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的後半程,艾薩克就視薇格這個隱藏的土豪如無物了。他低頭拿出自己的手稿,對著上麵的公式和草圖埋頭思考。


    薇格默默將那些金幣收起來。這架馬車上,乃至這條通往劍橋大學的路上,唯有她一人知道,是怎樣驚天動地改變人類曆史的東西正在麵前青年手中成型,現在錢才是最不值錢的東西,牛頓的手稿就在眼前……


    她打定主意回頭索要幾張牛頓廢棄的草稿紙。


    馬車的資費最後還是由艾薩克負擔的,薇格手中隻有金幣,沒有先令和便士。她也沒吝嗇,摸出兩枚金幣交給自己目前的金主,算是訂了個包月套餐。


    在劍橋這個小圈子裏,牛頓算是不大不小一個名人。他這些年一直都沒有跟任何女性建立長期的親密關係,這會兒忽然帶回來一位漂亮姑娘,由不得大家不好奇。


    薇格一路上端著溫和優雅的微笑,向每一束好奇的目光投放善意,到無人處,她稍微踮起腳在艾薩克耳邊提一個問題:“你生活在這麽多普通人中間,怎樣隱瞞自己是個巫師的事情?”


    艾薩克奇怪地扭過頭:“誰會懷疑劍橋大學的數學教授?”


    ……一度因為自己來曆不明而擔驚受怕,怕被抓去當做女巫幹掉的薇格啞口無言。好吧,換了她她也不會懷疑一位有傑出造詣的科學家。話說科學家這個身份和巫師是不是有點不兼容?牛頓先生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將“實驗材料”親自帶回的牛頓先生沒有耽誤時間,一回到劍橋就把薇格拉進了私人實驗室,甚至還拉上一個助手,看起來像是劍橋的學生。“我的學徒。”艾薩克簡單地介紹道,連名字都懶得說。


    “哪方麵的學徒?”薇格好奇道。


    “兩方麵。”艾薩克說。


    兩方麵?巫術和科學?薇格難以想象,在她看來,巫術和科學根本就是對立的東西,牛頓一個人能兼顧兩方麵,因為他是牛頓。現在又冒出來一個能在兩方麵均有建樹的人才,兄弟,你別告訴我你是萊布尼茨吧?


    “我是特維安,”那位年輕的學徒從容地與薇格打招呼,毫不掩飾自己對麵前金發姑娘外貌的欣賞神色,“能認識這樣美麗的女士,是我的榮幸。”


    “薇格弗德。”


    比起人們對巫師的可怕想象,艾薩克用來研究巫術的私人實驗室簡單幹淨到不可思議。沒有各種奇怪動物的血,沒有可怕的雕塑和標本,甚至都沒有一個薇格不認識的文字和圖案,相反,牆上倒是掛著十字架。實驗室中央放著一張大桌,靠窗擺著書桌和書櫃,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特維安跳到桌上,在桌麵寫寫畫畫,最後拿出自己的魔杖輕輕一甩,整個魔法陣就亮起瑩瑩的光芒來。


    “不出意外的話,隻要我走進魔法陣範圍,它就會失效的。”薇格提醒道。


    “我沒辦法捕捉你身上的力量,但是可以捕捉魔法陣失效瞬間的變化情況……”特維安隨口解釋,又開始在房間的另一端繪製另一個相連的魔法陣,他動作極快,幾乎不假思索。艾薩克看自己的學徒思路清晰,竟然就留下他們兩個在實驗室裏,自己走開了。


    “教授把這件事交給我了。雖然我對老師正在著手構架的數學工具更感興趣,但你也是個值得深入研究的女人……”特維安邊塗鴉邊快速解釋道,他看起來心無旁騖,薇格也無法判斷這家夥是不是剛剛說了個雙關的暗示,隻能狠狠瞪他一眼。


    特維安在薇格身上做的研究都很初級,比起《女巫之錘》的驗巫八百式差遠了,簡單到薇格覺得這麽下去,他兩百年也搞不明白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很好,對付這些把探索未知看得比命還重要的科學家們,最關鍵的就是,用沒有解開的謎團吊著這些家夥。隨便他怎麽實驗,找不出名堂,薇格才能一直借此接近這些巫師,隻要別把自己解剖了,薇格都沒有意見。


    從她身上取一點血也沒關係。


    薇格用食指壓了幾秒鍾,胳膊上的出血點很快就不再滲血。她隨意地指著牆上的十字架:“巫師還信奉上帝嗎?”


    特維安攤手:“你認為我們應該是什麽?魔鬼的門徒?異端?隨時準備毀滅世界?”


    如果薇格真是個土生土長的信奉基督教的十七世紀英國人,現在應該是【連連點頭.gif】。但聽到特維安這麽說,她驚訝地上下打量這個青年巫師:“難道你還真的信教?”


    特維安不置可否地聳肩。“崇拜耶穌本質上是一種‘神像崇拜’,我不否認信仰的作用,但……”


    “停。”薇格將手掌豎起在空中,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別向我兜售危險觀點,我還要在普通人的世界立足呢。”


    “千方百計接觸巫師的普通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特維安嘲笑道。


    讓他這麽一總結,薇格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行動,簡直是冒失又作死。在獵巫運動大行其道的年代主動跟女巫和巫師們套近乎,不是作死是什麽。


    特維安對這個女人很感興趣,卻不是為了她身上奇怪的能力。他看得出,薇格弗德接觸巫師別有用心,她也從不掩飾自己明顯的目的性。也就是說,她早晚會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


    正閑聊著,特維安忽然歪頭,抽出魔杖輕念咒語,空氣中漾起水波,一麵半透明的鏡子出現在他麵前。


    不錯嘛!視頻電話?facetime?


    年輕的巫師沒有避開薇格,大大咧咧地靠在試驗台:“很忙,有事快說。”


    你哪裏忙?忙著跟我閑聊嗎?薇格腹誹。那個剛剛可以被稱為男人的年輕巫師仿佛看穿了薇格的想法一樣,透過水鏡與薇格視線交匯,送來一個wink。


    “特維安,安娜被懷疑是女巫,牧師抓了她!怎麽辦!”


    特維安的表情一下子就嚴肅起來,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薇格主動退後幾步,可不是為了回避,而是避免她身上的力量影響,屏蔽了人家的wifi信號。她對這通遠程視頻電話的內容很感興趣,既然對方沒有反對她旁聽,她也就默默豎起耳朵,不肯放過任何信息。


    發來求救的人叫湯姆,是二百英裏外小鎮上一個十六歲的巫師,他暗戀自己的普通人鄰居安娜很多年,由於身份問題,一直沒敢向姑娘表白。三天前,小鎮上牧師家的女兒忽然開始胡言亂語,一個人在房間裏時會發出驚恐地尖叫,身體抽搐並發出痛苦地呻|吟聲。緊接著,與她相好的另外三個女孩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恐慌迅速籠罩小鎮。


    “我去查過,沒有絲毫巫術痕跡!”湯姆斬釘截鐵地說,“醫生說她們受到巫術的蠱惑,牧師祈禱後也沒有任何效果。,不久之後那幾個女孩自己痊愈,她們聲稱在昏迷時看到鎮上的女巫對她們施以巫術,胡亂指認幾個女人,其中就有我的安妮!老天!鎮上的巫師隻有我一個,她們為什麽不說是我做的!明天安娜就要被絞死,特維安,你這次必須得幫我!”


    跳舞症,麥角菌。薇格在內心判斷道。中世紀,麥角菌曾經在歐洲大地上肆虐,很多感染了麥角菌的人都會產生幻覺,認為是有魔鬼作祟。歐洲大陸因為這種致幻劑而產生的指控成百上千,也就是說,有上百人最後死於對真菌認識的匱乏。


    “所以,你要我幫你劫獄嗎?”特維安問道。


    “不,我會自己救她出來,但我無法安置安娜,求你,想辦法讓她在你那裏躲藏一段時間。”水鏡那邊的湯姆哀求道。


    “好。”特維安答應歸答應,其實感覺自己一個頭脹得有兩個大。如果說薇格還隻能算半個普通人,那位安妮小姐就是徹徹底底的普通姑娘,沒準還是虔誠的基督徒。把這樣一個女人安置在陌生的巫師家中,虧他想得出來。


    特維安又一次將目光投向薇格:“送個漂亮姑娘給你,要嗎?”


    “好,記得欠我一次。”


    那是漂亮姑娘嗎?那是燙手的拖油瓶啊!薇格還能怎樣,她有求於人,這時候隻能點頭同意。實際上來自另一個地球的姑娘掏呀掏,將六枚金幣擱在特維安手心,笑眯眯地小聲說話:“我自己還沒地方住呢,就拜托你啦。”


    湯姆還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比如安娜有多美麗,她就是個純潔的精靈,他有多麽喜歡她。他甚至想好,如果特維安拒絕幫忙,就直接在這邊放聲號哭,看他是否能硬得起心腸來拒絕兒時夥伴。


    結果特維安痛快地答應,讓他頗有一拳打在空處的感覺。


    “誰在你那?是牛頓先生嗎?”湯姆好奇的問道。


    “老師可不會這麽心平氣和地於你說話,是我新弄來的實驗材料。”


    薇格·實驗材料·格裏爾斯:我已經連人都不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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