窩裏掏了出來。


    易棠棠後背枕著靠枕,半坐在床頭,看著易梟手裏的粥碗,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哥,我有力氣,我自己喝吧?”


    不知是不是剛才那個吻讓他的氣全消了,如今他的眼裏,一片溫和的柔光。


    “我喂給你。”易梟不容置喙地說。


    啪!


    溫和、柔光?不複存在的!


    易棠棠用力咽了口唾沫,眼神四處亂瞟,在白瓷勺探到了嘴邊,她才不自在地張開口。


    按理說從前她可是懶得經常央著易梟給她喂飯,可現在……她覺得哪哪都不對。明明是香味四溢、軟糯可口的肉粥,她根本食不知味。


    易棠棠艱難地咽下口裏的熱粥,不抬頭都感受得到他的目光像是找到了據點般地一直紮在她身上,不自在和窘迫感在秒秒鍾裏生根發了芽,瘋狂地生長著。


    一股熱血衝到了發頂。


    易棠棠將紅到脖子根的腦袋抬起來,看著眉目清淡的易梟,她心虛地舔了舔發幹的唇瓣,做了好半天心裏建設後,張口道:“哥,要不你把剛才的事情忘了吧,我們就當沒它發生?”


    說完,她訕訕地笑了起來。


    易梟聞言,執著瓷勺的指尖一頓。


    時間恍若瞬間拉長,她清晰地看著他眉心微微皺了起來,淺淺的褶皺令他清冷地臉愈發沉著。


    她的心髒像是被人捏了一下,悶悶地發疼。她倉促地錯開視線,對剛才的話竟有些後悔。


    易梟眉間的清愁快速散去,他撩開眼皮正正地看向她,薄唇開合,聲音堅定:“忘不了,已經刻在腦子裏了。”


    她已然明白,齊浩根本不像他表麵表現地是個弱小的十歲孩子。


    而齊浩正捂著頭,用力喘息著,根本沒有力氣回答她的問題。


    他瘦弱的身體縮成一團,異能被強力壓製的反噬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猛地割斷了他腦部的神經,疼痛和麻亂一齊湧來。


    他的喘息聲越來越重,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麵上。


    易棠棠等人趕過來時,便見到齊浩全身痙攣,癱軟在地上。


    “朱曉姐姐,你用異能給他修複一下吧。”出聲的是易棠棠。


    她已經被易梟放到了地麵上,此刻站在齊浩身邊,眼神複雜。


    朱曉沒有立馬動手,反射性地尋求易梟的意見。等易梟確認點頭後,她才施展出緩解異能。


    之前低吼著的毛豆從菜棚裏拱了出來,屁顛顛地跑回了眾人身邊,等朱曉收了異能,便朝朝剛出來的方向叫了一聲。


    聯想到齊浩的情況,幾人大致猜出這就是他口中的菜棚。


    不過,究竟裏麵有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汪汪!”毛豆耳朵動了動,突然朝旁邊的方向叫了起來。它後背警惕地聳立起來,是對敵時候的自我防禦動作。


    “是誰?”


    空氣靜寂之中,易梟冷冷出聲。


    就在幾人警惕之時,從菜棚外的陰影中,慢慢走過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


    老人的身影慢慢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他應該有六七十歲,枯槁一樣的臉上布滿褶皺,那並不是一張凶惡的臉,甚至從那渾濁的雙眼中能看出幾分慈祥的溫和來,他看到躺在地上齊浩,便拄著拐杖趔趄著朝眾人走了過來。


    易梟見到老人,卻是閃了閃眸子。


    這個老人的身上居然沒有異能卡片。


    “浩浩,孩子,你怎麽樣了?”老人走到齊浩麵前,顫抖地彎下佝僂的背脊,跪倒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在懷抱裏。他的聲音嘶啞,隻是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已經喘氣不勻。


    察覺到孫子呼吸平穩,隻是昏迷,他總算安心,轉而將目光放到最近的朱曉身上。


    “求求你們放過我的孫子吧,一切罪責都在我身上,他還是個孩子,求求你們放過他吧?”他將齊浩放在地上,一邊求情一邊給眾人磕頭。他枯瘦的身子在冷風中瑟瑟發著抖,聲淚俱下。


    “你知道這裏麵是什麽嗎?”易梟指著不遠處的菜棚,聲音淡漠地問他。


    老人的身體頓住,隨即顫抖著點頭,回答:“我知道,裏麵全是變異植物。”


    易梟皺眉:“那你知道他在做什麽嗎?”


    老人抽咽著,聲音幾乎不成字句:“我知道,他做的都是害人的事情……可是,他還小,還小,他隻是個孩子,隻是個想要活命的孩子啊。”


    他說著,用拳頭狠狠砸在自己的胸膛,“都是我沒用,沒辦法保護他,沒辦法在這樣吃人的世界裏保護他,隻能讓他年紀這麽小就開始自謀生路……為什麽這個世界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夜風依舊,氣氛越因為一個老者的哭泣而變得沉默起來。


    齊浩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見爺爺跪在地上,掙紮著爬起來用力抱住爺爺,急促地開口:“爺爺,爺爺,你怎麽出來了?”


    “浩浩,聽爺爺的話,你給他們認個錯,告訴他們你不想殺人的好不好?”老人粗糙的大手撫摸著齊浩的臉頰,嘶啞地說著。


    齊浩卻沒有應答。


    老人一下子急了,劇烈地咳嗽起來,一聲接著一聲,直到聲嘶力竭。


    齊浩一下下為老人順著後背,眼角落下淚來,卻還是抽噎地說著:“爺爺,我說過不會騙你,也不會想你的麵前騙人。”


    他轉眸看向易棠棠等人,用手背狠狠抹掉臉上的淚水,腥紅的眸中帶著不同於孩童的狠色和不屈服,道:“我是自願殺人的,我要強大起來,強大起來就可以給爺爺更好的生活,就可以在末世裏不受任何人的欺負!我把你們引到這裏來,就是為了利用變異植物奪走你們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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