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


    黑夜, 將一切的感覺都放大。


    “哥,我不想去。”十七歲的易棠棠緊緊攥住他的手,將腦袋埋在他的胸前,聲音裏打著顫。


    易梟靠著身邊冰冷的牆麵, 將僅有的破爛毛毯蓋在她身上,合緊雙臂抱住她,說得話是在安慰她, 也是在安慰自己:“棠棠乖,你先到安全的地方, 等再一下波人就能輪到我了,到時候我們就能團聚。棠棠隻要等一段時間, 哥哥就能和你團聚了。”


    易棠棠抓緊他,身體仍舊在輕微的顫抖。


    最後,聲音裏已經帶上了哭腔:“哥, 我不想離開你。要不我等下一批,和你一塊走好不好?”


    他搖頭。


    “棠棠先去, 等哥哥來找你,相信我,不會太久的。”易梟放鬆了懷抱, 克製著胸口因為疼痛的喘息, 摸了摸她的頭。


    前兩天被異能者打傷的肋骨絲毫沒有轉好的跡象, 剛剛用力的擁抱, 隻換得他此時徹入骨髓的疼痛。


    易棠棠很快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喉嚨間的哭泣轉為焦急的擔憂。


    她從他的懷抱中起身, 模糊間隻摸到他滿頭汗水:“哥、哥,我是不是壓疼你了,我、我……”


    易棠棠六神無主地蹲在他的旁邊,呼吸急促,不知所措。


    易梟猛地壓住她的手腕,借著月光朝她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冷汗卻如雨一般從他的額前滾下。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盡量平和地道:“棠棠別怕,我沒事,很快就不疼了。”


    易棠棠不敢再說其他話,牙齒緊緊咬住唇,就那麽蹲在原地雙眼含淚看著他。月光忽地亮了起來,她根本不敢眨眼睛,就害怕他看到自己臉上的淚痕。


    過了大概有一刻鍾,那股疼痛才慢慢消退。


    易梟伸手摸上她的臉頰,肌膚剛剛接觸,手背瞬間被炙熱的淚水燙地顫了一下。


    他咽下唇齒間的苦澀,用力將脖子上的黑色細繩掛墜扯了下來,在她怔愣的神情中,將掛墜塞到了她的手裏。


    “棠棠帶著這個,等著哥哥來找你,好不好?”那是他進入孤兒院前,就佩戴著的吊墜,吊墜上的圖案很簡單,隻有一個銀色的圓圈中央掛了個熒光色的月牙。


    易棠棠捏緊手中的掛墜,眼淚在眼眶中積滿,砸落在手心。


    她點頭,淚如雨下:“好。”


    ……


    三輛大班車停在路口,身著帝國軍裝的男人們站在車門前,等待異能者兒童排隊進入車廂。


    易梟站在隊伍外,看著一身單薄的易棠棠跟隨著隊伍慢慢向前,她不時地回頭,那是在看他。


    他故意垂下頭,不與她的視線相接。但眼底的澀意卻在膨脹,腳底路麵的視線慢慢變得模糊。


    身邊有數不清的家長親人在捂嘴慟哭,聲音全被蒙在了手心裏,害怕一經釋放,便會出聲阻止了孩子的離開。


    告別的時間好像被無限期地延長,易梟閉眼,全部壓下眼底的淚意,這才決定最後看她一眼。


    剛一抬頭,一個身影卻撞入了懷抱中。


    “哥,我不想離開你,我害怕。”易棠棠雙手環住他的背,淚水很快打濕了他胸前的衣服。


    她害怕,害怕他會失言,害怕會像爸爸一樣再也見不到……


    易梟顫抖地將手按在她的肩頭,想要將她推開,卻被她緊緊抱著。


    “哥,我本來就不是異能者,我把卡還給你……我不去,我不想去,哥你最疼我……不要讓我離開你……”易棠棠聲音哽咽地幾乎出不了聲,她用盡全力抱著他的腰,聲音斷斷續續。


    易梟卻猛地將她推了出去,聲音一瞬間冰冷下來:“棠棠聽話!”


    易棠棠呼吸一窒,淚如同被封住,搖搖晃晃地停在眼眶裏,咬住唇倔強地看著他。


    易梟在吼完她便後悔了。


    他忍著肋骨上的疼痛,向前邁了兩步靠近她,眼見著她眼眶中淚水滑落,他心髒一抽。


    “哥哥答應你,一定會活下來,活著去找你,一定會找到你。”他的雙手重新搭在她的肩頭,駝下背,和她四目相對,輕聲立下誓言,“那棠棠也要答應哥哥,去安全的地方,等著我來找你。”


    易棠棠再次埋入他的胸前,聲音顫抖:“好,棠棠會等著哥哥。”


    一直,一直,等著他。


    ***


    易梟猛地從回憶中抽身。


    他看著窗外灑滿的陽光,扶著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如果時間倒回,足以讓他重新選擇一次,他還會將易棠棠送回那個吃人的地方嗎?


    答案卻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死,和煉獄,根本無從選擇……


    好半天思緒平複,易梟退回了床邊,靜靜地坐下。


    易棠棠還在沉睡,似乎是夢到了什麽,粉唇緊抿著,她清秀的眉微微蹙起,不安的模樣。


    易梟理了理她散在枕席上的發絲,又輕拍了拍她放在毛毯外的手背,她臉上的清愁慢慢散去,在他以為她還要安睡,她卻唰地睜開了眼。


    “哥~”


    易棠棠下意識地叫出他的名字。望著出現在視線中的人影,神情有些恍惚。


    易梟露出淺笑:“棠棠醒了?”


    說完,他看了眼放在窗台的小鬧鍾,和平日清醒的時間差不多。


    發覺全身的感觸真實,眼前的人也真實存在,易棠棠心裏的某一處總算安放下來。


    她去牽他的手,感受到溫熱的觸感,抿嘴朝他露出笑容。


    “哥,我做了個夢。”她說。


    易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還是順著她的話問出聲:“棠棠夢到了什麽?”


    易棠棠將他的手拖到臉邊,臉頰輕輕地壓了上去,聲音飄飄忽忽:“我夢到我的身體好了,末世也結束了,我們和毛豆一起,又恢複了從前的生活……”


    易梟微微一笑,將她側臉上的發絲挑開:“嗯,一切都會好的。”


    易棠棠抱著他的手,將整張臉壓到了他的手心裏,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像是夢喃:“嗯,一切都會變好。”


    她確實夢到了身體痊愈,末世,也結束了……可她,卻再也找不到他。


    “我看看他們給的什麽卡片?”


    她翹著小嘴,無意識地將後背靠向易梟,手上已經開始翻那三張卡片。


    易梟輕輕將托著她的後背,慢慢轉動身體,讓她更舒服地靠著自己。


    “哥,他們就是依靠這張卡片進來的?”易棠棠從三張卡片中抽出一張,正是易梟特意從鄧林超那裏要來“隱藏”卡片。


    易棠棠想起鄧林超交出這張卡時割肉一般的表情,抿著嘴角偷笑起來。


    “嗯。”易梟摸了摸她的頭,朝她解釋,“他有三張卡片,‘水’,‘平衡’以及‘隱藏’,他本來拿出來的那張卡是‘平衡’。”


    易棠棠哦了一聲,嘴角的笑容燦爛了兩分。


    鄧林超的三張卡沒有一個是帶明顯攻擊性的,雖然說水異能到了後期能產生強大殺傷力,但那需要級別升到五級以上。而他那張輔助卡片“平衡”顯然是個雞肋!


    所有卡片都遵循升級模式,反複熟練使用卡片或是通過融合其他卡片能使卡片升級,卡片每升一級能量提升的同時,位於卡片上的級別燈會點亮。


    其中輔助卡片是根據人身體的極限進行提升,種類主要有“力量”、“速度”、“反應力”、“防禦”、“平衡”等等,最高級別為五級。


    而技能卡的種類就多種多樣,例如易棠棠如今手上的從鄧林超處拿來的“隱藏”,朱曉的“致幻”,最高級別為十級。


    無論是輔助卡片還是技能卡片,都會有稀有卡和普通卡的區別,相同的卻是當卡片級別提升到三級,再升級就不那麽簡單。


    “哥哥原來見過他們嗎?”易棠棠將卡片收回了空間,那存放在空間內的一大遝卡片放到一起,問他。


    她利用複製版的“殺戮之眼”看了三人的罪惡值,三人都是低級的白條模式,再加上從三人行事做派上分析,幾人都不擁有沙雕一樣救世主的心態,不會無緣無故來抓她,一定是此前有糾葛。


    “棠棠還記得前兩天晚上的事情嗎?”


    易棠棠瞬間反應過來:“那天晚上是他們躲起來觀察我們?”


    易梟點頭:“之後我也見過他們,不過因為他們身上罪惡值太低,我就沒想動手,卻不想他們似乎是誤會了。”


    易棠棠聽完再聯想到三人的表現,樂了。


    “哥,你知道我醒來,他們和我說得第一句話是什麽嗎?”


    易梟目中露出不解。


    “他們問我‘你知道你哥哥是個大反派嗎?’”易棠棠說完,忍不住笑趴到他懷裏,肩膀一抖一抖的。


    易梟冷峻的臉也有點繃不住。


    這還是他第一次得知他人對自己的評價。


    “大反派”?這個稱呼讓他怎麽說呢?


    有點酸爽。


    易梟在末世後的四年時間中殺得人不少,但他隻殺自己認為該殺的人。


    他被稱為“殺戮之眼”的技能,實際卡片名叫“異瞳”,異瞳能夠看清楚對方身上的罪惡值,根據對方生平所做行為自動歸類,根據罪惡值自主由低到高分為綠、白、黑、紅。末世之後的人身上大多染了有必要的生殺,很大程度上都會顯示白條,至於黑紅兩類則定是造下罪惡屠戮之輩。


    除了歸類,“異瞳”附帶的技能是秒殺,它能越三級瞬間殺死對方。也是因為這麽霸道的技能,再加上最近三年他殺人奪卡的數量不少,被人稱呼他的技能為“殺戮之眼”。


    易棠棠笑夠了,這才從易梟的懷中起身。


    “他們三個人挺逗的,我剛剛用了張假‘殺戮之眼’就把他們嚇得腿軟。”想到這一茬,她禁不住又咧開嘴角。


    她的“殺戮之眼”實際是通過一張“卡片複製”得來的盜版卡,能夠看到對方身上的罪惡值,卻沒有越級秒殺的功能。易棠棠也就是拿出來玩玩,沒想到把三人嚇得夠嗆。


    易梟溫柔地摸了摸的頭,見到她談論到他們笑得開心,他心房的某一處卻墜了下去。


    “哦對了,毛豆呢?”


    易梟剛生出來的心思被她的話打斷,這才發現大嗓門的毛豆一直沒出現。


    ***


    等在衛生間找到毛豆時,易棠棠發現大黑狗正在地上賣力地撒歡打滾中。


    “毛豆?”


    她叫了一聲,閉著眼享受一般翻滾著的毛豆沒一點反應。


    易梟眉心皺了皺,想到那張“致幻”卡片,他走到毛豆身邊,朝它的小腿處踢了一腳。用力並不狠,還是讓它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嗷嗚~”


    在柔軟雲朵上打滾的毛豆瞬間跌回了冰涼的現實。


    “起來。”易梟漆黑的瞳孔和它那雙黑豆眼對視。


    毛豆像個受委屈的小孩,又留戀地在雲朵上蹭了蹭,發覺依然是冰涼的地板,才慢吞吞地爬了起來。它高壯的身軀站穩後,抖了抖短毛,發覺男主人心情似乎不好,忙討好地伸出爪子撈了兩把易梟的褲腿。


    “出去站牆角去。”易梟看著黑色褲腿上印上來的灰腳印,對它說。


    “嗷嗚~”毛豆委屈地看向易棠棠。


    易棠棠對了對手指,見死不救地道:“我要聽哥哥的話。”


    毛豆悲傷地眨了眨黑豆眼,可惜演技不過關,沒能擠出兩滴像模像樣的眼淚,這才放棄,認命撂起四肢朝客廳走去。


    臨出門,它還用大尾巴掃了易棠棠一下,仿佛在埋怨她沒有向著自己說話。


    “譚音市不能多待了,棠棠再休息幾天,我們準備離開這裏吧?”易梟見毛豆乖乖地站牆角麵壁了,提議到。


    鄧林超幾人的突襲隻是一個契機,他們已經在譚音市待了一個多月,最大份額的卡片已經得到了手,反倒沒有繼續留下去的必要。


    易棠棠了解他的意思,答應了下來。


    平日的這個時間段,易棠棠都在睡夢之中,如今事情都解決了,人徹底放鬆下來,沒一會兒,熟悉的疲憊感再次襲來。


    “棠棠先睡吧,我守著你。”易梟細致將她擁到懷裏,打橫將她抱了起來往房間走。


    易棠棠在他懷裏翻了個身,眼睛已經困得耷了下去,眉心卻是緊蹙著。她伸手壓在他的胸前,聲音低啞:“哥,我一點都不想睡。”


    易梟的腳步一頓。


    一時間,眼底溢出多番情緒。最後,都被他壓了回去。


    “棠棠乖,哥哥會守著你。”他聲音輕卻穩地安撫著她,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胸口壓抑的幾乎讓他喘不上氣來。


    易棠棠壓在他胸口的手已經脫了力,無意識地落在他的懷裏。易梟壓下沉鬱的眸子,將她抱回了床上。


    見她慢慢安睡,一張白皙的臉上透露著健康的光澤,易梟之前心中所做的掙紮又消散了。


    他好不容易找到她,他不想失去,也不願意放手。


    ***


    易棠棠知道自己在做夢。


    她夢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個地方,那個噩夢開始的地方。


    “把你們的卡片都交上來,不能有私藏,如果誰藏了卡片,會有懲罰。”男人穿了一身和他氣質極為不符的帝國軍裝,說起話來更是狠戾非常。他說完,銳利的雙眼慢慢在底下一百個孩子中逡巡,見台下的孩子害怕地低眉順眼,他這才抬起頭,狡黠地笑了起來。


    易棠棠見到那人的笑容,心髒猛地縮成了一團。


    她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從你開始,排好隊往裏麵走。”軍裝男指向最右側的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子,開口。


    男孩和所有孩子一樣,並未從迷茫中緩過神。聽到軍裝男提到自己,不知所措地抬起頭,已經被旁邊的官兵領著帶向了那個房間。


    易棠棠看到了站在隊伍之中的自己咬著唇,手心緊緊攥著掛在脖子上的吊墜,因為恐懼麵色慘白,步伐緩慢地跟著隊伍往前走。


    不要去!


    她用盡全力呐喊著。


    不要去,不要去……她掙紮著想要逃出這個夢境,但她卻被牢牢地困在這裏,逃不開,更無法解脫。


    “啊!”來自孩童的刺耳尖叫驅散了隊伍中的迷茫,周圍嘈雜哄亂起來。


    “砰-”轟鳴的槍響嚇得孩子們統統抱團縮了起來。


    “誰都不許亂,繼續往前走!”軍裝男舉著手/槍,震懾人心地喊了一句。


    年幼的孩子被突然的變動嚇哭了,一個個蹲在地上,卻被無情的官兵抓了起來,繼續跟上隊伍。


    一聲接著一聲尖叫聲穿過他們的耳膜,刺激著他們的心髒。


    倏地,一個隊伍中的女孩迅速扔出一個小火球,乘著官兵不防備跑出了隊伍,掙紮著朝來時門口的方向衝了過去。


    半長的頭發因為她的掙紮全部散開,跳躍蕩漾在半空中,下一刻,她的動作卻倏然定格。


    一朵血花猛然在她的腦後炸開。


    “我說過,不遵守規則是有懲罰的。”軍裝男做模做樣地吹了下仿佛殘留下硝煙氣息的槍口,陰毒地笑了起來。


    隊伍徹底安靜了下來。隻有在屋子裏發出刺耳的尖叫聲時,還未排到的孩子們才會驚嚇地集體顫抖大喘氣。


    馬上,就要排到她了。


    緊閉的屋子裏的尖叫聲已經啞了下去,易棠棠看著麵無血色的自己被站在門口的兩個官兵毫不留情地推了進去,“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白得刺眼的房間,地麵上橫躺了數十個昏厥的孩子。


    她下意識地轉身想逃,卻被身後的人抓小雞一樣輕易地抓了回來。


    兩人按住了她的身體,尖利的針管刺破了她脆弱的肌膚,冰涼的液體順著她血液的流動流淌入體。


    不過沒等他徹底挪動腦袋,第一瞬間的反應很快被理智壓倒。他不自在地晃了晃脖子,朝眾人訕笑著,頂著一堆莫名其妙的眼神,退開了登記席。


    接下來是朱曉、趙芃、趙嶢和丁瑤。


    報異能的女人聲音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冷漠,縈繞在耳邊,聽著總讓人感到不舒服。


    朱曉:“力量、致幻、緩解,四級、五級、四級,五級異能者。”


    趙芃:“植物、第六感、空間,五級、四級、四級,五級異能者。”


    趙嶢:“雷、恢複力、速度,五級、四級、四級,五級異能者。”


    丁瑤:“防禦、停滯,五級、四級,五級異能者。”


    女人一個個說完,當說完丁瑤的異能,她的眼神忽地虛晃了一下,眉心緊皺了起來。


    坐在她旁邊的女孩見狀,立即停了筆,抬起手掌輕輕壓在她的側額,肉眼可見地,一道柔和的白光從她的手中溢出。


    大概一分鍾的時間,女人的表情才恢複自然。


    “易梟,24歲。”易梟見對方的“精神緩解”起了作用,走上前,聲音淡漠。


    女孩照例登記完,卻久久沒聽到同伴的聲音。


    “瑜希姐?”她轉頭,試探地發問。


    張瑜希正皺緊眉頭,眼底帶著探究地看著易梟。


    在她的眼中,對麵的男人身體內的能量平靜的像是一灘無波無浪的深邃海水,青湛的濃烈色彩成了浮現在表麵的遮擋,令她辨不清他內部的色彩。


    張瑜希的額前漸漸絮出薄汗,她慢慢站了起來,整個人如同吹脹到一半突然癟下去的氣球,聲音艱澀地道:“我看不出來。”


    女孩手中的筆顫了一下。


    她稍作停頓,隨後朝易梟露出一個笑,聲音恭敬地詢問:“請問您是七階以上的異能者嗎?”


    張瑜希的異能足以看出六級及其以下的異能者,女孩第一反應便是麵前的人級別太高。


    張瑜希聽到問話,卻驟地搖起頭,音色猛地粗獷起來:“不對!”


    女孩被張瑜希驟然而起的高聲嚇了一跳,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她:“瑜希姐,你怎麽了?”


    張瑜希沒有回話,她雙眼發紅,其中布滿不解焦灼地死死盯著易梟。


    易梟絲毫不受她的影響,甚至連多一份的視線都沒有再給她。


    “速度異能,滿級;真實之眼,七級。”他聲音無絲毫起伏地吐出自己的異能和等級,仿佛所說之事不過是件稀鬆平常的小事。


    女孩提筆寫到“真實之眼”時筆尖一頓,她神情頗為複雜地看向張瑜希,吞吞吐吐地道:“你的異能和瑜希姐的……”一樣?


    ***


    張瑜希所擁有的卡片“真實之眼”,能夠越一級看出對方異能者的卡片及其等級。


    這樣的異能一出,她立刻成了基地的著重培養對象。


    雖然每日生活在看卡片、看等級的枯燥生活中,優渥的待遇、附擁的隊伍卻帶給了她無限的滿足感。她開始依賴這樣的生活,享受站在上帝視角上冷眼觀察著出現在麵前人的異能,很少有人能逃過她的一雙眼睛。


    可是今天,她失利了。


    張瑜希的一顆心像是被扔進了烈火之中,煎熬著、炙烤著。


    她用力哽喉,將心底的怨氣生生咽了回去,異能的壓製第一次讓她感覺到了自己的渺不可言,她不甘、更不滿……可她找不到反其道而上的方法。


    “易棠棠,21歲。”


    清脆的女聲猶如晨曦撞響的巨大石鍾,張瑜希睫毛顫了顫,忍不住再次抬眼。


    易棠棠見到沉浸在打擊中的人仿若初醒地睜開眼,她友好地朝她眨了眨眼,等待從對方口中得出的答案。


    張瑜希足足盯了她有一分鍾,嘴巴張了又張,欲言又止。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


    “異能卡片:掠奪,一級。”張瑜希不確定地開口。


    她能感覺出女孩體內能量的違和感,可在她的眼中確實隻看到這單獨的一張卡片……


    空氣瞬間靜默。


    五人小隊聽了這個答案,五雙眼差點掉出來。


    一級?還單張卡片?


    沒搞錯吧?


    他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易棠棠不僅有一張空間卡,一張變異版的“殺戮之眼”,還輕而易舉地“偷”走過鄧林超當時四級的“平衡”卡片。就連剛才在觀察室,他們也親眼見過她從空間裏搬凳子?


    難不成,五人集體夢遊了?


    怎麽可能!


    一直等待在側的楚蓄也沒料到壓軸的不是大boss,而是隻小菜鳥~


    他幹笑了兩聲:“既然登記完了,我帶幾位前往基地安頓吧?”


    楚蓄原本的想法是派人帶領,可眼下的隊伍強悍如斯,他哪裏放心把人交到別人手中。像他們這樣的人,必然是隊伍軍隊爭先爭搶的類型,免不得以後還會打交道,他自然要籠絡好。


    五人宛如遊魂地掉隊在後麵,眼神複雜地看看易梟,又看看易棠棠。


    易梟“殺戮之眼”沒暴露在意料之中,可易棠棠那一堆卡片怎麽藏住的,簡直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朱曉姐,你們走快點,照你們這速度走下去,我們什麽時候才能走到目的地。”易棠棠故意不挑開剛剛的事情,嘴角劃開笑容朝五人道。


    易棠棠笑容綻放的一瞬間,五人腦海中齊齊出現了一個邪惡的小惡魔。


    五人集體抖縮了一下,生硬地擠出笑容並入隊伍中。


    ***


    因為時間太晚,基地到了九點會關閉市場,除了軍隊出任務的人員,其餘人十點就要宵禁、不能出門。楚蓄沒時間帶他們將基地逛一遍,便隻能在路上給他們挑重點介紹著基地的事務。


    “基地沿襲從前的收費體製,統一使用新興的異能貨幣,市場上的購物或者去食堂,都要使用貨幣。兌換點位於南北兩市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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