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嘛,那就看看吧!”國老背著個手,臉上的表情非常自負,放眼整個南疆省,在骨傷這個領域,他還真沒怕過誰,更不要提一個鍍金的所謂專家了。剛才丁學鋒的表情他也全在了眼裏,那小子到現在連裏麵的骨頭情形都沒摸出來呢。


    病人不知道這位華老又是誰,站在那裏有些猶豫,不知道是該去拍片,還是該留下來,萬一弄錯了,怕是又要得罪醫生。


    “你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把人扶過來!”中醫院的幾位大夫甚至都有點嫉恨了,能讓國老親自出手,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機會啊,“知道國老是誰嗎?在咱們南疆省,國老要是說自己整骨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你今天運氣好,別說隻是摔了腳,就算你把腿摔斷了,華老也能讓你一個月後健步如飛。”


    丁學鋒再次搖頭,這大夫的嘴也太毒了,就算為了抬高國老,也不用咒病人腿斷吧。


    國老擺擺手,俯下身子,在病人的腳上輕輕捏了起來。


    周圍的大夫紛紛湊上去,伸長了脖子,仔細觀察著國老的每一個手法細節,這可都是國老的不傳之秘,今日機會難得。


    國老每用手按一下,就要停下來細細感覺一小會,然後換個角度再按,再去感覺,如此七八個回合後,他基本就摸清楚了裏麵骨頭的情形,站起身道:“我看骨頭沒斷,就是被震錯位了!”


    那個判斷病人骨頭斷了的中醫院大夫,立時臊紅了臉。


    丁學鋒也不由的暗暗點頭。


    背著手想了一會,國老道:“你這個傷雖小,但用手法怕是很難複位。我看開刀吧,用物理的手法將錯位的骨頭放回原位,再休養上一個月,差不多就能好了。”國老這話說得相當肯定,隻是說完之後,他突然想起自己出手的原因,便話鋒一轉,道:“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診斷意見,或許別的醫生還會有更好的辦法。”


    幾位專家立刻接過話頭,“丁理事剛才也上了手,但還沒發表意見呢,說不定他有更好的辦法,能讓病人立刻解除痛苦。”


    “對啊,丁理事,你就不要再謙虛了,說說自己的意見嘛!”


    中醫院的幾位大夫,本來是想吹捧國老幾句的,可看專家們一個個都如此講,隻好暫且閉嘴,靜觀其變。


    丁學鋒再次盯著病人的腳看了看,道:“他的腳骨確實沒斷,我認同國老的診斷。”


    國老背著雙手,神情泰然,早知道你小子會這麽說,我這雙手又怎麽會摸錯呢,那腳骨當然沒斷,“定理事也讚成手術治療?”


    “必須手術,而且是大手術!”丁學鋒一臉嚴肅,指著病人的腳說道:“腳骨突起本身並不嚴重,可這個突起的位置實在是太壞了。你們看,骨頭剛好頂住了神經線和血管,如果開刀,肯定要傷到神經線,那這條腿就算是廢掉了;而如果不開刀,血管被壓迫太久,導致供血不足,那隻腳也肯定難以保住。我的意見,是趁病情還沒有惡化之前,截肢吧,把這隻腳切掉,長痛不如短痛嘛!”


    此話一出,在場專家全都目瞪口呆,他們早認為丁學鋒的醫術不靠譜,但沒想到會如此之不靠譜,一個連骨頭都沒傷到的小病,竟然讓他扯到了神經、血管,而且還要截肢,我的乖乖,病人不過是跌了一跤,不知道還以為他是被卡車給撞了呢。


    那表兄弟倆個,此時完全讓丁學鋒的話給嚇傻了,他們是靠出賣力氣來吃飯的,不管是廢腿還是廢腳,他們都無法承受。


    表兄弟倆個,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其他專家,希望他們也能夠說兩句,哪怕是反駁一下丁學鋒的說法也好,這樣自己心裏還有一絲的光亮和希望,隻要不截肢,自己都會繼續治下去。


    “丁理事的見識果然不凡啊,佩服,佩服!”


    “是啊,今天大開眼界,那骨頭可不正頂在了神經線和血管上了嘛!”


    “丁理事目光如炬,隻那麽一看,一切便了然於胸,厲害啊,厲害!”


    專家們正話反說,是在可勁的嘲諷丁學鋒呢,可這話落在病人耳朵裏,不啻於是一個大噩耗,大漢頓時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在地,而受傷的小夥子,也是麵如死灰,心裏最後的一線希望也破滅了。


    “我看你們也不要拍片了,趕緊回去籌錢吧,要是拖久了,怕是整條腿都得廢掉!”丁學鋒擺擺手,“走吧,走吧,這個醫院不做截肢手術的,你們到別的醫院去吧。”


    表兄弟倆個對視一眼,重重歎息一聲,然後準備朝外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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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轉過身,丁學鋒又道:“差點誤了大事,我想起來了,有一個人專門治這種骨傷,而且隨治隨好,你們要不要去試試看!”


    這句話無異於是漆黑的夜晚出現一絲黎明,尤其是那個受傷的小夥,聽到這話,他連腳痛都給忘了,猛地一個回身,麵帶著激動:“我願……”


    話沒出口,就見丁學鋒猛一個大步上前,抬腿就是一個猛跺,而且不偏不斜,剛好跺在了病人腳麵的大包上。


    就聽“哢”的一聲,然後就是“啊!”、“啊?”兩聲,整個醫院的大廳瞬間安靜了下去。


    事先沒有任何的征兆,所有人的腦子,都還停留在思考那個能治骨傷的人到底是誰,丁學鋒這一腳就踏了上去。


    不少人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回過神來,都向病人的那隻腳看了過去。


    “我的腳……”


    看到腳麵上支楞出來的那根骨頭,被丁學鋒一腳踩平,受傷的小夥帶著極度驚恐的表情,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卻突然發現走動的時候腳似乎不那麽疼了,驚恐的表情立刻又變成疑惑,他抬起腳轉了兩圈,奇道:“咦?我的腳好像沒事了……”


    “絲!”


    所有的專家醫生,齊齊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吧?


    那小夥先伸著腿活動兩下,又試著在地上來回走了幾步,然後一臉驚喜道:“好了,真的好了,現在一點都不疼了。”說完,他來到丁學鋒麵前,感激道:“丁大夫,謝謝你,你真是好人!”


    丁學鋒擺了擺手,道:“你先別著急說感謝,還是讓其他醫生再幫你瞧瞧吧,看骨頭有沒有成功歸位。”


    幾位專家醫生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得仔細瞧瞧,表麵看,那骨頭好像是下去了,但有沒有準確歸位,還得另說呢。


    專家們要上前細看,受傷的小夥卻很不配合,道:“不用再看了,我自己都能感覺到,這腳絕對是好了!”


    “感覺?如果你的感覺有用,還要我們這些醫生幹什麽!”專家們很生氣,“別磨蹭,趕緊把腳伸出來!我告訴你,你這腳萬一要是給踩出個什麽後遺症,可別怪我們沒提醒你。”


    病人這才極不情願地伸出了腳。專家們圍上前去,對著那隻腳開始仔細端詳,就差沒有捧起來用放大鏡來觀察,可遺憾的是,腳麵上甚至連個蹭破皮的小傷都沒有,這有些難以理解,那骨頭明明都已經翹了起來,再一腳踩上去,絕對是個骨頭分離的下場,怎麽會骨頭歸位了呢。


    看專家們這副表情,受傷的小夥就露出一絲不屑,道:“你們看好了沒有,要不要再拍個片子,或者開一刀?”


    小夥子話裏的諷刺意味很強,幾位專家豈能聽不出來,他們憤怒地一跺腳,全都站了起來,真是狗咬呂洞,不識好人心,平時別人想讓我們看,我們還不給看呢。


    丁學鋒負手站在那裏,說道:“話可不能這麽說。其實專家們剛才那都是故意嚇唬你的,你的注意力全在受傷的那隻腳上,要是不把你的病說嚴重點,轉移你的注意力,我的那一腳踩上去,非但治不好你的病,還要把你疼個半死。”


    說完,丁學鋒看著那幾位專家,似笑非笑的道:“我說得對不對?”


    專家們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原來這小子一直都是在說反話呢。


    “我手上還有幾位重要的病人,既然這裏沒什麽事了,我就先告辭了,以後共事的機會還很多嘛,我再慢慢向諸位討教!”說完,丁學鋒一甩袖子,翩然而去,把一眾專家涼涼地扔在了那裏。


    專家們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真是六月的帳,還得快,剛才大家在會議室裏羞辱對方的話,隻一轉眼的工夫,就被對方如數奉還。現在誰還敢再說那小子隻是個鍍金的理事?


    國老站在原地,老臉更是一陣發燙,他這個南疆省第一的骨傷專家,今天被人結結實實地上了一課。


    人腳上的骨頭,因為長期承受身體重壓,結構非常緊密,而且腳的力氣也非常大,所以骨頭錯位之後,僅靠手法是很難進行複位的,隻要病人腳上稍微使一點點力,你非但無法將錯位的骨頭推回原位,還可能給病人造成更大的傷害。


    基於這種考慮,國老才建議病人動手術。


    直到丁學鋒一腳踩上去,國老才猛然意識到,其實丁學鋒早就知道大家是在消遣他的,隻是故意裝作不知,讓專家們先去打頭陣,打擊病人的希望,然後自己再推波助瀾,更拿出截肢來嚇唬病人,讓病人的希望徹底破滅。


    而在病人完全絕望之時,他又給出一線希望,此時病人的心神,完全被轉移到了那根虛無縹緲的救命稻草上,腳下毫無防備,丁學鋒一個出其不意的踩踏,就讓骨頭輕鬆回到原位。


    整個過程,國老看得最為明白,丁學鋒心思之深,時機之準,出腳之狠,角度之正,就連他這樣做了一輩子整骨的老手,也是自愧不如。聽到那“哢”的一聲,他就明白了,病人的腳已經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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