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頭頂那僅剩的一點光明也消失,魔宮下的黑牢裏,出現了兩道悄無聲息的身影,一點點朝著魔宮的方向靠近。


    此時的魔宮宮殿,一場盛大的宴會正在進行。


    首座上身披暗紅蟒袍的魔宮之主端起桌上夜光杯裏猩紅的酒液,朝坐在左手邊的雲戟搖搖舉起,“這一杯敬雲少,恭喜我們不費吹灰之力請來琴洲域各大宗門的天才們。”


    雲戟扯了扯嘴角,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地上歌舞升平,地下幽暗荒蕪,一上一下,天淵之別。


    “哢!”


    巨門倒塌的聲音蓋過了大殿之上的絲竹之聲,風從大殿前方吹來,帶來一股濃鬱的魔族血液的腥臭味。


    雲戟放下酒杯瞥了眼坐在上首的魔頭,“應該是我那好哥哥殺過來了,比我預料的要慢啊!”


    他話音剛落,門外由遠及近走來一抹紅色的身影,原來的一身白衣早已經變成了濃重的暗紅色,一路走過來,衣衫上的血液滴落,在他身後匯成了一條紅色的溪流。


    雲戈進來後目光緊緊釘在雲戟身上,“是你殺了父親?”


    雲戟觸及到雲戈那雙原本深黑現在變成赤紅的眼睛,放在身側的手指下意識地捏了捏,隨後看到這人全身傷口用劍支撐著身體的模樣,又放鬆下來,“雲戈,那是你的父親,可不是我雲戟的父親。”


    雲戈在這一刻看著雲戟的目光如刀,“如果早知道你有心懷不軌,與魔族為伍的這一天,當初申姨把你抱回來的那一天,我就該把你掐死。”


    提及申姨兩個字,雲戟從座位上猛地站起身,伸手一枚匕首朝著雲戈脖子的方向就揮了出去,“別跟我提申姨。”


    要是在往常,這一匕首雲戈能輕鬆躲過,但現在他本就是重傷未愈,再加上一路殺過來幾乎把體力耗盡,匕首在他脖頸一側劃過,當場飆出一道血線。


    雲戈本就蒼白如紙的麵色頓時更白了三分,身體一晃就要倒下。


    眼看著雲戟一步步朝他走過來,去發現自己連提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目中忍不住出現一抹絕望。


    雲戟走過來看著雲戈依舊站得筆直好像從來不會低頭的樣子,心頭一股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怒意閃過,猛地抬腳踹到了雲戈的腹部,把人踹飛到門口處。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別說掐死我了,我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捏死你。”


    魔宮之主坐在上座,看著大殿上兄弟相殘的戲碼,饒有興致地抿了口酒。


    雲戟一腳踹出不等雲戈掙紮著站起來緊接著又是一腳踹出來,這一下直接把人踹到了殿前的廣場上。


    安好無奈地看著朝自己這邊摔過來的身影,身體已經快過大腦地伸手把人接住,隨後就對上了雲戟有些愣神的眼睛。


    “我想說,我隻是剛好路過,你信嗎?”


    雲戟被這個問題問得一噎,隨後冷冷笑出了聲,“你這是當我眼瞎嗎?”話音剛落,他朝著兩邊的魔兵一揮手,“把人給我抓過來。”


    安好看著朝自己聚攏過來的魔兵,沒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模樣有點失望,而且,她真的不想動手的。


    就在安好把她的重劍從空間裏拿出來準備砍出去的上一秒,原本氣勢洶洶包圍過來的魔宮突然齊齊動作一聽,緊接著放下了武器。


    安好:“?”什麽情況!


    這時候從遠處傳來一聲語氣很輕的“退”。


    魔兵齊齊放下武器,有序退開。


    雲戟本以為下達命令的是魔頭,剛準備出聲質問,卻在看到來人時,頭頂瞬間澆下來一盆冷水。


    他全身下意識的戒備起來,看向裴笙的目光還夾雜著一絲恐懼,“你到底是何人,為什麽能號令魔兵?”


    裴笙走到安好身側,在她拿著重劍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用不著了。做完這一切才轉頭看了眼準備悄悄撤退尋找援兵的雲戟,“我讓你走了嗎?”


    雲戟往後退的下一步到底沒敢邁出去。


    安好這會已經簡單查看了下雲戈的狀態,見裴笙看過來,搖搖頭,“傷勢很重,現在還清醒著隻是強撐著一口氣罷了。”


    看著半跪在地麵上的青年,安好想到了三天前,雲中城廣場飛舟下麵,那個如劍般鋒銳的背影。


    不得不感歎一聲世事難料了。


    好好的一場交流會,變成了多少人的生死劫。


    雲戟不敢走,但他偷偷聯係了魔頭。


    雖然對麵的那個人能號令魔兵讓他感覺有些邪門,但他也沒有特別恐懼,畢竟這裏可是魔宮,而麵前的敵人隻有這麽兩個罷了。


    就算是人海戰術,也能拖死他們。


    想到這,雲戟心安了安。


    但等了好一會,他的盟友依舊不見蹤影。


    他試著又聯係了幾次依舊沒有聽到任何回複後,再看看對麵兩人氣定神閑的樣子,突然就不確定了。


    對方為什麽會這麽有恃無恐?


    難道,出現了什麽變故?


    然而任他想象力再豐富,也不會想到就在他在廣場上虐打雲戈的時候,裴笙就進了魔宮大殿,用身上等級比起魔力來還要高了無數級的那股能量,輕而易舉的把那位魔宮之主給封印了起來。


    至於剩下的魔兵,自然就更加構不成什麽威脅了。


    等到看到被魔兵放出來的被關進黑牢裏的交流會上眾人時,雲戟強裝的鎮定就再也維持不下去了。


    他也不是不識時務的人,見勢不妙轉身就要逃走,甚至還從儲物袋裏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


    一副能夠瞬移的陣盤。


    裴笙看著他啟動陣盤,在眾人趕過來的前一秒消失在原地。


    安好有些奇怪裴笙沒有阻攔,也就問了出來。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個雲戟在雲中城還有後手,與虎謀皮,自然要有和老虎相抗的實力。要想徹底絕了後患,自然要斬草除根。”


    已經能夠自己站起來的雲戈聽見他這麽說,抬頭有些複雜地看了裴笙一眼。


    他沒有想到,本該是必死的局麵,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化解了。


    要是安好知道它心裏所想,肯定會說:“因為我們兩個本身就是bug啊!”


    所以,不知道還是有好處的,起碼打擊能小點。


    接下來,離開魔宮的各宗門長老和弟子一番寒暄和道謝後就乘著自家宗門的飛舟飛快離開了,不然他們宗門這會就要準備著聯合在一起去討伐魔宮了。


    天音門長老也聚集好了門下的弟子,倒是對於安好和裴笙,卻是不明含義地看了看了兩人一眼,“解決完就回宗門。”顯然也是猜到了安好和裴笙在這件事情裏的扮演的角色。


    一邊欣慰一邊心情複雜。


    如裴笙所料,徹底敗露的雲戟再也沒有辦法回城主府,隻能去了他的暗勢力處,準備在雲戈養傷期間反撲的時候,被早已經和雲中城達成合作也部署好誘捕計劃的裴笙和安好一網打盡。


    雲中城城主府位於雲中城地勢最高的地方,走在裏麵白雲就漂浮在腳下。絲絲縷縷的白雲中白色的建築宛若仙宮。


    安好和裴笙在城主府管家的帶領下,第一次進就進到了城主府的後院,雲戈的養傷處。


    他們到的時候,雲戈正在院子裏一棵梨樹下看書,不過安好看他那樣子明顯心思不在手裏的書冊上,不過也沒必要拆穿了。


    等他們坐下,雲戈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抱歉,我剛剛有些走神了。”


    裴笙目光落在他緊緊攥著的右手上,眼中劃過一絲了然,“不知道雲城主請我們過來,有什麽要事要說?”


    雲城主,聽著這個稱呼,雲戈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把右手攥著的黑色金葉錦囊拿出來,遞到裴笙麵前,“當年一位雲遊的佛宗大師說我是天生劍體的時候,還說了另外的一條消息,就是在二十多年後,雲中城將會迎來一場浩劫,不過這場浩劫雖然凶險到最後卻能化險為夷,他讓我到時候把這錦囊交給拯救了雲中城的人,今天,我也算是完成那位大師的囑托了,也謝謝二位的鼎力相助。”


    安好把錦囊接過來,同樣的顏色,同樣繡上去的金葉子,還有手底下的手感,安好可以肯定,這裏麵是一片和她手裏一樣的鐵片。


    就是不知道這位佛宗大師,和上個世界的大師,是不是也是一個人?


    離開雲中城後,兩人一路逛遊吃回了天音門,誰都沒有驚動地回了無音穀。


    鐵片到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離開這個世界。安好想了想去了任務大廳一趟,剛準備問問她發布的任務有沒有完成的,誰知道剛一進去就被人給叫住了。


    少頃,安好拿著裝著初生的玉盒出了任務大廳,相應的五千積分也花得半點不剩,她倒是沒有什麽舍不得的,畢竟離開這個世界後積分也就半點用沒有了。


    路過琴峰的時候,安好腳步頓了頓。


    白軟軟可以說是她在這個世界交到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在要不要去跟她告聲別這個想法下猶豫了三秒鍾後,安好還是收回了準備登琴峰的腳。


    估摸著,等她和裴笙離開這個世界後,估計也會跟原來一樣,這個世界的人都會把他們的存在從記憶中抹去吧。


    這樣也無所謂告不告別了。


    想明白這通後,安好回到無音穀,看見正在收拾東西的裴笙,想了想拿出自己的那隻古塤,走到石頭房子外麵。


    雖然知道就算她吹古塤,這裏也聽不不見,但她就想試試,萬一能把那個瘋子師祖給引出來了呢。


    畢竟,住了人家那麽長時間的房子,不告而別有點說不過去了。


    古塤湊到唇邊,第一個音調飄到耳朵裏的時候,安好險些沒有反應過來,再又試了幾次,發現真的能吹出聲音後,安好閉上眼睛本來的五分認真變成了十分。


    安好也沒想著要吹哪個曲子,隻是隨性而發。但到底即將離別,這次她的曲調裏多了一絲淡淡的悵惘,但又讓聽見的人忍不住靜下心來,放空自己,卻又忍不住想要懷念過去。


    一曲終了,安好放下微微發熱的古塤,回頭,對上了一雙蒼老的眼神。


    “丫頭,很不錯。”粗糲的嗓音感覺就像是在刮沙子,是那種很久都沒有說話聲帶退化的聲音,短短五個字,卻是最真誠的肯定了。


    安好還沒得及道謝,瘋子師祖就匆匆走了,好像他過來僅僅就是為了聽這一首古塤曲。


    這一次的離開和上次的突然相比要好一些,準備離開前,他們都有了一點預感。


    不過,眼看著要脫離世界,安好皺了皺眉,“我們好像忘了一件事。”


    裴笙:“什麽?”


    安好搖搖頭,“就是感覺,具體是什麽事我倒是想不起來了。”


    “那就別想了,左右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安好點點頭。


    被縛魔繩牢牢捆住又丟進宮殿地下黑牢無人問津的魔宮之主:“·····你們是忘了我啊,我快餓死了知不知道?”


    ······


    再次睜開眼睛,安好發現自己是在一張大得離譜的床榻上。


    身上蓋地粉白色的被子上繡著一瓣瓣白色的梨花,以她的眼神去看,這或密集或疏落的梨花花瓣,居然是沒有一朵是重複的。


    安好從床榻上坐起來,撩開麵前不知道什麽材質的紗簾,探頭朝外看去。


    寬廣的殿堂一看看不到盡頭,雖然空曠卻不顯得寥落,精致的擺設打眼看上去就知道珍貴的很。


    安好摸著手底下紗簾順滑到不可思議的手感,一邊感慨著這種材質居然隻是用來當紗簾的,一邊想著她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應該是個大大大,土豪吧。


    剛想到這裏,視線裏就出現了一個穿著淡黃色紗裙的少女,看見安好坐在牆頭忙三兩步走過來,打起簾子,“殿下,您醒了,剛剛去禦堂苑取了些糕點過來,是那邊新研製的作品,聽說吃到的人都是打滿分好評,您要不要嚐嚐看?”


    安好對於她這番話壓根就沒聽進耳朵裏麵去,隻低著頭看著這位稱她為殿下的迎春的腳。


    如果她剛剛沒有看錯的話,從對方出現在殿內到來到自己這床榻邊,足足將近一百米的距離,這位小姑娘好像真的是走了兩步還是三步就到了。


    連一個侍女都這麽厲害了,她這次來的,究竟是個什麽世界?


    ------題外話------


    這是最後一個世界了,有沒有猜到最後一個是什麽世界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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