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葉坐在梳妝台前,看著巧手婢女為其挽靈蛇髻,點雙靨妝,著大紅錦衣。待一切妥當,蘇子葉輕巧轉了個身,問身側婢女,“容色可整?”


    那婢女目露驚豔,點頭如搗蒜,“王妃容顏堪稱無雙,闔府之中,再無人能將這衣服穿得如此富貴逼人,不落俗套。”


    蘇子葉勾唇一笑,看來這年頭婢女也不好當,為了誇主子,可不得死勁兒琢磨誇讚之詞嘛,這闔府中的確再無人能將一身紅衣穿出如此氣勢,因為這府裏除了她這個正妃,旁人壓根就沒有穿正紅色的資格。


    “王妃,陛下在花廳等候多時了,王爺命奴婢來問您可梳妝好了?”門外婢女恭謹有禮,聲音卻帶著一絲急迫。


    蘇子葉嘴角含一抹冷笑,不過才一盞茶功夫,她的夫君就撐不下去了。


    輕移蓮步,行至門前,在院子裏伺候的婢仆齊齊愣住,王妃入府不過一年,往日隻喜素雅打扮,今日竟然穿了一襲紅裝,繁複迤邐,華貴雍容,麗色更勝往昔。


    “走吧。”蘇子葉淡淡道,無視滿院目光。這些目光她太熟悉,不過是羨慕她這個在掖庭磨練五年的女子竟然還能保有如此顏色,甚至還能在雙十‘高齡’嫁入寧王府做正妃。


    王府花廳開著精致席麵,堂下還有王府養的舞姬翩翩起舞,九轉回廊兩側皆懸掛琉璃宮燈,遠遠望去,便能感受到那股屬於天潢貴胄的富貴氣息。


    “寧王妃到——”


    蘇子葉踏著太監的唱喏聲走進花廳,雲鬢花顏,麗色無雙,上首男子的目光盯在她身上將再也沒有挪開過。


    不知何時,樂聲已歇,舞姬停了動作僵在當場。


    蘇子葉誰也不看,穿越堂下這些人走到那兩個男子身前,福了福身,溫婉道:“妾蘇氏見過陛下,見過王爺。”


    “免禮。”上首男子眸色翻湧,最終化為低低二字。而目光依舊緊緊繞在蘇子葉身上,不曾挪開。


    蘇子葉依言起身,目光落在自己身前一寸之地,姿態不卑不亢。


    蕭毅目光如凝在了她身上一般,身旁陪坐的男子也就是寧王見此不由眼中一喜。這絲喜意落在蘇子葉眼裏,隻覺得可笑,為何同為先皇子孫,自己的夫君永遠都這麽天真可笑呢。他以為因著蕭毅對自己另眼相看,就會放過寧王府嗎?


    “一年不見,你風采未減半分。”半晌後蕭毅收回目光,倚回椅中,右手搖晃著流丹似的琥珀美酒,嘴角忽而挑起一絲笑意。


    一個皇帝對自己弟媳說這種話於禮不合,不過作為合法丈夫的寧王都沒有說什麽,一旁伺候的下人自然就更不敢露出訝異神色了,不過是將頭埋得更低,權當自己不存在罷了。


    蘇子葉眉宇間閃過一絲鬱怒的冷意,片刻後化為甜甜一笑,脆生生道:“妾不過是風采不減,哪及陛下威儀一日更勝一日呢。”


    “哦?”蕭毅饒有興趣問道:“你可仰慕朕之威儀?”


    “陛下的威儀何必問妾,隻看菜市口流不盡的血,就知道答案了。”蘇子葉依舊神情柔順,聲音溫婉。


    可是聞者無不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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