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不深,養幾天就好。


    轉身時,看到灰寶一臉惶惶地往鬱嬌的床這兒走來。


    楚譽背剪著手,冷冷一笑,“好啊好哪,你這個辦壞事的東西,看本王怎麽收拾你!”


    灰寶嚇得嗚咽起來,它哪兒錯了?


    鬱嬌掙紮著往床外挪了挪,“楚譽,你別罰它,它救了我。”


    楚譽轉身,眯了下眼,“救你?”


    鬱嬌點頭,“幸好是灰寶那一咬,讓裴元誌打偏了,否則,那火器打向的不是你的心口,便是我的心口。”


    楚譽望著鬱嬌,又氣又無可奈何,“你這個笨女人!”他想罰她,卻又舍不得罰,會心疼她,隻好轉身朝灰寶發火,“將功補過,你跟本王來!”


    灰寶耷拉著腦袋,嗚咽了一聲。


    ……


    莊子的一處小屋裏,關著裴元誌。


    他身中一刀,又被灰寶咬得一臉是傷,正疼得昏昏沉沉時,聽到門上傳來開鎖的聲音。


    他被關了一個時辰了,這是誰來了?


    他微微睜開眼,發現來的是楚譽。


    這間屋子,十分的窄小破舊。


    屋子裏,隻有一張斷腿的桌子,和一把免強可以坐,但不知有多少年的椅子。因為椅子的木頭上,花紡都被磨損得看不清了。


    窗扇耷拉著,掉了半邊,窗前的葡萄藤,已經伸長到屋裏來了,肆意地長著。


    門口的台階上,也長滿了荒草。


    這屋子處的位置偏僻,是一排房舍的其中一間。


    顯然,是仆人們曾住的地方。


    長身而立的楚譽,站在屋子的正中央,越發顯得屋子的低矮。


    楚譽?


    他心中冷笑著,這是來看他的笑話來了?


    他豈是個那麽容易被人笑的人?


    他努力地坐正了身子,即便是階下囚,他也不認輸!他將自己坐成了一個太子的模樣,仿佛,這冰涼的石板地,是張華麗柔軟的榻。


    他高傲地,冷冷地瞧著楚譽。


    “是你?”裴元誌微微扯了下唇角,冷冷一笑,“嗬——,你果然藏在豐台縣裏。怎麽,是不是你的女人死了,來找本公子報仇來了?”


    楚譽的目光微微縮了一下,大袖子底下的手指,捏著關節,輕脆作響。


    他沒有說話,隻拿一雙仇恨的雙眼,看著裴元誌,看裴元誌如何瀕死掙紮。


    “楚譽。”裴元誌又一笑,目光變得悠遠起來,“當年,咱們兩個還隻有一桌子高的時候,有一次,一起到長房的太祖奶奶那裏玩。”


    “……”


    “太祖奶奶是個瞎子,會摸骨算命。大人們讓我們並排站在太祖奶奶的麵前,不說話,隻讓她摸。她摸到了我的手,說我將富貴逼人,後來摸到你的手,說你孤身終老,英年早逝。”


    “……”


    “看,她說對了,我的身份,果然是富貴逼人,而你呢,哈哈哈——,果然孤身終老了,你想林婉音,林婉音死。想鬱嬌,鬱嬌死。我得不到的女人,你也別想得到!”


    “鬱嬌沒有死,那個蠢女人,隻是受了點輕傷而已,能吃能喝能玩。嗯,還能洞房,如果她願意的話——”楚譽往前走了兩步,揚了揚唇角,冷笑道,“另外呢,告訴你一些事,裴家的太祖奶奶,當時並沒有瞎,她隻是不想看到一些事和一些人而已,在裝瞎子,哄別人開心,胡說八道而已。明白嗎?”


    裴元誌的臉色一變,


    楚譽將身子微微往前伸,俯身看著裴元誌,“而且,林婉音沒有死!她活著!本王絕不會孤老終身。”


    “……”


    “她許下承諾,這輩子非本王不嫁。本王等她十二年,等她兩世,一番苦心果然沒有白廢。”


    裴元誌想到剛才,在正德帝的屋子裏時,楚譽跟他說,林婉音沒有死,且親口跟他說,並不喜歡他。


    他的臉色旋即大變,他不承認這件事!


    林婉音的心裏,怎可能有別人?


    不可能!


    在她初初懂男女之事時,他就將她牢牢地鎖在身邊,她又是個恪守禮儀的人,怎可能看上其他的男人?


    而他又是如此的優秀!京城中,有哪個同年紀的男子,賽過他?


    絕對不可能!


    她的心中絕對不可能有別人!


    更不可能有楚譽!


    他不相信地冷笑道,“你是在自欺欺人!楚譽!她不可能還活著!她成了一捧灰!一捧灰!她也不可能喜歡你!你在做白日夢!”


    他咬牙切齒,歇斯底裏。


    “她死了,可又活了!”楚譽冷冷一笑,“裴元誌,你知道嗎?本王得知她活著,還得感謝你。”


    “……”


    “要不是你,本王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她死而複生地活在本王身邊。”


    “……”


    “本王天天能見著,卻不知是她,當時,那個狡猾的小女人,還狠狠地虐了本王一番。”


    “什麽意思?”裴元誌失聲問道。


    “你還記得,那個會唱戲的嬌娘嗎?本王剛剛離京去崇州,在半路上的一間茶館裏,見到了正在唱戲的她。”


    “……”


    “她唱的詞,是《落英舞》的曲調。她長得像婉音,她說著婉音曾經做的一些事,說的話。”


    “……”


    “她旁及側擊的告訴本王,這世上有人雖死,但有奪舍而活一說。讓本王相信,她是林婉音的再生。”


    “……”


    “隻是呢,她學得了皮毛,學不了精髓,三言兩語之後,本王就識破了她。她供出,是你教她故意接近本王的!唆使她勾引本王!”


    “……”


    “不過呢,她的所作所為,反而提醒了本王,既然世間有這等傳說,那麽,會不會有真的事發生呢?本王開始留意身邊出現的女人,果然——,找到了死而複生的林婉音。”


    裴元誌的心跳慢了半拍,顫聲問道,“她是誰?”


    “想知道?”楚譽冷笑,“知道為什麽桃花湖邊會升起那許多的白色孔明燈嗎?那是她寫的。她在複仇!”


    “她是誰——”裴元誌的心,開始無比的慌亂起來,歇斯底裏地吼了一聲。


    他心中有個聲音在不停地喊著,林婉音沒死,沒死!


    可為什麽不來找他?


    她在哪兒?


    她可知,他無比後悔地讓她死了。


    該死的是林佳蘭!不是林婉音!


    因為林佳蘭的狡猾,讓所有人都以為是林婉音偷聽了安王的密謀。


    他不得以的舍了林婉音,可他真的後悔了!


    自從得知真相,她每晚都在後悔。


    “她是鬱嬌。”楚譽麵無表情地說道。


    “你說什麽?”裴元誌身子一軟,兩眼頓時沒有了光澤,沒一會兒,又失聲大叫,“不,不可能!你在騙我,你在騙我!你拿一個將死的女人,來騙我,叫我故意心痛,當我是傻子?”


    “本王沒有騙你!”


    “楚譽,你這個卑鄙小人!”裴元誌怒罵起來。


    他剛才打傷了鬱嬌,不知生死,楚譽卻說,林婉音是鬱嬌。


    這是在故意折磨他!


    “你不相信?可由不得你不相信!”楚譽繼續冷笑,“鬱嬌頭一次來京,就去了林家。那晚,你也去過了林家長房,你忘記了麽?”


    “……”


    “空了多天的落英園裏,忽然響起了琴音。那隻《落英舞》的曲子極難彈,世間隻有她才彈得出神入化,你就沒有懷疑過?”


    “……”


    “想來也是,你哪有心情去懷疑呢?你當時正在跟林二小姐你儂我儂著,在和她的丫頭滾花枝。她厭惡之下,哪肯讓你知道,那是她來了?”


    裴元誌的心,開始狂跳,原來,她那天就回來了。


    她看到他和林佳蘭在一起?


    楚譽繼續諷笑,“還有,她跟景家人親,不跟鬱家人親,她拚盡全力要為林婉音洗冤,找尋林伯勇,跟林世安一家子勢不兩立,為恢複林家長房的樣子,努力奔波著。你就沒有懷疑過?”


    “她為什麽不出來見我,為什麽不跟我說,她是林婉音?”裴元誌盯著楚譽,大聲怒道,“是你挑撥離間的,對不對?你挑撥我們夫妻,你這個小人!”


    “夫妻?”楚譽更笑了,“你當她是你的妻嗎?”


    “……”


    “在豐台縣那間茶館裏,本王請你喝茶時,你不是口口聲聲說,她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嗎?說,不提也罷。”


    裴元誌麵色一僵。


    楚譽繼續冷笑,“她死後,你馬上同意娶林佳蘭,通房小妾不停地往屋裏放。為娶景小姐,不惜使著卑鄙的手段。將她對你七年付出的感情,又放在了哪裏?”


    “……”


    “而且——”楚譽冷笑,“你還想娶這一世的她,隻為了她背後的勢力,叫她又厭惡又寒心,她怎可能出來見你?”


    裴元誌閉了下眼,心中懊悔不已。


    為什麽,他沒有去想,鬱嬌就是林婉音呢?


    難怪——


    自從林婉音死後,鬱嬌就變了,看向他的眼神不再是膽怯的,而是充滿了憤怒與仇恨。


    她處處跟他作對,隻為叫他身敗名裂,隻為叫他不得好死!


    她竟然,這麽恨他?


    心慌之後,又是憤怒與不相信。


    鬱嬌,鬱嬌——


    這名字如鈍刀,在緩緩地割他心頭的肉。


    剛才,她為救楚譽,不惜擋著暗器,她願意為楚譽死,卻不願告訴他,她是林婉音。


    裴元誌的心,前所未有的煩亂起來。


    “裴元誌,七年前,景夫人落水,她跳湖尋母。當時救她的,是本王,不是你吧?”楚譽的目光,忽然變得淩厲起來,“你將功勞據為己有,將她的心搶去!到頭來,卻又不愛!既然不愛,為何要搶,為何要害?你寒了她的心,還要她出來見你,你也配?”


    楚譽望著這個道貌岸然的男人,森然冷笑。


    他早就想拆其骨,剁其肉,若不是要除永安侯府,不能因小失大,他早就叫暗衛暗殺了裴元誌!


    讓裴元誌多活了三個月,是他今生最大的容忍。


    裴元誌赫然看他,神色大變,“我想跟她道歉,我想見她。”


    “你不配!”楚譽冷笑。


    “我想知道,她現在好不好,她有沒有性命危險,楚譽,你不能自私!”


    “本王就自私了,怎麽著?”楚譽大怒,“她這輩子,生,死,都和你無關!本王會護她一輩子!”楚譽拂袖轉身,“灰寶——”


    蹲在門外的灰寶,嗖地一下跳進了屋裏,搖搖尾巴,討好地看著楚譽。


    “你在本王麵前發過誓,保護不了你主子,你自己跳進鍋裏,讓本王燉了!如今你主子受傷,是這人害的,你該怎麽做?”


    “老子咬死他!”灰寶齜著牙,麵露凶相。


    “看你表現了。”楚譽聽不懂它說什麽,但看得懂它的表情。


    他放心地抬步往外走去。


    已經低落到塵埃裏的裴元誌,已經不配他親自動手。


    裴元誌身受重傷,看著楚譽的背影,大聲怒道,“鬱嬌究竟有沒有事?”


    楚譽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涼涼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你親自打傷她?你還有臉問?你拿她做威脅,引本王現身,你還有臉問她生死?你根本不配知道!她的這一世,跟你毫無關係!”


    “……”


    “另外呢,告訴你一件事,你是正德帝的兒子,隻不過,本王做了下手腳,給左太醫提了個醒,叫他說了幾句慌話。生性多疑的皇上,就信了。”


    “楚譽,你這個小人!啊——”得知自己大敗的原因是楚譽搞的鬼,屋子裏的裴元誌,歇斯底裏地怒罵起來。


    但是呢,灰寶將他罵人的話,堵了回去。


    它一口咬到了裴元誌的脖子上。


    因為裴元誌是在重傷之下,沒有還擊之力,灰寶又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這一口,直接咬穿了他的脖子。


    “楚譽——”他憤怒的咬著牙,含糊地吐了兩個字,“我不會甘心的!”


    楚譽竟然叫一隻畜生來殺他!


    這是對他莫大的羞辱。


    “你……你別得意,有人……有人在暗中……,嗬嗬……,你得意不了多久,你們這些人,鬱嬌……,你……我……,都是他的棋子。”


    已經走了十來步遠的楚譽,聽到裴元誌的話,腳步一頓,又飛快地折回了屋子裏。


    “那人是誰?”


    “想知道?”裴元誌笑,因為嗓子被咬破,吐字艱難,語音含糊不清,他的唇角浮著諷笑,“嗬,休想,我……不會說的,你看著我傷心見不著嬌嬌,我……我看著你焦急,多好,我們……扯平……”


    楚譽咬牙,伸手按著他的穴位,試圖止著他不停流著的血,“說,是誰?”


    裴元誌卻笑笑不說,沒一會兒,他大吐了一口血,身子漸漸僵住了。


    灰寶的牙齒是帶有毒素的,幾口咬下去,除了血會流得更快,身子也會漸漸變僵。


    他本身就中了鬱嬌一刀,此時的裴元誌,不僅身子僵住了,連呼吸也僵住了。


    灰寶仍在不甘心的咬著。


    “別咬了,他死了。”


    呸——


    灰寶吐掉了嘴裏的肉,拿嘴巴在一旁的葡萄葉兒上擦了擦,擦掉了血漬。


    楚譽走到它麵前,蹲下身來,“灰寶。”他眯著眼,盯著這隻懂人語的小獸,“在嬌嬌的身邊,你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


    灰寶嚇得身子一抖,然後,搖搖頭。


    “有沒有不懷好意的人?”


    灰寶眨眨眼,呆站著:“……”表示,不知道。


    楚譽指尖一轉,一隻小小的匕首現於手心。


    擦——


    插進一塊斷木板裏去了。


    然後,楚譽有一下沒有一下的,拿匕首紮著木板,沒一會兒,將一塊木板紮得稀巴爛。


    “看見了嗎,你要是敢背叛嬌嬌,你的將來,就是這塊木板,本王不燉你,燉你太便宜了,本王會將你,紮成肉渣渣。”


    嗷唔——


    灰寶趴地上去了,將頭埋進自己的兩隻前爪裏,“好可怕呀——,楚譽簡直是閻王。”


    “知道怕就好,老實一些,聽話一些,不背叛,你會天天有雞腿吃。”


    灰寶:“……”


    ……


    楚譽忽然出現在豐台縣令的別莊裏,豐台縣令是沒有驚訝的,因為他早就知道了。


    驚訝的是其他人。


    正德帝是震怒的,楚譽忽然出現了,難不成,就一直藏在這裏?


    他究竟想幹什麽?火藥爆炸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有沒有參與其中?


    順王和景王不操心這些事,正德帝怎麽安排,他們二人怎麽做。


    誰當皇帝誰多操心,他們二人時常這麽想。


    正德帝發火時,兩人一個看天,一個看地。


    楚禎雖然感到意外,但是和楚譽關係好,不希望他被罰,也幫著楚譽說好話。


    鬱文才是牆頭草,說話含糊,為了不讓人抓著把柄,不說楚譽好話,也不說他的壞話。


    瑞王是老好人,總在幾個堂兄弟中間調和說好話,就怕他們起了衝突,打起來了。


    他跟正德帝說,其實,打敗安王的人,有一大半是楚譽的功勞。


    先皇送給楚譽的別莊,安在豐台縣,莊子裏的仆人護衛們知道這裏出事,全都出動了,雜在豐台縣的衙役中間,一起打敗了安王的反兵。


    楚譽為什麽會忽然回京,也是楚譽的護衛猜測著這裏要出事了,寫了飛鴿傳書叫楚譽飛快趕來。


    瑞王又說,要不是鬱嬌舍命一救,要不是楚譽來得及時,正德帝這會兒已經被裴元誌刺死了。


    正德帝聽著瑞王的分析,沒法反駁,誰叫他被楚譽和鬱嬌救了呢?


    太醫給正德帝包紮了傷口之後,正德帝將幾人全都叫到了他的床榻前。


    剛才,楚譽來找他,說是鬱嬌病危了,傷得很重,快不行了。


    一直昏睡著,說著胡話。


    楚譽心疼鬱嬌,說她如花年紀,沒有嫁人就死掉實在於心不忍,想在她還有一口氣的情況下,將婚書拿給她看,圓她出嫁的夢想。


    正德帝是不願意的,這是赤果果的要挾!


    鬱嬌當配更好的人,怎麽配楚譽?


    可麵對一個將死之人的要求,他怎能反對?


    他擔心回了京城,朝臣們一起彈劾他。


    “鬱嬌真的傷重了?”正德帝看著眼前的幾人,厲聲喝問。


    景王看順王,順王看楚禎,楚禎看他老爹瑞王。


    瑞王得了楚譽的暗中警告,說,要是不幫著說好話,會將瑞王做生意虧了十萬兩銀子的事,說與瑞王妃聽。


    這件事,瑞王沒敢告訴自己王妃。


    瑞王是妻管嚴,想到自家王妃凶狠的臉,瑞王妥協了,“唉……”他搖頭長歎,“可憐啊,長寧隻有這一個女兒。”


    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萬一有事,也查不到他的頭上。


    “鬱丞相,你女兒的傷,究竟怎樣?”正德帝又看向鬱文才。


    鬱文才如今怕鬱嬌,說道,“她身子一向不好,剛才又被火器打傷,流了很多血,半張床都紅了……”


    也來個含糊其詞。


    因為,他壓根兒沒有去看鬱嬌,關於鬱嬌的傷勢,他是靠猜的。


    說完話,他低下頭去。


    昨晚,楚譽找到他,告訴他,要娶鬱嬌。


    他當時很吃了一驚,警告楚譽,鬱嬌可能是皇上的女兒,這樣算來,鬱嬌和楚譽是親叔侄關係,怎能成婚?


    楚譽卻笑得肆意,說,鬱嬌絕對不可能是正德帝的女兒。


    還旁敲側擊地警告他說,想要平平安安地當著丞相,就將鬱嬌嫁入譽親王府去。


    鬱文才一直恨著長寧郡主,又怎會願意長寧的女兒嫁得好,將來欺負他的女兒?


    可又一想,鬱嬌目前,必竟冠著一個鬱姓,她嫁得好,還能不管鬱府不成?


    她不想管,也由不得她不管,除非,她想被世人罵成一個不孝女。


    這麽權衡之下,於是,鬱文才同意了幫楚譽說話。


    正德帝又叫過左太醫。


    左太醫被楚譽抓著一個把柄威脅著,連裴元誌的身世都敢說慌,何況是鬱嬌的傷勢?於是,也跟著順王幾個說,說得模棱兩可的。


    正德帝抿著唇,默了半晌,這才喚過王貴海。


    “王貴海。”


    “是,老奴在。”


    “擬旨——”


    ……


    鬱嬌的小園。


    睡了一夜,鬱嬌的精神,比昨天好了許多。


    雖然她的臉頰依舊蒼白著,但眼神明亮。


    火器打傷的雖是肩膀,但必竟是傷,挖出火彈的鐵外殼後,鬱嬌當時不覺得疼,事後,很是疼了一會兒,疼得臉和唇角都白了。


    急得楚譽罵也不是,打也不是,哄也不是,隻在屋中轉圈,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他想到了賜婚的事情,這才讓他度過了焦慮的一晚。


    因為,在二更天時,正德帝派人送來了賜婚聖旨。


    婚期麽,由他自己定。


    楚譽便光明正大的,摟著鬱嬌睡了一晚。


    隻可惜,鬱嬌因為疼痛著,一直昏睡著,渾然不覺,有人對她動手動腳,不老實了一晚上。


    清晨的陽光,從窗子外射—進來,一室明亮。


    霜月服侍鬱嬌洗漱後,笑著走出去了。


    因為鬱嬌的肩頭傷著,所以,她洗漱後,又躺回床上去了。


    不一會兒,楚譽端著一隻藥碗,走了進來。


    藥碗隻有他手心大小,但藥汁滿滿。


    鬱嬌看到那褐黑色的藥汁,心中一苦,臉色更白了。


    “楚譽,我可不可以不吃藥,一點點外傷而已,沒事兒。”她眨著清澈的大眼睛,一臉求饒,十足的小可憐樣兒,“晚上,你可以摟著我睡。嗯,不穿衣也行。”反正天氣熱。


    以美色誘惑,隻為不吃藥?


    楚譽心中冷笑,想得美!


    他已經可以明正言順的摟了,他才不稀罕她以美色誘惑。


    不過呢,這件事,過一會兒再跟她說。


    楚譽看了她一眼,眉尖一皺,沒說話,將藥碗放在床邊小櫃上後,俯下身眯著眼看她。


    “要我親自喂?嗯?”他的眼角微揚,藏著淺淺笑意。


    鬱嬌眨眨眼:“……”


    “也好。”他端起碗,自己抿了一大口後,放下碗,然後捧著鬱嬌的臉,讓她的唇麵向自己。


    他將自己的唇壓在她的唇上,舌尖撬開她的唇,將藥汁送進了鬱嬌的口中。


    鬱嬌:“……”正當她苦得皺眉頭時,一枚蜜餞,又從他的舌尖,送入她的口內。


    “從此,我們一起苦,一起甜。”


    ------題外話------


    下卷,嬌養小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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