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樹埋頭收拾器材,工作人員過來時不小心被地上的箱子絆了一下,當場就變了臉。


    “東西都不知道收拾好,幹什麽吃的。”言辭厲色的數落過後,對白芷的態度幾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白小姐,您慢點,萬一碰到您就不好了。”


    娛樂圈是個深不見底的黑海,能托起任何東西,也能腐蝕掉一切,夏樹紅極一時的時候,這位趾高氣昂的工作人員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打雜呢。


    有人曾這樣評論夏樹,她的人生簡直跟開了掛一樣。


    從默默無聞的狗仔,混到記者,然後又在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一名演員,別人還來不及妒忌她的好運氣,搖身一變竟成了盛世集團的總裁夫人。


    但是,誰又能想得到,這個被無數光環籠罩過的寵兒,卻一夜之間消失在大家的視線裏。


    四年中,足夠遺忘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


    白芷剛想發火,卻被夏樹一個簡單的眼神製止住了,沒必要的,這種拜高踩低的人她見得太多。


    “先出去,我等下就過來。”


    工作人員不敢違逆白芷,點頭哈腰的退出攝影棚。


    “你不是要去開工嗎?還不走?”


    白芷瞪了她一眼:“我生氣。”


    “我的大明星,哪個不開眼的惹您生氣,我去扁他。”


    “除了你,還能有誰。”白芷沒聲好氣道。


    “我哪裏惹你了。”她一臉的無辜。


    白芷怒火更甚了:“我現在看見你就生氣。”


    明明就是一隻狼,非要裝的跟綿羊一樣任人欺負,都不知道她腦子是怎麽想的。


    “這些工作人員哪個不是狗眼看人低,我一個普通的記者,沒必要跟他們撕破臉的。再說了,我也惹不起他們。”


    “得了吧,你連華東集團的太太都敢踹,片場的工作人員你就不敢惹了?”


    “……呃。好吧,我承認我趕時間。”


    “我說不過你,小勳跟小奇都放寒假了吧。”


    “嗯。”


    “好,我們遊輪上見,要是看不到你,夏樹,從今以後,我們見麵就是陌生人,哦對了,若若的生日好像也快到了。”


    夏樹捂住臉。


    陳若若這個坑貨,前兩年為了給她張羅相親,一年不曉得要過多少個生日,一時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天才是她真正的生日。


    “行,我知道了。”


    ……


    陳若若生日那天,夏樹收工很早,白芷跟討債鬼似的,一天之內打了四十八個電話給她,生怕她會把這事兒忘了一樣。


    “咦,兩個崽子呢?”見隻有夏樹一個人,白芷覺得新鮮,以前夏樹無論去哪裏都要把孩子帶著,生怕別人不曉得她有孩子似的。


    “我姐過來把孩子接走了。”


    “夏茜結婚好幾年了吧,自己怎麽不生一個?”


    “我勸過她好多次,她就是不肯。”


    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是夏樹卻知道,夏茜之所以還不生孩子全都是為了她。


    夏茜是想等她找到一個能托付的人再考慮自己。


    所以才遲遲不肯要孩子。


    進入宴會廳,一票黑壓壓的人頭,大家仿佛商量好似的,一水兒的黑色外套加風衣,生怕別人不曉得雷家曾經幹過啥勾當。


    陳若若今年二十五歲,曾經的小姑娘一晃眼成了大人了,可除了年齡之外,她的模樣倒是真的沒有怎麽變化,還是一副傻萌傻萌的樣子。


    “喏,我把夏樹給你帶過來了,任務完成了。”白芷衝陳若若擠了擠眼睛。


    夏樹瞪直了眼:“什麽情況?”


    她覺得自己很可能要被賣了。


    陳若若道:“小樹,你還記得沈九嗎?”


    當然記得。


    殺了她的狗,還綁架了她,然後又成了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鏢。


    沈九犯過錯,也立過功。


    後來她生完孩子,緊接著跟陸毅臣協議離婚,事情一件跟著一件,沈九這個人自然被她忽略了,等再想起來的時候,沈九已經被沈長川送到美國深造去了。


    一走就是四年。


    夏樹的興致一下子被勾起來了:“他也來了?”


    “喏,在那兒呢。”陳若若手一指。


    穿過重重人群,夏樹看到了往日的熟麵孔。


    沈九的變化很大,以前覺得他吊兒郎當的,正事不幹就知道混日子,經過美帝國主義熏陶了之後,竟端莊了不少。


    雷家人都屬於自嗨的王者,無論是誰結婚,還是誰過生日,但凡聚會,大家夥兒都搞的跟自己辦喜事一樣。


    沈九離家四年,自然要跟叔叔伯伯們好好喝一杯。


    夏樹站在旁邊等著他空閑下來再過去,卻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穿過人群,她走到沈九的身邊,手臂跟蛇似的纏了過去。


    這特麽不是林彎彎嗎?


    “聽說兩個人的快要訂婚了。”陳若若道。


    “綠茶婊要訂婚?”白芷驚訝的恨不得一個雞蛋砸過去。


    夏樹歎口氣:“也不知道沈九是怎麽想的,挑來挑去竟然挑了這麽一號貨色。”


    “聽雷鈞說,他們兩個好像在國外認識的,都在同一所學校。”


    鍍了金就是不一樣,此時,林彎彎珠光寶氣的站在沈九身邊,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看見夏樹,林彎彎也愣住了。


    兩人心裏同時升起一道聲音:冤家路窄。


    當初因為夏樹一句話,陸毅臣滅了夏家,導致林彎彎無處可投,隻能跑到國外,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林彎彎剛想發作,瞧見身邊的未婚夫沈九,她揚了揚唇:“阿九,你陪我過去跟朋友打個招呼。”


    沈九放下酒杯:“好。”


    兩人相伴走過來,還沒等林彎彎開口,沈九先叫了起來:“夏樹!”


    他沒想到還會再見到她,激動地手足無措,剛才連喝了好幾杯酒都沒臉紅,見到夏樹的那一刻,竟連耳朵根都漲紅了。


    幹脆的擺脫掉林彎彎的手臂,蹭得一下戳在了她的麵前。


    “你還好嗎?”


    夏樹正想搭話,就聽見沈長川在背後喊起來:“阿九,過來。”


    沈九連忙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夏樹,你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撂下這句話之後,沈九連忙跟著沈長川去給叔叔伯伯們敬酒。


    跑到一半,忽然發現自己的未婚妻不見了趕緊撤回頭去拽林彎彎的手,林彎彎整個臉像刷了一層綠油漆似的,難看至極。


    象征性的喝了幾杯酒,沈九急的想去找夏樹,卻被沈長川拉住:“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沈九沒聽懂。


    “爸,你這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還想再死一回是不?”


    四年前那場車禍曆曆在目,沈九被抬到手術室的時候,整個人就像從血堆裏撈上來一樣,醫生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


    “我就想跟夏樹把當年的事說一下,怎麽了?”


    沈長川連忙搖了搖頭:“我告訴你,別多管閑事知道不知道?”


    “為什麽不讓夏樹知道陸毅臣當年出車禍的事?”


    沈長川狠狠瞪了一眼他:“這事兒輪得著你去說嗎?”


    沈九被罵得愣住了。


    是啊,這麽些年過去了,怎麽就沒有人告訴夏樹那天發生的事呢?


    “我知道你小子打的什麽主意,可是你不想想看,就算告訴夏樹她丈夫出了車禍,那又能改變什麽東西?現在陸毅臣早就離開了,難不成你讓她跑去英國找他?”


    “我就覺得這事兒挺蹊蹺的。”


    “阿九,你現在長大了,也有了未婚妻,就別管人家的閑事了好不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成,你媽說了,你結婚當天就跟我複婚,老爸的幸福都要仰仗你了。”說完,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等下陪彎彎去花園裏轉轉,裏麵挺悶的。”


    林彎彎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連忙道:“沈伯伯,阿九就交給我吧。”


    ……


    切完蛋糕,夏樹本想撤退,但想起來沈九臨走時一副有什麽話要講的樣子,隻得留下來等。


    時間一點一點的從鍾表上溜過,夏樹坐的屁股都有些發麻,也沒見到沈九。


    夏樹有點火大,這個家夥怎麽還這麽不靠譜?


    宴會結束,陳若若安排車送她回去,臨走時道:“放心,等我找到沈九,一定讓他給你打電話。”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兩個小家夥睡的賊死,夏樹摸著兩個孩子如出一轍的小臉,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陸毅臣的臉。


    他們簡直就是陸毅臣的翻版。


    她躡手躡腳的掀開被子鑽進去,一手摟一個,安心的閉上眼睛。


    ……


    事隔三天,夏樹接到了沈九的電話。


    “你一頓酒醉了三天?”夏樹很不客氣的挖苦道。


    沈九覺得冤枉:“我能給你打這個電話,真不容易。有空嗎,我們見一麵。”


    太多的事電話裏講不清楚。


    今天正好休息,趕上兩個孩子放寒假,去學校參加完歡送會就沒什麽事了。


    “好吧,下午五點。”


    “沒問題。”


    五點,沈九準時出現在了約定好的咖啡館。


    看見夏樹,耳朵又紅了。


    他坐了下來,眼睛突然瞪直了。


    “這兩個……”


    “叫人。”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的喊起來:“叔叔好。”


    沈九暗抽了一口涼氣:“難不成他們是……”


    夏樹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我的天,都這麽大了,而且還是雙胞胎。”


    “我是哥哥。”夏元勳主動舉手。


    “我是弟弟。”夏元奇眯起眼睛,衝沈九露出兩顆小虎牙。


    沈九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小家夥的臉:“真乖。”


    “叔叔,你好像跟我媽咪很熟,為什麽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你?”夏元勳好奇的問道。


    沈九笑起來:“那時候你們還在肚子裏嘛。”


    兩個小家夥吃的少,沒一會兒便吃飽了,夏樹就讓餐廳的服務員帶著他們去自帶遊樂場玩一會兒。


    “說吧,你想跟我講什麽?”


    “我想跟你說陸毅臣的事。有興趣嗎?”


    攪動咖啡的動作微微一頓,夏樹施施然道:“我跟他已經離婚了。”


    沈九急忙道:“我聽說了,但是,你知道陸毅臣出車禍的事嗎?”


    夏樹蹭得抬起頭:“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在你生產的那一天,我去公司找陸毅臣,半路上有一輛車撞上了我們,當時陸毅臣直接被撞飛出去了。”


    像是有一盆冰水從頭到腳的淋下來,夏樹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出了車禍……


    “沒有人告訴我,怎麽沒有人告訴我呢?”


    以陸毅臣的身份,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新聞肯定會報道的,可偏偏一點風聲都沒有。


    小臉登時變得煞白:“他是不是死了?”


    沈九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我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才醒過來。”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沈九突然間明白父親為何不讓他說出來。


    有的時候,得知一切真相未必是好事。


    在沒有開口之前,夏樹眼睛裏像被星光點亮似的,可當自己說道陸毅臣出車禍的那一瞬間,她眼底的光瞬間全滅。


    他後悔了。


    “夏樹,你不要這樣,我相信陸毅臣不會有事的。”


    “為什麽你們都不告訴我他出了車禍……”夏樹捂住心口的位置。


    還記得那天律師找她提出離婚,她憤怒之餘,給了律師八千塊,要他回去給陸毅臣買尿布。


    她突然在想,或許那個時候,陸毅臣正躺在高級病房裏接受搶救,亦或者……已經躺在棺材裏了。


    ……


    說不難過那肯定不現實,出了那麽大的事,卻事隔了四年才被人告知,她的心情跟過山車似的。


    回到家,兩個孩子仿佛都看出了她今天心情不好,全都乖乖的在房間裏看電視。


    次日一大早,兩個小家夥驚訝的發現家裏多了一樣東西。


    “媽咪,這是什麽呀?”夏元奇指著桌子上的貢品以及牌位。


    這是夏樹考慮了一晚上的結果,無論她跟陸毅臣有什麽摩擦,他始終都是孩子的父親。


    “都過來。”


    兩個小崽子一臉懵逼,牌位上寫著:父:陸毅臣之靈位。


    本來夏樹想弄張照片來的,可是,她在網上搜索了很久,竟然找不到一張照片,這明顯是有人刻意清除過。


    “他叫陸毅臣,是你們的爸爸。”


    兩個小家夥第一次從她口中得知父親的消息,一個個興奮的不得了。


    “媽咪,我們的爸爸怎麽是個牌子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撩愛上癮:陸爺,你個妻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沼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沼液並收藏撩愛上癮:陸爺,你個妻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