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香玲不吱聲了,她也就是說說而已。


    讓她給柳國東家喂雞鴨?門都沒有。


    她家的活還幹不完呢。


    柳國平一看孫香玲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氣的將手裏的煙摁滅,朝屋裏走去。


    柳葉跟柳國東到青市的時候,已經後半夜了。


    醫院裏已經準備好了,柳國東下車後直接入住病房。


    病房內一應俱全,比在柳縣的病房還要奢華。


    “柳葉,這病房……”柳國東站在病房門口不敢進去,這哪裏像是給人住的病房啊,過去地主家也沒住這麽好的房間,許多東西他都叫不上名字。


    柳葉看著病房裏的電視機,錄音機,電話機,再看向角落時,嘴角一抽,居然還有留聲機,旁邊放了幾張碟片。


    這樣高級的病房,比起後世的vip病房一點也不差。


    “柳葉,快扶你爸進去啊,如果有什麽不滿意的就跟給我說。”龍雲天打趣說道。


    一看柳國東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第一次見這樣的病房。


    可柳葉的表情卻讓人有些玩味!


    好似見慣了這些東西般,眸底一點驚豔的光彩也沒有。


    或許這小姑娘眼下沒心情觀賞這些,畢竟她爸爸命不久矣!


    柳葉扶著柳國東進去,坐在床上,去病房裏的洗手間擰了一條熱毛巾,給柳國東擦了擦臉和手,“爸,時間不早了,折騰了這麽久,你早點睡吧。”


    柳國東點點頭,他的確累了,身體也不舒服。


    柳國東睡著後,柳葉看向一直站在病房當觀眾的龍雲天,挑眉,“龍醫生,還有事麽?”


    龍雲天聞言眼皮一抽,從柳葉的眼中,明顯看到了另外一層意思:沒事可以滾了,我們要睡覺了。


    “沒事。”龍雲天剛走出病房門,身後的門就砰的一聲關上了。


    腳步一頓,轉身看著緊閉的房門,嘴角抽了抽。


    柳葉送走龍雲天,就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炎炎夏日的晚上還是很悶熱,風過,也是熱風,一點也不涼爽。


    窗外院子裏的樹木在黑暗中輕輕搖曳,像是鬼魅的影子一般,隨時好像會從窗外飛進來一樣。


    範連忠推門進來,就看到拄著拐杖站在窗前的宮玨瀾。


    蹙了蹙眉,頭這個樣子一點也不把他的腿當回事。


    “頭,青市那邊來了電話,柳葉跟柳國東已經安全到達。”


    “嗯,給龍雲天叮囑下,一定要想盡辦法延長柳國東的生命。”宮玨瀾看著院中搖搖晃晃的樹木,莫名有種熟悉感。


    腦中有什麽一閃而過,快的他想要抓住卻來不及。


    伸手捏了捏眉心,他的腿傷了,腦子也出問題了嘛。


    最近腦中總是出現一些片斷,那些情景既陌生又熟悉。


    當他想再仔細回想時,卻又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可當他清醒的時候,知道那些情景並沒有發生過。


    可為什麽又在他腦中出現呢?


    令人費解!


    “頭,你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去叫醫生?”範連忠看到宮玨瀾的臉色不對,焦灼的說道。


    宮玨瀾搖搖頭,“沒事,可能有點累吧。”


    “能不累嗎。”範連忠噗笑一聲,“最近你為了柳葉的事操碎了心,唯恐她承受不了,其實我看柳葉雖然傷心,但接受了她爸的病。”


    想想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也真是不容易。


    柳國東生病,除了柳葉衣不解帶的在醫院伺候,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那些親戚來了後不是看看就走了,或者就是來鬧事的。


    宮玨瀾淡淡笑了笑,轉身走向病床。


    範連忠扶著他躺下,憂心的說道,“頭,還有三個小時天就亮了,你趕緊睡會吧,夫人來了就睡不成了。”


    “嗯。”宮玨瀾閉上眼睛,想起寧元慧,眉心擰成了川字。


    範連忠輕輕關上病房的門,歎了口氣。


    天快亮了,他也不想來回折騰,幹脆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眯會。


    看到靠牆閉著眼睛的李佑奇,氣不打一出來。


    雖說他一再的說不是他給夫人打了電話,但誰讓他是夫人的眼線呢。


    範連忠一腳過去,李佑奇正打瞌睡沒站穩就摔到地上了。


    驚恐的睜開眼睛看到是範連忠時,都快哭了。


    每次範連長都偷襲他,還老是在他打盹的時候,嚇死他了。


    從地上爬起來,李佑奇敢怒不敢言,站的筆直,等候他的指示。


    範連忠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外麵負重五公裏。”等他跑回來,天也差不多亮了。


    “啊?”又讓他負重五公裏,關鍵現在是半夜,他剛才隻是打個盹。


    “有意見?”範連忠靠在椅子上,雙臂抱胸懶洋洋的挑眉。


    “報告,不敢。”


    “還不去。”


    “報告,是!”


    李佑奇腳跟一轉,跑步朝外跑去。


    範連忠心裏的鬱氣順了些,閉上眼睛滿足的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範連忠聽到腳步聲,半眯了一隻眼睛,天剛亮,應該是李佑奇負重跑回來了,遂又閉上了眼睛。


    寧元慧來的時候,看到病房門口睡著了的範連忠蹙了蹙眉。


    李佑奇呢?人跑哪去了,他不是宮玨瀾的警衛連嗎?


    不守著病房到哪裏去了。


    “咳咳……”寧元慧故意咳了咳。


    可範連忠睡得正香,壓根沒聽到她的低咳聲。


    寧元慧不得不再次重重的咳了咳。


    這下範連忠醒來了,睜開眼看到是寧元慧,瞌睡蟲立馬跑幹淨了。


    忙站起身,“夫人,您來了。”


    眼角瞄了眼窗外,天剛蒙蒙亮,夫人是坐飛機過來的,估計半夜就出發了吧,為的就是趕在清早到柳縣。


    寧元慧看著範連忠眼角的眼屎,秀氣的眉毛挑了挑,“範連長,雖然現在不是在部隊裏,是不是應該注意點形象?”


    範連忠有點懵,他咋不注意形象了?


    低頭看了眼軍裝,整整齊齊啊。


    寧元慧暗裏翻了個白眼,還是她兒子穿軍裝好看,但這眼屎是不是明顯了點。


    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後推開病房的門進去了。


    範連忠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眼睛,結果摸到了眼屎,臉刷的就紅了。


    他這丟人丟到夫人麵前了。


    立馬跑進公共衛生間去洗臉。


    寧元慧進來的時候,宮玨瀾已經醒了。


    此時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報紙,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一絲褶皺也沒有,仿佛那裏從未睡過人一樣。


    寧元慧看了眼宮玨瀾的腿,“好點了嗎?”


    宮玨瀾放下報紙,驚訝的看著寧元慧,“媽,你怎麽來了?”


    “我這不是不放心你,所以來看看你嗎?”寧元慧坐在宮玨瀾的對麵,“看你現在這樣子,傷似乎好得差不多了。”


    宮玨瀾看了眼寧元慧,起身,在她的麵前一瘸一拐的走了一個來回,“是好許多了。”


    寧元慧身子一僵,這叫好多了?


    明明還是個瘸子,也不知道這醫院怎麽治的。


    “你這傷的比較重,要養好才行。”


    “嗯。”宮玨瀾淡淡應了聲,艱難的坐下。


    看的寧元慧眼睛疼。


    篤篤篤。


    三聲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進來!”宮玨瀾沉聲喊道。


    範連忠端著托盤進來,上麵的稀飯還冒著熱氣。


    “夫人,頭,吃早餐了。”


    寧元慧看了一眼早餐,嫌棄的別過臉,“你們吃吧,我剛下飛機,沒胃口,我先回酒店休息會,下午再來看你。”


    “好的,媽。”宮玨瀾裝作沒有看到寧元慧臉上嫌棄的表情,恭恭敬敬的說道。


    寧元慧走後,宮玨瀾朝範連忠使了個眼色。


    範連忠會意,走出病房,就看到寧元慧在柳國東曾經住過的病房門口徘徊。


    “夫人,我送您回酒店吧。”範連忠笑嘻嘻的走過去。


    寧元慧麵無表情的看著範連忠,指著空病房問,“剛才當著宮玨瀾的麵我不好問,這間病房裏的人呢?”


    “出院了啊。”範連忠驚訝的看著寧元慧,“夫人,你怎麽關心起這事來了。”


    “哼!”寧元慧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間病房住著一個老頭,他的丫頭宮玨瀾很上心?”


    “夫人,這話從何說起啊,我沒見頭對哪個姑娘上心啊。”範連忠震驚的瞪大眼睛,手心裏早已出了一層的汗。


    對著別人說謊他一點也不怕,可對著寧元慧,他真有點怕。


    寧元慧不是普通的女人,她的睿智,冷靜,是普通人做不到的。


    也可以說她冷心冷情,從未見她失態過。


    “範連忠,雖然我不是部隊裏的人,可宮玨瀾是我的兒子,你是他的手下,我過問他的私事不過分吧?”


    “當然不過分,夫人說哪的話呢。”範邊忠感覺臉都笑僵了,“不過,這姑娘隻是一個農民的女兒,頭是看她可憐,伸手幫了一把而已,不知夫人聽誰說了什麽,居然誤會頭看上那姑娘了。”


    寧元慧認真的看著範連忠的眼睛,想從他眼中看出一絲端倪來。


    無奈,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來。


    可是她得來的情報可不是這樣的,而且給她提供情報的人,也不是亂說話的人。


    “那就好。”最後,寧元慧妥協了。


    不論宮玨瀾對那個姑娘是什麽想法,隻要不帶到她的麵前,她就當作沒有這回事。


    一旦帶到她的麵前來,她可不會任由宮玨瀾亂來。


    寧元慧最終沒有讓範連忠送她,隻讓他好好照顧宮玨瀾。


    寧元慧走後,範連忠無力的靠在牆上。


    後背的衣服全濕透了。


    “走了?”宮玨瀾見範連忠進來,問道。


    範連忠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嚕咕嚕喝完,抹了把嘴巴才說道,“剛才嚇死我了,夫人一直盯著我眼睛看,我差點露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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