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玉給小貓縫好傷口,在傷口處裹上一層厚厚的紗布,又用夾板固定好,回過頭去看安好,意料之外地對上一雙漂亮卻平和依舊的眼睛,愣了下神,“小姑娘心理素質蠻好的嘛!”


    有些陪伴自家寵物做手術的女孩子,見到這種血腥的場麵暈過去的不少,也有半途實在忍不住吐了的。她讓她們全程圍觀,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讓他們學會好好看顧每一個小生命。因為有時候有可能隻是你的一個小疏忽,就有可能給這些小家夥造成巨大的傷害。


    既然你養了它們,那它們就是你的責任。


    本來安好要是執意不肯進來,荊玉也不準備強求,畢竟隻是半路撿回來的,能有多少感情。


    安好問都沒問就點頭答應她都已經夠驚訝的了,覺得這個小姑娘性子真軟和。但看安好現在圍觀了全程依舊麵不改色的表現,她倒是了悟過來,人家小姑娘壓根就不害怕!


    安好呢。


    在看小貓動手術的時候,視線裏的血色淋漓讓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自己前世被刺殺時候的場景。


    作為和親的郡主,因著皇帝舅舅的喜愛和看重,她的儀仗比起公主來說都算不上遜色,隨行的將士足有三千名,這些都是她的私人衛隊。


    臨出乾坤國境,刺殺來得猝不及防!


    三天時間,她從一個不諳世事對未來滿懷憧憬的和親郡主,變成了一個也敢拿起長槍,不會武功但也能幫忙補刀對生死麻木的戰士!


    來襲的敵人源源不斷,她的衛隊人數從三千,到隻剩一個衛隊長。身周方圓幾裏的累累屍體下是淙淙流淌的血河,安好現在還能記得她的衛隊長池桑榆帶著全身一百多道刀劍傷口跪在自己麵前的畫麵,“臣有負聖上,長公主,安候所托,安和郡主,保重!”


    這是他的最後一句話,隨後,萬劍穿心!


    在死亡的那一刻,安好並沒有感到痛苦,心裏所思所想,是終於解脫了!


    她身上背負了三千多條人命,每條都重逾千斤。


    如果在經曆了這種事之後,這世上還有什麽事能讓她動容的,估計也就是她發現自己居然帶著記憶重生成為胎兒和接到這輩子的父母去世的消息這兩件事了。


    她的心,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鍛煉地無比強大!


    脫去無菌服,安好把小貓從荊玉手裏接過來。


    “是這樣抱著嗎?”安好抱住小貓給荊玉看,“它的腿大概要多長時間才能下地活動!”


    “要看愈合情況,三天後來複查一下,我再看看!”


    荊玉伏在桌案上寫病曆本,又接過護士拿回來的藥一起放在袋子裏,“這裏麵是小貓要吃的藥,還有愈合期間建議吃的食物,我都寫在上麵了,平時多關心一下它,傷口愈合期間保持輕鬆愉悅的心情也很關鍵!”


    安好連連點頭,最後交了錢拿了一大包東西出了寵物醫院。


    荊玉站在自己的辦公室窗前,看著安好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才轉身慢悠悠地脫掉身上的白大褂,順手撩了下頭發,看著在燈光下呈現出深深淺淺玉色光芒的發絲,皺了皺眉,“那種毛色的貓,小米,是你哪個族群的?”


    被她召喚過來的小米摘到自己頭上的護士帽,兩隻尖尖的小耳朵動了動,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真慘!”


    “是啊,真慘!”


    兩個‘人’對視一眼,齊刷刷搖搖頭,荊玉掩嘴打了個哈欠,“行了,我要回家了,你自便!”


    “老板慢走!”


    “哦,對了,這個給你!”荊玉伸手截斷自己的一節發絲,遞到小米手裏,“你這個月的工資!估計能幫你把耳朵遮起來!”


    小米一臉激動地接過來,“謝謝老板!”


    “跟著我,有修為漲!”


    卓亦清在車裏隻是淺眠,中途還被一個電話叫醒了,安好開車門上來的時候他還在打電話,中間看了安好一眼,“係好安全帶!”


    “嗯,走吧,亦清哥哥!”


    卓亦清剛把手機轉為藍牙,就聽見耳機裏一聲狼嚎,“剛剛居然有個女孩的聲音,清子你老實交代,這大晚上的,你想帶人家小姑娘幹啥。平時看你不聲不響的,沒想到不知不覺就帶人家女孩子上你的車了,你個禽獸!”


    卓亦清耐心等他說完,“我今天早上聽老張說,你們那組還有一組數據資料沒有核實完,也不知道明天開會······”


    話音未落,那頭就想起了討饒聲,“停停停,是我錯了,哥們,求放過!”


    “仇曉,你仔細給我聽好了,我就說一遍。剛剛那是我妹妹,你要是嘴上再沒個把門的,你信不信我有的是法子治你!”撂下這句飽含威脅的話,卓亦清聽著話筒裏的嘈雜聲,把車子拐了一個彎,看了眼後座上乖巧坐著的小丫頭,跟話筒裏的人說道,“行了,今天我不過去了,記得幫我跟小何說聲生日快樂,禮物明天補上。還有記得別玩太晚,第二天一早有晨會,你們要是一個個給我宿醉未醒的狀態,第二度數據監測我就幫你們攬下來了,省得在外麵浪的沒邊!”


    說完掛了電話,卓亦清側眸看了眼安好,“安安,剛剛是我研究所裏的同事,他人一向大大咧咧的,說的話你別放心上!”


    安好搖搖頭,笑道:“沒事,亦清哥哥你同事很活潑,挺好玩的!還有,剛剛我好像聽有人要請你去參加生日會?”


    卓亦清嗯了一聲,“我們科室的一個同事,今天她生日,相熟的幾個朋友在ktv開了個包廂。你也知道,我向來不喜歡那種地方!”


    說到這裏,他目光微微移了移,“安安,我記得你上高一的時候,我帶你去過一次我的畢業會,你那天是唱了,一段戲?”


    安好扯扯唇:“······亦清哥哥你還記得啊?”


    卓亦清聲音裏帶了三分笑意:“畢竟能在ktv裏唱戲的,安安你估計是第一個!”


    安好:求別提,她現在對那些一臉驚奇看著她的目光還記憶猶新!


    “安安喜歡唱戲嗎?”


    安好點點頭,望向窗外,“挺喜歡的!”


    一方木台,唱念做打,演繹人生百態!


    她喜歡那種能在方圓裏體驗萬種人生千般角色的感覺。


    卓亦清注意到此刻的安安有種很悠遠的氣質,像是整個人會在下一個霧化消失般,忍不住開口道:“京城有個梨園,安安有機會可以去看看!”


    安好擼了把小貓的毛,垂下眼睛,“等有機會再說吧!”畢竟,她更喜歡的,是自己搭一座園子,自己唱自己聽!


    不過現在看來,這個目標想要實現,還很遙遠。


    藍色海洋ktv。


    仇曉站在包廂門口,晃了晃被掛斷的手機,眯眼看向身旁的何晶晶,“晶晶啊,你也聽到了,清子他不願意來!”


    何晶晶捏著手裏的壽星帽低頭沉默了一會,在仇曉不耐煩之前,突然出聲問道:“卓哥有妹妹嗎,我記得他是獨生子吧!”


    仇曉開門的動作一頓,回望過來,嘴角微微勾起一側,“晶晶啊,哥勸你,別再執著了,你們兩個就是明明白白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你看你們在一起共事這麽久了,他有對你特殊對待過嗎?還不是把我們一個個當成狗使喚!”最後一句他是自己嘟囔出來的。


    仇曉每說一句,何晶晶的臉就白上一度,一張特意勾畫妝容精致的臉在走廊忽明忽滅的燈光下顯出幾分狼狽的慘淡,“你不懂!感情如果是那麽好割舍的話就好了,我們每天待在同一片空氣裏超過八個小時,低頭不見抬頭見,我怎麽把心收回來?”


    仇曉也歎了口氣,一向玩世不恭的臉上多了兩分認真,“晶晶啊,老實話,你們兩個是不可能的!清子他那人呢,往好了說是嚴謹,往孬了說就是沒有人情味,除了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我們這些人,在他眼裏隻有一個身份,同事,可以可勁壓榨的對象!我勸你還是早早收心,省得以後陷得越深,到頭來越痛苦!”


    何晶晶張了張嘴,包廂門陡然被人從裏麵推開了,一個小平頭探出來,“怎麽回事啊,酒都開完了蠟燭也點好了就等你們了,磨蹭什麽呢?”


    又轉向何晶晶,“晶晶姐,快過來,就等你吹蠟燭呢!”


    何晶晶低了低頭,掩了下臉色,“我們這就進去!”


    這話剛說完,她就察覺到剛剛還吵鬧的包廂和走廊裏突然靜了下來,就像有人突然按了暫停鍵,所有的說話聲和音樂聲都在一瞬間停滯了!


    何晶晶順著對麵仇曉的目光轉頭,隨後也愣在了原地。


    她雖然是一個理科生,但看到走廊盡頭走過來的那個男人,腦海中也不由得浮現出這麽一句話:“繁花盛景,不足以描繪一分一毫!”


    在人群目光正中心的裴笙很不爽。


    他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氣息渾濁,情緒躁動,空氣不舒服,五顏六色的光線更是照得人睜不開眼。


    他捏了捏手指,按捺住自己想殺人的衝動!


    帶路的老梟抖了抖肩膀,他已經有好幾次脖子一涼的錯覺了!


    李直在心裏為自家爺抱了聲屈,看著老梟的眼神帶著不善:“還有多久?”


    “馬上,馬上就到!”老梟抹了把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從口袋裏掏出房卡,“前麵的門就是了!”


    三個人從何晶晶他們麵前走過去,停在一間包廂門口。


    刷卡進門,裏麵是一個豪華的大包廂。


    老梟從中間的舞台穿過沒有停留,最後在一麵巨大的油畫前停下腳步,目光對上了油畫上一個人物像的眼睛。


    “瞳孔識別,正確!”


    隨著一道女聲電子音響起,油畫從中間分開,露出一間全鋼的電梯。


    老梟回頭看向裴笙,“裴代隊長,請進!”


    等裴笙和李直走進去,他又三兩步走到包廂的操作台前,伸手點了幾下,隨後跑回電梯,按了下降按鈕。


    還未關嚴的電梯門內陡然飄來一道響亮的流行歌曲聲,“嘻唰唰,嘻唰唰,哦哦!”


    老梟:······


    李直:······默默轉身麵向電梯牆壁!


    電梯裏的氣氛越來越冷,老梟打了個寒顫,“咳,那個,這個基地的設計是石隊長他提出來的,說這麽一來比較掩人耳目,有助於我們的隱藏!”老梟自覺站在角落縮著膀子,一個沒忍住把自家老上司給賣了出來!


    安好回到家先安頓好麻藥還沒過的小貓,走到浴室準備泡個澡,剛準備放水就被一整天沒吱聲的小鈴鐺製止了,“等等,小安和你現在已經進入修煉一道,已經能用空間裏的靈泉水泡澡了,把手放在浴缸裏,我引水給你!”


    安好默默關掉水龍頭,同時把一隻手放到了浴缸裏。


    浴缸是白色,在空間裏的時候安好還沒看出來,但水進了浴缸,安好才發現靈泉水是一種淡淡的綠色,隨著水流的注入,安好能明顯地感覺到周邊氣息的變化。


    有種瞬間來到大森林的感覺!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安好就朝小鈴鐺問道:“這靈泉水,該不會就是液態化的靈氣吧?”


    “小安和你猜到啦!”空間裏小鈴鐺一心二用,一邊澆地一邊顧著把水引出去,“你待會進到浴缸裏就運轉你的長生功法,剛開始會有些痛,等適應了之後就好了!”


    安好點點頭,看浴缸裏水差不多了就叫了停。脫了衣服路過洗手台前的鏡子,停頓了一下,視線在鏡子上一掃而過,皺了下眉,“小鈴鐺,你有沒有覺得,我的胸有點大?”


    話音剛落,空間裏的小鈴鐺手指一抖把水引到了頭頂,嘩啦一下子把自己給澆了個透心涼,“哎呀,小安和,人家還是個寶寶!”


    安好想到小鈴鐺前後一樣的小身板,默默閉了嘴!


    進了浴缸,安好輕輕躺在裏麵,感覺到四周的水流默默把自己包圍,她張開左手,掌心處那位綠色的樹葉在水流裏輕輕抖動了一下。


    功法開始運轉,原本的舒適一瞬間變成了全身毛孔的刺痛,安好的意識被迫沉浸在功法的運行中,漸漸失去了對身體的感知。


    身體慢慢沉入水底。


    她沒有看到,在她掌心處的那枚綠葉,隨著時間的流逝,悄無聲息地長大了一圈。


    左手心的星流沒有動靜。


    等安好醒過來,浴缸裏哪還有什麽靈泉水,隻剩下她光溜溜地躺著!


    小鈴鐺適時地出聲,“時間比我預料中的要快,小安和你以後每天都要泡一次靈泉澡,直到靈泉對你的作用微乎其微了才算完!”


    安好從衣架上拿了備好的睡衣換上,中間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掌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我要去睡覺了,晚安小鈴鐺!”


    “晚安!”


    躺到床上,安好看了眼床頭的鍾表。


    十二點半!


    好吧,她‘泡個澡’用了將近四個小時,這還算是快的!


    “小鈴鐺,我以後還是再空間裏泡澡吧!”


    “為什麽?”


    “浪費時間!對了,小白澤怎麽樣了,還在引靈陣上嗎?”


    “嗯,還沒醒過來,陸尤在守著她呢!”


    “那卡呢,怎麽沒見它出來說話?”


    “哦,小安和我忘了跟你說,”小鈴鐺拍了下額頭,“那卡他好像研究出來一點那個水晶棺和湮獸的什麽共存原理,說如果有足夠的煞氣,他可以讓湮獸和水晶棺分離,並且把水晶棺封印在魂珠裏的靈體脫離出來!”


    安好抬了抬眼睛,看了眼天花板,“隨緣吧,你看著他別讓他玩脫了就行!”


    不論是對湮獸,還是水晶棺,她的興趣都不怎麽大!


    說到這,安好再也撐不住,閉上眼睛沉入了夢鄉。


    空間裏。


    小鈴鐺托著腮看著正在熟睡的安好,小臉上露出一抹不符合她年齡的深沉!


    ------題外話------


    二更啦,寶寶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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