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四下裏立即傳出一陣陣抽氣聲。


    李婉兒和李珍玲皆低著頭不敢出聲。


    李沐言麵上則流露出震驚的神色,他這個表妹真是什麽都敢說。


    杜文雪直接被氣笑了,狠狠一拍桌子:“混賬!你二舅平日對你說話是重了些,但也是你的長輩,何況他屍骨未寒,你怎麽連這點麵子都不給他!”


    趙初心表現的很無辜:“可是二舅確實犯了法,因為他的過錯害死過八條人命呢,不能因為他是我的親人,我就偏袒他呀,更何況他的死和我要嫁給徐老師有什麽關係?”


    杜文雪聽著她冠冕堂皇的話,麵色微微發白:“靜兒,你年紀小想事情不夠全麵,當初寫信給報社的人是徐俊傑,是他間接害死了你的二舅,假若你還有點良知,還當自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就不該再和他往來,更別提是嫁過去。”


    趙初心沉默下來。


    杜文雪見她不說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道:“自從你二舅去世以後,我們和徐家的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你這時候嫁過去,他們會怎麽看你?嫁人是一輩子的事情,你如果喜歡,舅媽會替你多物色幾名青年才俊,保證不比他差,還是從長計議……”


    “我不要其他人。”趙初心一臉認真的說,“我喜歡徐老師,從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了他,和他在一起生活就算吃糠我都願意。”


    “你真是鬼迷了心竅!”杜文雪見勸不動對方,回頭尋求丈夫的支持,“老爺,這件事你怎麽看?”


    李清呆呆的抬起頭:“既然靜兒喜歡,就依了她吧。”


    趙初心說要嫁給徐俊傑的時候杜文雪沒有感到意外,反倒是現在,她震驚的看向丈夫:“你說什麽?!”


    李清木訥的重複:“我說,依了她。”


    杜文雪用力一拍桌子,站起來說:“距離二叔下葬還不足百日,就算這婚禮要辦,也得照足老祖宗的規矩來辦,靜兒,你自己也不想落下個不孝的名聲對吧?”


    “舅媽,現在是新時代,已經不講究這種習俗了,何況我與徐老師結婚算是紅事,還能給咱們家衝衝喜呢。”趙初心笑道。


    “胡說八道!”杜文雪是個老式的人,無法接受新時代的風氣,“總之我不同意,如果你真要嫁,也得等一年過後。”


    趙初心不作聲了,目光幽幽的掠過眾人,迎上李清的眼睛。


    後者渾身一震,沉聲道:“既然靜兒喜歡就讓她嫁吧,過兩天你約徐家的長輩上門一趟,商量婚禮的事宜。”


    “老爺!”杜文雪蹙起眉。


    李清的態度實在可疑,難不成丈夫也有把柄在趙初心手裏?可李清一向謹言慎行,也不像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成日在外花天酒地,他能有什麽把柄?


    杜文雪臉一沉,想到李清最近對自己冷淡了很多,通常一個男人對妻子冷淡,大半是在外有了人。


    想到這杜文雪再也顧不得形象,惱怒的道:“總之我不同意靜兒在月底結婚,如果老爺真要辦這場婚禮,就自己辦個夠吧!你們不要臉,我還要的!”


    這是杜文雪嫁入李家以來,第一次當眾和李清吵架。


    飯桌上,其他小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氣。


    直到“啪”的一聲,杜文雪用力摔下筷子,“不吃了!”


    “媽……”李婉兒見她起身要走,輕輕的喊了聲。


    別說是李婉兒,就是杜文雪的貼身老媽子也有些不敢置信,夫人的娘家是書香門第,自嫁過來起便以一副溫柔端莊的姿態示人,別說是對老爺,就是對家裏的下人也沒見她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站住!”李清麵色越來越難看,他忽然站起來,追上去疾風暴雨般的給了妻子一個耳光。


    “啪——”的一下,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杜文雪被這一巴掌打翻在地,她不敢置信的回頭,臉上已經多了五個清晰的指印。


    “你打我?”


    “打你就打你!你算什麽東西?!”李清的聲音冷得像冰,“我才是一家之主,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現在居然來反我!”


    “我的話有錯嗎?你居然為了這點小事而打我,你瘋了嗎?”杜文雪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想到剛才他不顧夫妻情麵,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麵公然的打自己,她什麽麵子都沒了,包括她主母的威嚴。


    杜文雪狼狽的爬起身,委屈的淚水立刻湧了出來,她惡狠狠的看了趙初心一眼,轉身便想走。


    哪知剛走兩步,頭發立即被人粗魯的拽住。


    李清暴怒:“去哪?”


    杜文雪慘叫一聲,哭道:“你還沒打夠?我要回房!”


    “跪下!你到現在還拎不清?!”李清揚起手又給了她一巴掌,“明天立刻把徐家的人約過來談,和和氣氣的和人家說話,這事如果砸了,我就休了你!”


    杜文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李婉兒撲上來抱住母親,吃驚的說,“爸!你怎麽能這麽和母親說話。”


    李沐言皺起眉:“爸,你太過分了!”


    “都給我閉嘴,連你們也想被趕出去?!”李清轉過身,冷冷的道,“都聽清楚了?”


    杜文雪跪在地上默默流淚:“我知道了。”


    “哼!倒胃口的東西!”李清怒得一甩袖,走了出去。


    “媽,地上冷,你快起來。”李婉兒說。


    杜文雪依然維持著跪姿,臉上的淚痕雖然未幹,可神態已經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緩緩抬起頭,對上趙初心帶笑的眼睛。


    “舅媽,你快起來吧,大舅這回真是太過分了。”她麵上雖然帶著惶恐的神情,卻蓋不住眼珠子裏的狡黠。


    至於李清則皺著眉頭出了門,他心裏有一股無名火,雖然不知那火是怎麽來的,如今被冷風吹一吹,人終於清醒了些。


    他覺得最近真是古怪得緊,自己的腦子會時不時變得一片空白,他對於趙初心的話幾乎無條件的信服和服從,雖然在事後他會想不起來自己做了什麽,總之……就是糊塗得很。


    一場大戲看完,趙初心覺得很過癮。


    她笑盈盈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想起方才的一幕覺得真是有趣得緊。


    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殺掉李清,畢竟殺人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倒不如勾走他一部分的魂魄,稍加改造,讓他變成一個隻會聽從自己命令的仆人。


    趙初心對此很滿意,隔天徐俊傑上門提親的時候杜文雪果真端著一副主母的姿態,和顏悅色的招呼著眾人。


    一切都很順利。


    畢竟是她看上的男人,她不會讓他在這些小事上受委屈。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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