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城又說道,“爺,您也說了,您麵對的是一個小姑娘,小姑娘都膽小啊。您想讓小姑娘聽您的話,得靠哄,說話要溫柔,聲音要溫柔,笑容要溫柔。您可好,一上去就是威脅與恐嚇。”


    “……”


    “她沒被您嚇死,已算命大了。您反而怪她不配合,……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能夠不怕您威脅的,估計,是個厲害的主。”


    “……”


    “這樣的人,得用軟,而不是用硬的!您來硬的,她也會來硬的啊,沒準,她在心裏想著,看誰硬過誰。”


    楚譽眸光微縮,回想著幾次見到鬱嬌的情景,的確,她不怕他。


    小小的年紀,目光沉靜得跟個老政客一樣。


    這樣的人,的確不能用強硬的法子。


    “您怎麽不早說?”楚譽心中豁然開朗。


    他從馬車裏走出來,朝鐵城冷哼一聲。


    鐵城心裏直叫冤枉。


    他哪裏知道,他家主子去求人,不是用軟的,而是來硬的?


    哪有這樣求人的?


    何況,人家鬱四小姐又不欠他的,怎會老實地告訴他想問的問題?


    “爺,你冤枉死屬下了,屬下哪兒知道您的做法啊!”鐵城一臉的委屈。


    “你還有理了?等著!”


    楚譽將鐵城的話又想了想,覺得的確是這麽回事,於是,他腳尖點地,又往丞相府而來。


    他要“溫柔地”道歉。


    ……


    三更天的丞相府,四處都靜悄悄的。


    偶爾看見有一兩個巡夜的仆人,提著燈籠敲著更鼓走過。


    幾個暗衛,屏息蹲在暗處。


    不過,這些人在楚譽的眼裏,根本算不了什麽,因為他的武功之高,在京城裏鮮有對手。


    他隻是不屑於,表現出來而已。


    上回,他潛入丞相府時,無意間聽到兩個丫頭在說話。


    他從聲音中聽出,那是鬱嬌的兩個丫頭。


    憑借著記憶,楚譽往那座小園悄然而來。


    他的記憶一向都好,尋找到小園,並沒有花很多的時間。


    楚譽站在園子門邊,屏息聆聽了一會兒裏頭的聲音,確認無人說話後,他身子輕輕一翻,躍進了園中。


    不過,他不知道哪間屋子裏住著鬱嬌。


    隻得一間一間地尋找。


    西側一間的屋子裏,忽然傳來穿鞋子的聲音,楚譽飛快藏身到窗邊,一個大個子的丫頭,推窗來看,楚譽眯了下眼,手指彈出一粒石子。


    睡到半夜忽然感到悶熱的珍珠,隻是推開窗子來透氣,哪知窗子才開了一半,她感到脖子上忽然一疼,接著,眼前一黑,“咚”的一聲,她昏倒在地。


    “找死!”楚譽暗嗤一聲。


    他接著再尋,另一間小間裏,住著兩個丫頭,都睡得很死。


    最裏頭一間屋子裏,傳來一隻小獸的低唔一聲。


    他眉梢微揚,拔出小刀撬開了屋子門。


    果然,裏頭住著鬱嬌。


    不過,她並沒有睡著,而是抱著那隻毛茸茸的小東西,坐在床上,靜靜看著他。


    楚譽的眸光中閃過一抹詫異。


    她很警覺,居然發現有闖入者。


    鬱嬌一直未睡,自重生以來,她的心事一直很重,一向都睡得晚。


    她正閉著眼想著如何再進天機閣的事,睡在床前小窩裏的灰寶,忽然跳了起來,抖著身子低哼一聲,“嬌嬌,閻王爺來了!”


    灰寶的嗅覺和聽覺,比人的嗅覺和聽覺要靈敏,它說有人來了,就一定有人來了。


    而且,灰寶怕楚譽,每回楚譽出現,灰寶總是嚇得瑟瑟發抖。


    她曾在灰寶的麵前說,楚譽脾氣古怪,被京城裏的人稱為“活閻王”,灰寶便記下了他的名號,跟著喊“閻王爺”。


    果然,灰寶的聲音剛落,門就被人撬開了。


    一身夜行衣的楚譽,堂而皇之的站在她閨房的門口,就這麽大咧咧地看著她。


    他究竟想幹什麽?又想將她拐到小山上去吹冷風?


    鬱嬌看著半夜三更貿然闖進她屋中的楚譽,惱火得想揍人。


    可是,她打不過他。


    “王爺,半夜三更闖進小女的閨房中,所來何事?”想到他之前的不講道理,鬱嬌沒好氣地說道。


    楚譽眸光微閃,她的聲音中帶著怒火,可見,在氣著他之前的粗蠻舉止。


    他按著鐵城的建議,努力往臉上堆起溫柔迷人的笑容,然後,緩緩走到鬱嬌的床榻前來,低啞磁性的聲音響起,“四小姐,對不起。”


    鬱嬌一愣。


    她聽到什麽了嗎?對不起?


    楚譽跟她說對不起?


    脾氣古怪,且倔強,讓皇上也拿他無法的楚譽,跟她說“對不起?”


    她可記得,楚譽為人孤傲,即便是將皇上惹怒了,他也不會低頭認錯,可現在,卻跟她道歉?


    鬱嬌搞不懂楚譽的腦回路,她眨了眨眼,“王爺……,為何對小女說對不起?”


    楚譽在心中已打好了腹稿,說道,“剛才,本王不該對四小姐冒犯。”


    鬱嬌狐疑地打量著他,他為剛才的事,跟她道歉?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


    她什麽也沒有做,居然讓天下第一難相處的楚譽,對她道歉?


    見鬱嬌不吱聲了,楚譽又說道,“包括之前的事,本王有冒犯之處,也請四小姐原諒。”


    說著,他還向她拱手一禮。


    堂堂一國親王,居然跟她一個五品縣君行禮?


    鬱嬌摸不清他的想法。


    本著,她身份卑微,他是高高在上的親王,能遠離就遠離的想法,便說道,“不敢當啊,王爺。您身份高貴,小女哪敢生您的氣呢?王爺多心了,王爺您不必如此,您這麽做,真是折煞小女了。”


    她走下床,趕緊側身讓開,還上一禮。


    楚譽蹙眉,她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調侃之意,這是不相信他的道歉?


    他行禮,她還禮?


    屋中的光線很暗,彼此都看不到對方臉上的表情,她懷疑他的誠意,也在情理之中。


    因為,單從聲音中,很能判斷一個人的情緒。


    要判斷出心中是何情緒,看表情才能看得更準確。


    楚譽想到這裏,便從袖中取出火折子,點著了燭火。


    他轉身看向鬱嬌,“四小姐,本王來,是誠心跟四小姐道歉的。”


    鬱嬌挑眉,他居然點著了燭火?這半夜三更的,引來府裏其他人,怎麽辦?


    她剛才還在心中誇他心細呢,帶她遠離小園去問話,這回倒好,直接登門入室,點著燭火。


    鬱嬌擔心,她要是不答應,他會賴著不走。


    桃枝和柳葉是她的人,被驚動了,不會說出去,可園中還有個珍珠呀。


    那可是錦夫人的眼線!是放在她身邊,專門找她的錯處的。


    要是被錦夫人得知,她半夜三更跟一個男人在臥房裏相會,她會有好日子過嗎?


    鬱嬌心中氣悶得很,隻好點了點頭,俯身一禮,說道,“既然王爺如此誠心……”


    她的話未說完,就聽見楚譽忽然問道,“你被人打了?”


    鬱嬌微愣,她這才想起,她的頭發沒有散開,而是半挽著,她一低頭,那脖子一側的傷痕就會展露無疑。


    而且,燭火就在她身則的小桌上,楚譽不難看見她脖子上的傷痕。


    她啞然一笑,“王爺應該知道,小女的身份,在這鬱府裏,是個尷尬的存在。”


    娘是瘋子,她因為災星的身份,被祖母鬱老夫人和父親鬱文才一直嫌棄著。


    要不是自己機靈著,她怕是早已死掉了。


    不,原主已經死了,她是替原主活下來的林婉音。


    “鬱文才打的?”楚譽又問,眸光中閃了抹冷意。


    鬱嬌搖搖頭,“不是,不過呢,我已經罰了那個打我的人了。”


    “雖然不是他打的,也是這府裏其他人打的,不是嗎?你是長寧郡主的女兒,他任由他人打你,說明根本沒將你放在心上,他若給你撐腰,你何至於挨打?”


    鬱嬌淡笑,“王爺,這是鬱府的家務事,王爺想管,怕是管不了吧?”


    他的確沒法管他人府裏的家務事,不過,他可以用其他的法子,叫鬱文才老實一點。


    楚譽看了她一會兒,說道,“要不要我幫你?”


    鬱嬌愣了一瞬,抬頭看向楚譽,他說什麽?幫她?


    為何要幫她?


    在豐台縣小鎮上,她以鬱嬌的身份,第一次求他相助,他半點兒也不客氣地拒絕了她,現在,說要幫她?


    為什麽?


    她要錢沒錢,要身份沒身份,要樣子——樣貌雖然還不差,但個子太瘦,像根豆芽菜,他圖什麽?


    楚譽的舉止,著實的讓人奇怪。


    “王爺為何要幫小女?”老話說,無功不受祿,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小女,怕是受不起您的恩慧。”


    何況,楚譽為人古怪,她還是遠離為好。


    “你等著。”楚譽不說原因,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忽然折了回來,從袖中取出一隻白色小玉瓶,放在屋中的小桌上,“上好的外傷藥,比太醫的藥還要好,三天可痊愈,而且不會留下疤痕。”


    說完,他閃身走出了屋子。


    緊接著,楚譽的腳步聲漸漸地遠去,小園中,又陷入死寂。


    要不是桌上放著小藥瓶,鬱嬌還以為,她剛才是做了個夢。


    楚譽,他究竟要做什麽?


    想著明天還有不少事情要做,鬱嬌便將楚譽的事暫且撇開在一旁,吹熄了燭火,上床接著睡覺。


    “睡覺”,她拍拍灰寶的背。


    但灰寶不敢睡,一直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灰寶又哪裏知道,楚譽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地闖入鬱嬌的屋子,當然是做了準備的。


    他早已將屋中的三個丫頭,全都打昏了。不光如此,他還將幾個離這裏近的暗衛,也一並打昏,扔到府外去了。


    楚譽行事的風格就是,他不喜歡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


    ……


    因為楚譽自小得病,同女子接觸,就會病發。


    因此,他從八歲開始,就遠離所有女人。


    從抱在懷裏的小女嬰,到八九十歲掉光了牙齒的老婦人,都被他嫌棄著,也沒人敢近他的身。


    就算有人想陷害他,故意送上女人給他,那些女人的最後下場,不是被他殺了,就是被鐵城和譽親王府的暗衛們殺了。


    他身邊的人,總是擔心他病發而亡,更是不敢教他如何同女孩子相處。


    他的府裏,更是青一色的男子。


    所以,不會和女孩子相處的楚譽,幾次麵對鬱嬌,都是冷冰冰蠻橫的態度。


    如今他有重要的事情求問鬱嬌,而且,他跟鬱嬌相處,不會發病,鐵城才放心他跟鬱嬌來往,才會給他出主意,教他怎樣哄鬱嬌。


    舉一反三之下,楚譽想著,光口頭道歉,並不能表現出自己的十足誠心,不如,來點實際的。


    比如,幫鬱嬌搬出這間破得跟柴房的屋子。


    ------題外話------


    楚譽:男人能屈能伸,跟未來媳婦道歉不算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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