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趙家。趙懷欣替趙夫人和趙懷遠換好衣服,又差人定了棺木等一應物什。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人將趙家的事兒給編排出去了。


    趙懷欣坐在家中,聽著外頭鬧哄哄的。


    “這趙家也是活該啊,高立峰勾結黃德中,害死那麽多人,眼下,那趙家的少夫人殺死當家主母,又失手殺了自己相公。趙家主事兒的人,都沒了。也是報應。”


    外頭將趙家傳的十分不堪,趙懷欣氣怒不已,屢次派人出去製止謠言,謠言卻是愈演愈烈。


    甚至連想容閣都被迫關門了。


    吳家少爺得知此事,更是氣的不行。


    “他們趙家就沒一日消停時候。早前那趙懷遠強搶已婚婦人,在清水鎮的名聲便是不好,連帶著咱們吳家也跟著麵上無光。這下好,娶了媳婦兒,倒成了殺人凶手了。”


    “不單是清水鎮上謠言不止,連縣裏頭也有人說三道四,本少爺出趟門,盡遭人指指點點了。”


    “大少爺快消消氣兒,左右是她趙家的事兒,咱們別跟著摻和便是。咱們吳家什麽樣,清陽縣的人心裏明鏡著呢,他們不過就是說說而已,等這風頭過了,咱們吳家該怎樣還是怎樣。”方氏勸道。


    “哼,清水鎮的想容閣關門了,縣裏的想容閣,生意也是極不好,眼見著日日虧損。”說起生意上的事兒,吳家少爺也是一臉陰霾。


    方氏轉了轉眼珠,假意的歎了口氣,道:“大少爺,有件事,不知該說不該說。”


    “你說。”


    “咱們想容閣不是有個叫喬明心的工匠麽,今兒個頭晌,她來找少夫人,說是契約到期了,她不再與咱們想容閣續約了。”


    “不過是個工匠,走就走吧。”


    “大少爺,這可不是一般的工匠啊,咱們想容閣這兩年的新品,都是這喬明心製作的,她若是再走,咱們想容閣的生意,怕是……”


    吳大少爺聞言,眉頭緊皺。“這趙懷欣也真是的,連個工匠都留不住。”


    “這畢竟還有幾日才到期,許是還有轉圜的餘地呢。”方氏說道。


    “也是。”吳大少爺摩挲著下巴,說道:“這事兒叫趙懷欣自己處理,若是留不下喬明心,本少爺就休了她!”


    “大少爺,這可使不得呀。”方氏‘驚嚇’道。


    吳大少爺一臉陰鷙。“有什麽使不得的,當她趙家還是往日那般風光麽。哼,一隻不會下蛋的母雞,留著也是白白占地方。得了,不說她了,隨我去瞧瞧正哥兒,這小子還惦記著叫我陪他作畫呢。”


    “誒,好好好。”方氏笑的一臉燦爛。


    秦清靈原本還等著趙懷欣繼續下去呢,誰知,這兩日,事情一件接一件的發生。眼下連想容閣都關門大吉了。


    如玉膏早就用完了,秦清靈臉上的粉刺卻是愈發嚴重了,甚至連屋門都不敢出。


    聞香館的事情到現在都沒個進展,手頭的銀兩也快花完了,她急的不行。在清水鎮也沒個去處。


    不過,如今趙家變成這樣,她就不信趙懷欣不會反撲。她隻要再忍忍,再忍忍就好。


    陸知暖這兩日並未過多關注鎮上的事兒,畢竟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一閑下來,她便躲在工作間,用墨風從馮則嘉那裏連拐帶坑弄來的上好的顏料,試做眼影。


    這些顏料都是馮則嘉自己研磨好的,研磨這石青,孔雀石等,極為費工夫。這顏料被研磨的如此細膩,足見馮則嘉耗費了多久的時間。


    不過,倒是省了陸知暖的事兒了。


    為了讓眼影看起來有珠光的色澤,陸知暖在石青的藍色粉末裏混合了雲母粉,同時也中和了一些藍色。使得眼影粉呈淡藍色光澤。


    隨後,又取了蜂蠟和橄欖油混合加熱,二者混合後,倒入小碗中冷卻,待半凝固時,倒入事先配置好的眼影粉,攪拌至顏色均勻。


    淘澄出來,放入小瓷罐中,壓實。待完全凝固後,這眼影膏就製成了。


    陸知暖用手指輕輕塗了點兒在手上試色,淡淡藍色閃著珠光。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像模像樣的。


    其實,製作眼影的關鍵,是顏色。


    赭石,朱砂,石青,石綠,孔雀藍,雲母,除了這些礦物顏料,還有一些植物顏料可以提取。諸如幹甜菜,豆蔻等。


    基礎的顏色越多,她可以混合配製出的新顏色也就越多。


    除了眼影之外,她的口紅也須得增加多種色號。


    陸知暖想了想,用筆在紙上記下了不同顏色混合後形成的新顏色。又列了張單子交給菊友,叫她去劉村尋這些花草回來種上。


    既然掌握了眼影的製作方法,那麽剩下的,就隻能等原料了。趁著這會兒功夫,她又將在畔山撿的那袋子紫茉莉種子折騰了出來。


    尋思著再做一種脂粉出來。


    還沒等動手,就聽趙茹燕在門外喊了一聲。“夫人,有客到。”


    陸知暖尋思,許是有客人過來做護膚了。


    她掀起工作間的簾子,笑著迎了出去,發現,除了日常都在聞香館做護膚的陳夫人之外,還有幾位夫人,其中便有那日來聞香館討說法的張夫人。她臉上蒙著麵巾,眼底略帶疲倦。


    “陸娘子。”


    “幾位夫人來了,前頭還有錢家夫人和方夫人沒有做完護膚,幾位稍坐片刻。”


    “誒,好好。”


    這些日子天氣甚好,外頭陽光足,反倒比屋裏頭暖和。陸知暖便將幾位夫人引到院中樹下藤椅上坐著。


    藤椅旁放著一張木桌,桌上擺放了些茶點。


    “咦,陸娘子,這是什麽餅子?咱們還從來沒見過呢。”其中一位夫人指了指桌上薄薄的餅子問道。


    “哦,這個是鮮花餡餅,有玫瑰花的,有菊花的。幾位若不嫌棄的話,不如來嚐嚐看。”


    作坊裏製作護膚品,鮮花的用量很多,陸知暖便時常留一些鮮花花瓣搗成醬,給逸兒做鮮花餅吃。


    逸兒這點倒是沒隨了蕭元璟,蕭元璟喜辣,逸兒卻更喜甜食。


    好在逸兒平日裏練功夫,運動量大,再加上陸知暖也有意控製逸兒吃甜食的量,不然的話,這麽吃下去,非得吃成個小胖子不可。


    也正趕上這幾日常有客人往喬家村來做護膚,陸知暖便多做了一些鮮花餅,配上果茶,客人在等待的時間,也可以邊吃茶店,邊聊天,免得無聊。


    陸知暖也知道大家大戶的女子,吃東西都是很注重禮儀的,故而,她這鮮花餅每一塊都做的很小。


    那夫人拿起一小塊鮮花餅,另一隻手撐著帕子,免得餅上的酥皮碎渣掉的到處都是。


    她淺淺的嚐了一口,登時眼睛就亮了。


    “這是玫瑰餡兒的,味道清甜淡雅。”她嚼了嚼,又嘬了口茶水。“吃完也是唇齒留香,陸娘子的手藝,真是極好。”


    “幾位喜歡便好。”


    其他人聽她這麽說,也紛紛去品嚐。


    陳夫人見她們這般,笑道:“你們怕是第一次來吧,不知道,這陸娘子的鮮花餅可是勾人的很。那錢家夫人日日都來做護膚,不過就是為了多吃一口這鮮花餅。”


    陸知暖也笑了笑,道:“這鮮花餅正好也是要在沁香閣上市的,大家若是喜歡吃,也可以到沁香閣品嚐。”


    說到這,有人便問了。“陸娘子,那沁香閣也是你的麽?”


    陸知暖淡笑著搖搖頭。“不過是與東家有合作罷了。我不過一個小婦人,哪來那麽大的本事。”


    清水鎮的人都誤以為沁香閣是天下第一樓的產業,陸知暖也沒打算戳破。有天下第一樓的名頭在,便沒有人敢打沁香閣的主意了。


    “陸娘子能做出這麽好的護膚品來,那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可不是,陸娘子……”


    其中一位夫人有些欲言又止。


    “這位夫人,有何事?”


    “是這樣,陸娘子上次送我們的眼線膏著實好用,想著再與陸娘子買一些,可聽劉夫人說,陸娘子這次的存貨似乎不多……”


    “哦,這樣啊,因著近兩日拿積分手冊來換眼線膏和眉黛膏的人不少,我看著不大夠了,又多做了一些出來,夫人若想要,隨時過來便是。”


    陸知暖話音剛落,菊友便引著錢夫人和方夫人過來了。


    “幾位,錢夫人和方夫人已經做好了,還請幾位夫人移步美容室,蘇姑娘已經都準備好了。”


    “誒,咱們這便過去。待回頭做完護膚,再來找陸娘子買。那咱們就不耽擱陸娘子功夫了。”


    “夫人客氣。”


    那幾位夫人走了之後,那位張夫人卻還在原地,四下裏瞧了瞧,似是對這大院兒十分滿意。


    “張夫人是來兌換眼線膏和眉黛膏的麽,隻要拿著積分手冊就可以兌換了。那邊就是臨時的兌換點,菊湘在裏麵。”陸知暖指了指院中的南廂房。“鄉下人家,房舍簡陋了些,張夫人莫要嫌棄。”


    “怎麽會嫌棄,陸娘子這院子寬敞幹淨,還有花草香氣,倒像是世外桃源一樣呢。”張夫人說道。“還有這麽好吃的茶點,這村裏又安靜,我都不想回鎮上了呢。”


    “張夫人若是喜歡這裏,可以常來。大月山上的景色也是美不勝收的。”


    “那邊就是美容室麽?”張夫人指了指東邊的花圃方向。那裏花開正盛,彩蝶紛飛。


    “是的。”


    “比起聞香館的雅間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呢。實不相瞞,陸娘子,我也是來做護膚的。”


    張夫人說著,扯下麵上的紗布,陸知暖看到張夫人的臉頰和額頭上長了許多粉刺,有的已經成熟,冒出了白頭。


    當日在聞香館,陸知暖答應給張夫人製訂一套治療方案,隻是後來又出了聞香館被誣陷造假的事兒,一時間倒是沒顧得上。


    等到閑下來,陸知暖倒是將此事放到了心上,因為用了如玉膏生粉刺的人,不單單隻有張夫人一個。


    隻是,等了幾日,陸續有好多老顧客都來喬家村找她繼續做護膚,卻沒有等到張夫人。


    陸知暖尋思,也許張夫人並不信任自己了。倒是沒想到,今日張夫人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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