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憋了半天,忍不住罵了一句:“荒唐!”


    孫彩蘭呼吸有點急促,她掩麵啜泣,繼續哭訴道:“老爺哭著求我,務必要將他七成的身家劃入靜兒的名下作為補償,否則十世之後他就會被投入畜生道,來世將成為一隻任人宰殺的家豬……我……我實在不忍心……”


    孫彩蘭就像真的經曆過似的,聲淚俱下的將夢境中的場景說得極為真實。


    李珍玲害怕瑟縮了下,李婉兒則是輕輕的皺起眉。


    至於李清、李振兩兄弟,他們的臉色很有默契的變得鐵青。


    趙初心細聲細氣的說:“外公好可憐……”


    李振立即瞪她一眼,一臉凶惡道:“胡說八道,隻因為一場夢,你要把咱們李家七成的祖業給一個外人!”


    孫彩蘭抽抽噎噎的道:“靜兒是老爺的親外孫女,怎麽能算外人?!”


    李振再也裝不下去,指著趙初心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搞清楚,這丫頭姓趙不姓李,不是外人是什麽?而且還是個破鞋,咱們願意留她在家中照顧,已經算仁至義盡,她要嫁誰我管不著,可你如果真要把咱們李家的祖業劃給她,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李清看到趙初心被李振罵的瑟縮了下,眼角有閃爍的淚光,忍不住出言勸道:“李振,不要拿孩子撒氣。”


    李振麵色猙獰,冷冷一哼道:“大哥,嚴格算起來這個女人也是一個外人,我到現在還在懷疑,當初老爹那份遺囑到底是不是她偽造的。”


    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孫彩蘭停止了哭泣。


    她幽幽的抬起眼:“不管你如何詆毀、抹黑我都無所謂,我與彥霏夫妻一場,倘若沒有他,我早已經死了,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所以彥霏的遺願我無論如何都要替他達成的。”


    李清的臉色驟然一邊,咬牙切齒道:“你敢!”


    孫彩蘭一臉平靜的回道:“這幾日我已經將彥霏名下的銀樓,飯店盡數變賣,剩下的田地和茶莊我正托人尋找買家。”


    李家人聽著她這一席話,臉色從鐵青變得慘白。


    敢情這個女人今天隻是知會他們一聲而已?!


    李振暴跳如雷,他想把這該死的女人大罵一頓,或者跳上去揍她一拳,可他實在太憤怒了,一口氣堵在嗓子裏,上不去下不來,最後隻憋出一個“你”字。


    孫彩蘭毫不畏懼的回視,不僅不懼,她眼中了無生氣,仿佛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


    “我知道你們當我瘋了,都不相信我說的話,可那是因為你們沒有看到老爺眼中的絕望,這份補償我是一定會給靜兒的,如果你們不同意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至多在了了老爺的心願以後,我會下去陪他一起受罰。”


    李振:“賤人!你要下去陪那老頭子是你的事,可如果你敢動我的錢,老子跟你沒完!”


    孫彩蘭眼眶泛紅:“李二,如果你非要擋我,那我隻能……”


    李振冷冷一哼:“你還能怎樣?”


    一隻勃朗寧自動手槍指住了他,孫彩蘭看似柔弱,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殺了你。”


    冷不丁的被一把槍指著,李振嚇得腿一軟,後退兩步:“你……你瘋了?把槍放下!聽到沒有!”


    李清站了起來:“孫夫人!”


    孫彩蘭的眼睛紅得就像一隻兔子,仿佛是被逼到盡頭,走投無路的小獸,握著槍的手不停的抖,語氣裏半點玩笑的意思也沒有……


    李清生怕她緊張起來真的扣下扳機,輕言細語道:“孫夫人,你這又是何必呢?殺了人你也走不掉,冷靜一點,把槍放下來。”


    李沐言從旁邊靠近孫彩蘭,試圖把槍奪走。


    至於一直被指著李振,早已嚇得麵無血色。


    李沐言會點拳腳功夫,走起路來比尋常人輕,這會兒慢慢靠過去,眼看著就要碰到孫彩蘭的手,卻在這時空氣中傳來一聲槍響。


    子彈飛射而出,擦過李振的小腿,然後在他身後的牆磚上咬出一個缺口。


    屋裏的女眷們尖叫起來,然後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媽……媽呀!”李振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受傷的小腿,居然尿褲子了。


    “孫彩蘭!”李清怒喝道,“你還想殺人不成?!”


    這時候李沐言已經成功奪下了那支勃朗寧,孫彩蘭柔順的沒有掙紮,反倒是撲倒在他懷中。


    “為了老爺,誰要是阻止我,我就殺誰,我說到做到!”她表現得就像一個受盡壓迫,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的少女盡情的放聲大哭。


    趙初心看著眼前這場鬧劇,滿意的勾起嘴角。


    然後她又掃了一眼李沐言手裏的勃朗寧,這不是當初樓兆琛送她那把嗎?


    原來在孫彩蘭手裏。


    *


    孫彩蘭要變賣祖業的決心十分堅定,而且她像是早有預謀,一早就選好了買家,李清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夜裏下起了雨,孫彩蘭屏退下人正打算沐浴。


    這時窗戶外響了兩聲。


    不用打開她也知道是誰。


    李沐言翻入室內,他大概是一路冒雨而來,渾身濕漉漉的不停往下滴水。


    孫彩蘭一臉心疼:“怎麽不撐傘?”


    李沐言抬起臉,燈光下俊美的容顏顯得異常蒼白:“為什麽要這麽做?”


    孫彩蘭一驚,低下頭不知如何解釋:“別問了,我有苦衷的。”


    李沐言盯著她片刻,忽然握住她消瘦的肩膀:“什麽苦衷能讓你變賣掉七成的祖業?我不相信隻是因為一個夢境,這實在太荒謬……”


    話未說完,嘴直接被堵住了。


    孫彩蘭充滿絕望的吻著他,癡纏許久,她在他懷裏說:“求求你不要問了好嗎?我之所以會這麽做,隻是想和你在一起。”


    李沐言皺起眉頭,熾熱的目光在她美麗的麵容上一掃而過。


    忽然他將她抱去床上,連衣服都來不及脫便覆了上來。


    李沐言瘋狂的吻著身下的女人,孫彩蘭同樣熱情的回應著,然而當她發現李沐言的手正試圖解開衣服上的盤扣時,她用力將他推開。


    “今晚不行。”她氣喘籲籲搖頭,一隻手下意識的捂住腰側。


    “為什麽?!”李沐言看著縮在角落裏的女人,憤怒的低吼。


    “我……我……”孫彩蘭失了方寸。


    李沐言心痛的問:“你到底在隱瞞著什麽?我以為經過上次那件事,你對我已經有了足夠的信任和依賴,原來不是的,你不過是深閨寂寞,玩弄我的感情罷了……”


    孫彩蘭用力搖頭,眼淚掉了下來:“不,不是這樣的!”


    李沐言冷冷一笑,轉身拉開房門:“是我太傻,居然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


    望著他失望而去的背影,孫彩蘭捂著臉痛哭出聲。


    她要怎麽告訴他,她的身體已經開始腐爛了,就在腰側附近,昨天洗澡的時候她還發現了幾隻在皮膚裏蠕動的蟲子。


    ------題外話------


    沒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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