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今生都吃過無數美食的安好眼裏,麵前的這一桌席麵不顯山不露水,但真的吃到嘴裏,還是讓她忍不住睜了睜眼睛。


    有人說把一件事做到了極致,那麽不管這件事是什麽,都會渲染上這個人的特色。


    普普通通的飯食,雞肉柔嫩,豆腐爽滑,青菜爽口,就連一晚看起來清淡至極的冬瓜湯,喝到嘴裏後也能品出絲絲縷縷的溫軟味道。


    跟顏毓卿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像。


    這是一個真正執著又秉性溫軟的女人。


    羋庸被也被安排在了這一桌上,同坐的還有一個同樣吃得頭都沒抬的女孩子。


    安好認出來她是那個舉牌說大海龜生了病的女孩子,這會又見她坐在羋庸的身側,對上兩人有些相似的眉眼,安好目露了然。


    一頓飯吃得在場的賓客們滿臉饜足,安好也隨著人流過去跟顏大廚道了聲謝。


    飯後就是純粹的行業交流了,安好對這個沒什麽興趣,幹脆拉著裴笙端著飯後甜點和飲料去了宴會廳一側的小陽台。


    錦川樓並不在市中心,而是靠近市郊鄰著眉山,夜風清涼空氣清新,今晚的夜空也還漂亮,更遠處還能看到眉山影視城方向的點點燈火。


    兩個人就這麽舒舒服服地靠坐在陽台的柔軟沙發上賞起了景。


    被人群圍著爭相敬酒的羋庸好不容易得了個短暫的空閑,朝陽台的方向瞄了一眼,瞥到兩個相互依偎著的甜蜜背影,搖頭失笑了下。


    就算是以他現在的地位,在這位裴先生麵前也是小心斟酌著說出口的話,絲毫不敢造次。偏偏人家又神秘得很,估計今天這在場的所有人裏,知道這位真正身份的也不超過三指之數。


    他在這裏忙碌應酬,人家在陽台上伴著嬌妻賞夜景品美食,羨慕啊!


    這些想法在腦海裏電光石火般閃現,羋庸接過一杯重新斟滿的紅酒,鬆了鬆脖子上緊縛的領帶,又投入到了下一輪的交談中。


    安好見四下裏無人,幹脆就把頭歪到了裴笙肩膀上,小腿也微微蜷著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吃一口甜點在喝一口果汁,別提多愜意。


    正要再去拿,摸了個空。


    轉頭一看,盤子空了。


    “我再去拿點。”安好說著起身,端了盤子朝扭頭看過來的裴笙揮揮手。


    端著盤子細心挑了些剛剛感覺味道還不錯的甜點,又拿了幾杯剛剛意外拿過去喝到後感覺意外不錯的甘蔗汁,因為甘蔗汁放一會就會氧化,所以上麵被封了保鮮膜,這樣也不怕碰倒,安好幹脆端了兩大杯。


    看著盤子堆得滿滿當當,安好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轉身準備往陽台方向走。


    她過去陽台要經過一個被綁起來來圓形簾子,安好這會的注意力都在前麵,又有微微晃動的簾子阻隔視線,也就沒有看到斜刺裏突然衝出來的人。


    在對方眼看著就要撞翻盤子接著再跟自己撞個滿懷的當口,安好感覺到旁邊傳來的衝擊力,下意識地把盤子換了一個方向,同時一隻手伸出擋在了身前。


    胳膊在不到一秒的時間裏就碰到了一片軟綿綿的觸感。


    同為女人,安好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碰到的是什麽,轉頭看向來人剛準備說聲不好意思,就被對方一把抓住了胳膊,女孩聲音急而倉促,“姐姐,幫幫我。”


    安好:“······”


    不過這一下她也看清楚這個突兀地抓住她胳膊的女孩是何許人也。


    雖然昨天隻是一麵相識,但這個相識的經過太過驚心動魄,再加上女孩的好容貌正對安好這個顏值黨的胃口,她這次是真的把人給記住了。


    而且,好像不管是今天昨天,她們倆一方是求救者,一方是被求救者,這緣分······


    安好起初看到祁星晨通紅的臉還以為她不小心喝多了,放下盤子伸手輕觸了下才驚覺手指下的溫度高得驚人,在看對麵驚恐的目光,一時間腦海裏靈光一閃。


    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被下了藥。”


    祁星晨這會被全身的燥熱已經燒得有些迷糊了,剛剛憑著一股意誌力和直覺抓到一個交名單稻草,她現在已經沒空去想自己抓到的這棵救命稻草究竟能不能幫她度過眼前的危機了,隻想躺進冰涼的水裏把此刻的難受全都壓下去。


    聽見安好問話的聲音,她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安好把人搖搖欲墜的身形攙扶住,至於手裏的盤子隻好先放在旁邊的桌台上。


    視線掃過祁星晨跑過來的方向,想了想還是把人給扶回了陽台。


    在這個場合下,她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啊,還是去問問阿笙吧。


    裴笙坐在沙發上把安好放在桌子上的糖紙給折成了小星星,聽見身後傳過來的聲音回頭,目光一凝又一收,表情有些無奈地笑道:“怎麽出去一趟吃得沒拿來還帶來個人?”


    安好撥了撥懷裏女孩糊到臉上的頭發,露出臉來,“是我們昨天救上來的那個女孩,她遇上麻煩了,又剛好撞上我,我就隻好把人帶過來了。”


    裴笙隻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語氣冷然又平靜,“她被下了藥。”


    安好:“現在要怎麽辦?”


    “阿好想幫她?”


    安好點點頭,“總不能見死不救。”


    “還不到死的程度。”


    “可是一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可能會生不如死。”


    裴笙最終妥協,“我去叫李直過來。”


    王順遍尋不著中了藥還給他溜了的祁星晨,忍不住狠狠捶了下拳頭,又想到還在等著他送人過去的那位金主,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


    “藥的分量那麽重,我就不信你能跑多遠?”


    狠狠念了這麽一句,他不死心地拿出口袋裏的手機,試著撥通祁星晨的號碼,卻隻聽到話筒裏傳來的忙音,而他期待的周圍會響起來的手機鈴聲,依舊沒有。


    “到底會去了哪呢?”


    王順掛了電話強迫自己結束現在漫無目的的尋找從而冷靜下來,終於腦海中靈光一閃。


    那丫頭平日裏性子柔軟,但骨子裏烈性得很,這會該不會,想要去跳樓吧?


    想到這他頓時站不住了,拉住一位服務生問了去往觀景陽台的地址,急匆匆趕過去。


    其實安好往周圍掃過去的那一眼裏是看見了王順的,兩個人之間隔得距離也不遠。


    但誰讓他長得一點都不好看呢,安好是壓根沒記住他那張勉強稱得上端正的臉。


    要是真認出來了,安好或許還有可能趁著祁星晨昏迷著把人送到她認為的熟人那去。


    不得不說,時也命也。


    李直來得很快,祁星晨的狀態也危急得很,到了之後,沒有多一句廢話,李直自覺把窩在沙發上緊閉著眼睛額頭還裹著濕毛巾的女孩子給攙扶起來,裴笙也拉住了安好的手,四個人兩前兩後出了小陽台,朝宴會廳門口的方向走去。


    和被服務員帶著朝這個方向飛奔過來的王順正好碰到了一起。


    王順一眼就看到了祁星晨身上那件眼熟的黑裙子,心裏的大石頭瞬間落地,強自按住心頭的驚喜伸手就朝她抓過去。


    李直皺了下眉,帶著胳膊上掛著的人身子一閃,就讓王順撲了個空,更是一個趔趄險些撲倒。


    “你誰啊,放開我們家星晨。”


    王順站好身子心頭又惱又怒,但對上對方那比自己大了快一倍的塊頭和冷森森的目光,愣是不敢伸出手去了,隻能嘴上叫喊著。


    李直回頭朝裴笙看了一眼,目露詢問。


    安好看看攔路的人再看看窩在李直懷裏的女孩,這才想起來這倆人是認識的。


    但見他剛剛舉止那麽粗魯也不知道先看看那小姑娘狀況的作態,又讓安好不喜地皺了皺眉。


    但現在他們這邊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群的注意,安好也不好去說人在酒會上中了藥的話,不是不給主辦方麵子,而是對小姑娘名聲不好。


    安好抓瞎,求助的目光就移到了裴笙身上,“怎麽辦?”


    裴笙隻看了王順一眼,眉眼間就漫上了一層冷厲,察覺到包裹在掌心的小手撓了撓自己,他又飛快收回目光反握了安好一把,“交給我。”


    安好看不出來的,不代表他看不出來。


    他在剛剛那雙眼睛裏看到了輪流閃過的驚喜,憤怒,抱怨和慶幸等情緒,唯獨沒有擔憂。


    那流露於外的擔心,自然也就不是真的擔心。


    “走。”吐出這個字來,李直自然堅定不移地履行自家少爺的吩咐,一手撥開麵前攔路的人,就目不斜視地朝著既定的方向抬起了步子。


    對於被他推開後又開始發愣的王順,一個目光都欠奉。


    王順此刻的發愣不是因為別的。


    他記得不遠處那個剛剛開口的男人。


    就在昨天,對方一聲令下,就有一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跳出來的黑衣人跳進水裏把祁星晨給撈了起來,黑衣人也跟著再次消失。


    在錦川樓前的柏油路上,對方的車輛在前,後麵的所有車輛都不敢越過去。


    在前麵的拍賣會上,對方坐在比羋市長還有靠前的一號桌上,而且開口就是一千萬拍下了自己夫人送拍的畫來。


    在剛才的晚宴上,對方也是跟羋市長坐的一張桌子。


    所見所聞的所有一切,都向他表明了一點。


    這是位大人物,比羋市長還要大的大人物。


    他隻知道,對方姓裴,其餘一無所知。


    但這一切都不影響王順在看到對方後就慫了。


    慫到在裴笙開口說了那一個‘走’字後,他的嘴巴就跟縫上了一樣,甚至在對方經過自己麵前的時候,還退後了一步,低頭不敢去看那兩條並肩而行的身影。


    混跡娛樂圈多年的老油條很明白一點,得罪了投資商什麽的,他頂多損失一些金錢和資源,但要是得罪了這位比羋市長來頭都大的人物,他可能什麽時候把命丟了都不知道。


    金錢資源和命比起來,她理所應當選擇自己這條命。


    祁星晨是充斥在鼻端的消毒水味道中醒過來的,睜開眼的第一時間,盡管嗓子幹啞的厲害,但她的第一反應是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身上。


    還沒等她視線掃過,頭頂上方就傳來一道清淡的男音:“醒了,要喝水嗎?”


    祁星晨身子一僵,也顧不得看身上了,警惕地抬頭看過去,對上了對麵男人的眼睛,“你是誰?”


    “受了委托照看你的人。”


    祁星晨腦海中跟著浮現出了昨天自己意識消散之前做的事情。


    她靠著那一股求生的直覺,在被王順找到自己之前,鼓足勇氣抓住了一個人的胳膊,請她幫了自己。


    現在自己在醫院,這說明她現在真的得救了。


    想明白這些,祁星晨看向對方的眼神也跟著溫和了一些,伸手接過水杯克製著喉嚨的幹痛慢慢把一杯水喝完,“謝謝您。”


    卓亦清接過水杯,搖搖頭看了眼頭上的輸液瓶,“你這次身體和精神的損傷都有些大,再眯一會吧,我去樓下買點早餐。”


    祁星晨看著男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這才伸手按了按自己脹痛的額頭,不用照鏡子也能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肯定差到了極點。


    想到害得她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禍首,祁星晨那雙一向清亮溫柔的眸子裏猛然迸射出一道寒意。


    昨天到她手裏的酒都是王順檢查好遞給他的,所以昨天拿藥肯定少不了他。


    而這個計劃裏,肯定也少不了她那位繼母的手筆。


    既然一味忍讓隻會讓她自己受到一次又一次的刁難和傷害,那我,隻能選擇反擊了。


    做下這個決定後,祁星晨閉上眸子,腦海裏閃過昨天那雙安靜美麗的眼睛,慢慢進入了睡眠。


    但因著對周圍動靜的警惕性,卓亦清買好早餐推門進來時候發出輕微響聲時,她也跟著睜開了眼睛。


    卓亦清把飯放到床頭櫃上低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聲音平淡地稱讚了一聲,“警惕性不錯。”


    祁星晨頷首,“謝謝誇獎。”


    “吊水快完了,我給你拔了針再吃飯吧。”


    祁星晨聞言微訝:“您是醫生?”


    卓亦清伸手拿了棉簽,搖搖頭:“不是。”


    祁星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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