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現在還記得,那是一個有著溫暖陽光的傍晚,暖暖的初秋還存在著夏末的的熱度,可路邊的漸漸已經開始發黃的樹葉早已經開始告訴眾人那年秋天的正式來臨,輕風拂過,就會有比夏日更加清脆的響聲,可能是因為那些樹葉比夏日的時候更加成熟吧,他們在微笑著的男孩子對著我笑的時候偷偷的飄下來偷看,我不知道我當時怎麽會說出那句話:“你的頭發上……有……”


    這個小男孩驚覺,有些害怕,可能他當時以為是一條蟲子吧――“快幫我把它弄下來。”這時,他的小臉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充滿溫暖的笑容了,而是有些害怕的嘟起嘴來,剛才原本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開始漸漸的蔓延起淚水。


    我看到他在不長的時間裏這麽快的改變表情,覺得很滑稽,抹了抹眼睛,把眼淚擦幹,開始笑了起來。


    他正在努力的一蹦一跳的將頭發上的東西弄掉,當看到落在地上的是一片樹葉的時候,鬆了一口氣。而我的笑聲就在此時響起,他看到我在笑,他也笑了。


    暖暖的斜陽裏,兩個懵懵懂懂的少年,就這樣麵對麵的傻笑著。樹葉飄過,喚醒天邊的已經被火紅的太陽染紅的雲朵,風吹過,悄悄的將少年腳邊的花朵沉睡。


    那時的我們,美好的像夢。一個不知道是應該微笑還是哭泣的夢……


    在我懷著蔡昭呆在鄉下的時候,曾經設想過很多次和沈延敘的再一次見麵,可是,在我設想過的千百個場景中,從來沒有設想過我會和他在這裏再一次見麵。


    這裏……是我身體上隱藏著的灰色模樣。


    我不再繼續回憶,踩著恨天高的腳底下已經不再是柔軟的草地。我抬起頭來,在昏暗的燈光下端詳著他。


    穿著白色襯衣的他在五彩繽紛的夜晚裏顯得特別顯眼,可能是夏日裏的夜晚還是有些悶熱,他的領口已經不再安安分分的緊緊扣著,而是有一兩個紐扣已經被解開。但是,我知道,那並不是因為周圍的空氣太燥熱,位居頂樓的貴賓室怎麽可能沒有令人覺得溫度適宜的空調呢?隻不過他是因為酒精的作用才會覺得很熱罷了。


    那明顯的鎖骨和臉上的皮膚已經開始變得兩種顏色,果然是酒精的作用強大。他的眉頭因為強烈的酒精而微微皺眉,我不知道為什麽喝了這麽多酒,可是就他麵前放的那麽多的酒瓶來看,他已經喝了不少酒了。不僅如此,麵前的酒杯裏也是滿滿的酒。


    沈延敘,為什麽喝這麽多的酒?


    我的鼻子開始變得有些酸楚了。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沈延敘,就好像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以往所有的不甘、苦楚、隱瞞和心酸全都一湧而上,難以自拔……


    “呦,原來是程老大啊,還以為是一個新客人呢,”媽媽看到程野,連忙迎了上去。


    “新客人在那裏呢,霞姐。”程野指了指沈延敘,“我今天可是幫你做了單大生意,你要怎麽感謝我啊?”他說話的時候雖然是給媽媽說的,可是卻一直看著我。我能夠感覺的出來,他想要在沈延敘麵前用順理成章的理由表現出他對我的掌控。


    媽媽在這圈子裏經曆多年,怎麽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如此順手推舟的人情,隻不過是想要給自己一個台階下罷了。


    “你看看,我這不是特意把安安喊過來陪你嗎?”說著,就走過來拉著我的手,把我安排在程野的身邊。


    在走到程野身邊的時候,我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落地窗旁邊的沈延敘,他緊緊的看著我,看似是在舉著酒杯細細品味香醇,實際上是在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坐在程野的身邊,覺得我自己又再一次的站在上學時走過未名湖畔後走到的操場門前。前麵是溫文爾雅的沈延敘,身後是捉摸不透的程野,這兩個男人,讓我忍不住開始比較――


    我是不是要重演考慮我的選擇了?


    可是,我還有選擇嗎?


    我想起以前的種種,上學時的無憂無慮和現在的為了孩子而不惜一切代價拚盡全力:和家人在一起時的歡聲笑語和現在的每天晚上對著那些陌生的男人們強顏歡笑;不諳世事時的單純美好和現在的用盡心力……強烈的反差和心裏的酸痛越來越沉重,像是有一顆沙粒在我的心上每日每日的摩擦,讓我不能夠隨意擺脫。


    眼睛裏已經蔓延起濕潤,可是我還要繼續我為了孩子而進行的工作――我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換上千篇一律的笑容,說著不知道對多少陌生的男人說過的話:“大哥,讓我來陪你好嗎?”


    我看到程野滿意的眼睛和沈延敘扭過頭的側臉,喝下了杯子裏的酒。


    一飲而盡。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我隻是一杯又一杯的喝酒,就好像我喝的不是酒,而是一杯又一杯的水了。我聽到有男人的聲音在勸我不要再喝了,可是我就是不聽他的,以至於喝到最後,我連我自己都分辨不出來我喝進嘴裏的都是一些什麽酒。但是我到底是在景梵會所工作過的人,雖然喝到最後有些醉了,但是我還是有自己的意識的,隻不過不是特別的清晰。


    我記得我聽到了重重的關門聲,還記得我被人抱著移動了一段時間,然後應該是把我放在了車座上,在一些有些停止和前進以後,被放在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地方。


    我似乎隱約知道這是誰,可是我又不是非常確定。我因為移動的走走停停感到頭暈目眩,在幾次停車嘔吐過之後有著比之前的清醒。可是我還是不想睜開眼睛。


    真希望,我能夠就這樣一直迷糊下去……


    “這個女人,還真是能夠裝迷糊啊!”


    程野走向客廳裏的白色沙發,一邊走一邊脫下黑色的西裝外套,熟練的解開黑色領帶,隨意的把領帶和西裝外套扔在沙發上。


    “好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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