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丫鬟,隨身帶這類毒果做什麽?


    清冷的月色下,圍牆外的胡同寂靜無聲。


    趙初心將燈光熄滅,借著月光,從床底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鐵罐。


    掀開蓋子,罐子裏藏著的是幾隻彩色的蝴蝶。


    這些小東西都是她親自抓來的,有些還是當著上官淵的麵抓,他以為她小孩心性,貪玩愛鬧,並沒有起疑。


    她想過了,黃符製成的紙蝶上,或多或少都有她的靈力,之前她都是趁著上官淵虛弱的時候使用,但長久這樣下去極易被他發現,倒不如找些活物,然後操縱它們的靈魂。


    她將一早準備好的黃符整整齊齊的鋪在桌子上。


    緊閉雙目,掐訣念咒。


    趙初心一直認為降頭術是一種極不入流的術,隻有靈力低微的人才會使的下三流的手段。


    可誰能想到她重活一世,受到軀殼的限製,一直用的就是這種下三濫的陰招。


    與之前的蠱降、蟲降不同,她這次使的是靈降。


    靈降——是一種可以用自己的意誌力,令旁人產生幻覺,或迷失意識,甚至能操縱對方替自己做事的降頭術。


    這類降頭術在施展的時候必須配合大量的符咒進行,而製符又是一件非常損耗靈力的事情,以趙初心此時的能力,操縱人是辦不到的,但昆蟲這類小動物還沒什麽問題。


    良久後她籲出一口濁氣,指尖輕輕一彈,幾隻彩蝶扇著翅膀飛出了窗外。


    “去吧,盯著她!”


    *


    中秋過後,上官淵在晉寧縣一共逗留了兩日,直到第三日才讓趙初心收拾行李,準備打道回府。


    離開的前夕,他們照例去了柳家附近的茶樓。


    平時知道他們會來,店家都會提前留下一個位置,可今天茶樓的生意好像特別好,趙初心在二樓轉了一圈,也沒找著坐位。


    店家搓搓手,一臉歉意:“道長,對不住啊,今天客人多……”


    上官淵淡淡道:“不礙事,我們可以等。”


    店家一臉為難:“今天恐怕是讓不出空位給二位了,最近托了牡丹小姐的福,每天那客人多得我都快忙不過來,道長,下回若是想喝茶,還請早吧,我叫夥計多送你們兩碟點心……”


    上官淵倒也不勉強,兩人正要離開的時候,翠竹在樓上叫道:“小姐,是觀月真人。”


    柳晴笑容和煦:“我讓人在三樓留了一個雅間,如果真人不嫌棄,一起吧?”


    上官淵淡淡一笑:“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上回來的時候趙初心就留意過,這間茶樓一共分為三層,一層是尋常百姓喝茶的地方,二層則是提供給富家子弟品茶的雅室,至於三樓,通常是招待達官貴人的地方。


    上官淵撩開珠簾,學著法國紳士那套替柳晴拉開座椅。


    翠竹眼中晃過一絲得意,小姐的魅力就是大,就連容貌絕塵的觀月真人都能收為裙下之臣。


    秦昊天一身戎裝守在門邊。


    趙初心路過的時候衝著他嬌滴滴的飛了幾個媚眼,他渾身一僵,麵無表情的別過臉。


    旁邊幾個小兵掩著嘴偷笑,咱們少校真有本事,連道姑都能勾搭上。


    雅間裏。


    趙初心殷勤的給上官淵斟茶倒水,聽著兩人在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的平台上忽然傳來一陣樂曲聲。


    一名身著豔色旗袍的女子正在撫琴清唱。


    “滴不盡相思血淚拋紅豆,開不完春柳春花滿畫樓;睡不穩紗窗風雨黃昏後,忘不了新愁……”


    隨著白玉一般的玉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動,曼妙的琴音與婉轉空靈的歌喉一並傳上三樓雅室。


    室內頓時安靜下來,趙初心撐著下顎往下看,唱曲的女子雖然長得不如柳晴,可那歌喉十分獨特,饒是她聽曲無數,也從未聽過如此清脆空靈,韻味優美的嗓音。


    趙初心忍不住讚歎:“她唱得真好。”


    店老板知道柳晴來了,正在一旁殷勤的布茶:“唱曲這位小姐是咱們縣裏最紅的名妓牡丹,這陣子多虧了她,咱們茶樓的生意才紅火了起來。”


    說完後他留意到柳晴的臉色,連忙將話鋒轉開:“不過論歌喉,她哪比得上柳小姐的萬分之一,今日我是不知道您要來,否則也不會把她叫上。”


    瞧著樓下的座無虛席,再對柳晴唱曲的時候,這店家明顯睜眼說瞎話。


    柳晴神情有些異樣,她端起茶杯輕抿一口:“沒關係,我今天來隻是為了喝茶,順道聽聽曲也不錯,這個牡丹小姐的歌喉確實別有一番韻味。”


    店家鬆了口氣,端起茶壺下去。


    陽光映上柳晴的側臉,美麗不帶一絲煙塵。


    趙初心垂下頭,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不管輪回多少世,她大姐這副偽善的麵孔真是一點都沒變。


    隨即她又在心裏笑起來,要不了多久,她會親手撕掉這張討人厭的嘴臉。


    柳晴聽著牡丹那明顯比她高一個檔次的歌喉,隻覺得越聽越刺耳。


    於是還沒坐多久,她便忍不住輕撫額頭。


    翠竹幾乎是跟著柳晴一起長大,見狀立即關心的問:“小姐,你的頭又疼了嗎?”


    柳晴虛弱的笑笑:“不礙事,隻是有點暈。”


    翠竹:“我扶您回去歇著吧。”


    “也好。”柳晴微笑頷首,麵上帶著一絲歉意,“觀月真人,您請便吧,我先告辭了。”


    上官淵站起身:“我送你。”


    柳晴淡淡一笑,並沒有拒絕。


    在一行人的護衛下,柳晴像公主出巡一般被簇擁著下樓。


    牡丹的琴聲也結束了,她唱完了一曲,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水輕抿一口,打算緩口氣之後再繼續。


    可茶水剛下肚,她立即瞪大了眼……


    一行人還沒邁出門口,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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