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朗就隻有這樣,毫無意義的開朗笑容,沒有驚訝,沒有眷戀,甚至沒有喜悅,就隻是開朗而已。


    那比任何事都讓人心痛。


    他們是弗雷的朋友嗎?


    當薇妮雅看見少女極度自然地詢問弗雷,雙腿不禁湧起一股酸軟無力的感覺。


    嗯啊。弗雷敷衍了事地點點頭,走到餐桌旁邊,請雷歐波爾特和薇妮雅坐下。抱歉,可不可以幫我們泡杯茶。


    明明平常都不準我做這些。


    快去啦。


    弗雷強迫似的說完,那位名叫帕美拉的少女聳聳肩,進入後方廚房。


    如何?


    弗雷壓低音量,有些無精打采地問。


    我想應該沒錯。


    薇妮雅歎道。


    我也這麽認為。雷歐波爾特看著廚房說:雖然她好像已經把我們忘得一幹二淨了


    雷歐波爾特此時消沉似的神色一黯,但隨即斬釘截鐵地說:她就是帕希菲卡卡蘇魯,該怎麽說呢五官和聲音就不必說了,甚至連感覺也一模一樣,其他像是說話方式、呼吸節奏


    呼吸節奏?


    薇妮雅反問。


    嗯武道修練到一定程度時,就會無意識地測量自己與他人的間距,或是對方的呼吸節奏,對象並不僅限於敵人。


    雷歐波爾特投來征詢同意的眼神,弗雷見狀點點頭。


    沒錯。


    不過,弗雷並不認為自己的能力適合冠上武道這種誇張的稱呼。


    那單純是一種戰鬥技巧,跟思想和理想沾不上邊的殺敵方法。


    可是帕美拉不,是帕希菲卡嗎?那丫頭的朋友肯出現真是太好了,我終於能擺脫麻煩了。


    說完弗雷的神情冷不防扭曲。


    在薇妮雅看來,那像是某種愧疚的象征。


    擺脫麻煩。


    他可能沒有這樣想,反倒像是依依不舍。


    呃達克托先生


    弗雷就好。弗雷打斷薇妮雅說道。弗雷達克托,這是他告訴薇妮雅他們的名字,聽說他在舊社區的酒館擔任保鏢為生。


    不過,他就隻告訴他們這些而已。


    從與雷歐波爾特對峙時的動作來看,就連外行人的薇妮雅都曉得,他擁有普通保鏢完全無法比擬的戰鬥技巧。雷歐波爾特的戰鬥力是何等卓越她在前來王都的路上已多次親眼目睹。


    而且,她掌理的旅館經常有傭兵投宿,因此曉得這類經常舞刀弄槍的人,身上的氛圍有某種共通性。


    此外,她也曉得凡事皆有例外。


    她至今一共遇過三個例外。


    雷歐波爾特、夏儂,以及克裏斯多福。


    超凡人聖的人類,不會顯露自己的高強。正如會叫的狗不會咬人真正高強的人,沒有嚇唬旁人的必要。


    就這層意義來說,薇妮雅亦曉得弗雷的地位跟他們極為接近。態度冷淡,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氛圍但絕非恫嚇旁人的帶刺態度。


    弗雷遇見帕希菲卡時,她是一個人嗎?


    就隻有她一個人,獨自在港口附近的小巷裏徘徊。弗雷以手托腮說:她問偶然路過的我說對不起,借問一下,這裏是哪裏?現在是何時?還有我到底是誰?老實說,我一時還以為她那個了哪。


    弗雷邊說邊用食指在腦袋瓜旁邊繞了幾圈。


    要要說像帕希菲卡.倒也挺像她的作風。


    這是什麽作風?


    即使在那種狀況下,仍舊大無畏地攔下路人問話這種爽朗、不帶一絲成見對待他人的溫柔,正是帕希菲卡吸引薇妮雅的堅強。


    明明處於艱苦的局勢。


    或許也曾遭人背叛。


    或許也曾受人辱罵。


    但即使麵對那種處境,依然光明正大、胸襟坦蕩,不畏懼與他人接觸。剛正不阿地培育自己就是這種心靈上的堅強。


    帕希菲卡向來都跟她的哥哥和姐姐在一起,該怎麽講才好有一點特殊的內情,照理說絕對會一起行動。暫時分開的情況也有,但我想不可能分開這麽多天


    我並沒有看到其他人,弗雷說,不過從她的行動來看,確實像是曾經跟某人一起生活。


    弗雷的意思是那些人的影子不時浮現在她的言行背後。


    怎麽了?


    弗雷皺眉詢問,薇妮雅望著他暗忖。


    (這個人喜歡帕希菲卡。)


    不管當事人有否察覺,他肯定對她有好感並非基於同情。


    正因被對方吸引,才會在意她的舉手投足,才會記得她說過的一字一句,才會無意識地反複這些行為,所以正因如此,才會在她的背後看見夏儂和拉蔻兒的影子。


    薇妮雅有過相同經驗,因此再明白不過。


    莫非夏儂他們雷歐波爾特神情僵硬地低語:不,難不成


    薇妮雅也猜得出雷歐波爾特欲言又止的內容。


    夏儂他們死了嗎?


    他在內心這麽想。若想殺死廢棄公主帕希菲卡,先解決負責護衛的夏儂他們確實是非常自然的想法。


    應該待在身邊的人卻不見蹤影,照我看,有兩種可能性,要不是走失沒找到人,要不就是死了?弗雷幹脆爽快地說:不過,那丫頭的哥哥姐姐他們也是怪胎嗎?


    咦?


    明明失去記憶自己也曉得這件事,那丫頭卻一點都不在意,非常開朗,她的哥哥姐姐莫非也


    不是!雷歐波爾特怒氣衝衝地插嘴。帕希菲卡之所以看起來很開朗,正是因為失去記憶


    說到這裏,他突然沉默不語。大概是對帕希菲卡和夏儂他們被稱為怪胎感到不悅,這實在很像他的反應


    雷歐。


    啊,不


    雷歐波爾特嘀咕垂首。


    薇妮雅也很明白,帕希菲卡的開朗反而是理所當然的結果。


    如今的她卸除了廢棄公主這個最為沉重的抑鬱原因,就算當事人沒察覺到這件事,但事實上她的心靈的確大為輕鬆。


    聽起來好像有不可告人的隱情。


    這個


    在弗雷異常成熟的犀利眼神注視下,薇妮雅支支吾吾。


    嗯,別人家的事怎樣都無妨。


    如此說完,弗雷聳聳肩。


    就在此時


    茶泡好囉。


    聲音響起。


    轉頭一看,帕美拉帕希菲卡端著擺放熱茶的托盤,打開廚房與起居室之間的門,進來後伸腿勾住門一拉。


    可是,不知是開關老舊,或是施力點不對,一直沒辦法順利關上,端著托盤單腳站立的帕希菲卡搖搖欲墜。


    啊,對不起,我來幫忙


    薇妮雅說完,趕忙站起。


    ※※※※※


    沿岸的倉庫街。


    在戰略級攻擊性魔法奈落的影響下,災情慘重的這片沿岸地區,現在幾乎看不見路人。


    因為戰略級攻擊性魔法並未對外公開,庶民當然對其破壞力一無所知,就連事後有何影響皆是一個謎。因此,三都開始謠傳奈落的副作用在沿岸地區引發某種詛咒、遇害的基亞特帝國叛軍成為怨靈在此徘徊等等,人們避之唯恐不及。


    不過,也因如此,就連那些前往被海嘯與重力變化破壞的倉庫,竊取物資的梁上君子亦嚇得鳥獸散。


    而現在


    在昏沉的夕陽照耀下,長長的道路上刻鑿出兩道人影。


    影子尾端是同樣留著長發的一男一女。


    男子是身材高瘦的青年,穿著跟頭發和眼睛一樣漆黑的服裝,佩帶一把同樣收在漆黑刀鞘裏的長刀;女子五官秀麗,身材凹凸有致,卻蕩漾著非女性所有的剛毅、接近殺氣的冷鋒。


    兩人雖然同


    路,但青年瞧也不瞧女子一眼,仿佛隻是偶然方向相同的陌生人。


    不用說他們正是夏儂和夕紫。


    我想她不可能在這種地方。


    夏儂聽見夕紫的話,停步蹙眉。為什麽一直跟著我?


    我說過我是來監視的。


    夕紫漠然道。


    可是你這樣一天到晚站在我旁邊,實在難以消受。


    你好像很不耐煩?


    當然不耐煩了。夏儂不屑地說:一想身邊跟著一個怪物,人類當然不耐煩了。


    夕紫表情不變,與夏儂並肩而行,但你從亞菲那邊聽了多少真相?


    真相?你是指你們背叛人類。改當侵略者的幫手,最後成為監禁人類的看守這件事嗎?


    語言還真是方便的東西。夕紫說道,語氣依舊平淡,感受不到任何諷刺。就算是相同的事實,也可以靠比喻和形容詞任意操縱印象,真是缺乏精密性和正確性。


    你想說什麽?


    將別人定義成侵略者很容易,但這個侵略者又為什麽要侵略人類的領域?掠奪嗎?殲滅嗎?不是,兩者都不是。


    他們為什麽特地采取禁錮這種手段?懲罰?也不是。若是懲罰,受罰者必須體認到自己受罰,必須感到屈辱和痛苦,但你們有這些感覺嗎?


    夏儂聞言停下腳步,可是,你們實際上殺死了許多人類,不論是對塔爾斯鎮還是史基特,而且還打算在這座王都大開殺戒。


    因為律法破壞者活著。夕紫毫不讓步地說:律法破壞者擁有瓦解這世界的要素,我們不能視而不見,畢竟我們的使命乃是保護居住在這個世界的人、類。


    語言隻要改變使用方法,確實可以操縱印象啊。


    青年譏諷地說,但女子依舊神色木然。


    話雖如此,假如律法破壞者不存在,夏儂卡蘇魯,你甚至不會注意到我們。這一切都始於律法破壞者不,是創造她的人們的計劃。


    你一定在聽吧?亞菲賽菲莉絲。能夠否定的話,就出來否定吧?夕紫對虛空說道卻沒有任何反應。被利用的是你們。


    目的是什麽?


    那當然是戰敗的布拉寧正確來說是名為布拉寧的軍事組織,為了要複仇,並將人類自這個封棄世界解放。


    這跟現在的你們有什麽關係?知道這個世界被禁錮又有什麽關係?你有因為這個世界的狹窄而感到氣悶嗎?出生至今有出現過一次氣悶的感覺嗎?有任何人類在這個世界感到氣悶嗎?


    這


    沒有吧?你們也許是籠中鳥,但如果鳥沒有察覺,不就跟沒有籠子一樣?不,反而可以避開致命外敵,這種穩定、安全的環境,你不覺得是一種優異的生存條件嗎?


    夕紫等待對方反應似的停頓片刻但夏儂不發一語。


    我們圖謀殺死律法破壞者並非出於憎恨,她是戰敗的布拉寧所留下的詛咒,是破壞鳥籠的關鍵。她的誕生就是基於這個目的而計劃、籌備並實現,打從一開始便是為了對付我們這些秩序守護者的武器。


    我們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但這既非我的期望,亦非律法破壞者的期望。夏儂卡蘇魯,你似乎一味認定我們秩序守護者是惡勢力,可是你再重新想想,這一切究竟是誰計劃的?


    夕紫這時催促對方思考似的停止發言。


    兩入之間橫亙著不知是第幾次的凝重沉默。


    你今天還真饒舌。


    仿佛厭倦短暫的沉默。夏儂說道。


    是啊,夕紫喃喃自語,就算是怪物,蒙受莫須有的責難終究不是愉快的事。


    夕紫說完,快步越過夏依,或許是夏儂的步伐變慢了也不一定。無論如何,這件事本身大概毫無意義。


    可是


    一陣海風吹過廢墟般的倉庫街,女子烏黑的秀發隨風飛舞。


    露出了頸部以及耳垂。


    隻有一邊的耳環在昏黃的夕陽照耀下,綻放微弱的光芒。


    ※※※※※


    不妙呢。


    吉兒睜眼道。


    吉兒薇絲德浮起一成不變、千年如一日的微笑,轉頭望向屋裏的少年們。


    四名少年站在微小火焰緩緩搖曳的暖爐周圍。


    一位是佛爾西斯王子,另一位是克裏斯多福柏拉赫,其他兩位跟克裏斯多福一樣是執拗之矢的特務戰技兵。


    他們目前是在男爵夫人借用他人名義保有的一幢宅邸裏。.


    這裏乃是藏匿特殊人物專用,除了特務戰技兵之外,沒有人知道男爵夫人其實就是這幢宅邸的真正主人。


    裝潢也好,占地也罷,這裏就像一般的貴族宅邸。


    然而此刻每扇窗戶都拉下窗簾,暖爐的火焰也已調到最弱。如果認真派人搜尋,魔導士或能夠解讀氣息的人立即便能察覺有人躲在這個秘密基地內,但一來這類特殊技能人士本來就不多,二來要在廣大的王都裏找出一間屋子也是相當繁重的工作。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盡量保持低調。


    可是


    我對每隔一小時後的未來進行預測,發現三小時之後的景象裏沒有我們。


    那是什麽意思?


    一名特務戰技兵問道。


    意思就是三小時之後,我們可能不在這幢宅邸裏。就準確度來說,嗯如果加上各種因素,命中率大約三成。


    沒有我們佛爾西斯王子低語:換句話說,我們可能是自行離開,也可能是被迫離開?


    正是。


    吉兒聞言頷首。


    不論如何,既然我們現在沒有這種計劃,就是即將發生出乎意料的情況?


    沒有發生的可能性也很高。


    吉兒說完,特務戰技兵們紛紛皺眉。


    預測未來。


    克裏斯多福他們依賴這種不可靠、缺乏準確性的能力行動。


    不論是單純的情報戰,或是組織性的暗殺、誘拐等行動,比他們擁有更多實戰經驗,擁有更多裝備和成員的漆黑之鷹占盡優勢。


    為了扭轉頹勢,克裏斯多福他們才出此奇招,遵循緋紅之劍之中預知能力特別優異的成員的預測行動,可是


    這種基於片段影像的預測,一旦判斷失誤,反而自己害死自己。


    克裏斯多福喃喃自語。


    被訓練成像機械時鍾般自動且正確執行戰鬥行動的執拗之矢,對克裏斯多福他們而言,遵循這種曖昧情報的行動方針,是非常耗損神經的作業。


    有沒有可能是對方透過魔法找到我們?


    佛爾西斯王子問道。


    王都內部的禁法地帶多得跟蟲蛀的洞一樣,應該沒辦法透過魔法進行廣域探查。而且魔導士目前忙著牽製及監視基亞特停泊在海麵的突襲魔導艦、先遣艦隊,還有王都內的敵兵,不太可能分出多餘人手搜索我們。


    另一名特務戰技兵表示。


    現在得決定下一步了。


    克裏斯多福沉吟。


    你是我們這組的指揮,克裏斯,一切都聽你的。


    吉兒說完,克裏斯多福一時出現思索的神情


    好,我們轉移陣地吧,情況是藍四。丹尼斯、薩頓,以兩個戰術單位為半徑搜索附近是否有敵軍,十分鍾完成吉兒姐,抱歉,請確認我們十分鍾後的位置,安全確認後,就開始動身。


    到哪裏?


    佛爾西斯王子惴惴不安詢問。


    離開王都,先前往聖葛林德的親王室派神官葛涅斯特霍克樞機卿那裏。


    好。佛爾西斯點頭同意克裏斯多福的決定。帕希菲卡?仿佛初次聽見不知所雲的詞匯,少女帕希菲卡卡蘇魯本人語尾上揚,語氣詫異地說:這是我的名字?


    根據這兩人的說法是如


    此。


    弗雷隨口應道。


    你們認識我?


    嗯,那當然。


    雷歐波爾特剛說完,薇妮雅也點點頭。


    你們是我的朋友?家人?鄰居?還是什麽?


    帕希菲卡興致盎然說當然倒也理所當然地詢問,薇妮雅見狀還是感到有些心痛。


    腦海裏甚至出現一種想法,認為她說不定隻是長得酷似帕希菲卡卡蘇魯的陌生人。


    就立場而言,朋友大概是最貼切的形容。雷歐波爾特似乎對解釋這種事感到忸怩,吞吞吐吐地表示:我和薇妮雅都是跟流浪四方的你在外地認識的,還有你的哥哥姐姐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對不起。


    帕希菲卡皺眉道。


    一點都不記得?.


    嗯嗯。


    就連感情那麽好的夏儂和拉蔻兒哥哥姐姐都忘了?


    嗚聽起來好像我是非常冷酷無情的人


    帕希菲卡抬眼瞅著雷歐波爾特,但他或許是太過悲傷,情緒激動地繼續問道:麗塔婆婆呢?菲雪和多梅蒂雅呢?那個叫基塔夫的殺手呢?差點死於魔蟲的事呢?還有我與你結婚


    等一下!弗雷插嘴。剛才一直默默聽你說,可是好像混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單字?


    啊,不,呃


    你說的結婚是什麽意思?是什麽意思嘎?


    弗雷這麽一說,帕希菲卡也終於察覺,眨眼注視雷歐波爾特。


    等一下,什麽?我呃跟史科魯普斯先生是這種關係嗎?


    啊,不,這個


    雷歐波爾特一時語塞,薇妮雅見了不禁暗自苦笑。


    對雷歐波爾特來說,帕希菲卡不記得他或許是十分心酸的事,但反過來說,也可以利用這種狀況,對她灌輸對他有利的情報。


    之所以沒辦法這麽做或者該說根本沒想到這種事,就代表這名少年騎士是個好人。


    我向你求婚該說是被拒絕嗎?總之就是不了了之。


    真、真的嗎


    帕希菲卡說完,杏眼圓睜。


    還以為她會感到害羞或迷惘


    嘻嘻嘻。


    她卻挺起胸脯,大有深意地轉向弗雷。


    幹嘛笑成那樣?


    如何?你一直瞧不起我,對我視而不見,可是本姑娘是美少女的人證終於出現啦!


    不過是多了一個好奇寶寶罷了。


    弗雷掃興地說。


    話雖如此,薇妮雅仍舊察覺潛藏在那種語氣裏的些微顫抖,盡管還稱不上動搖,或許終究令他有些在意。


    唔,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從眼睛撲簌簌地落下淚珠,對我大為改觀,重新愛上我才對嗎?


    不可能、不可能。


    弗雷歎了一口氣道。


    啊,不過真意外,我還一直以為史科魯普斯先生和切斯特小姐是那種關係,因為你們看起來好像感情很好。


    你在說什麽?我對帕希菲卡從一而終,薇妮雅是跟克


    大概是覺得隨便說出克裏斯的名字對薇妮雅不好意思,雷歐波爾特含糊其辭。


    克裏斯克裏斯多福。


    薇妮雅突然湧起坐立不安的感覺。


    她非常掛念他的事,畢竟她是為了見克裏斯才到王都來的。


    可是,也不能就這麽扔下帕希菲卡況且她現在又跟夏儂和拉蔻兒失散,喪失記憶.就連自己被追殺的事都不記得。


    薇妮雅甚至希望自己有兩個身體。


    嘿嘿嘿~~這種事真讓人開心耶。帕希菲卡對薇妮雅的煩惱一無所知,笑逐顏開地說:你們聽我說、聽我說,弗雷他呀,跟我這種美少女住了這麽多天,還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萬一忽然呼吸急促地撲過來也很傷腦筋,可是這種冷漠的態度也讓人有點失去自信呢。


    是、是嗎?啊,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雷歐波爾特欣喜若狂地說。


    帕希菲卡卻意興闌珊地皺眉問:什麽意思?


    我當然不認為帕希菲卡是那種隨隨便便跟男人同同、同、同、同居的無恥女子,可是親眼目睹兩人一起走進屋子裏我真的很擔心、十分擔心、非常擔心、萬分擔心!


    史科魯普斯先生該不會有妄想症吧?


    帕希菲卡有些退縮地問。


    啊啊,請別叫我史科魯普斯先生!就像以前一樣叫我雷歐呀!


    喔


    無論如何,都必須向弗雷道謝,謝謝,接下來就由本公子負責保護帕希菲卡。


    不,等等。弗雷略顯不快地伸手製止雷歐波爾特。抱歉掃你的興,但我不可能說一句好,我知道了就將帕美拉不,是帕希菲卡嗎?總之我不能將她交給你。


    為、為什麽?沒想到會遭對方拒絕,雷歐波爾特流露出震驚與不安的表情問道。


    剛才隻有注意到結婚這個字眼,不過還有其他頗為危險的單字。你說的基塔夫,就是那個職業刺客絕音殺手(silencer)基塔夫傑依洛特嗎?那個魔蟲操控者(bughander)?


    你為什麽知道這些?


    雷歐波爾特驚訝地問。


    我以前在軍隊的特殊單位任職,多少也聽過一些有名的職業刺客。


    啊,你是軍人嗎?


    薇妮雅後知後覺地說完,弗雷輕輕點頭。


    不過已經退役了,總之既然曉得她被那種高手追殺.就不能說一句好,我知道了便交給你。


    弗雷瞪眼注視雷歐波爾特。


    不,可是我會保護她


    你以為你那種程度能夠打發超一流的職業刺客嗎?少臭美了。


    憨厚的雷歐波爾特聞言也不禁勃然大怒。


    那你就保護得了?剛才不是跟我打成平手嗎?


    真的以為我已使出全力,就是你幼稚的地方。


    呃我的意見呢?


    帕希菲卡出聲詢問,但不知為何弗雷和雷歐波爾特兩人都充耳不聞。或許他們隻是忙著對眼前的敵人發射敵意才會沒有聽見。


    你是說你剛才放水?


    因為沒感到殺氣。


    弗雷理所當然地回答。


    既然如此,要不要再比一次?我剛才也沒有使出全力。


    雷歐波爾特難得用挑釁的口吻及目光說。


    弗雷一臉反感地盯著他說:就是因為這麽容易激動。才沒辦法分辨敵人的實力。好,雖然提不起勁,我就教教你何謂實力差距吧。


    你、你們兩個等一下薇妮雅出聲勸解,但兩人置若罔聞。現在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吧?帕希菲卡,你快阻止他們!


    咦?可是


    帕希菲卡聞言,雙手抱胸思考數秒鍾。


    不知想到了什麽,她鬆開手臂,雙手在胸前合十擺出祈禱的姿勢,突然眼淚汪汪薇妮雅也不禁欽佩她的演技說:你們兩個住手!不要為了我打架!啊啊,雖然感覺很青春洋溢,但這些先暫且擱下!


    這次兩人終於聽見帕希菲卡的聲音,同時轉向她說:


    閉嘴!請不要插嘴!


    帕希菲卡杏眼圓睜,僵立原地。


    她轉頭對薇妮雅說:呃沒用耶。


    啊啊啊啊啊啊!


    薇妮雅抱頭哀叫。


    ※※※※※


    克裏斯


    聽見那聲呼喚,正在檢查馬車的克裏斯多福回頭。


    吉兒薇絲德臉上黏著一如平時的微笑,湊近他身旁語:我知道你很擔心,但現在集中精神比較好。


    什麽事?


    薇妮雅切斯特的事。


    克裏斯多福一臉不悅地繼續檢查馬車。


    你不必太擔心,這次的事件對一般人的影響不大,故意對她視若無睹是


    正確的判斷。


    你看見了?


    嗯,是呀,畢竟是可愛的弟弟。


    哪些是開玩笑,哪些是真心話?就連克裏斯多福都無完全猜透這名少女的想法。


    話說回來特務戰技兵執行任務時有相互監視的務,克裏斯多福和薇妮雅的重逢場麵被夥伴們監視也不奇,他更不可能幼稚到為這種事生氣。


    沒問題的,你們一定還會見麵,現在忍耐比較好。


    這是預知?


    是根據主觀願望的推測。吉兒薇絲德說得非常快,克裏斯多福也不禁為之苦笑。可是,你現在是我們指揮官,現在的你不是棋子,不但掌握佛爾西斯王子的命運,甚至包括我、丹尼斯和薩頓的未來,所以請你集中精神。


    老實說,還真是沉重的負擔。


    克裏斯多福坦然說道。


    這個答案很好。


    是嗎?


    如果你覺得輕鬆,反而教人難以接受。


    這倒也是。


    克裏斯多福聳聳肩。


    不過,大部分的特務戰技兵都不會這樣說。


    男爵夫人曾經說過,所謂的守護,就是這麽一回事。自己的性命也好,別人的性命也罷正因為覺得沉重,才無法輕易舍棄。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但究竟有多少特務戰技兵曉得這是天經地義的道理


    我也是最近才曉得的。


    嗯,不過正因如此,你在這個意義上是有希望的,說不定終有一天能夠脫離特務戰技兵的身份,說不定能夠跨越自身的詛咒,成為最初的人類。


    克裏斯猛然停止檢查馬車,望著吉兒薇絲德仿佛在她背後看見男爵夫人的身影說道:你這才叫沉重的負擔喔。


    ※※※※※


    望著雷歐波爾特和薇妮雅離去的背影,弗雷皺眉。


    我竟然做了那麽幼稚的約定他有這種感覺。


    經過短暫的口舌之爭,他答應雷歐波爾特改天一較高下。


    老實說,根據弗雷的判斷,雷歐波爾特的身手也十分了得。


    若是單純的武術技巧,搞不好跟他相等甚至比他厲害。


    弗雷當然也知道這種事。


    可是雷歐的動作過於單純,如實顯示出當事人的性格。說得極端一點,要是遇上虛張聲勢的花招或者旁門左道的技巧,便會立刻出現弱點。弗雷故意踹牆飛撲,以及故意踢木桶攻擊,都是看穿這件事所做的行動。若非如此,弗雷亦不會采取那種反常且高風險的戰術。


    雷歐波爾特或多或少也察覺到自己的弱點,但尚未發現自己那時暴露出來的弱點何等嚴重。而這對弗雷來說,就代表至少還有兩次機會能夠攻擊他的致命傷。


    所謂戰鬥,並非單純比較招式的純熟與速度,而是善加運用周圍狀況、對手心理、現場物品等其他一切,以不能輸或不能死為目標的行動。


    就這層意義來說,雷歐波爾特的戰法太過忠厚老實、太過堂堂正正。


    弗雷?怎麽了?你還在生氣嗎?


    當弗雷一直杵在門口時,帕希菲卡的聲音從屋裏傳來。


    不,我沒在生氣。


    弗雷邊說邊轉向她、接著道:抱歉,我出去一下,餐點就拜托你隨便弄。萬一我趕不及,你就一個人吃。


    咦?怎麽了?該不會是想追上去偷襲他們吧?再怎麽說這也太


    誰會做那種事!弗雷扔下這句話,便邁步離開。


    他在第一個角落轉彎,停步,從口袋取出紙卷煙草和火柴。


    隻見他單手靈活一劃,點燃之後,開始吸煙。這其實隻是以前不良少年時期留下的耍帥習慣,但倒也是頗為適合排遣空檔的小道具。


    就在此時


    吸煙不好喔。


    我的吸法不至於影響肺活量。弗雷毫不驚訝地回答驀然響起的聲音。話說回來,今天的客人還真多。


    弗雷說著轉頭,一名男子就站在他身旁,因為正好在建築物的陰暗處,外表看不太清楚。


    所以呢?有什麽事?


    召集令來了,兩天以內到鷹巢(hawk)報到死靈(wraith)。


    事到如今就別再用代號稱呼我了。我早就脫離軍隊。


    上級還沒受理你的辭呈,你目前是預備役的身份。


    我才不管。


    弗雷將煙草扔向地麵說。


    現在每個人都是重要戰力,少校也對你的能力有很高的


    所、以、說!這關我什麽事?我已經不是軍人了,少來煩我。


    我下次再來。


    人影說完就走了。


    真是的有空做這種無聊事,還說缺少人手?弗雷低聲哼完,歎了一口氣後,用靴底撚熄地麵冒煙的煙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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