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嬌正在喝茶,聞言忙放下茶盞,詫異問道,“哦,是誰找我?”


    記憶中,她在豐台縣並沒有朋友,而且,櫻園那三個也並不知道她已經住到了鬱家別莊裏。


    桃枝的臉上,是滿滿的嫌棄神色。


    鬱嬌更好奇了,會是什麽人,讓桃枝嫌棄成這樣了?


    桃枝撇了下唇角,朝天翻了個白眼,冷笑道,“還不就是那個裴家大小姐,裴元杏?這麽大熱的天,她不在莊子裏躲陰涼,卻跑來咱們這裏,就不怕太陽曬死她?”


    “你這麽嫌棄她,還不趕走她?”霜月冷嗤一聲。


    上回去裴家,是霜月陪鬱嬌去的。


    裴家人的醜惡嘴臉,霜月是見了個十足十。


    她在北地的深山中長大,過了二十年無憂無慮的生活,從沒想到,也沒有見過,高門深宅裏的陰狠手段。


    她身邊來往的都是豪爽的男子,偶爾有一兩個心性單純的酒鬼。


    上次去裴家,算是叫她大開了眼界,也徹底地嫌棄了裴家人。


    “她不走,還說,誰敢趕走她,她馬上叫豐台縣令來封了這莊子。”桃枝厭惡的撇唇。


    “嗬,口氣不小!她居然能將豐台縣令隨意調動?”霜月更加嫌棄和厭惡了。


    她站起身來,擼起袖子就要走去攆裴元杏。


    鬱嬌卻笑了笑,“趕她做什麽?叫她來見我,我且看看,她想幹什麽。”


    裴元杏還敢來見她?


    是不是還不知道裴家的事情?


    裴家事發,裴元杏的臉就得丟完。


    也好,讓她得意地高高飄起,再狠狠地摔下!


    將臉摔得稀碎,看那裴元杏,不,江元杏,還有沒有臉來見她!


    桃枝和霜月見鬱嬌心有成竹,隻得點了點頭,“是。”


    桃枝去傳江元杏去了。


    霜月呢,則去尋了塊磨刀石,將磨刀石放在一株樹的陰涼處,然後,拔出身上的軟劍,沾水,磨劍。


    霍,霍,霍霍霍——再配著她森然的眼神,儼然是準備著,隨時殺人的陣勢。


    鬱嬌走出屋子來吹涼風,見到霜月的神情,忍不住好笑。霜月長得皮膚微黑,五觀硬朗,要不是穿著女裝,還以為是個男孩兒。


    配著這眼神,膽子小的會嚇得腿軟。


    鬱嬌心知霜月想捉弄江元杏,便也不反對,由著她磨劍。


    不多時,桃枝引著江元杏來了。


    霜月聽到腳步聲,一個回頭瞪,那眼神驚得江元杏的身子一晃,差點兒摔倒。


    偏偏桃枝說著風涼話,“那是四小姐身邊的女護衛霜月,今天剛逮了隻活野兔,準備殺了給四小姐做野兔湯。”又道,“裴小姐見過殺活野兔沒有?霜月說,殺時要準,不準的話,那野兔的頭還掛著,卻還能哀嚎的跑跳。”


    江元杏氣得咬牙切齒,嚇得慘白著臉,心中罵著,該死的鬱嬌,是不是成心的?


    早不殺野兔,晚不殺,她一來就殺?


    還叫一個丫頭故意來問她,有沒有見過殺活物?


    她最怕宰殺活物好不好?


    看到刀子從肉上割過,然後再流下血來,她就渾身一涼。


    桃枝將她惶惶不安的神色看在眼晴,扯了下唇角,斜了個鄙夷的神色。


    霜月更是瞧不起了,有膽子害人,沒有膽子見刀劍?


    唰——


    她忽然抬手,揮劍朝一根小樹的枝丫掃去。


    樹枝應聲而斷。


    江元杏嚇得呼吸都停了。


    “還不夠鋒利,再磨一下吧,免得殺野兔時殺不死,麻煩一堆,半死不活在院子裏跑,一地的血,鬧心。”


    江元杏聽到霜月的話,脊背上不停地冒冷汗。


    她扭頭看桃枝,怒道,“鬱嬌在哪兒?快點帶我去!”


    偏偏桃枝看出,她害怕看見血看見刀劍,故意整她,“裴小姐,太陽這麽大,走快了熱。”


    江元杏都要氣得吐血了,“太陽大才要走快呀!你難道想一直在太陽底下曬著?”


    桃枝閑閑說道,“我也想走快,但我走快就頭昏,我昏倒了誰帶裴小姐去找我們小姐?”


    江元杏氣得差點沒昏過去。


    就這樣,江元杏一麵忍受著霜月磨刀聲音的折磨,一麵頂著幾乎要將人曬昏曬幹的大太陽,跟著桃枝,在小園裏繞了兩圈,才走到幾間房舍前。


    “看,我們小姐在哪兒。”桃枝一指前方廊簷下站著的鬱嬌,說道。


    鬱嬌捏著一柄小羽紗扇,閑閑地搖著,兩眼正在看不遠處的霜月在磨刀,看得津津有味。


    她穿一身杏色衣衫,風將裙擺和衣帶吹得翩翩然,如同一朵盛開的百合花。


    桃枝看著鬱嬌,唇角得意的翹起,她們小姐就是好看,全京城最好看!


    這個江元杏,連鬱嬌的一根腳指頭都比不上。


    但江元杏不這麽認為了。


    江元杏連昔日京城的第一嬌,第一才女林婉音都瞧不起,怎會瞧得起,從小在鄉下長大的鬱嬌?


    看到鬱嬌清高傲然的臉,她氣得渾身發抖,兩眼圓睜。


    這個鬱嬌有哪裏好?


    書沒讀多少,字不識幾個,一個鄉巴佬而已,憑什麽得了裴元誌的念念不忘?


    憑什麽?


    江元杏心中有氣,眯了下眼,看著桃枝怒道,“我們剛才,不是從這幾間屋子前經過了嗎?你剛才怎麽不叫我停下?鬱嬌明明在這兒!”


    桃枝淡淡說道,“小姐剛才不在這兒。”


    “那你不進去看看?不喊一聲?”桃枝冷笑,“我明知她不在,我進去做什麽喊什麽?”


    江元杏盯著桃枝,心中恨得想踹死桃枝,這桃枝一定是故意的!


    要不是霜月在,霜月的劍在,她現在直接打上桃枝了。


    桃枝將她的憤怒看在眼裏,心中笑了笑,找虐,該!


    鬱嬌又不喜歡她,她大老遠跑來做什麽?


    活該!


    桃枝走到鬱嬌的跟前,附身行了一禮,“小姐,裴大小姐來了。”


    鬱嬌微微偏頭來看。


    隻見江元杏的五觀,由於極度的憤怒,而扭曲著,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


    一向高傲不可一世的裴家大小姐,今天是怎麽回事?


    氣成這樣子,巴巴地跑來給她看?


    江元杏不等鬱嬌開口,冷冷一笑,“鬱嬌,你是成心的對不對?”


    鬱嬌往江元杏曬得紅撲撲的臉上瞧去,眨眨杏眼,不解地問道,“我故意什麽?”


    江元杏冷笑,三兩步跑上台階,站在鬱嬌的跟前,怒道,“你故意不出現,卻叫你的丫頭帶著我,頂著大太陽在這園中走了兩圈,差點曬死我了,你這是小人行為!”


    鬱嬌臉上的笑容,攸地一收,冷笑道,“裴大小姐,你走了兩圈,曬了小片刻的太陽,就覺得委屈了?就肆意地扣了個小人的帽子給我?”


    “……”


    “那我問你,你在去年七月初三那天正午,讓林婉音也頂著大太陽,圍著你的屋子走了三圈,你也一直藏身不出現,還讓丫頭婆子輪流引著林婉音在裴府裏轉悠說是尋找我,害得林婉音險些中暑。”


    “……”


    “又引著冷軾去見林婉音,可偏偏林婉音身子骨好,沒有昏倒,在冷軾到來之前林婉音走開了,沒有中你的暗算。那麽,你又算什麽人?卑鄙無恥的人,算不算?”


    江元杏氣得一噎,眯著眼腹誹著,這個鬱嬌,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林婉音說的?


    不可能呀?


    林婉音不是大家閨秀嗎?大家閨秀也喜歡嚼舌根?到處傳小話?


    鬱嬌盯著江元杏,繼續冷笑,“除了那一次,更有不少次,你攛掇著冷軾,‘邂逅’林婉音,想‘撮合’林婉音和冷軾的好事對不對?”


    “……”


    “可偏偏呢,林婉音早已瞧出了你的小伎倆,做好了應對。”


    “……”


    “要不是林婉音看在你比她小的份上,讓著你。你是未來小姑子的份上不與你計較,你是她愛的那個男人的妹妹的份上,忽視著你的刁蠻任性不講道理,早就將你告進順天府,讓你蹲牢房了!”


    “……”


    “你還有臉來,說我是小人?我在你的那些‘好事情’麵前,簡直是班門弄斧!”


    “胡說!”江元杏惱羞成怒,“鬱嬌,你敢誣陷我,我到豐台縣令那兒告你去!”


    反正呢,林婉音已死,鬱嬌說的這些,她可以全部稱為誣陷。


    “告我?”鬱嬌一笑,“你當林婉音死了,沒人知道你的小算計了嗎?可還有人知道!”


    “……”


    “隻是呢,她不屑於同你計較,你在她眼裏,無用得根本不值得一提。但是,你真將她逼怒了,她也是會出手的。到時候,可不要哭著求饒!因為,她不是林婉音那等心善的人,並不是個菩薩心的人!她會以牙還牙!”


    江元杏驚得心中跳了跳,“你說的那人是誰?”


    是哪個賤人敢暗算她?


    鬱嬌搖搖羽紗扇,望著氣急敗壞的江元杏,笑得嫣然,“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呢?我和你很熟嗎?”


    她要讓江元杏,活在恐懼裏。


    平生不做壞事,半夜不怕鬼敲門!


    江元杏,你這麽害怕,你是不是做壞事做多了?


    “你敢危言聳聽地嚇我?哈哈哈——”江元杏忽然冷笑起來,咬牙怒道,“我不是被嚇大的,鬱嬌!你以為有元誌哥哥的喜歡,就自以為了不起了嗎?我告訴你,他是不會喜歡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


    “就你這出身鄉下的野丫頭,他最多隻是一時興起,根本不會要你的!”


    桃枝聽了,心中直翻白眼,鬱嬌喜歡裴元誌?


    怎麽可能?


    她這個做丫頭的都瞧不上,何況她家聰慧嬌美的小姐?


    這個江元杏寶貝的渣男,就以為所有女人都會寶貝著?


    簡直可笑!


    霜月磨好了劍,踢開磨刀石,手裏抓著軟劍,大搖大擺地走到正屋前來,用一雙能殺死人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江元杏。


    “說完了嗎?說完了快走!你那麽喜歡你的元誌哥哥,還不趕緊著回家去守護著?當心被別人的女人勾走了!”


    “……”


    “比如,那個林佳蘭,還有,一個叫什麽百靈的姨娘。”


    “……”


    “她們二人,長得可不差呀,連我這個女人見了都心動,像裴世子那等人中龍鳳的男子,一定是,有多少,收多少到屋裏了。”


    霜月說話直,將江元杏氣得發抖。


    霜月才不憐憫她,抬起剛剛磨好的劍,吹了根頭發絲在上麵,頭發瞬即而斷,她口裏自言自語說道,“割喉嚨會不會一劍就斷?”然後,看著江元杏,似笑非笑,“裴大小姐,你說呢?”


    江元杏迎上她的目光,嚇得臉都白了。


    鬱嬌望著江元杏,笑得淡然,“裴大小姐不辭辛苦大老遠地坐了馬車來教訓我,是不是因為,嫉妒我被你的元誌哥哥喜歡著?”


    江元杏冷笑,“因為你不配,我替元誌哥哥感到惋惜。”


    鬱嬌更笑了,“那麽實話告訴你,我是不會喜歡他的,就算這天下的男人死絕了,我做一輩子的老姑娘,也不會嫁他,也不會喜歡他。”


    說著,她轉身就走。


    顯然,這個江元杏並沒有十分要緊的事找他,大約是裴元誌又提到她了,江元杏吃醋了,跑來鬧一鬧。


    以前在裴府,江元杏見到林婉音的時候,也不止一次說,林婉音配不上裴元誌。


    當時,她以為是江元杏離不開哥哥的寵愛,而生林婉音的氣,哪知……


    想到這裏,鬱嬌又回過頭來,盯著江元杏笑了笑,“裴大小姐,看在你頂著大太陽,大老遠來看我的份上,我送幾句話給你。”


    江元杏眯了下眼,“你想說什麽?鬱嬌,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聽不聽由你,我呢,隻管說!”鬱嬌微笑道,“你以為,裴元誌會真心喜歡你?他不過是玩玩你而已。”


    江元杏可受不了這種詆毀,氣急敗壞地怒道,“他最喜歡的就是我,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們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馬!”


    鬱嬌更笑了,看著江元杏傲然得不可一世的臉,笑得甜美,“你想想死掉的林婉音吧,你口裏雖然說,林婉音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配不上裴元誌,其實,你心裏是嫉妒林婉音的,對吧?”


    “……”


    “因為,你處處輸於林婉音!林婉音那麽優秀,裴元誌都瞧不上,怎會瞧得上你?你一直在自欺自人!否則,你也不會用非常的手段,纏著裴元誌吧?”


    “不是的!”江元杏怒氣衝衝說道,“你在胡說八道,元誌哥哥是真心喜歡我的!”


    但是呢,她心中則在嘀咕著,鬱嬌這麽說,究竟是什麽意思?


    是不是懷疑上了她和元誌哥哥的事?


    哼,讓她懷疑吧,讓她吃醋嫉妒啊!


    江元杏的氣急敗壞,讓鬱嬌更覺得好笑,“那你可知,林婉音是怎麽死的?”


    江元杏冷笑,“怎麽死的?全京城的人誰不知道?她是被林家的小廝誣陷而死!”


    鬱嬌搖搖頭,就這點腦子,還想嫁裴元誌?


    她笑道,“裴元誌是個成大事的人,他選的正妻,一定是個會謀略的女子,能給他的仕途,帶來好處的人。”


    “……”


    “他認為林婉音的身份帶不來好處,便夥同他人,害死了林婉音。”


    “……”


    “所以裴大小姐,你的學識,你的家世,超過了林婉音嗎?他連林婉音都敢除,說不要就不要,裴大小姐,你又算什麽?你哪來的自信,能將他栓住?”


    江元杏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臉色變了變,怒道,“不可能!元誌哥哥不是這樣的人!林婉音是自己作賤作死的!”


    鬱嬌瞧著她,冷冷一笑,“林婉音的真正死因,林家二小姐林佳蘭,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要是不相信,就去問她了,當然,你一直瞧不起她,她會不會說,我可不知道。還有個辦法,你等著被裴元誌當破鞋一樣地丟下吧,你就明白了。”


    江元杏氣得渾身都在打著顫,咬牙冷笑,“哼,我是不會相信的,你是故意在挑撥我跟元誌哥哥的關係。”


    鬱嬌覺得,跟頭牛說下去,真是浪費口舌,況且,她也真的渴了。


    “桃枝,送客了!”


    鬱嬌轉身進了屋裏,喝涼茶去了。


    本來呢,江元杏是來罵鬱嬌的,但她沒想到是,她反被鬱嬌嗆了一頓。


    再加上一個對她不理不睬的桃枝,加一個陰煞煞的霜月站在她的左右,她的侍女一直嚇得跟小雞仔似的,至始至終不敢言語一句,氣得她咬了咬牙,轉身走了。


    居然有跑來找罵的?可笑!


    鬱嬌望著她氣急敗壞的身影,冷冷一笑。


    但沒一會兒,她的眉尖微微皺起來。


    江元杏還敢來鬱家別莊來教訓她,警告她,是不是說明,永安侯罰裴夫人還罰得不夠狠?


    她眯著雙眼,手中的羽紗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


    這可不行!


    如果裴夫人那兒不鬧點兒事情出來,裴元誌就會一直猖狂下去!


    那樣一來,楚譽辦起事來,就會束手束腳的。


    鬱嬌想到這裏,便想悄悄回京一趟。


    她飲了半碗涼茶,走出來喊著霜月,“霜月!”


    “哎!”霜月收了軟劍,快步進了屋子,“小姐,有事吩咐嗎?”


    “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回京城去!”


    霜月眨了下眼,一臉吃驚,“這才來豐台縣……”王爺跟鬱嬌的二人生活,才開了個頭而已,又忙問道,“小姐回京,王爺知道嗎?”


    鬱嬌丟開扇子,說道,“他還不知道,是我臨時起的想法。也因為,京城裏有意外之事發生了。”


    “小姐是說裴家的事?”霜月問道。


    鬱嬌點了點頭,揚唇冷笑,“我要親手將裴夫人送入地域!我要以牙還牙!”


    裴夫人不是說,林婉音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嗎?


    她要將這頂帽子,永遠的扣在裴夫人的頭上!


    她袖中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著,眸色更是變得冷戾起來,目光發直。


    想到裴夫人居然還活著,她就平靜不了!


    霜月不知道鬱嬌的真正身份,所以,並不知道鬱嬌心中真正的恨意。


    隻以為,是裴夫人上回下令要燒死鬱嬌的事情,鬱嬌才一直記恨著裴夫人。


    霜月便點了點頭,說道,“那個裴夫人的確是太可恨了,差點要了小姐的命,一定要她不得好死才對!不過——”她歎了口氣,“這件事,還是跟王爺說一下回吧?”


    鬱嬌不是不想跟楚譽道別,實在是,楚譽有另外的事情在身,聽說她要回京,一定又是相隨著回去。


    他要幫她尋阮媽和冬梅,他要盯著豐台縣的林世安。


    林世安一直不行動,楚譽也沒法出手。


    所以,現在的幾方人,都是在等著。


    在等誰先露出一絲馬腳,再來個狠狠地打擊。


    楚譽哪裏走得開?


    “就這麽定了。”鬱嬌轉身走進臥房,“我也隻是離開短暫的時間而已,不會耽擱太久。”


    霜月還在勸著,鬱嬌卻已脫了外衫,拿了件男兒的衣衫穿起來。


    這是她一早就準備好了,方便在豐台縣城行走辦事。


    “小姐,你真的走了?”霜月看著她穿戴不停,好生失望,心說,王爺忙啥呢?半夜回來,一大早就走了,說是陪鬱嬌,哪裏有陪?


    再不陪,鬱嬌都走了。


    “嗯,你馬上去備馬,我騎馬回京。”


    霜月驚訝問道,“小姐,你會騎馬?”


    鬱嬌換著衣,聞言回頭看向霜月方向,笑了笑,“我回京時,當然是帶著你了,我的馬術怎樣,你很快就會看到。”


    鬱嬌不會騎馬,但是,林婉音會。


    霜月無法,隻好點了點頭,“好,奴婢這就去備馬匹。”


    鬱嬌行事,向來是說到做到,絕不會拖延著。


    她很快就換好了衣衫,趁著霜月去備馬匹的同時,她叫過桃枝來吩咐事情。


    桃枝看著一身男兒裝的鬱嬌,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小姐這是要幹啥?


    “我要悄悄回京一趟。”鬱嬌對桃枝說道,“我會帶霜月回去,因為她會武。你呢,則留在莊子上。朱娘子是郡主的人,如今大家身份公開了,她不會再像往年那樣,為了騙過錦夫人的眼線,而故意罰著我們三人。”


    桃枝從朱娘子說話的語氣上,早就看出來了,朱娘子像變了個人似的。


    她點了點頭,“奴婢聽小姐的吩咐。”


    鬱嬌又說道,“王爺出門辦事去了,一時半會兒的不會回來,而我又等不及了,如果他問起我,你就實話實說吧。就說,我不想讓他一人挑著所有的事情,有些小的事情,我也會處理!”


    桃枝嚇白了臉,她要是放走了鬱嬌,楚譽找她要人,而她又沒有,楚譽會不會殺了她?


    “小姐,奴婢不敢跟王爺說。”桃枝幾乎要哭了,這不是叫她為難嗎?


    鬱嬌瞪眼看她,“放心,他是個大度的人,不會罰你的!他要是敢罰你,我是不會再跟他講話的,孰輕孰重,他心中,明白得很。”


    鬱嬌是主子,桃枝還能說什麽?


    在男主子和女主子中間,最難做事的便是仆人。


    桃枝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是!”


    鬱嬌剛吩咐桃枝,霜月就來了。


    “小姐,兩匹馬準備好了。”


    “好,出發!”鬱嬌隻拿了些水,帶上桃枝塞的幹糧,和霜月悄悄出了莊子的門。


    霜月武功好,來莊子一晚一早幾個時辰,就已讓莊子上上下下的人臣服了。


    因此,她帶著一個“小廝”出門,沒有人攔著問她。


    再加上霜月會簡單的易容,雖然不能將鬱嬌的容顏徹底的換掉,但是變黑一點,眼睛變得小一點,服下一粒啞聲丸,不盯著鬱嬌的臉和雙眼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這是個女子扮的。


    更看不出來,是鬱嬌扮的。


    因此,兩人輕鬆出了莊子門,直奔京城。


    ……


    江元杏得意而來,狼狽著氣急敗壞地離開了鬱家別莊。


    沒走多遠,就有她身邊的心腹仆人騎馬尋來了。


    “小姐,不好了——”


    江元杏挑著簾子,“出什麽事了,急慌慌地跑來?”


    仆人連馬也不下,焦急說道,“小姐,世子剛才緊急回京去了,沒幾個人知道,而且,是騎馬,不是坐馬車。”


    江元杏眯了下眼,“他回去做什麽?”


    仆人說道,“京城傳來消息,侯爺打了冷老夫人和夫人,又將夫人住的屋子門窗全都訂死了。世子知道這個消息,心中擔心,才緊急回京城的。”


    江元杏心中,咯噔了一下。


    夫人被打了?


    冷老夫人也被打了?


    壞了,事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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