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迫不及待的回到他的屋子,角落裏擺著取暖的火盆,幽暖的光芒在周圍散開,牆壁映出一道纖細的影子。


    趙初心沒睡,撐著胳膊在桌子邊打盹,那姿勢像在給他等門。


    蚩尤愣愣的站在原地,當看到妻子的身影時,他心情忽然變得無比矛盾。


    見不到她的時候牽腸掛肚,如今看到了,想起她之前的無情,還有那平靜而冷漠的目光令他的腳步產生了猶疑。


    猶豫著是上去狠狠抱住她,還是直接掉頭就走。


    “回來了?”趙初心困倦的揉揉眼,“進來吧,外頭冷。”


    他一聲不吭的進屋。


    “喝了。”趙初心把一碗清水推到他麵前,瓷碗的一旁還散落著少許灰燼。


    蚩尤:“這是什麽?”


    趙初心目光平靜無波:“醒酒茶,喝了明早就不會頭疼了。”


    蚩尤一愣:“你還關心我……”


    趙初心笑了:“我不該關心你嗎?”


    他的臉上重新露出笑容,一仰頭喝得一滴不剩,雖然那醒酒茶的味道有點古怪,他並沒怎麽在意……


    “初心,我沒有……”


    他想和她解釋,腹部猝然傳來一陣劇痛,蚩尤麵色慘白的奔出屋外,對著一顆大樹連連嘔吐。


    他滿頭大汗,彎著腰幾乎連黃水都要吐出來,好不容易消停了,他直起身回頭,不敢置信的望著門邊的身影。


    他的妻子此時正倚門而立,冷冷的看著自己。


    “你……”給我喝了什麽。


    沒能問出口,劇痛又一次來襲,他不由自主的彎下腰,進行第二波的嘔吐。


    他不知道自己吐了多久,直到他失去意識的刹那,被一隻手輕輕扶住。


    趙初心把已經暈過去的蚩尤帶進屋裏,望一眼他憔悴的麵容,替他拉上獸皮。


    然後她離開屋子,來到剛才的小樹邊。


    樹底下是蚩尤剛嘔出來的穢物,在這些穢物裏正躺著一根手指粗細的大胖蟲子。


    那蟲子渾身泛著青光,不停蠕動著朝外爬行,先是滾入一個水窪,然後翻了兩翻,當它終於爬出積水,試圖朝一旁的草叢裏躲藏的時候,一團火光撒落,隻聽“滋滋”兩聲,地上隻剩下一小團灰燼。


    趙初心蹲下身,細細研究起這團灰。


    很顯然這是蠱,看大小應該是已經養了七八年的老蠱。


    每一隻蠱都有自己的用處,她想到蚩尤最近食量大增,卻越吃越憔悴的模樣,猜想這大概是鬼王蠱。


    鬼王蠱也叫餓鬼蟲,一旦鑽入人的體內會瘋狂汲取宿主的養分,使活人墜入餓鬼道,怎麽吃也吃不飽,直到死亡為止。


    “呆子。”


    趙初心收回腳,搖頭歎氣,居然在不知不覺間讓人下了蠱。


    能動用鬼王蠱的人必定不簡單,它們不僅十分少見,也並非尋常蠱師可以駕馭,一般隻有蠱苗寨子裏的族長才會有。


    她重新站起身,抬頭看向天邊的明月,想到宴席上白鷺一杯接一杯替蚩尤斟酒的樣子,不由冷笑了一聲。


    “我的人也敢碰,膽兒真是大啊。”


    *


    漆黑的夜裏,山路崎嶇難行,野獸四處出沒的山林裏危機四伏。


    一隻紙折的蝴蝶在林子裏飛過,泛著熒光的翅膀充作照明。


    趙初心慢悠悠的跟在它身後,依著傀儡的指引,一路暢通無阻的穿過密林,來到河對岸的一處山崖下。


    清風微微拂過,汩汩的流水聲中,她終於見到了一直在尋找的人。


    白鷺似乎也在等她,笑盈盈的抬起眼睛:“夫人,你在找我嗎?”


    趙初心揚起眉:“你也知道我在找你?”


    白鷺笑了,歪著頭看她:“夫人,你在生氣?我以為你對蚩尤沒有感情,原來是我看走了眼。”


    “我和他的關係用不著你費心。”趙初心抿著嘴:“你是什麽人,為何對蚩尤下蠱?”


    白鷺:“在問問題之前,夫人,你可願意靜下心來聽我說一個故事?”


    趙初心眯起眼:“故事?”


    “對,一個很長的故事。”白鷺笑微微的道,“這個故事麽,要從盤古開天辟地說起。”


    “自盤古死後,他身軀開辟了這個世界,創造了大地、星星、太陽和月亮……直到一位女神來到這個世界,她用黃土和水創造出人類,那就是女媧。”


    “人類生息繁衍,數量越來越多,最終在人界形成了無數的部落,這些部落為了各自的利益,經常引燃紛爭,隨著時間的推移,天下開始大亂,戰火不斷蔓延,數百、數千萬的人類被迫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


    “女蝸見此情景自然不忍,畢竟人類是她所創,她怎麽會忍心看到他們受盡苦難,可是在稟明天帝之後,天帝告訴她人間自有它繁衍生息的規律,眾神不得私自幹涉,違者一律按天規處置。”


    “女媧雖不甘心,卻隻能作罷,後來元始天尊勸她,既然天帝不允許天神插手人間之時,那就讓人類自己去解決這個事情,那就算不上違規。”


    “女媧聽後十分讚同,她悄悄捏出一個泥人,混入仙根投入人間,希望這個被自己創造出的人類可以盡快統一天下,平息戰火。那人就是有熊氏一族的現任首領,公孫軒轅。”


    “而女媧沒想到的是,在地處荒蕪的魔界,魔神也一早覬覦著人間這塊肥沃的土地,於是他也朝人界投入了一顆魔種,魔種在一個普通女人的肚子裏紮了根,整整懷胎三年才生產下來,也就是今日的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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