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


    聽到篁的反問,身為右大臣家嫡子的近衛府少將橘融帶著困惑的表情點點頭。


    因為昨天晚上畢竟已經太晚了,所以融在沒有告知篁事情的情況下就返回府邸,決定回頭再拜訪小野府。因為今天輪到他值班,所以到達小野府的時候已經是戌時。當然了,他已經先行派人和篁打了招呼。


    比融提前一個時辰退朝的篁,穿著古板的朝服坐在書桌旁,正在書寫什麽東西。據說是要向冥府提交的報告書。


    一方麵切實地完成大內的工作,另一方麵也絕對不懈怠作為冥官的職責。雖然口中經常進行抱怨,不過篁工作起來還是十分認真的。篁回頭看著坐在墊子上的融,有些詫異地皺起眉頭。誰要結婚?我。有一段時間的沉默。篁眨了眨眼睛,再度重複。誰要結婚?我不是都說了嗎!?就是我!是我!!


    心煩意亂地吼叫的融的麵頰微微泛紅,而且有些抽搐的跡象。沒想到他的臉皮居然可以如此靈活。篁不禁有些佩服。不過這個就暫且不論了。篁轉向融盤起手臂。那不是很可喜可賀嗎?回頭我會找些適當的賀禮送去的。?喂!融一麵慌忙擺手一麵組織語言。等一下,篁。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麽才跑到這裏來的?


    當然是問我報告你的結婚啊。所以我不是口頭表示祝賀了嗎?這一來右大臣可以放心下來,皇後陛下應該也會很高興的。橘家就此安泰,如果你能有所自覺地把自己的迷糊部分也改善下就更加無可挑剔。話說回來,這正是個好機會,你就盡全力加以改善吧!


    聽到青梅竹馬連珠炮般的表示,好像金魚一樣嘴巴張一合的融終於作出了反擊。


    你給我等一下!我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所以我才來和你商量,要怎麽拒絕才好!用手肘撐著書桌,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那還真是奇怪了。啊?聽到篁意料之外的語言,融掛上了詫異的表情。那個表情好白癡啊。在內心冷靜地如此考慮著,篁開口說道。畢竟你並不是不願意吧?唔,那個不可是融變得吞吞吐吐,看來是被說中了。


    篁有些迷惑。於是認認真真地觀察在自己眼前展現變臉的融的外表。


    橘融是個很坦率的男子:雖然還及不上自己,不過在朝廷官員中算得上身材修長,而且家世和血統也無可挑剔。雖然有一點迷糊的部分,不過他對待女官們和舍人們的態度都相當親熱,因此口碑非常好。當他笑起來的時候會看起來比真實年齡年幼幾分,不過這點也很惹人疼愛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忍耐力十足。要想和篁進行交往的話,這份忍耐力是必不可少的前提條件。


    篁進進了包括自己的部分在內的非常準確的分析。然後,浮現出了很少會在大內展露的壞心眼笑容。那麽,對方是哪家的小姐?按照我的推測,多半會是皇後陛下的女官彩乃吧。融發出了近乎悲鳴的聲音。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就知道。在胸口嘀咕了這麽一句,篁輕聲歎息。隻是你自己太過遲鈍而已。不管讓誰來看都是一目了然。


    融的姑母,也就是皇後嘉智子,是內宮登華殿的主人。篁以及融都曾經隔著禦簾和嘉智子進行私人性質的會麵,算是獲得了破格的待遇。每逢那個時候,對他們兩人進行招待的人都是女官彩乃。


    她和篁與融相差一歲,從年齡來說非常匹配。而且家世出眾,和右大臣家應該算是門當戶對。


    雖然融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過經常和他一起人宮晉見的篁,早在數年前就注意到了彩乃都在看著什麽人。用手指戳了戳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融,篁斷言道。


    你實在很遲鈍。如果錯過這個機會的話,你的春天的來臨也許就會變成遙不可及的夢想。彩乃能幹細心,又深得皇後陛下的青睞。我看一定是因為你太過遲鈍,所以右大臣和皇後陛下才費盡心思為你策劃的。你就老老實實承受人家的美意吧!順便說一句,篁的推測完全正確。至今為止一直沒有出聲的融,到了這個時候終於展開反擊。


    可是,可是突然說到這個程度。我總需要心理的準備吧?或者說是決心。哎呀呀。篁仿佛如此歎息般地盤起手臂。


    你這個家夥真是沒救了。看在你這麽遲鈍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大納言家的貴仁可是對彩乃情有獨鍾哦。如果你再磨磨蹭蹭的話,說不定會被別人橫刀奪愛。什麽!?看到融臉色大變的樣子,篁冒出了一個念頭。既然會臉色大變,那就趕緊下定決心啊!


    再說了,雖然融本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不過這兩年左右,每次去登華殿的時候,比起和嘉智子的交流來,他明明覺得和彩乃聊天更加輕鬆愉快實在是無可救藥的,遲鈍。為什麽我非得從背後推這小子一把啊。真是會給人添麻煩的青梅竹馬。篁在口中喃喃自語。從小就是這樣,為什麽他就是這麽麻煩呢


    於是乎,從很近的距離傳來了輕笑的感覺。篁輕輕轉動了一下視線,在屏風的陰影處有什麽人的氣息。篁皺起眉頭。總而言之,你就打起精神前進吧。


    融還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視線遊弋不定,而且還哼哼唧唧地低下了腦袋。


    明明還有兩個月就要滿十九歲,卻連宮中女官偷偷投注在他身上的火熱視線都完全沒有注意到。如果考慮到他的這種青澀的話,結婚對於他而言確實算是晴天霹靂吧?


    總而言之,就是那個。因為是過於突然的衝擊,所以思考問路麻痹,隻能不管三七二十一來找人商量。再說了,就算和篁進行商量也不等於會有什麽變化。融點子幾下頭.仿佛自己安慰自己一樣地開口說道。


    對了。畢竟昨天父親隻是來說說而已,又不是馬上就要實際怎麽樣。如果不好好進行考慮的話,對於對方也太失禮了。嗯。


    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既然明白了就快點回去。我可是很忙的。看到篁粗魯地揮手後,融慌忙站立起來。


    你說的對。嗯,對不起。雖然我原本相當混亂,不過和你交談後就冷靜了不少:我是精神安定劑嗎?


    篁對於自己的性格好歹還是有一定掌握的。那個無疑是最不適合他的角色。看著板著麵孔的青梅竹馬,融露出了混雜著苦笑的笑容。和那個倒是也不樣不過我確實很依賴你。篁好像很不快地皺起眉頭聳聳肩膀。不要說了。我可不想進步地背負上什麽東西。不要這麽說啊。不許發出那麽沒用的聲音!你快點給我回去!很煩人的!因為怒號飛了過來,融慌忙轉身離去。不過他走出去沒幾步又突然停下腳步。這麽說起來,篁你自己怎麽樣啊?麵朝書桌的篁看也不看融地回答。你說什麽?


    俯視著手拿毛筆,用漂亮的字體在紙上書寫記錄的篁的脊背,融繼續了下去。


    就是說,因為你和我同年,所以應該也會有個一次兩次提親的吧?而且從以前開始,你就遠比我更受歡迎。


    篁在父親岑守被任命為陸奧守的時候,曾經和他同行。他在陸奧住了五年,在十五歲那年返回了都城。從那之後,大內的女官們就沒有一天不曾提起篁的名字。


    因為篁背對著融,所以融看不見他的表情。此時篁輕輕垂下眼簾,同時停住了持筆的手。為了不被發現,篁深吸一口氣,然後用若無其事的聲音回答。我暫時都沒有那個意思。宮中的宮女以及女官們都很煩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楓的身體還這麽糟糕,我怎麽能考慮自己的事情呢!是嗎你說的對。想到這件事,融忍不住詛咒自己的粗心大意。那麽,我回頭再來。你就不用來了。


    好過分。融沮喪地進入走廊。因為他知道篁不會送自己,所以就算沒有聽到回答也不放在心上。當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再也聽不到之後,篁放下筆抬起麵孔。什麽事?原本一直隱藏在屏風後而的身材修長的男子,笑嗬嗬地走了出來。你的直覺還是這麽敏銳啊。如果我沒有注


    意到的話,豈不是會被你數落輩子?沒有那種事情。隻是會被我當成終生的取笑素材而已。


    在這種場合,他所說的終生也包括篁結束正規的壽命,進入冥府後的時間。也就是永永遠遠的意思。


    但是實際上,因為篁一向沒有考慮過死後的事情,所以每次在聽到包含這種意義的事情的時候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畢竟不管怎麽說他現在很忙,沒有功夫去考慮那麽久遠的事情。


    青年身上所穿的服飾,和宮中貴族們的服裝在設計上明顯存在區別。而且他的個子比篁還要高。混雜著青色的頭發很短,隻有右側的一綹頭發留長並且佩戴了裝飾品。混雜著藍黑兩色的瞳孔深不見底,閃爍著高度的知性光芒。他勻稱修長的肢體洋溢著優雅的味道,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擁有高貴的血統。這就是閻羅王太子燎琉。


    如果是惡鬼或者是死者靈魂的話,隻能選擇穿過黃泉或進入冥界之門。不過冥府的王族卻可以自由製作道路往返於兩界之間對於篁而言,燎琉是個超級麻煩的存在。


    平時不是被他先下手為強,就是被他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總之就是一碰到他,篁就不得不去做一大堆他並不想做的事情。所以他就是讓篁的日常陷入百忙之中的諸惡之根源。所以他的口氣自然也變得毒辣。


    如果是報告書的話我正在製作。等明天下朝後我就拿過去,你在冥府乖乖地等著吧!


    你很快就能寫完了吧?那就直接交給我好了。這樣就不用特意跑去冥府,對你來說也比較輕鬆吧?不用了;如果欠了你的人情事後絕對會很麻煩,所以還是免了。哎呀呀,不要這麽說啊。啊,對了對了。燎琉從懷中取出小小的琉璃瓶子。陸幹在擔心你哦。


    他將瓶子放在書桌上,趁著篁停手的空隙一把搶過了料紙。必要的東西已經全部寫在上麵。隻要等篁簽下名字就算完成了。


    雖然嘴上抱怨個不停,不過在工作上從來不偷奸耍滑,所以篁從本質卜來說還是很認真吧?眺望著那個清秀的筆跡,燎琉輕輕苦笑。


    另一方麵,篁手拿琉璃小瓶浮現出懷疑的表情。在通透的琉璃之中,輕桃色的液體正在搖曳。是仙桃的藥酒嗎?那個可是消除疲勞的妙藥哦。篁凝視著瓶子,眼中浮現出某種感情又很快消失。這個可以治療疾病以及疲勞以外的東西嗎?正確地讀取了他的問題中的含義,燎琉暫時陷入了思考中。


    那個就不知道了。而且要用藥物延長人類的壽命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不過,如果是讓衰弱的軀體多少有所恢複的話,這個應該派得上用場吧?


    藥師的處方中的藥草或是藥湯,雖然可以讓病情康複,但卻無法改變已經被注定的壽命。而人類從誕生時起,壽命就被記載於冥府十君之一的閻羅王所管理的鬼籍帳上。如果想要對那個進行改動的話,就算是閻羅王也無法輕易辦到。雖然這其中也有命運突然改變的例子,但那種現象絕對是少之又少。我會到死都從事作為冥官的工作的。


    燎琉默默地眺望著唐突改變話題的篁的側臉,等待他接下來的語言。玩弄著手中的琉璃小瓶,擁有英俊容貌的篁不帶任何表情地說道。能夠給與我的回報,究竟可以到達什麽程度?腳步聲。在一片寂靜中,她輕輕張開眼簾。


    在隻有燈光的室內,橘色的光線輕輕搖蕩。一旦離開燈光的範疇,就是靜悄悄的黑暗。


    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呢?因為記得不是很清楚,所以由此看來,也許是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意識。啊啊,又讓他擔心了。


    就在她輕輕歎了口氣的時候,個盡力壓抑著緊張的聲音傳人了室內。楓,你醒了嗎?


    她再度進行了一次深呼吸。在喉嚨中注入力量,以便盡可能發出響亮的聲音。因為如果不這麽做,聲音就會幹澀到無法聽見。請進來吧。聽到回答後,拉門被打開,篁的麵孔出現在那裏。


    看到楓試圖支撐起身體的樣子,篁慌忙在她身邊屈膝跪下,伸手支撐住她的肩膀。當楓支撐起上半身後,他把外衣披在她纖細的肩膀上。楓露出了仿佛很抱歉的微笑,


    對不起,哥哥。抱歉讓你擔心了。因為睡了一會兒,現在我已經輕鬆多了因為沒有吃晚餐,一直橫躺在這裏,所以楓的肌膚上失去了紅潤。


    篁輕輕笑了笑。是在宮中的時候絕對不會展現的笑容。就連那個從懂事起就認識他的青梅竹馬,也難得能看到的笑容。能隨時讓篁露出這種表情和眼神的人,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


    既然你有食欲的話,我去給你拿些什麽來吧。啊啊,對了,這個給你。


    他從懷中掏出來的,是剛才燎琉拿來的琉璃小瓶。因為通透的琉璃相當少見,所以楓接過小瓶後,眼睛忍不住閃閃發光。啊啊,好漂亮。哥哥,這個是哪裏來的?


    別人送的東西。因為裏麵裝的藥酒對身體有好處,所以我想讓你喝下去。於是,楓的表情微微籠罩上了一絲陰影。可是這個是別人送給哥哥的東西吧?我怎麽可以收下。:你在說什麽呢?對於我而言,你健康的樣子就是最好的良藥。麵對混雜著苦笑的篁,楓輕輕笑了笑垂下目光。那麽,楓必須要早點精神起來才行。是啊是啊。


    雖然篁如此點頭,但他的內心深處卻好像被細細的針刺了一下一樣。


    楓今年十六歲,和篁相差兩歲。她出生不久就被送去當養女。主要是因為他們的母親園生在生下篁之後就體弱多病,在生下楓之後更是就此離開了這個世界。


    但是,因為某些緣故,她在五歲左右又回到了小野家。那是篁第一次知道楓的存在。


    直到現在,篁還鮮明地記得那個躲藏在岑守背後的年幼女孩的樣子。


    還有,在篁告訴她自己要和父親一起前往陸奧時,她滿眼淚水地抓住自己衣袖不放的樣子。


    他的胸口說不出的疼痛,不過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能不去陸奧,不能不離開她。篁當時如此認為。對了。我從融那裏聽到有趣的事情哦。


    楓沉默不語地露出迷惑表情。她明白融大概是在自己入睡的時候到訪的。雖然覺得不能見麵有些遺憾,不過她並沒有說出口。融那個家夥,據說要和皇後陛下的女官結婚了。哎呀楓的眼睛閃爍出光彩。


    那麽一定要送些什麽才好呢融大哥的對象是什麽樣的人呢?一定是很溫柔的女性吧?下次見麵的時候一定要向他道賀才行。是啊。等你身體好一些的時候,就把他叫來吧。聽到兄長的話,楓微微皺起眉頭。這麽呼來喝去的,豈不是有些對不起融大哥嗎?不過突然低垂下頭顱,楓有些寂寞地歎了口氣。


    都是因為自己臥病在床。如果不好好休養讓自己精神起來的話,融也好,女官們也好,還有眼前的兄長都會為自己操心。


    在篁前往陸奧的期間,融時不時會來探望楓的情形。因為這樣分散了兄長不在所形成的寂寞,所以楓到現在都十分感激他。


    不過即使如此,篁不在的日子還是無可救藥的寂寞。在聽到篁決定返回都城的消息時,她高興得好幾天都睡不好覺,結果害得身體崩潰,還被女官津時教訓了一番。


    既然融要結婚的話,那麽篁會麵對提親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原本也會有人上門給自己提親吧?之所以沒有什麽此類的消息,一定是因為自己的身體太過虛弱。


    因為我這個樣子,所以哥哥也要提心吊膽。如果我不快點好起來的話,哥哥也無法放心找到自己的良人吧?


    楓喃喃自語著輕輕歎息。頭發落到了她的麵頰上,一瞬間遮擋了篁的麵孔。我


    篁的雙眸中,閃爍著仿佛在忍耐什麽的光芒,不過很快就消失了。輕輕伸出手指撫掉楓麵頰上的頭發,篁靜靜地說道。我隻要有你就足夠了。


    承受住楓反射性地


    投注過來的視線,篁回報了一個柔和的眼神。然後,他輕輕眯起眼睛。


    不要考慮多餘的事情,你隻要好好休息,盡快恢複精神就好。那個藥酒我也喝過,作為藥來說算是相當容易人口了。但是,即使如此也是酒。所以最好不要在空腹狀態喝下。既然你能吃飯了,我叫人準備晚餐吧。哥哥也一起吃嗎?那當然。聽到篁的話,楓開心地點點頭。過了半夜,篁身穿墨衣離開了房間。


    為了避免被舍人們發現,篁不是穿過走廊而是穿過庭院離開府邸。出門後就立刻開始奔跑。篁大人。


    在非常近的距離傳來無聲的呼喚。然後,是五個氣息:將視線投注在沒有展露身形的他們身亡,篁發出簡短的命令。玻凜,炯華。去楓的身邊!


    雖然小野府受到了結界的保護,但即使如此也難以說是萬全。最讓篁警惕的對象,就是擁有恐怖妖力的異貌之鬼。


    應答的氣息傳達過來。然後他感覺到有兩個氣息就此無聲地遠去。確定了這一點後,篁趕往和仇野連接的六道之十字路口。


    六道之十字路口,通向被稱為仇野的墳場鳥邊野。他的目的地,就是建立於那個十字路口的小型寺院。


    這個位於左京邊緣的寺院,是那種就算是白天也沒有多少靠近的場所。因為仇野是死者長眠的土地,所以沒有多少人願意靠近這邊。到了晚上就更不用說了。萬裏,有次元孔打開的氣息。雖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不過似乎不能太過於樂觀。你說的沒錯。


    次元孔誕生於冥府底部。那個會和人界相連接,將各種各樣的惡鬼從冥府底部釋放出來。沒有人能估計到它什麽時候會打開。也沒人明白它為什麽會打開。在和這個有關的問題上,他們總是處於被動地位。這一點讓人非常煩躁。既然如此,那就做好警惕!一旦發生什麽就立刻聯係我了解。


    篁在脖子附近束到一起的頭發飛揚起來,他能感覺到隨風飛翔的滋味。篁搖了搖頭發將淩亂的頭發甩到腦後,在沒有減慢速度的情況下環視周圍。清嵐。他向著就在身邊並排奔走的氣息發出詢問。位於都外的禁域的情形如何?


    以前,曾經有一個禁域遭到侵犯。如果不僅僅是惡鬼,就連被封印在禁域中的魔物全都像那時候那樣跑出來的話,他們絕對會忙不過來。如果有什麽征兆的話,就一定要把封印加固。目前還沒有任何異變。禁域零星位於各個地方。有些不為人知的禁域,有時會因為人們的無知而遭到損毀。你和萬裏起去看看。但是。不川擔心。我不是個人。


    現在在篁的身邊有一個氣息。感受到這一點後,清嵐默然地遵從了命令。


    當連呼吸都沒有混亂的他到達六道之寺後,那裏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人煙。之所以沒有任何人試圖進入這裏,好像是因為那裏被施加了讓人不想進入的禁術。當然了,這個禁術對篁並不通用。


    他推開大門,伴隨著輕微的嘎吱聲進入那裏。進入寺院後立刻就能看到右側有一座小型大殿。篁沒有脫鞋就進入了那裏。


    大殿的橫幅和綜長都很狹窄,隻要關上門的話,裏麵就變成連月光也無法射入的徹底黑暗。篁毫不介意地朝著裏麵走去。在黑暗中,傳來了好像通過肉眼無法看見的薄膜的感觸。就這樣邁步前進後,不知不覺中就走上了土路。


    這條好像獸道一樣狹窄的道路,被低低的青草所包圍。草原一直延伸到遙遠的彼方。而在比草原更遠的地方,閃爍著篁要進入的建築物的燈火。冥府第一殿,是冥府十君主閻羅王的居所。


    雖然為太子們所修建的別殿就在隔壁,不過在公務時間所有人都會在第一殿。要有什麽事情的話就可以直接拜訪公務室。


    和人界的大內不同,第一殿采用的是大陸的建築式樣。雖然篁並沒有直接去過那個大陸,不過閻羅王之子陸幹以前曾經說過。按照他的說法應該是這樣。


    [是人類在模仿我們的生活模式。看到他們那麽辛苦地去模仿,我們有時候也會於心不忍。於是就通過靈感或者是夢境的形式賦予他們知識。這樣可以避免白白犧牲人命。]因為不管怎麽說,閻羅王的職責就是管理死者。燎琉,你在不在?篁粗魯地叫喊著打開房門環視室內。不過沒有他人的氣息。篁歎了口氣。看起來他是在其它場所。就算不去一一尋找,他遲早也會回來吧?一屁股坐在藤椅上,篁翹起腿低垂下目光。


    在沒有什麽事情可幹的時候,他的思考經常會被一個念頭所填滿。因為平時盡可能不去考慮,所以這種時候格外會冒出來。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呢。感覺到沒有展露身影的從者的關心,篁輕輕揚起嘴角。


    是因為這幾天的疲勞的關係。回頭管燎琉要點藥酒就可以治好的。然後,篁好像示意對方退下一樣揮揮手。這裏是第一殿。不可能有危險的。遵命。氣息遠去了。


    篁再次深深地吐了口氣。這次就好像要將肺部的空氣全部吐出來一樣。他用右手遮著眼角仰望天花板。都是我的,錯。


    楓之所以會衰弱到那個程度,不是因為其他人,完全就是因為篁的緣故。他所擁有的宿命,縮短了楓的壽命。篁咬緊了嘴唇。小野篁,是以凶星破軍星為宿星的存在。


    北鬥七星第七星,破軍星。虛偽善變、欺騙他人、狡猾凶猛。是在那顆星所指示的地方潛藏著魔物的凶星。篁本身是在一年前知道了這件事。


    十五歲的時候,篁在閻羅王太子的親自拜托下獲得了冥官的職務。現在想起來的話,當時閻羅王太子之所以這麽做,也許也是為了監視身為凶星破軍的篁吧。他知道,自己是災厄。因為甚至有人為此而失去了生命。我想要力量啊。輕輕嘀咕著,篁閉上眼睛:現在他也擁有力量。但是,僅僅靠那個無法拯救楓。


    一年前,楓被魔性所侵蝕。被異貌之鬼,被自稱為朱焰的魔性存在所侵蝕。那是以破軍為宿星的篁的血液所喚醒的,恐怖的鬼。如果不打倒朱焰,楓的生命就會被削減。我絕對不會讓她死的!就在他的雙眸中閃動危險光芒的時候,公務室的門打開了。哎呀,你怎麽來了?


    於持若幹書卷的閻羅王太子燎琉瞪圓了眼睛。篁調整姿勢正視燎琉。


    我是來問你和次元孔有關的調查以及對應措施的現狀。還有逃亡的惡鬼在增加是怎麽回事。啊啊,那個的話陸十正在拚命地四處追查。篁帶著危險的眼神露出冷峻的笑容。燎琉。嗯?


    麵對將書卷放在桌子上,試圖坐下的閻羅王太子,篁發出低低的咆哮。你在做什麽


    與此相對的是,燎琉一臉清涼地承接下篁的目光,嗬嗬嗬地笑了出來:


    如你所見,我正在誠心誠意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再說了,下達給你的指令幾乎都是出於我的裁量,所以沒有什麽可詢問的吧?我所說的並不是這種事情。篁的聲音進步低沉。但是,燎琉若無其事地繼續了下去。啊啊,對了對了。剛才的報告書我已經向父親大人提交了。已經蓋章後放進處理完畢的箱子,所以你不用擔心哦。我不是在說那種事情!燎琉的雙眼中閃過了其它色彩。鬼籍帳中沒有刻下新的名字。你就放心好了。


    聽到他用平靜的語氣說出的這番話,篁倒吸了一口涼氣。隔了一陣後,他抓著頭發咬緊嘴唇。我不是來詢問這種事情的。是嗎?那就好。燎琉將視線轉向精雕細刻的窗框的對麵,露出沉穩的笑容。


    雷信正守在走廊上,他也是在關心你的身體吧。居然讓從者為自己擔心,看來你的修行還差得遠哦。篁仿佛在鬧別扭一樣別過腦袋。


    原本禁鬼就是你擅自給我配備的吧?既然你這麽說的話,我就退貨好了。你趕緊把他們收回去。


    明明馬上就是十九歲的人了,可是這種口氣從他第一次遭遇挫折起就沒有什麽變化。燎琉苦笑著盤起手臂


    。


    喂喂。禁鬼們全都是真心跟隨你的。你說這種話的話,他們豈不是會變得很沒有立場。你也改改自己的脾氣吧。


    我一開始就和他們說清楚了。我這個人用人很狠的,如果這樣也無所謂就跟著我好了。因為覺得這個樣子也可以的是禁鬼們,所以你沒有理由責備我。好過分的主人。燎琉仰望天花板。不過他的眼睛中始終帶著笑意。


    他知道。紮在篁心頭的刺。因為那個隻有他本人才能拔出,所以沒有其他任何人可以幫忙。看了看聳動肩膀的燎琉,篁露出惡狠狠的表情。燎琉,我再問你一次。什麽事?我要知道,我的回報可以到達什麽程度?燎琉的表情中失去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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