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總分一算下來, 薑茶仍是年紀第一,而在數學和理綜上占了優勢的阮糖直接排去了第五,她看著自己的語文成績, 直歎氣。


    人一旦偏起科來,擋都擋不住……


    而更可氣的是, 她旁邊那個不記不背不複習不看書不聽課的鍾停, 排名比她高了足足兩名,居然是年紀第三?


    阮糖一打聽才知道, 這個人他不是這次突然吃了猛藥,他是從高一到現在,都是鐵打不動的年紀第三……


    努力學習的阮糖有些受傷。


    “你不會是那種……”她問鍾停, “白天假裝不學習好讓我們掉以輕心, 晚上在被窩裏偷偷打手電看書的類型吧?”


    鍾停咬牙切齒:“滾滾滾。你這就是純粹想讓自己心裏好受的智障想法, 承認我優秀哪有那麽難?”


    阮糖正經道:“不是很難。”


    見鍾停臉上浮起些嘚瑟, 她又說:“是非常難特別難,難上加難。”


    鍾停表情僵住,秒變惱怒臉:“你就是嫉妒我的優秀!”


    阮糖見好就收,也不再逗他玩, 問道:“那你到底是怎麽考到這個分數的?”她用手捋了捋他桌上的試卷,“還都挺平均。”


    鍾停又開始嘚瑟了:“因為我……”


    他伸出食指指著自己,笑得張揚:“是天才啊!”


    阮糖:“……”


    她可求求這個不要臉的天才趕緊閉嘴吧。


    不過他們學校期中考試不僅要考文化,一個星期後還得考小語種選修課還有音體美, 阮糖起初以為最多考個小語種和選修課, 再得知音體美也是必考內容後, 她坐在社團教室裏,有些崩潰……


    從小就沒有藝術細胞……


    從小就沒接觸過任何樂器……


    從小一跑步就累到不行了……


    涼了涼了。


    墊底預定。


    強大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問她:“怎麽了啊老大,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她甚是頭痛,低氣壓道:“我完了。”


    強大:“啊?”


    蘇栗栗:“啊?”


    鍾停:“???”


    等她道出原委,幾個人都覺得難辦,這三樣都相當吃後天培養,學校裏基本每個人都是從小練到大,很少會有阮糖這樣的特例——零藝術修為。


    蘇栗栗直接了斷:“要不……放棄吧?”


    強大持不同意見:“哪能就這樣放棄啊,不拚一下怎麽知道自己不行,而且我相信如果是老大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


    鍾停卻轉過頭問她:“你想放棄不?”


    阮糖默了半晌,咬著指甲蓋將小腦袋搖了搖。


    鍾停並不意外:“那就go吧。”


    強大附和:“go!”


    蘇栗栗見阮糖都表明了,收起之前的消極,立馬作出計劃:“那這樣,我音體也不算好,隻有美術能看,我給糖糖姐補繪畫,阿大體育好,幫糖糖姐練下要考的那幾項,而你……”


    她看向鍾停,頓了頓,突然很不放心。


    “你懂樂譜嗎?”


    鍾停跳腳:“不勞你操心,反正比你這個800名厲害得多!”


    全年級827人,蘇栗栗這次剛剛好是800名,以至於後來這兩小學生吵嘴時,鍾停時不時會拿這件事出來嘲諷。不過作為在這學霸多到不值錢的學校裏的學霸頭頭,他也確實有這資格……


    眼前兩個人又得吵上一架,強大突然道:“不過老大現在練樂器肯定是來不及了吧……”


    四個人不約而同一陣沉默。


    最後還是鍾停開了口,他問向阮糖,有些猶豫:“要不……”


    停頓片刻,他才繼續說道。


    “你唱歌吧?”


    阮糖怔住,下意識搖頭。


    隻有唱歌……隻有這個她是特別特別不願意的……


    鍾停也料到了她的回答,撓了撓後腦勺,正想轉移開話題,卻見剛才還在搖頭的女生突然停下動作,她坐在那裏,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落寞。


    好一會兒,她歎了口氣,像是自言自語般輕聲呢喃:“唱吧……”


    她抬起頭,眼中去了迷茫多了幾分堅定,她極是認真,隻回答了一個字:“好!”


    ……


    在考試之前,還有一個周末,阮糖本來打算就待在學校練習,但突然想到這周六是路難生日,於是放假的時候還是回了趟路家。


    到了周六早上,陰雨蒙蒙,遠處的山一片霧色。


    阮糖去餐廳吃早飯,到的時候路難也在,他今天穿了身居家的休閑服,看樣子也是打算在生日這天給自己放個假,不去公司了。


    路難見到她,和藹地笑笑,招呼道:“今天的油條炸得正好,剛出鍋還是熱的,小糖快點來吃吧。”


    旁邊的周叔給她拿了副碗筷,又倒來杯她喜歡的黑芝麻核桃豆漿,阮糖道了謝接過。


    她還沒習慣在路家說話,依然用著手機打字。


    她認真地向路難道。


    【路叔叔,生日快樂】


    路難很多年都沒聽過路以安向他道生日祝福,今年突然聽到阮糖這樣說,心裏半分感動半分無奈。他甚至還開起了玩笑:“光說可不行,小糖有準備禮物嗎?”


    阮糖一愣,她原以為路難隻會客套的道謝,沒想到居然還自己提起了禮物的事。


    還好昨天放學在蘇栗栗的陪同下已經挑了禮物。


    【準備了的】


    她老實答道。


    【不過可能不夠誠心,不好意思了路叔叔】


    路難沒懂:“啊?”


    【因為是用您給我的零花錢買的】


    路難反應了好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這是一本正經地在致以歉意,他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旁邊周叔也掩著嘴笑了。


    隻有阮糖一頭霧水。


    這有什麽好笑的……


    路以安進餐廳的時候就正好見著這副場景,父慈女孝,和諧極了。


    他差點掉頭就走。


    但自那次秋遊過後,他和路難的關係開始慢慢緩和,看著阮糖竟然也沒有以前那麽反感,甚至有時候還能做到自動過濾她。


    今天留在家裏也不過是想著老頭子過生,他甚至還破天荒地起床來餐廳吃早飯。


    他從昨晚開始就想好了。


    今天給老頭子說聲生日快樂也不是不行。


    可一見路難和阮糖相處時候的輕鬆樣子,那句生日快樂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不過他最後還是沒走,隻是沉著臉往餐桌前一坐。


    氣氛突然就安靜下來。


    路以安心裏煩躁極了,覺得自己就像多餘的似得,一時心裏又有些難過,他難道還是專門跑來給他們尷尬的不成?


    而周叔瞄了眼路難,知道自家老板不過是太驚喜了而說不出話來。


    這對父子,可真夠別扭的……


    他先打破這份沉默,問路以安:“廚房裏有才起鍋的吉事果,少爺要吃嗎?”


    他在路家二十多年,對路家父子的喜好都相當清楚。


    路難喜歡吃本土油條,而路以安喜歡吉事果。


    果不其然,即使現在路以安正處於心情奇差的時候,聽到吉事果也點了點頭。


    周叔立刻去了廚房,等周叔一走,路難假咳一聲,強行使自己恢複鎮定。


    他麵向路以安,又是那副嚴肅的樣子:“今天怎麽知道來吃早飯了?”


    路以安不耐煩道:“想來就來。”


    路難也不再這件事上多說,轉而又想起另外一件,問道:“聽說這次期末考試你又是最後一名?”


    路以安瞬間沒了胃口,黑著張臉沒再接話。


    路難語重心長:“不過你妹妹她考了全校第五,你以後有哪兒不懂的就多向她問問,爭取把成績還是弄上去,以後……”


    路以安猛地站起身,坐凳凳腳在地板上摩擦出好長一段刺耳的雜音。


    “好好好,就你女兒世界第一,我這種廢物就不配當你兒子,行了吧你滿意了吧?”


    他瞪著眼,又說。


    “你就繼續和你這好女兒享受天倫之樂吧,我懶得奉陪。我他媽今天一定是被傻逼附了體,才會下來這一趟,嗬。”


    說完路以安一刻也不肯多待,幾步衝出餐廳,很快外麵就傳來蹬蹬蹬踏上樓梯的聲音,顯然是又把自己關到二樓房間裏去了。


    周叔剛好拿著一盤吉事果過來,上麵還裹著層雪白雪白的椰蓉,但喜歡吃這個的人已經走了。


    周叔忍不住感歎:“少爺這又是怎麽了……”


    路難將手裏剛吃了一半的油條默默放下,有些頹然地歎了口氣:“可能是我又說了他不愛聽的話了吧。”


    “可是不說又怎麽能行,他總不能一直這麽下去……”


    周叔安慰道:“少爺現在剛好正叛逆著,時間一過,一定會懂您的苦心的。”


    路難牽強地笑了下,然後對阮糖道:“小糖你繼續吃吧,我先去看看最近池子裏的錦鯉怎麽樣。”


    等路難一走,阮糖被這樣一鬧,也沒了胃口,她將手裏的油條往嘴裏一塞,拿起餐巾擦擦手,就下桌了。


    上樓時遇到了情節的張阿姨,張阿姨笑著問她:“小糖回房間啊。”


    阮糖乖乖點了點頭。


    但上了樓卻並沒走向自己房間,反而走了剛好相反的方向,最右邊處的房間,住了路以安。


    剛才發生的事才讓她判斷出來。


    路以安這個弱智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真的一直以為她是路難的私生女……


    她原本以為他僅僅是對她這個家裏的外來者感到不滿而已……


    是她小瞧了路以安的弱智。


    停在路以安房間門前,門沒鎖,她開了門就直接走了進去。


    屋裏窗簾全都被拉上,窗簾又厚又重,隱約有幾縷偷跑進來的光,明明是白天,卻和深夜沒什麽分別。


    她一進去,房間裏的人也聽到動靜看過來,兩人對視了眼,路以安聲音冷冷的,帶有明顯的忍耐:“滾。”


    阮糖站在原地沒動。


    路以安像根彈簧一樣從床上蹦了起來,將床頭的鬧鍾狠狠砸到阮糖旁邊那麵牆上,“哐當”一聲重響,那從德國生產價值萬計的機械鬧鍾就這樣碎了一地。


    阮糖還是頭一次見到路以安這樣失態的樣子,他大多時候都還算理智,幾乎都是嘴上厲害,從未真正發過火。


    路以安吼道:“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滾啊!”


    說完之後是因為怒極的大喘氣。


    一時房間裏隻能聽到他的喘氣聲。


    阮糖突然開了口:“路以安。”


    她輕輕道:“和我去個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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