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完獎後還需要采訪,周蕪先一步跟林皓出去, 坐在車裏等陸炤。


    陸炤打開車門的時候, 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肉鬆味兒。


    “又吃?”


    那壓縮餅幹是林皓從不離身的東西,有的時候工作忙要加班, 他就會從口袋裏掏幾塊出來。


    某次同組的女演員吃了兩個, 當天晚飯都沒吃。


    陸炤如果沒記錯的話, 周蕪這已經是今晚的第三塊了……


    還有那瓶水, 應該也是第二瓶了。


    周蕪不以為意地又咬了一口餅幹,嚼著嚼著突然想到了陸炤在台上說的話,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嘴角, 突然往陸炤身上撲過去。


    周蕪雙手揪住陸炤的衣領, 然後揚著腦袋, 用嘴去蹭他的臉。


    力氣用得很大, 陸炤的臉都被她蹭變形了。


    不光是嘴角的餅幹渣,連著粉底和口紅,一齊蹭到了陸炤衣服上。一直蹭到周蕪覺得嘴角幹淨了,才停下來喝了口水。


    這壓縮餅幹是真的幹, 周蕪此刻口幹舌燥。


    陸炤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一件款式特別複古的羽絨服, 長及腳踝。


    此刻將羽絨服拉鏈拉開的時候有些不便, 拉到一半就停住了, 模樣怪異得很。


    剛入冬收拾換季衣服的時候周蕪足足從儲物間裏拿了四件一模一樣的羽絨服出來, 兩件黑的兩件灰的。磨損程度各不相同, 陸炤揀了兩件看起來新一點的留下了, 另外兩件和其餘不要的舊衣服一起放到了樓下的捐衣櫃裏。


    “誒?你手裏拿的什麽?”


    周蕪這才看見陸炤手裏的黑色塑料袋,紮得緊緊地丟在腳邊。


    “獎杯。”陸炤隨意地撈起地上的塑料袋,然後展開給周蕪看了一眼。


    “你也不怕磕壞了?”


    人家得了獎杯都恨不得抱在懷裏或是銜在嘴裏走,生怕磕著碰著,凍著熱著。他倒好,不知道問哪個掃地阿姨要了個垃圾袋子就紮上了。


    “金屬的。”


    陸炤拿著獎杯,往車門上輕輕磕了磕,聽聲音是實心的,確實挺結實。


    給周蕪展示完了以後,陸炤繼續把獎杯丟進塑料袋紮好。


    “皓哥還沒回來嗎?”


    方才陸炤過來的時候林皓就下車了,周蕪還以為他是怕路上堵著先去上個廁所,如今十多分鍾了還沒回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他坐地鐵走了。”


    林皓是一貫害怕堵車的,所以能坐地鐵的情況下不會跟陸炤一塊兒開車走。


    何況這車上的狗糧就跟那臘月裏的鵝毛大雪一樣,鋪天蓋地地往林皓腦門上砸,他才懶得在這兒當電燈泡,寧願留個肚子回去泡麵吃,再加兩根火腿腸。


    “那你坐後麵幹嘛?”


    陸炤一上來就坐到了後座,周蕪這才以為林皓要開車送他們。


    某個拎著塑料袋的影帝撓了撓頭發,將用發膠噴過的發型撓得亂七八糟的,方才見周蕪在後座,就直接進來了,沒想那麽多。


    陸炤打開車門,一把揪過周蕪下車塞進副駕駛,塑料袋就留在了後座。


    二人慢悠悠地開車回家,頒獎晚會終於進入尾聲。周蕪剛打開電視,頭一個出現的就是捂著嘴打哈欠的齊圳。


    他的獎項早在陸炤拿獎之前就拿到了,後半段強忍著睡意隻是為了等待夏微忱。


    最佳新人獎設在倒數公布,也難為了齊圳,坐在第一排連壓縮餅幹都吃不得,隻能靠著讚助商的礦泉水墊肚子。


    “誒,對了。我怎麽從來沒見過你以前的那些獎杯?”


    按理說像陸炤這種拿獎拿到手軟的人,應該會有一整麵牆用來放獎杯的。房間裏裝上一麵玻璃展櫃,然後按照時間一個一個碼好,時不時再拿出來擦擦。


    “在書房。”


    陸炤將獎杯上套著的塑料袋摘了,卷好塞到專門用來儲存塑料袋的抽屜裏,然後捧著獎杯上樓。


    周蕪有些好奇,連忙跟著他上樓。


    在她的印象裏書房除了一堆雜七雜八的書和他的那些寶貝筆墨和筆筒之外,其餘倒是真沒有什麽東西。特別是獎杯,那種金光閃閃bulingbuling的東西周蕪是從來沒見過。


    想到了他房間和書房的構造,周蕪突然開始期待陸炤上去以後擰一個花瓶,或是手指頭往牆上嗖嗖嗖幾下,就又出現一個密室。


    事實證明是周蕪想多了,陸炤那種拿塑料袋裝獎杯的直男,還能指望他買個展櫃專門陳列獎杯?


    陸炤進了書房以後徑直走到書櫃前頭,然後彎腰打開最下麵的櫃子,隨手將獎杯放進去。


    裏頭似乎是擺得太多了,他還用手將其他獎杯往裏推了推,給新來的騰個地方。


    周蕪瞧著那一櫃子獎杯,突然有些無語。


    “你當初沒想到在家裏打一個玻璃展櫃嗎?”陸炤家裏還空著兩個房間,完全是有地方放的。


    “浪費。”


    寸土寸金的地方留一間房放獎杯,陸炤覺得還不如多生一個孩子來得實惠。


    *


    陸炤出發在即,周蕪早早就接到了節目組的信息,不允許參與行李收拾。


    可能是為了節目效果,少帶個把東西才好看。


    陸炤對此表示不屑,真當他人生前三十年白活了嗎,收個行李有什麽不會的。


    攝影師早早地到了家裏架好機器,躲進了小帳篷裏。


    可能是怕嘉賓覺得家裏有生人不自在,所以正常情況下都會自帶一個折疊小帳篷,選好拍攝角度以後鑽進去。


    周蕪坐在地毯上,看著陸炤往行李箱裏塞東西。


    內褲、秋衣秋褲、衛衣、外套、牛仔褲……


    陸炤將衣服從衣櫥裏拿出來,然後折好丟進行李箱。


    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完全不靠腦子思考搭配,不過短短十分鍾,就解決了穿著問題。


    周蕪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可顧忌節目組的交代還是沒說。


    最主要的是她也很想看看陸炤到了國外晚上睡覺的時候沒有睡衣的樣子,不知道那冰塊臉會不會出現一絲裂痕。


    陸炤的另一個箱子用來裝鞋和其他零七零八的東西,提前準備好的轉換插頭,各種數據線,還有路上要看的劇本和電子書……


    讓周蕪沒想到的是陸炤居然還帶上了護膚品,雖說帶過去也不一定記得用,可周蕪覺得雖然這是對於皮膚保養的一小步,但已經是陸影帝邁向精致的一大步了。


    “你確定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導演一臉嚴肅地站在攝像機後麵,“確定的話就可以出發了。”


    陸炤點點頭,將箱子拎下樓。


    導演:“你們告個別?”


    攝像機對著兩個人,陸炤看著黑漆漆的鏡頭,不太自在。


    他瞟了一眼旁邊的客房,趁工作人員沒反應過來,將周蕪拖了進去。


    將人抵在門上,周蕪右手死死揪著他的衛衣領子,“幹嘛?他們還在外麵呢。”


    “告別。”


    周蕪抿著嘴笑了笑,“人家的意思是抱一下還是親一下,錄下來好剪成預告片……”


    他倒好,一把將人拉進房間了,外頭一群攝影師隻能拍門。


    後期還得在門上配一行字:以下內容請已滿十八歲的觀眾朋友自行腦補。


    “我走了。”陸炤掐著周蕪的臉蛋兒,“記得每天要喂五毛。”


    “知道。”


    五毛的一日兩餐完全不用人操心,到點兒沒人喂的話那狗準保樓上樓下地找人,然後咬著你的褲腳將你帶到裝狗糧的櫃子旁邊。


    “外賣少吃。”


    “知道……”周蕪答應得有氣無力的,她到不是喜歡吃外賣,就是懶得做飯而已。


    做一頓飯得從買菜開始,然後洗菜、切菜、炒菜……一直到洗完碗結束,耗費的精力實在是太多,再加上家裏就她一個人,周蕪更懶得弄了。


    “你記得給我寄明信片,挑好看的。”


    “好。”


    陸炤撐著牆沒動,靜靜地盯著周蕪。


    周蕪歪了歪頭,“還有事兒嗎?他們還等著呢。”


    她此刻靠在門上,外頭似乎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應該都在等著陸炤。


    陸炤低頭,唇瓣在周蕪臉上摩挲。


    他今日化妝的時候唇角開裂,周蕪給他抹了唇膏,無色的。


    此刻唇瓣軟軟地,透著絲絲甜意。


    “給你的唇膏記得抹,嘴巴幹燥的時候多喝水。”


    一到冬天陸炤渾身上下都很幹燥,每晚脫秋褲的時候都有靜電,周蕪逼著他抹了半個月的身體乳才好些。


    “嗯。”


    “別自己悶著不說話,跟人家嘉賓友善點兒。”


    這個周蕪倒不是特別擔心,有巫筠和齊圳兩個活寶在,陸炤應該不至於太尷尬。


    “好。”


    “嗯……有什麽東西沒帶記得問他們借。”


    “什麽?”陸炤有點懵,“我什麽東西沒帶?”


    “沒什麽,我就這麽一說,萬一你漏了什麽呢?”


    周蕪眼神閃躲,忙不迭開門將人往外推,“行了行了,快走吧。”


    陸炤被她方才幾句話說得慌了,心裏咚咚咚地打鼓。


    似乎是有東西沒帶,但又想不起來。


    一路上,陸炤神遊去了外太空,一直到了幾場門口,車門被人拉開,思緒才回來一點點。


    彎腰下車,看見眼前的四個人,陸炤差點兒暈過去。


    楊賀塵、巫筠、齊圳、陳夏。


    這節目怕是專門來整他的。


    陸炤最初覺得有個齊圳旅行能多點樂趣,後來知道巫筠也去……勉強還能接受兩個活寶的鬧騰程度。


    到了以後突然發現又多了個楊賀塵,有一點想回家。


    陳夏倒是無所謂,看起來純良無害,也挺害羞的。


    五個人匆匆從粉絲中脫身過了安檢,看見登機口旁邊的led屏幕上,令人崩潰的一行字。


    航班xxxxx,延誤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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