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是三皇五帝時夏官火正的官名,本名重黎


    在蚩尤還是個毛頭小子的時候,重黎已經成為炎帝手下的三員大將之一,他常年在外治理南方,極少回到神農氏部落,所以趙初心並沒有見過他。


    雖然沒見過,傳聞卻聽得不少。


    祝融,神話傳說中的古帝,以火施化,後人尊為火神。


    趙初心與蚩尤一起在大門口迎接重黎。


    能親眼目睹神話中的人物無疑是一件令人激動的事情,雖然趙初心不至於激動,但也足夠新奇。


    她承認自己對重黎感興趣,她曾經在圖冊上見過火神的肖像,後世將他畫成了一個穿著紅衣,能夠隨意操縱火焰的男子。


    然而真正見麵的時候,趙初心有些失望。


    傳聞中的火神,也不過是個年約三十,相貌平平的男人。


    重黎與蚩尤見麵的時候,就像一個來探望侄兒的長輩。


    他哈哈大笑,一隻手在身側比劃:“上回看到你還隻有這麽大,一晃眼的功夫已經長得比我都高了。”


    八年了,這是蚩尤第一次與故友會麵。


    他隱忍著眼底的激動,握住重黎的手:“重叔。”


    重黎終於發現趙初心:“你媳婦?”


    蚩尤點頭:“是,初心,快叫人。”


    趙初心跟著叫了一聲“重叔”。


    重黎笑了:“長得倒是水靈,你們的孩子呢?”


    蚩尤一愣,猶豫了半晌才道:“還沒有。”


    重黎吃驚的望著他,然後又看向趙初心:“生兒育女是頭等大事,你也不小了,該要個孩子了。”


    蚩尤點點頭,吩咐族人準備吃食之後,便將重黎帶去了議事廳。


    趙初心沒有跟著去,她默默的看著大門關上,即便不進去,她也能猜到重黎此行的目的。


    *


    果不其然,晚上蚩尤心事重重的歸來,趙初心隻是掀了掀眼皮,繼續盤腿修行。


    蚩尤最先耐不住,他湊過來說:“重叔讓我回去。”


    趙初心緊閉雙目,明知故問道:“回哪。”


    蚩尤:“神農氏。”


    趙初心勾起唇角:“他是不是說榆罔一直很關心你,他希望你能回家,帶領九黎加入他們?”


    蚩尤聞言,挑起眉頭:“你往議事廳裏放了傀儡?”


    趙初心笑了笑:“你怎麽想?”


    怎麽想?


    蚩尤皺起眉頭:“重叔說首領想念我,可這幾年他分明對我不聞不問……”


    趙初心:“是啊,重黎在撒謊,他為什麽撒謊?”


    蚩尤冷下臉。


    趙初心:“因為你已經有了可以讓人利用的價值,這份價值公孫軒轅想要,榆罔更想要,你打算給他們呢?還是自己留著?”


    蚩尤擰起眉頭:“榆罔已經成為公孫軒轅的臣屬。”


    趙初心笑道:“這倒不見得,神農氏一族稱帝二百餘年,我不認為現今的炎帝會甘於屈居人下。”


    蚩尤愣住:“聽你這麽說,榆罔和軒轅還有一場大戰?”


    趙初心望向夜幕,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也許有,也許沒有,不過你大概看不到了。”


    蚩尤失神的望著她:“為何看不到?”


    趙初心下意識的開口:“因為到那個時候,你已經死了。”


    蚩尤微微一愕,又問:“我死了,你在哪裏?”


    趙初心也是一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不信。”蚩尤說,“你說我會成為這片土地的帝王,既然成王,又怎麽會輕易死去?”


    趙初心依舊沒回話。


    蚩尤固執的等著她的答案,直到淩晨時分覺得乏了,靠在她身上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蚩尤回絕了重黎,重黎雖未勉強,卻也叫他好好考慮,神農氏的大門永遠為他而開。


    蚩尤沒有說任何客套寒暄的話,他目光平靜的直視他,說:“重叔,我不會回去了。”


    重黎若有所思的說:“不必急著決定,我們……”


    蚩尤:“回去告訴薑榆罔,九黎的大軍將要往西行。”


    蚩尤從來隻叫炎帝首領,如今連名帶姓的喊……


    重黎愣在當場,再看眼前的男人,八年的時光讓他褪去青澀,他不再是記憶中那隻會圍著他轉的小毛孩子,相反的,蚩尤已經長成一個成熟、沉穩的男人。


    重黎大怒:“此話當真?”


    九黎大軍往西行,那是共工氏的領地。


    共工氏是炎帝的臣屬,蚩尤此番話代表他已經做好了與炎帝為敵的覺悟。


    “當真。”


    重黎咬牙切齒的瞪著他許久,最終甩袖而去。


    耳邊有馬蹄聲和一去不返的風聲,一片蕭索間,趙初心聽到蚩尤說。


    “是我太無情無義了嗎?”蚩尤遙望著重黎離去的方向,出神的道,“首領對我有養育之恩,也許我不該與他決裂。”


    趙初心淡淡道:“前陣子你才和我說過九黎的軍隊要北上,怎麽忽然改變了主意?”


    蚩尤:“近年九州連發大水,共工氏大部分兵力都放在引洪上,都城的防守是最薄弱的時候,我與瑪奇他們商量,現在帶兵進攻是最好的時機。”


    趙初心笑了:“既然如此,你為什麽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重黎?不怕他們回去後增加援兵?”


    蚩尤沒回話。


    趙初心卻是心知肚明。


    她的丈夫在和炎帝宣戰。


    “帝王,隻能有一個。”良久後,蚩尤靜靜的看著她說,“初心,在見到重叔,聽到他說了那一番話以後,我才知道原來我還有這樣的野心,不隻是為了你,從很久之前我就懷揣著這一個夢想,總有一天我要統一中原,當上這片土地唯一的王。”


    所以為了實現這個夢想,他不惜與炎帝為敵,那個對他有栽培之恩的首領,他曾經當做父親看待的人物。


    “你討厭我嗎?”


    他已經開始厭惡自己。


    “怎麽會呢?”趙初心輕輕握住他的手,“野心和虛榮人人都有,但比起那些惺惺作態,拚命掩飾自己的掠奪本性,然後裝模作樣的將所有能夠利用的人、事、物踐踏在腳下的人,你的誠實,比他們可愛多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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