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秦梵醒來時,發現自己居然躺在謝硯禮的膝蓋上,身上蓋著他沉香幽淡的西裝外套。


    謝硯禮正靠在椅背上看手機。


    黯淡的光線下,男人白襯衣係的一絲不苟,露出修長脖頸處的喉結。安靜時眉目淡漠,儼然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清冷又勾人。


    這張臉,這身材,無論從哪個角度,都無可挑剔。


    也難怪當初蔣姐初次見他,就想簽了當藝人。


    “醒了。”


    男人語調低沉而雅致,在密閉的車廂空間內,秦梵竟然聽出了幾分性感。


    她猛然回過神來,連忙從謝硯禮膝蓋上探起身。


    起得太快,頭有些暈:“我睡著了?”


    見秦梵動作急促,謝硯禮隨手扶了扶她的手臂。


    隨即撿起掉在車椅上的西裝外套,打開車門應了聲,才道:“醒了就回家。”


    看著謝硯禮下車後,原地站了一會兒。


    秦梵打量著他腿部位置,試探問:“你還行嗎?要不我給你揉揉腿再走?”


    謝硯禮目光落在她睡得有些散亂的發絲上,隻留下一句:“適可而止,謝太太。”


    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穩的身影,莫名的秦梵腦海中想起曾經看過一個帖子——


    無論什麽脾性的男人,都不允許女人說他不行。


    果然,在某些方麵,謝硯禮還算是正常男人……


    秦梵跟在謝硯禮身後回家,惦記著如果他腿麻摔倒自己也能扶一扶。


    突然包裏的手機震動起來——是蔣蓉。


    蔣蓉:回家了嗎?有沒有被欺負?


    她們原本是想進去的,沒想到,卻被外麵的保安攔下,隻好求助謝大佬。


    蔣蓉慶幸那天早晨大著膽子跟謝總要了一張名片!


    秦梵順手拽住謝硯禮的衣袖,免得玩手機看不到路摔了,一邊低頭回複消息:


    沒事,現在到家了。


    謝硯禮腳步頓住。


    秦梵差點撞他身上,還疑惑地抬頭:“幹嘛不走了?”


    見謝硯禮沉默垂眸,秦梵順著他的視線落在自己剛才隨手攥住的袖口上,秦梵無語,“你是什麽冰清玉潔小可愛嗎,連衣袖都拽不得?”


    謝硯禮想了想,淡聲:“皺了。”


    “皺就皺了,我賠給你一件新的!”秦梵指尖捏成拳輕撞了撞他修勁有力的手臂,“趕緊回去,我早餐還沒吃,餓了!”


    剛準備按滅手機屏幕,秦梵視線忽然定格在日期上,烏黑眼眸愣了愣。


    7月21日。


    明天好像是謝硯禮的生日。


    秦梵想到自己嫁給謝硯禮兩年,他都沒過生日,而且也不會跟其他大佬那樣,把生日過成了交際宴會。


    去年他在外麵出差,秦梵隻給他發了條生日快樂的消息。


    每年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怎麽能虛度呢。


    秦梵主動問道:“謝總,那你今晚還加班嗎?”


    謝硯禮:“加。”


    “明天呢?”


    “出差。”


    “不過生日?”


    “不過。”


    “嘖,你是工作狂魔吧!”


    回家之後,秦梵填飽肚子,快步上樓補覺。


    剛躺下,便聽到外麵車子啟動的聲音。


    秦梵下床,拉開厚重的窗簾,清楚看到原本停在門口的邁巴赫又重新離開別墅。


    似乎謝硯禮就隻是接她回家,順便吃個午餐。


    踢了踢腳邊的拖鞋,秦梵重新回到床上,但一閉上眼睛便浮現出碎裂的秋千與繩索。


    頓時毫無睡意。


    秦梵莫名的想到了謝硯禮。


    如果不是謝硯禮突然出現,她今天恐怕真的不能全身而退,果然有權有勢就是好,謝硯禮一個眼神過去,秦予芷再不願意,也得把她最珍貴的花房破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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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她真是太天真了,明明有謝硯禮這個名正言順的老公可以用,白白給秦予芷欺負這麽久。


    不行!


    不能這麽算了。


    秦梵若有所思,想到謝硯禮的生日,忽然有了主意。


    ……


    淩晨時分。


    漆黑安靜的主臥房間內,剛睡下不到一個小時的謝硯禮突然被推醒。


    耳邊傳來一道好聽的女聲:“老公,生日快樂!”


    “快起來,我給你準備了驚喜!”


    秦梵準時把謝硯禮從床上拉起來。


    謝硯禮揉了揉酸疼的眉梢,房間內燈光大亮,原本零星的睡意徹底消散,他清晰看到鍾表指向——零點1分。


    偌大的客廳,唯獨茶幾旁邊的幾何形狀的落地台燈亮著柔和光線。


    卻也能清晰照到放在客廳上那個精致漂亮的翻糖蛋糕。


    上麵是秦梵親手捏的一個穿著西裝的q版謝硯禮,連手腕上那垂落的佛珠都惟妙惟肖,明明毫無關係,卻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捏的是謝硯禮。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秦梵蹲在茶幾旁邊,仰著頭,眼眸亮亮地望過去,“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做了一下午呢!”


    在幽暗的環境下,男人站在樓梯旁的身影高大,顯得存在感格外強烈。


    謝硯禮目光順著那個明顯用過心思的蛋糕落在秦梵那張白皙臉蛋上。


    抵著眉梢的手鬆開,謝硯禮自從記事起就從未有人特意為他準備過生日驚喜,從小到大,他的生活都圍繞著學習、工作,如同一台精密的儀器,所有時間都被安排滿,生日並不在他的時間安排之內。


    秦梵蹲得腳都要麻了,見謝硯禮不動彈,催促道:“過來吹蠟燭。”


    她找了個位置,將色彩鮮豔的蠟燭插進去,念叨著:“你今年27歲,四舍五入就是30歲,所以就插三根蠟燭吧。”


    秦梵沒有去買那種數字蠟燭,因為覺得沒有儀式感。


    被四舍五入直接漲了三歲的謝總,終於緩步走過來,用清冽的嗓音道:“確實挺驚。”


    隨即當著秦梵的麵,取下一根蠟燭。


    秦梵正準備點燃蠟燭的手頓住:“……”


    行吧行吧,這大概就是老男人的倔強,維護一下謝總的尊嚴。


    秦梵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點燃蠟燭之後,就著細微的燭光,一雙桃花眸水波瀲灩地望著對麵的男人:“好了,壽星現在可以許願了。”


    謝硯禮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


    看得正拿著手機對謝硯禮拍他許願視頻的秦梵僵硬住。


    罷了——


    是仙女天真了,謝硯禮能做這麽少女心的事情才怪。


    她將開了視頻模式的手機遞給謝硯禮,“你不許我幫你許!”


    謝硯禮沒拒絕,從善如流地接過了手機,看自家太太還準備怎麽鬧。


    卻見秦梵閉著眼睛,雙手交握,念念有詞:“希望我能拿到《風華》的女主角,拿不到女主角女配角也行,總之不能讓秦予芷拿到。”


    想了想,秦梵覺得不夠,又補充:“嗯,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讓我明年可以拿到影後獎杯,入圍也行。”


    謝硯禮聽得清清楚楚,薄唇似笑非笑——


    這是在幫他許願?


    昏暗光線下,謝硯禮看著秦梵虔誠的閉著眼睛,腦海中浮現出白天在秦家,她紅著一雙眼睛撲進他懷裏的畫麵。


    聽著她可憐巴巴地重複了好幾遍願望,又偷偷掀開睫毛看自己,對上眼後,假裝沒看繼續閉眼念叨:“如果我無所不能的老公能幫我完成心願的話,我大概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仙女啦!”


    謝硯禮再也沒忍住,扶額低笑了聲。


    秦梵連續說了三遍,才深呼吸一口氣把蠟燭吹滅。


    剛睜開眼睛就聽到男人低沉好聽的笑聲,秦梵睜大眼睛:“你笑什麽?”


    謝硯禮頜首應道:“笑你。”


    隨後起身,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了一下秦梵的額頭,聲線壓低:“洗洗睡吧,全天下最幸福的仙女。”


    雖然‘仙女’另有企圖,但企圖的取悅了他。


    安靜的客廳內,謝硯禮的聲音清晰落入耳中。


    秦梵從柔軟掌心的觸碰中緩過神來,怔怔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你不吃蛋糕嗎?”


    “你留著吃吧。”謝硯禮沒回頭,抬步上樓。


    秦梵一個人對著翻糖蛋糕,與穿著西裝的卡通小謝總大眼瞪小眼,仿佛能從他眼神中看到清傲矜貴。


    她麵無表情地一刀子下去,然後塞進冰箱裏。


    算了,就謝硯禮那個孤寡脾氣,能半夜出來陪她折騰這麽長時間就很給麵子了。


    半夜吃蛋糕什麽的,不能指望。


    半小時後,秦梵重新梳洗後爬上床。


    誰知剛上床,腰肢便被一雙手臂箍住了。


    秦梵撐在床上的手腕一軟,整個人懵逼地趴到了原本應該睡著的男人懷裏。


    “你還沒睡?”


    謝硯禮沉著地嗯了聲。


    隨後長指捏了捏她的下巴,偏冷的音質在床上格外磁性蠱惑:“吃蛋糕了嗎?”


    “吃,吃了……”秦梵下意識回答。


    難道不能吃?


    “我還沒吃。”謝硯禮視線在她紅潤的唇瓣流連,清清淡淡地落下一句。


    秦梵覺得他這話有點喪心病狂了,是她不讓他吃嗎?


    不盈一握的細腰被牢牢地掌控在他手臂之間,隻能坐在男人結實的腰腹部位,秦梵心跳忍不住加速,總覺得這樣的黑夜,這樣的姿勢,很危險。


    “你想吃,就去。”廚房冰箱還有很多呢。


    秦梵話音剛落,唇上便被烙上溫度極高的吻,伴隨著男人模糊地低語,“嗯,正在吃。”


    秦梵感覺自己臉像是著火了般。


    !!!


    果然不經意撩人最致命!


    謝硯禮半夜被謝太太吵醒,再次躺下後沒了睡意,自然,這責任是要她負責的。


    秦梵為自己半夜把人叫醒過生日,付出了慘重的兩小時代價。


    ……


    無論睡得多晚,謝硯禮清早依舊準時出現在餐桌前。


    等管家親自端來一碗麵時,謝硯禮冷眸平靜看向他。


    管家恭敬地解釋:“這是昨日太太吩咐的。”


    “還有這個。”


    說著,管家從掀開旁邊蓋著的托盤,小心翼翼地將那個翻糖蛋糕的小人放到了碗裏。


    原本平平無奇的一碗長壽麵,頃刻間變得特殊起來。


    “先生,祝您生辰快樂。”


    謝硯禮垂眸看著迅速被熱湯融掉q版人物衣角邊緣的薄糖,拿筷子的手略略頓住。


    上午九點,謝硯禮已經開完早會。


    他隨手鬆了鬆袖扣,回到辦公室準備處理重要文件。


    剛坐下。


    謝硯禮叫住了去煮咖啡的溫秘書:“讓投資部接觸《風華》這部電影。”


    素來秘書修養極高的溫秘書愣住:“啊?”


    謝硯禮清雋的眉心微皺,冷冷掃他一眼:“我不需要耳朵有問題的秘書。”


    “沒問題沒問題,我聽到了!”溫秘書反應過來。


    他知道《風華》這部戲與太太有關,他非常貼心地詢問:“要告訴太太嗎?”


    謝硯禮擰開鋼筆:“溫秘書,不要做多餘的事。”


    溫秘書卑微離開:“……”


    吃瓜有風險,用戶須謹慎。


    這邊謝硯禮剛透露欲投資《風華》的消息,裴楓的電話就打來了:


    “你不是堅持不涉及娛樂圈行業嗎,怎麽突然又要給我投資了?”


    “難道是終於意識到兄弟我的重要性比你的堅持還重要?”


    謝硯禮麵不改色地在文件上落下自己的名字,聲線疏淡平靜:“我投資這部電影唯一要求就是把秦予芷換了。”


    裴楓表情震驚:“你你你……”


    他反應很快,“你什麽意思?這是為了你的小情人秦梵撐腰?”


    除此之外,他再也想不到第二個原因會讓謝硯禮有這個要求。


    小情人?


    謝硯禮若有所思,想到秦梵之前發給他的那張軍裝照片,忽然開口:“裴楓。”


    裴楓:“幹嘛?”


    “我是商人,投資不是為了虧本的。”謝硯禮把玩著鋼筆,不動聲色道,“所以,選擇角色一切為電影為主。”


    最後,謝硯禮掛斷電話前,沒忘記糾正他的錯誤認知:“還有秦梵不是我的情人。”


    裴楓看著掛斷的電話,完全想不懂,不是情人那幹嘛突然給他投資,還要解約秦予芷。


    這不明顯的大佬幫小金絲雀出氣打臉的劇本嗎!


    算了,不想了。裴楓想不通,直接放棄,給劇組負責人打電話,讓他去通知跟秦予芷解約,誰出錢誰是金主爸爸。


    至於違約金?


    謝爸爸有錢,爸爸給。


    **


    秦梵是被蔣蓉催魂一樣的電話催醒的。


    “蔣姐?”


    聽著秦梵沙啞的嗓子,蔣蓉都來不及調侃,說道:“剛才《風華》的官博回複秦予芷的粉絲,說以後有機會再跟秦女神合作,哈哈哈笑死了。”


    這不明擺著,秦予芷這個女主角泡湯了嗎!


    蔣蓉揚眉吐氣:“之前秦予芷家的粉絲是怎麽暗暗諷刺你碰瓷兒《風華》,現在全部反噬!”


    “這可是官方出來打臉,爽!”


    “你昨天在秦家做了什麽?居然真把她的女主角擼下來了?”


    秦梵聽著蔣姐的話,還以為自己尚在夢中,無辜地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沒做什麽。”


    她就是警告秦予芷跟她的監護人,別再跟瘋狗追著她咬。


    依照秦予芷的脾性,她吃進去的餅,絕對不可能吐出來。


    那麽定然不是她自己主動退出的。


    就在秦梵想破腦袋都想不通時,那邊蔣姐驚呼一聲:“謔,裴楓助理剛給我發消息了,說要你參加二次試鏡。”


    這下秦梵徹底清醒了!


    天上這是——


    掉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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