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槐笑起來,漫不經心道:“是啊,父親,你什麽時候有這份閑工夫管起我的私事來了?”


    一般而言,樓大帥對趙槐的感情生活不會過問,畢竟兒子的女人和自己比起來不過是小兒科罷了,何況男人,又是有權有勢的男人,在外麵養幾個女人沒什麽稀奇的,可是……


    樓大帥:“月底之前,把那個女人送走。”


    趙槐擱下筷子:“送哪?”


    樓大帥:“殺了也好,送去外地也好,隨便你。”


    趙槐:“為何。”


    樓大帥:“兩個月後,我要你和康家的女兒結婚。”


    趙槐勾起唇角,康家是南方的財團,樓淩峰剛失去白幫那筆貢金,自然要尋找替代品,否則那筆龐大的軍費開銷誰出?


    之前會讓樓兆琛和趙靜聯姻,看中的就是李家的錢,有錢才能買武器、發放軍餉、組建部隊和收買分化對手,錢不是萬能,沒有的時候卻是萬萬不能。


    “好。”


    趙槐嘴上應下,心中卻在冷笑。


    他不會背叛阿姐,除了阿姐他不會再娶任何一個女人。


    至於樓淩峰,他一早看他不順眼,原本還想多留他幾年,可既然他非要往槍口上撞,就別怪他不留情麵。


    不過在此之前,他有很多事情要做。


    “月底。”趙槐夾了一塊田雞腿進嘴裏,呢喃,他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充其量趙槐隻是一隻野狗,野狗從不講道義,它們隻知道弱肉強食,哪怕對象是這幾年盡心盡力培養他的樓淩峰。


    趙槐一早想殺了樓淩峰,但他也知道樓淩峰的厲害,他十歲上戰場,一路從扛槍的小兵打成今日的大帥,軍功赫赫,連北方總統都得對他禮讓三分,更別提他手底下的人,大部分對他忠心耿耿。


    趙槐知道自己這副皮囊還年輕,如果真把樓淩峰弄死了,那群老臣子不僅不會服他,個別野心勃勃的甚至會把他拉下馬。


    雖然他沒把這些人看在眼裏,他要殺死他們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可如果人都死光了,統治一片廢墟又有什麽意義?


    這個年代,當兵賣命賺錢總是不能長久的,假如一個軍隊沒有信仰隻能淹沒在曆史的長河中。


    趙槐明白這點,所以在很早之前他已經著手準備了。


    第一步是拉攏各大軍校的畢業生,和各地財團搞好關係,第二步則是大搞個人崇拜外加洗腦式教育,甚至找到唱大戲的將他宣傳至民間、鄉下,盡其所能的對大眾洗腦。


    唱戲的收了他的錢,不間斷的給他唱了兩年,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英雄事跡。


    他要那群傻子像崇拜樓淩峰一樣的崇拜自己,甚至比樓淩峰更瘋狂。


    隻有這麽做,在樓淩峰“意外去世”之後,那群螻蟻才會信服他,聽從他,臣服於他。


    趙槐如毒蛇一般的潛伏著,所有局勢都在他的掌控中,這樣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覺會叫人上癮,難怪從前的趙初心一直對此樂此不彼。


    吃完這頓飯,趙槐一刻也待不下去,坐著汽車回到小洋樓。


    他抓著一包糖炒栗子急切的想見到趙初心,可上到二樓擰開門把手,迎接他的卻是大開的窗戶和空蕩冷清的房間。


    寒冷的北風在他身旁吹過,趙槐臉色一沉,手裏的紙包落地,香噴噴的栗子從袋子裏滾了出來。


    “阿姐!”


    他在走廊上跑動,從二樓找到三樓,又從三樓回到一樓,最終氣急敗壞的喊。


    “小雨!”


    “有什麽吩咐?”


    小雨穿過牆壁出現在他麵前,話還未問完,臉上已經挨了一記耳光。


    “我叫你看著阿姐,她人呢?”


    會不會跑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一股駭然驀的從腳底躥起,按理說她應該出不去,不過如果是阿姐,那就一切皆有可能。


    趙槐臉色發白,打心眼裏的畏懼。


    阿姐如果得到自由,他一定會死。


    小雨低下頭,掩去眼底的受傷:“她在花園……”


    趙槐一愣,連忙衝出門外,最終他在花園的秋千處找到趙初心。


    趙初心在樹下蕩秋千,薄薄的睡裙被風吹起,露出兩截白皙如玉的腳踝……


    趙槐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起初鬆了口氣,隨後眉頭跟著皺起:“天冷,為什麽不多穿一件衣裳?”


    趙初心並不理會,她靜靜的對著遠處發呆。


    “阿姐……”趙槐了解趙初心,她每做一件事背後必定有自己的原因,哪怕那在別人眼中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你認為留在我身邊比死難受?”他想到這個可能性,順手為她披上一件外套,“你想凍死自己?”


    她依然沒有回應,就像根本沒聽到似的。


    趙槐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索性將她抱起,“沒用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這點小風還不至於把我凍死。”趙初心在他懷裏開口,麵上沒什麽表情,“不過也快了。”


    趙槐把她帶回溫暖的屋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瞳孔猛地一收,警惕起來。


    他認為趙初心起了尋死的念頭,當天晚上便找來一名中醫替她開了一副補身體的配方。


    趙初心冷眼旁觀,這條狗自詡了解她,其實不然。


    狗始終是狗,又怎麽會了解人在想什麽?


    這個世界上誰都有尋死覓活的可能,唯獨是她不會,今日的背叛比起她曾經受過的困苦又算得了什麽?那些曾令她鮮血淋淋,痛不欲生的經曆她都撐過來了,這點小小的罪她怎麽會受不住?


    很快,趙槐便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


    失去元丹的保護,元秋那顆心髒變得不安分,光靠每日的打坐吐納已經不足以維穩,更別提這小畜生每天用毒品把她弄得昏昏沉沉,她連最基本的調息都做不到。


    數日後,當趙初心一臉死灰的倒在地上,連動一動手指都辦不到的時候,趙槐終於慌了神。


    他輕輕拍打她的臉,焦急的呼喚:“阿姐!阿姐!你怎樣?”


    趙初心哆嗦睜開眼,無神的調整焦距:“什……什麽怎樣?


    趙槐狼狽的爬起身:“我去叫醫生。”


    趙初心沒攔他,隻是裂著嘴對他笑:“沒用的,我快死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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