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中的眾人,見到鬱嬌走進來,一起向她福了福,“四小姐。”


    鬱嬌的目光,從幾人的臉上一一掃過。


    神情淡然。


    這些人中,隻有一個菊香是府裏人,其他的,都是陌生的麵孔。看來,錦夫人要改變對付她的策略了?


    菊香見她看來,馬上將眼簾垂下了。


    鬱嬌走到錦夫人的跟前,露了個笑臉,“難為二娘替鬱嬌操心著。”


    錦夫人微笑道,“你是府裏的小姐,你喊我一聲二娘,我不管你,誰管你呢?你也大了,身邊人手少了,怎麽行呢?按著府裏的規製,小姐身邊應該有一等丫頭二人,二等丫頭二人,做粗活的三等丫頭兩人,外加一個管事嬤嬤。”


    “……”


    “如今,你的身邊隻有柳葉和桃枝,外加一個珍珠,三個人,實在是太少了,所似,二娘給你找了幾個人,除了菊香,其他人都是在外頭買的,跟府裏人沒有牽連,幹淨著呢。你自己選幾個吧。”


    鬱嬌走到那幾人麵前,目光又重新掃視了幾人一番。


    錦夫人帶了人給她選,她不管選誰,還不都一個樣?都是錦夫人已經收買過的。


    她不過是從一群矮個子裏,挑個稍高的罷了。


    而且,錦夫人這麽做,顯得她自己十分的大度,意思是說,“看,找了這麽多的人給你選,將來壞事,可不關我的事。”


    錦夫人這一招棋,走得妙。


    鬱嬌冷冷勾了勾唇角。


    她身為林婉音的時候,雖然府裏的事務,都是林二夫人在替她打理著,但是,長房裏的仆人,卻全是她親自挑選的。


    什麽人可用,什麽人要遠離,她有經驗。


    長得太好看,眼珠子轉來轉去的,且喜歡盯著她的衣衫看的,一看便知,是個愛慕虛榮的人,她將來出入高門府邸的機會不少,這樣的人,萬萬用不得,沒準,有心人一個收買,就將她背叛了。


    長得太呆木的,縱使不會背叛,但太過於老實,又難免老實過頭,被人欺負也不敢吱聲,那更是令人惱火。


    於是,鬱嬌在三個婆子中,挑了個頭發梳得最齊整,衣衫最幹淨,但衣衫上有補丁,眼神沉靜睿智的婆子。


    “就她吧。”鬱嬌看向一個大方臉的婦人,說道,“讓她做我園裏的管事媽媽。”


    錦夫人的眸光閃了閃,笑道,“她娘家姓劉,相公早死,倒是個沒有拖累的人,可以給你長期當差。”


    劉媽媽忙上前給鬱嬌見禮,“奴婢願意終身服侍四小姐。”


    鬱嬌卻道,“你想一直服侍著我,我也要看看你的能力,且先留下來,用幾天再說。”


    劉媽媽道了謝,站到一旁去了。


    鬱嬌又挑丫頭。


    還差一個三等丫頭,和兩二等丫頭。


    三等丫頭都是做粗活的,得手腳麻利,做事勤快,年紀太小的話,吃不了苦,十一二歲以下的,肯定不能要。鬱嬌選了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


    “她叫寶珠,以前也在大戶人家當過差。”錦夫人說道。


    鬱嬌點了點頭,三等丫頭,一般是不讓進裏屋的,也不會要他們傳話,所以,不必選太機靈的,隻需會吃苦就行。


    最後剩下二等丫頭的人選了。


    有時候,柳葉和柳枝比較忙的時候,她也會差遣二等丫頭跑個腿什麽的,所以,要選機靈的。


    這其中,有菊香在,自然,錦夫人的意思,是要她留下菊香了。


    鬱嬌朝菊香點了點頭,“既然二娘選了府裏丫頭給我,我哪能不接受?菊香,你留下。”


    菊香看了鬱嬌一眼,“是。”走到一旁去了。


    一個身量不太高的紫衫姑娘自己走了出來,朝鬱嬌行禮,“小姐,奴婢是孤兒,願一輩子跟隨小姐。”


    這紫衫姑娘說著外地的口音,麵容偏黑,聲音清亮,看人目不斜視。衣衫洗得發白,卻很幹淨。


    她的目光又往旁邊幾人掃了掃,另外幾個都不及紫衣姑娘。


    而且,這個姑娘會武!


    她從紫衫姑娘的呼吸聲中,聽出來了。雖然她不會武,但父親曾教過她不少武學知識,隻有會武的人,呼吸才會清淺,一般的凡夫俗子,稍稍行動兩步,就會大口喘氣。


    鬱嬌看著紫衫姑娘的眸光微縮。


    “好,就你了。”鬱嬌點頭,“你叫什麽?”


    “奴婢叫霜月。”


    “你不是本地人,你是哪兒人?怎麽會到京城賣身為奴?”鬱嬌問道,她有必要了解清楚。


    一個會武的女子,怎會當一個二等丫頭?


    要知道,京城裏也有世家小姐請女武師做護衛的例子,月銀可拿百兩以上。


    這紫衣姑娘,卻來當一個,月銀隻有八百文的二等丫頭?


    這是錦夫人安排的,還是錦夫人不知情,混進來的?


    錦夫人要殺她的話,何必勞師動眾的,弄一個會武的丫頭進來?


    就不怕出了事,錦夫人也自身難保?


    鬱嬌眸光微轉,看來,不是錦夫人的手筆,那麽,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還是,跟原主有關?


    “奴婢是滄州人氏,上個月跟著父親來這兒討生活,沒想到,半月前,父親忽然感染了風寒,因為手頭沒錢看病,拖了些日子,就……”霜月低下頭,不說話了。


    賣身葬父啊。


    鬱嬌道,“好吧,我知道了。你可以留下了。”


    這丫頭會武,就算她現在不要紫衫丫頭,如果紫衫丫頭執意要進鬱府的話,還會想其他的法子。


    紫衫丫頭說賣身葬父,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如,現在就弄個清楚。


    事情早知道,總比晚知道要好。


    錦夫人見鬱嬌點好了仆人,便站起身來,“好了,人我也交給你了,你自己好生調教著,不可出亂子。二娘還有事,先走了。”


    “二娘好走。”鬱嬌朝她點頭,眸底目光清冷。


    原嬸朝剩下的幾人招招手,“走吧。”


    眾人朝鬱嬌福了一福,陸續走出了翠玉軒。


    錦夫人走出翠玉軒,回頭望了眼高大的院門,心中好一陣羨慕嫉妒。


    這麽好的一處園子,憑什麽給鬱嬌住?


    原嬸打發走了其他幾個仆人,陪錦夫人回了思華園。


    錦夫人近來,諸事不順,她心情煩悶著,一回臥房裏,就歪到軟榻上去了。


    剛才,她送晚飯給鬱文才,鬱文才卻說要陪梅姨娘一同吃晚飯,這叫她怎麽不氣?


    而且,那翠玉軒那麽好,怎麽就被鬱文才送給鬱嬌了呢?


    鬱文才這個天殺!


    錦夫人怒得咬牙。


    “夫人,奴婢叫人端晚飯來吧?”原嬸見她臉上有怒容,小心的問道。


    “不吃!”


    原嬸愣了愣,還是說道,“人哪有不吃飯的?您不吃飯,病倒了,便宜的是仇人高興啊。她巴不得你一病不起呢。”


    “想得美!老娘偏不死!偏要死在她們的後頭!”錦夫人“噌”的坐起身來。


    “端晚飯來。”錦夫人道。


    “是。”原嬸走出去,安排人去端晚飯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又走了進來。


    原嬸道,“夫人何必生氣,您不是都安排下去了嗎?”


    錦夫人起身,走到桌邊坐下,緊抿著唇,眯著眸子思沉了一會兒,“雖然我安排下去了,但是,人還沒有到京城,我等不及了,我怕我再等下去,鬱嬌那小賤蹄子會狂到天上去。”


    她看了一眼原嬸,招手叫她走近些,“你過來。”


    原嬸走了過去。


    錦夫人小心地吩咐起來,“你馬上去鬱嬌住的那個舊園子裏……”


    原嬸聽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老奴明白了。”


    錦夫人眯著眼,勾唇冷笑,“我要將鬱嬌打回到原形。另外,你催催張道士,叫他動作快一點!他還想不要銀子了?要不是當年找的他,我哪會要他當這份差?”


    “是,夫人。”原嬸應道,“夫人放心,奴婢派娘家的一個親戚,親自去請了。”


    錦夫人眸光冷凝,這個鬱府,是她的,誰來搶,她饒不了誰!


    她女兒看中的東西,她看中的東西,誰也別想動!


    ……


    翠玉軒。


    錦夫人走後,鬱嬌將園中所有的丫頭都叫到跟前來聽訓。


    鬱嬌坐在正屋的上首,目光清冷說道,“從現在開始,繡樓的二樓,隻有桃枝和柳葉才能上去,其他人,沒有我的允許,誰去一次,重打十板子,絕不輕饒!”


    幾個丫頭神色一凜,“是,奴婢們明白了。”


    “另外……”她看向霜月,“霜月留下,其他人都各忙各的去吧。”


    眾人應了一聲“是”,紛紛退下了。


    正屋裏,隻有鬱嬌和霜月兩人。


    鬱嬌也不說話,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霜月。


    屋中的燭火光照進霜月的一雙丹鳳眼裏,顯得那雙眼,格外的明亮。


    “你說實話吧,誰叫你來的?”鬱嬌淡淡開口。


    霜月一臉詫異看向鬱嬌,“小姐,奴婢不知道小姐說的是什麽意思,奴婢走投無路時,自己找到的伢婆,自賣自的進的府。”


    “自賣自?”鬱嬌眯了下眼。


    “是。”


    鬱嬌一笑,“霜月,你沒有說實話,你會武,為什麽要做我鬱府後宅的一個二等丫頭?你完全可以去做武師,得一月百兩銀子的高月錢。”


    霜月歎了口氣,說道,“小姐,奴婢的確會武,可奴婢不想做女武師。奴婢不懂梳妝,不懂刺繡,隻能做二等丫頭,再不然,就去教坊打雜了,可奴婢不喜歡那種人多的場所,覺得到大戶人家,安安靜靜地當個丫頭也好。”


    “為什麽不做女武師?”鬱嬌問。


    “小姐。”霜月紅著眼,抬頭看向鬱嬌,“實不相瞞,奴婢的父親就是給人做武師,才沒命的。”


    “哦?”鬱嬌眯了下眼,“究竟是怎麽回事?”


    “說來話長了……”霜月歎了口氣,“奴婢的父親一直靠給人做武師為生,偏主家是個喜歡惹事的,總讓父親出手打人。結果,父親結仇太多,最後被仇人追殺而死。奴婢不想過那樣的生活,隻想安安靜靜過日子。將來主家賞賜,將奴婢嫁給府裏的小廝,就滿足了。”


    “你倒是個容易滿足的人。”鬱嬌盯著她的眸子,說道。


    “奴婢出身貧家,隻求生活安定,有飯吃就好。”霜月又道。


    “好,我就留下你,你隻要不背叛我,我不會短缺你的銀錢。將來,也會給你找個好人家。”


    “多謝小姐。”霜月大喜,忙跪倒在地。


    “起來吧,一會兒,柳葉會安排你的住處。”


    “是,小姐。”霜月點頭,“那,奴婢出去了。”


    鬱嬌點了點頭,霜月走了出去。


    霜月?滄州人氏?


    鬱嬌眯起眼眸,霜月的身份,究竟是什麽?


    她抬頭看向外麵,天黑了,又一天過完了。


    明天,她就要去天機閣問田永貴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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